88 冠冕
“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說說嗎?”早晨斯內普和西格納斯一起出門的時候問道。
西格納斯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但經過短暫掙紮之後點了點頭。
“下課後我在教室等你。”他聽見自己這麽說:“帶你去個地方。”
上午的課程西格納斯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講到一半停下來,最後幹脆以身體不适為理由提下下課。他是個啞炮,學生們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是被秋季的降溫弄病了,沒人對此有任何意見。
斯內普過來的時候教室裏只剩下西格納斯一個人,他擡起頭看向門口的男孩兒,露出個牽強的笑,帶着他前往有求必應室。他感覺到自己并不是真心想和斯內普分享那裏,那就像他一個人的秘密,只屬于他。這種情緒來的莫名其妙,他本不應該對斯內普有所隐瞞。
我只是找了個做模型的地方而已,這有什麽值得保密的。西格納斯不斷對自己強調,終于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壓下了心裏那點抗拒。
“這是什麽地方?”斯內普看着他在走廊裏來回轉了幾圈,牆上漸漸顯現出一扇從未見過的門。
“有求必應室。”西格納斯說,态度有點冷:“無論你想要什麽,這裏都能實現。就像它的名字,有求必應。”
可你的魔力到底是怎麽打開這的?斯內普想不明白,但敏銳的感覺到西格納斯此時心情并不愉快,于是決定晚點再問這個,先和他一起走進房間。
這裏空間很大,地上滿是工具、零件,斯內普看到那個做到一半的摩天輪,外觀和他們假期在倫敦坐過的那個一模一樣。
“你要做摩天輪?”斯內普走過去,被腳下一堆材料絆了一下,西格納斯在旁邊扶住他。
“有點複雜。”西格納斯說:“我做了很久了,一直沒完成。”他說着從地上拾起那本麻瓜說明書:“有些內容我還沒看明白。”
斯內普低頭看着剛才絆住自己的東西:“這又是些什麽?”
“一些材料而已。”西格納斯聳聳肩,這都是有求必應室提供的東西,大概上百年來學生們亂丢在這裏的東西都被這間房子交出來了,指望他廢物利用,然後把這些歷史舊物趕緊帶出去。
“這也是材料?”斯內普低頭撿起一個冠冕,一言難盡的說。冠冕看起來髒兮兮的,上面的寶石毫無光澤。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髒兮兮的舊東西,卻讓西格納斯內心的負面情緒差點失控。他又感受到昨晚那種大腦缺氧帶來的暈眩,視線有點恍惚。
那個聲音又來了,西格納斯聽見有人在耳邊喃喃蠱惑,那聲音的意圖越發明顯,引誘他搶過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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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納斯的手不受控制的擡起,在即将握住冠冕之前停頓了一下,猛的一揮,把那東西從斯內普手中打飛出去。
意識一下歸攏,面對斯內普詫異的視線,西格納斯尴尬的咳嗽一聲:“這裏有很多東西我用不着,是有求必應室提供的。很多都是過去學生們丢下的舊東西,有求必應室并不喜歡一直當垃圾場,大概希望我可以用的上,然後把這些東西帶走。”
那個冠冕應該也是某位學生的舊東西,西格納斯沒有思考那樣一個看着就知道非常昂貴的東西為什麽會被随便扔掉,或者說刻意忽略了這種不正常,三兩句話就把它和別的廢品一起含糊過去。真奇怪,在今天之前西格納斯明明沒有注意過這裏還有個冠冕,卻條件反射的想要掩飾它的存在。
這種情況不正常,斯內普了解他,不會被這點小把戲騙過去。他看看冠冕,再看看西格納斯:“你最近越來越奇怪了。”
西格納斯幹笑:“是嗎?”
