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都牽手了,就得負責了
交杯酒沒喝成,遲陸文覺得着實有些可惜。
不過好在,牽到手了,也算是彌補了遺憾。
關于在大馬路上牽手這事兒,對遲陸文同志來說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畢竟,他從情窦初開的歲數就開始喜歡窦展,十多年來,忠貞不渝,站定自己跟窦展的CP堅決不動搖。回憶往昔的時候,在早年間,也曾經有過別的男生、女生向遲陸文示好,但他心裏只有窦老師,只有窦老師的顏、窦老師的靈魂和窦老師的戲,于是,在面對這些表白者時,他都這樣表示:“對不起,我已經有對象了,就是那個誰,那個,就是,那個窦展。”
他說得一本正經,跟真事兒似的。
一開始別人都笑他,覺得他在扯犢子,追星追得得了妄想症,但不是有句俗話說得挺好麽,謊話說了一千遍也就成了真,還有句俗話說得也挺好,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于是,說多了窦展是他男朋友,到後來遲陸文身邊的人竟然慢慢都跟吃錯了藥似的默認了,出門在外,別人要是問:“小遲啊,你有對象沒?給你介紹一個啊!”
每當這時,都不用遲陸文開口,他朋友直接說:“有了,窦展,他倆都處了好多年了,眼看着就要領證兒了。”
大夥兒是不是當真的在說,遲陸文不知道,但遲陸文的自我催眠很成功,在他心裏,窦展就是他親老公。就這樣,在各位親朋好友的助攻下,遲陸文跟窦展談戀愛的這件事就這麽傳開了,也正因如此,遲陸文的初戀就這麽一直封存着沒送出去,也算是為了他的窦老師守身如玉了。
初戀都沒有過,更別說牽手遛彎兒了。
遲陸文倒不是那種單純得以為牽個手就能懷孕的傻小子,但問題是沒人跟他牽,他也不想跟別人牽,印象中第一次跟喜歡的人牽手就是上回兩人拍宣傳照,在攝影棚裏,他緊張得嘴唇都發抖,心髒都抽抽了。
所以說,“處女牽”就是心上人,這對遲陸文來說非常值得去寺廟還願了。
“你是不是熱了?”窦展覺得倆人手心的汗使勁兒甩甩能拿去洗襪子了。
“沒,沒有啊。”嘴上說着沒有,卻早已經滿頭大汗。
才五月份,又剛下過大雨,這裏的溫度格外舒适,一般來說不跑個三千米基本上不會出這麽多汗。
但再怡人的溫度都架不住遲陸文激動,他一激動,身體各器官就跟開演唱會似的,還是內場搖滾區,沒一會兒就一身汗。
窦展其實心裏明白是怎麽回事兒,遲陸文的表現有些過于明顯了,這所謂的“真情流露”不是一個歌手能演出來的。
但到底應該怎麽應對遲陸文,窦展還沒想清楚,他最近太忙了,忙着拍戲,忙着理清自己有些糟糕的感情生活,于是只能暫時不負責任地把遲陸文小朋友的事情往後推一推,他現在能做到的就是在錄節目的時候盡量對遲陸文好,至于鏡頭之外,讓他好好想想,冷靜一下才能做出最恰當的處理。
遲陸文挺好的,窦展不想傷他心。
“你上次跟人牽手是什麽時候?”窦展突然發問。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看遲陸文這樣子,實在難以想象他真正戀愛時的模樣,估計一談戀愛就昏了頭,根本不想工作吧,這樣的藝人也是夠公司操心的了。
“上次?”遲陸文得意一笑,“上次不是和你嘛!”
窦展突然想起兩人之前拍的宣傳照,那張照片獲得一致好評,被Buck設置成了手機桌面。
“那個不算,以前跟別人牽手沒有嗎?”
遲陸文搖搖頭,誠懇地看着窦展。
“沒有?”窦展有些不信。
在他看來,遲陸文長得好看人氣又高,這樣的小鮮肉就算不是明星走到哪兒也肯定是最受歡迎的主兒,怎麽可能連個牽手都沒有。
“哎,不對,有。”遲陸文狡黠地朝着窦展笑道,“初二我數學考了歷史最低分,在學校跟自己生悶氣不回家,我爸拉着我手把我接回去的。”
窦展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沒想到你還挺要強。”
“那是必須的,14分,我到現在都記得!”
就是從那次考了14分開始,遲陸文的數學從此一蹶不振,說來他也算是個聰明孩子,但偏偏就學不好數學,後來急了,在家發脾氣,他爸就勸他說:“兒子,別生氣,咱不學了,反正以後都是會計算賬。”
然而遲陸文對他的父親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教育:“你怎麽能這樣呢?慣子如殺子,你是想殺死你可愛的兒子我嗎?父親大人,您讓兒子很心寒啊!”
