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海島
容玉皺了皺眉頭,随即眼皮動了動,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胸腔裏那陣悶痛讓他不由得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嘶——
太亮了!
容玉用手擋着臉,這才緩緩将眼睛睜開了來。
陽光,沙灘,椰影,樹林,海水聲陣陣。
那一瞬間,容玉有種恍惚,以為他身處夏威夷的冒那羅亞火山島,但很快,他意識過來,冒那羅亞之游已經過去三四年了,所有的記憶旋風一般灌進了他的腦海中——宋俨明!
他驚跳了起來。
他所在的地方看上去是個海島的模樣,左右見不到一個人,他歇息了片刻,确定身體沒有什麽外傷,這才站了起來,連忙四處搜尋着宋俨明的蹤跡,但入眼都是一堆被風暴沖擊上岸的碎木、箱子、破布等雜物。
好容易看見一個人趴在雜物之中,臉朝下,半個腦袋已經被沙子埋了,容玉心下咯噔,腿一軟,幾乎是跌跌撞撞沖了過去,扒拉着那堆東西,将人拉了起來,這人已經沒有氣息,臉上已被砸得血肉模糊。
容玉幾欲痛哭,才發現這人身上穿着夜行衣,背上還有刀傷,顯然是方才劫船的賊人,只自己慌張錯亂之下,竟一時認不清,他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臉頰上都是淚,他在原地又哭又笑,半晌,他擦幹眼淚,再四處搜尋着。
“宋俨明!”
容玉環顧一圈,又将雙手圈在唇邊,拼勁全力大喊,
“宋俨明!”
沒有人給他回應,只有他孤獨的聲音伴随着陣陣海浪的聲音。
容玉心裏的恐慌随着時間的流逝一分一分增加,存活下來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他無頭蒼蠅一樣順着海岸線一路尋了過去,嘴裏喃喃着,
“宋俨明,你給我出來啊……你別吓我……”
Advertisement
依舊沒有任何人影的蹤跡,
一陣海風吹來,明明是豔陽高照的時候,但容玉渾身發冷,一種絕望的冰冷感侵襲上全身。
他頹然地跪了下來,雙唇顫抖着,
“宋俨明……求你……別丢下我一個人……”
“你別這樣……哥哥……”
正在他灰心絕望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嗚咽,即便這聲音非常之細小,但落在容玉耳中,無疑是一聲驚雷。
他連眼淚都來不及擦拭,連忙朝着聲音源頭跑了過去,跑得急了些,還栽進沙堆裏,很快,他又爬了起來,終于在一塊大石後面發現了宋俨明的身影。
可看見他的一剎那,容玉的驚喜瞬間蕩然無存!
宋俨明渾身濕透,一張英挺的面上沒有絲毫血色,嘴唇甚至發着紫,背上一條小兒手臂粗細的木棍刺穿了他的肩膀,只留三寸在外面。
容玉感覺自己呼吸都停住了,他慢慢地走過去,想碰宋俨明,但又立刻将手收了回來,只小心翼翼地喚他,
“哥哥?”
宋俨明沒有絲毫反應,方才那聲咛聲幾乎像是容玉幻聽而來的。
他想起了在箱子裏的時候,宋俨明是那樣緊緊地抱住了他,用自己的身體給他全方位地護在懷裏,所以當巨浪拍碎他們所處的那個木箱的時候,他只是被巨大的沖擊力撞擊得暈了過去,可周身卻沒有任何大傷——是宋俨明為他承擔了所有!
他伸出了手,顫顫地在宋俨明鼻翼下一探,當一陣微弱氣息噴在他的指尖上,容玉心裏一顫,終于是放聲哭了出來。
這哭聲裏含着極度的喜悅,他知道眼淚一點用也沒有,但他忍不住不流淚。
“宋俨明,你得活着!知道麽!”