顯而易見。
斯內普慢悠悠在房間裏參觀,腳步往冠冕的方向走近,他注意到西格納斯的視線始終跟在後面,在他第二次接近冠冕的時候緊張起來,等他若無其事的走過去才放松。
“我昨天就在這。”他聽見西格納斯試圖粉飾太平的聲音:“這段時間都在這,你也知道,我的課上用到不少模型,在這做那些東西很方便。”說到這,西格納斯伸出手,等着一把工具自己漂浮過來:“你瞧,我在這可以使用魔法。”
“這是這間屋子的魔法。”斯內普提醒。
西格納斯飛快的皺了下眉,語氣冷了些:“我知道。”
斯內普觀察着他的表情:“你太依賴這裏了,或許你應該換個地方工作。”
不。西格納斯心裏堅定的想,他不想離開這,這裏有……這裏有什麽?他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産生這種奇怪的堅持。
“我的研究并不是毫無進展。”斯內普再次走到冠冕附近,注意到西格納斯依舊神經緊張,不得不再次遠離那裏。
“我對你的魔力情況做了分析,你的魔力根源沒有徹底被毀,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如果有辦法重新激活它,魔力就可以回來。”
西格納斯聽着,他覺得自己本該為這個消息而激動,實際上卻根本無法産生這種情緒,反而不以為然。激活?說的簡單,到底要怎麽做到呢?這根本還是希望渺茫。
接着他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惱火,斯內普每天都在為他想辦法,他憑什麽對此不以為然。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他了解自己絕不會對斯內普産生現在這種情緒。
可當他警惕這種不正常,大腦缺氧的感覺就強烈起來,讓他整個人都處于暈眩之中,連站穩都成了問題。他意識到自己應該離開這,但那種讓人留戀的力量牽扯着他,讓他根本舍不得離開。
斯內普低頭再次撿起冠冕,這次西格納斯沒有阻止,頭暈讓他很難看清楚周圍正在發生什麽。一種空虛感在心裏蔓延,他需要抓住什麽來緩解這種感覺。
“我們得離開這。”斯內普的聲音在耳邊,西格納斯這才恍惚中意識到斯內普已經走到他身邊。
“我,現在不想離開。”
“你想要這個?”斯內普将冠冕遞給他,西格納斯一把握住,大腦清明起來,接着視線也清楚了,他看到自己手中拿着的東西。如果這時候還意識不到問題,他就妄為巫師了,然而明知不該,他還是沒辦法扔掉這個冠冕。
“這是什麽?”斯內普問他。
“我不知道。”西格納斯喃喃道。不管這是什麽,一定非常邪惡。見鬼的是這東西為什麽非要和他過不去,他只是個啞炮而已。
斯內普小心看着他,好像生怕他下一刻就要着魔,西格納斯卻覺得自己腦子十分清楚——除了扔不掉手裏的冠冕。
“先走吧,我們得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斯內普說道,也不給西格納斯拒絕的機會,拉着他離開有求必應室。冠冕在手,西格納斯并不想掙脫,随他一起回到辦公室。
冠冕被放在桌上,西格納斯目光複雜的盯着它,內心裏已經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來試探這東西,但因為沒有魔力的緣故什麽都做不了。這感覺太糟糕了,好像除了等着被這東西為所欲為,就沒有別的選擇。面對黑魔王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無力過。
“這是霍格沃茨,我們應該告訴校長。”斯內普說道。
“鄧布利多?”西格納斯條件反射的拒絕:“用不着。”他仔細感受着,分不清到底是這東西在排斥鄧布利多,還是自己不想求助鄧布利多。
下午四年級還有課程,斯內普沒法呆在這陪他,西格納斯也不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态很需要人陪着。“只是個黑魔王物品而已,我現在是個啞炮所以反應大了點。”他這樣說,把斯內普勸去乖乖上課,自己則面對冠冕陷入深思。
太奇怪了,他感覺的到這個東西就是最近總是出現在他耳邊的那個聲音,這東西想幹什麽?僅僅是一樣被帶出來?