那段日子,遲陸文整天與數學搏鬥,幾年之後,終于在高考的時候,勉強及格了。
“14分?”窦展覺得遲陸文真是個大寶貝,無時無刻不在抖包袱,“你還真挺厲害的。”
“能得到您的肯定,我感到很快樂。”遲陸文跟窦展胡扯一氣之後覺得放松了很多,鬧夠了,他又問窦展,“窦老師,我能問你個問題不?”
“嗯,你說。”窦展覺得自己知道這家夥要問什麽。
果然不出窦展所料,遲陸文慫唧唧地說:“那個,你上次跟人牽手,是什麽時候啊?咱倆那回不算!”
窦展因為猜中了遲陸文的心思有些竊喜,他故意鑽空子說:“拍《殺手一空》的時候,跟郎心如鐵的大哥牽了手。”
《殺手一空》就是窦展剛剛殺青的那部片子,窦展在裏面雖然是個殺手,但同時也是個還俗的僧人,因為破了殺戒被趕出寺廟,從此徹底淪為冷血殺手。
“……不是這個意思!拍戲不算!”遲陸文偷摸撅了嘴,“我是說生活裏面,就是談戀愛牽手的那種!”
窦展認真回憶了一下,他确實想不起來上一次跟餘卓然牽手是什麽時候,甚至有些懷疑他們兩個到底有沒有牽過手。
這麽看來,那段感情真的挺悲哀的。
見窦展沉默了,遲陸文有些尴尬。
“啊哈哈哈,可以不回答的,不用勉強。”
“不是,我是在回憶,”窦展捏了捏遲陸文的手說,“可能要追溯到小學的時候了,因為上了中學我就開始拍戲,身邊的同學都不敢跟我玩了。”
遲陸文這位朋友是真的比較單純,尤其是在面對他窦老師的時候,所以,這一刻,他突然憂郁起來。
“你怎麽了?”窦展覺得他臉色不好,疑惑道。
遲陸文憐惜地看向窦展說:“沒怎麽,就是有點心疼你,出道那麽早,連早戀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窦展瞬間愧疚,他覺得以後還是少逗他玩,這家夥實在太容易把別人的話當真了。
但事實上,遲陸文并不是真的随随便便就相信別人的話,因為對象是窦展,他才這樣。
對于某些人來說,總會有那麽一個人是特殊的,對方說什麽、做什麽,他都會當真。
小鎮上的人都睡得早,等窦展跟遲陸文逛到鎮子中心的小廣場時,別說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了,就連一只野生老鼠都沒了。
“你平時唱歌是不是不跳舞的?”窦展拉着遲陸文找了個長椅坐下,兩人的手自始至終都沒分開過。
“不跳。”遲陸文坐下後伸直了腿,兩個腳尖兒互相撞了撞說,“我肢體不協調的,有段時間公司為了讓我減肥,給我找了私人教練,健美操你知道吧?說健美操有點兒怪怪的,反正就是那種有氧操,就那個我都跟不上節奏,基本上沒幾下就自己把自己絆倒了,後來公司就放棄讓我做操了,他們可能是怕我摔壞了賠錢。”
“哈哈哈哈哈你這麽一說,我更想看你跳舞了怎麽辦?”
“別啊,我還想在你面前保持點兒好形象呢!”遲陸文決定了,死都不跳舞,要臉!
窦展笑岑岑地看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說:“對了,下星期有個宴會邀請我,每個嘉賓都要帶舞伴,如果我邀請你,你答應和我一起去嗎?”
遲陸文覺得自己的人生大廈塌陷了。
難得窦展主動邀請他,而且這事兒可不在節目組的流程單裏,也就是說,把握住這次機會的話,他有可能跟窦展發展節目外的關系,但是,他剛暗自發誓死都不跳舞,當舞伴?這不是要他的命麽!
“窦老師,你認真的嗎?”遲陸文覺得自己臉都抽筋了,說話的時候嘴角都在抖。
“真的。”窦展那表情也說不好到底是壞笑還是真誠,“待會兒回去我就給你看邀請函。”
“這可咋整。”遲陸文低頭自言自語。
“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就只好找別人,但是吧,你說咱倆現在關系比較特殊,我找別人也不合适啊。”
“特殊?”遲陸文又開始冒汗。
“不特殊嗎?”窦展突然靠近遲陸文,盯着他的眼睛說,“你都牽了我手了,還不想對我負責?”
面對這樣的窦展,遲陸文這個感情菜鳥毫無招架之力。
他哀嘆一聲說:“窦老師,你這樣我真的很為難。”
窦展就只是笑着看他,不說話。
半天,一只蚊子飛過來,窦展又揮手給遲陸文哄走了虎視眈眈想吸血的蚊子。
而遲陸文,趁着他收回那只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轉過頭對窦展說:“你說我是去呢?還是去呢?”
窦展笑了,抽出手,攬住遲陸文的頭把人往自己懷裏帶。
遲陸文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的腦袋靠着窦展的肩膀,聽見那人說:“當然是去了,你以為還有別的選擇嗎?”
遲陸文靠在窦展的懷裏,聽見了對方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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