我想幫你。
那個聲音又冒了出來,西格納斯盯着冠冕一言不發。
我知道你想恢複魔力,你的小男朋友就算可以幫到你,也需要很久很久,你願意等嗎?
而我随時夠可以把魔力還給你。
你只需要戴上我。
西格納斯嗤笑:“你只是一件黑魔法物品而已,憑什麽?”
我可不是普通的黑魔法物品,我強大的多。
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惱火,西格納斯從中品出熟悉的傲慢。那是斯萊特林們慣有的态度。他盯着冠冕,似乎在考慮它的誘惑,偏偏這時候有學生過來敲門,西格納斯從思緒中脫離,将冠冕收進抽屜裏。
布萊克教授在霍格沃茨很受歡迎,學生們過來是專門給他送魔藥。他今天下課之後沒有去校醫院,也許只是小病,不過啞炮畢竟沒有巫師的體質,最好還是喝點魔藥。
西格納斯謝過幾個學生,想了想再次回到有求必應室。沒有那個冠冕在這,那種對魔力的偏執果然不見了,他依舊覺得這間屋子對他的工作來說很方便,但是不再沉迷于這裏給他帶來的錯覺。
他沒有在這裏太久,确定了蠱惑他的罪魁禍首就出來了。有求必應室的位置距離校長辦公室不遠,他在走廊裏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覺得沒必要去找鄧布利多。
那就是個黑魔法物品而已,實在不行他可以讓盧修斯過來一趟。這麽一想,西格納斯立即又回辦公室給馬爾福莊園去了封信。
當天晚上盧修斯就過來了。
冠冕放在桌上,依舊灰蒙蒙的,沒人想着将它擦擦。盧修斯繞着看了一圈,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這玩意兒,片刻後驚吓的瞪大眼睛。
“怎麽?”西格納斯坐在沙發裏看着他。
盧修斯一臉見鬼的表情:“你從哪兒找到的這東西?”
“有求必應室。你見過這個?”
“當然!”盧修斯快叫出來了:“這是拉文克勞的冠冕!傳說中,拉文克勞的!冠冕!”
西格納斯:“……哦。”
“你這是什麽反應。”盧修斯在辦公室裏轉了幾圈,勉強平靜了些:“你找我來處理黑魔法物品?”
西格納斯點點頭:“就是它。”
“你打算怎麽處理?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把它帶回去。”
“最好小心點,誰知道它經歷過什麽。”西格納斯冷冷道。
他又開始聽見那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盧修斯沒什麽反應,顯然受影響的只有他一個人。
這該死的冠冕一定不怎麽強大,否則為什麽只盯着他一個啞炮,不去蠱惑真正的巫師。西格納斯閉了閉眼睛,心裏十分煩躁,偏偏盧修斯還在磨蹭,總覺得自己漏了什麽,又想了許久終于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七年級聖誕假期的那天早上。
那天他和科瑞森到有求必應室去拿藏在那的魂器,這個冠冕就和一屋子零零碎碎的垃圾在一起。不過那時候它比現在還髒,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價值。
“現在回想起來,它就像是故意要絆我一下,引起我的心注意。”盧修斯說:“這東西還挺邪門。”
西格納斯不耐煩:“都說了是魔法物品。”
盧修斯抽出魔杖,又猶豫起來:“為什麽一定要毀了它?這是拉文克勞的冠冕,又被做成了黑魔法物品,我覺得很适合收藏。”
他說的沒錯,西格納斯立即就想答應,接着又逼着自己冷靜。
“動手。”他咬牙切齒的說。
盧修斯沒有動,看着冠冕的眼神掙紮起來。西格納斯拿起課堂上沒收的惡作劇玩具直接扔過去,沒什麽攻擊性的火焰在盧修斯周圍燒起來,他身上的煉金術物品閃爍着将這點算不上威脅的火焰壓下去,保護魔法啓動也讓他的腦子清醒過來。
“你最好別被它蠱惑。”西格納斯說着又拿起一個小玩具:“我現在沒有魔力,能做的也就只有朝你扔大糞了。”
威脅很管用,盧修斯果然沒再猶豫。他們這些黑巫師家族的孩子都知道很多對付黑魔法物品的咒語,盧修斯挨個試過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冠冕還好好的放在桌上,西格納斯感覺到耳邊那個聲音消失了一小會兒,又再次冒了出來。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毀掉我?
不可能,我比你以為的強大很多。
你應該試着相信我。
“梅林,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盧修斯不可置信:“你真的不打算留着它?”
西格納斯更煩了,揮揮手示意幫不上忙就趕緊走。盧修斯沒能說服他,臨走前還十分不甘心的強調,如果他改主意了一定要說一聲。
西格納斯想,自己還能使用魔法的話,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盧修斯。
冠冕安安靜靜放在桌上,西格納斯盯着它看了半天,突然站起身,拿着它出了門。
你想做什麽?那聲音問。
西格納斯不想回應,晃悠着出了城堡。快入冬了,夜風很冷,西格納斯又一次忘記穿厚袍子,也懶的再返回去,就這麽跨入寒冷中。
他往黑湖的方向走去,路上遠遠看到海格。對方應該也看到他了,不過沒有向以往那樣沖他不客氣,反而牽着那只醜兮兮的瘦狗轉身就走,好像他會咬人似的。西格納斯知道這是因為什麽。無非覺得過去誤會了他,又拉不下面子和他道歉,幹脆繞着走。
太冷了,西格納斯加快腳步,想快點完事快點回城堡去。
你想做什麽?那聲音急切了一些。
西格納斯依舊不理。
我有辦法幫你恢複魔力,你不該這樣,連一點涼風都受不了。西格納斯·布萊克,曾經的你連黑魔王都能對付,如今這幅樣子,真的甘心嗎?
“你也知道我連黑魔王都能對付。”西格納斯聲音有點哆嗦,心情倒還不錯。
寒冷也有寒冷的好處,至少他的腦子被凍的非常清明。
這冠冕不管是什麽東西,盯上他都是個錯誤。他能在黑魔王眼皮子底下忍那麽多年,自認為心志堅定,也許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會被它得手,但總不可能蠢到一直被它牽着鼻子走。另外,這種蠱惑人的東西最喜歡利用巫師自己的魔力對付自己,而他呢,一個啞炮哪來的魔力。
黑湖也夜色中非常平靜,西格納斯在湖邊停下,低頭看看手裏的冠冕。
你下不去手的。
沒人能拒絕我。
那聲音聽起來惱羞成怒。
西格納斯看着它,發現自己真的下不了手。他舍不得。這種感覺不是他自己的,但的确影響了他。他的手好像不受控制的緊緊攥着冠冕,用力到手指泛白。
“你到底想要什麽?”西格納斯疑惑。一個啞炮身上到底有什麽可圖謀的。
我只是想幫你。
那個聲音感覺到他态度沒有剛才那麽強硬了,也跟着溫和起來,又變得充滿蠱惑。
“怎麽幫我?”
戴上我,你會重新獲得魔力。
西格納斯挑起眉,手指摩挲着冠冕上的寶石。
很多黑魔法物品都有生命,漫長的歲月讓它們理解自己和巫師的區別,也讓它們渴望成為真正的人。父親曾經告訴過他,要小心上年頭的老東西,內心不夠堅定的人很容易被蠱惑,然後被那些東西搶走身體,吞噬靈魂。西格納斯想,冠冕也許就是那種東西,問題在于它為什麽選擇蠱惑我,而不是別人。
它見過西弗,也見過盧修斯,但最終選擇了我。
西格納斯在湖邊坐下,低頭看着冠冕。那個聲音沒再煩他,似乎給他時間猶豫,也或許篤定他會選擇接受。
好吧。
西格納斯用袖子擦了擦冠冕上的灰塵,然後戴在了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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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