容玉惡狠狠地在宋俨明耳畔哭喊着。
好半天了,他才強制住自己崩潰的情緒,站了起來,将宋俨明小心翼翼地移到幹燥的沙子上,又觀察了一下他背上猙獰的傷,心間憂慮,卻也知道背上的那根木棍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拔*出來。
他又摸了摸宋俨明的頸部動脈,動脈倒還平穩有力,容玉心下稍稍安緩了一點,想給他找點有用的東西,便四處搜尋着,目光不由得又放在海邊的那些箱子上,他們大部分都已經被海浪拍碎,但還有幾口箱子尚還完整。
他走了過去,先是看中了一個最為堅固奢華的箱子,拾起了一塊石頭好容易将上面的鎖頭砸開,翻開蓋子一看,居然是滿滿當當的一箱子黃金。
容玉簡直沒有再失望,心思,怪道乎這箱子氣密性那般好,而且材質亦跟其他的木箱不同,只可惜,此時的金子還不如一個包子對他的吸引力來得大。
容玉第一次視金錢如糞土。
失望之餘,他又砸開了另外一箱相同款式的,結果跟他的猜測相差無幾,又是金子。
容玉只能又去翻找了一個普通的沒有上鎖的箱子,這下終于有了點收獲,這箱子裏面裝着布匹絲帛等物,只是都被海水浸透了,容玉皺了皺眉,将那些布匹拿了出來,攤開,放在大石上曬着。
這兒海風強烈,且日頭甚大,想必很快便會曬幹,到時候可以将二人身上的濕衣服給換下來。
他又連連翻了幾個箱子,都是些朝廷賞賜給交趾國的玉器絲織物等,還有一箱子祭祀用的銅器鐵器,其他的倒沒有發現什麽更有價值的東西。
容玉撿了箱子裏面一把鑲嵌着寶石的小刀,割開了一塊布匹,去海邊清洗了,擰了一把,趕緊回到宋俨明身邊,給他那張沾滿灰土的臉給搽幹淨。
宋俨明的臉色依舊不算好,被太陽曬得有些病态的潮紅。
這時候雖是冬季,可交趾國位于南洋琉球,幾近赤道帶,體感依舊像是五六月的氣候,容玉怕宋俨明曬壞了,又跑到剛才堆積木箱的地方,拿了一匹布回來,撿了幾根木頭回去,在宋俨明上方搭了個簡易的遮擋棚。
等一切妥當,他這才用小刀将宋俨明傷口周圍的衣物給割開來,露出那個猙獰可怕的刺穿傷,他本想把那根斷木給拔*出來的,可一則擔心宋俨明虛弱,經受不住,二則怕拔*出來後大出血,這便是在京城也是死路一條——可長久不拔*出來肯定會感染的。
左思右想仍拿不定主意,容玉心間一片焦急。
這時候宋俨明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麽話說,容玉連忙趴下去,喚他,
“宋俨明,你感覺怎麽樣?”
“還好……”
容玉喉頭一哽,他啞着聲,“你背上被一根小木頭刺中了……”
他緩了緩,生怕宋俨明不安,連忙寬慰他:“不過你別擔心,傷不重,我想辦法給你拔*出來。”
宋俨明吞了吞口水,他艱難地動了一下身體,可很快,一陣劇痛傳來,叫他一雙眉頭皺得死緊。
“玉兒……”他聲音粗嘎而低沉,“你現在将它拔*出來……趁我還有幾分體力……”
“可是……”
“……別怕……這傷不在心肺……我撐得住……”
“……好……”
容玉吞了吞口水,摸了下宋俨明的臉,他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手是顫抖的,他只知道再拖下去,宋俨明會更受不住,當下親了親他的唇,
“哥哥,你且忍着,一定要堅持住,我這就幫你……”
他還想說些什麽,但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份情緒,當下将滿心的動蕩強自壓了下來,心間暗暗禱告着。
握住了他背上的斷木,咬了咬牙,提了氣,一下子将那木棍拔了出來。
随着宋俨明的一聲悶哼,大量的血液頓時湧了出來。容玉趕緊用方才洗過的布給他緊緊壓住傷口。
半晌,流血的速度減緩,等再按壓許久,血流終于控制住了,容玉心裏松了一口氣,幸好沒有傷到大動脈。又看了下那根拔下來的木棍,截口平整,應該沒有殘留雜質在體內,不由長長籲了口氣。
他就這麽陪着他坐着,一直觀察着他的傷口,還有宋俨明的狀态,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容玉發現身上的衣服差不多被海風與這太陽給弄幹了。
他立刻起來,将方才曬出來的棉布絲帛都收了回來。
他先是攤開一塊布在一邊,将宋俨明小心移了過去。又将他上衣都脫了,割了幾條幹淨的布給他綁好傷口,他想了想,還是将他帶着濕氣的褲子全脫了,目光不小心瞥見小小明,他臉迅速騰地紅了。
天……居然看不出來,宋俨明這樣文質彬彬、俊逸雅致的人居然……
這輩子身為一個雙性人便罷了,容玉自覺得自己上輩子的尺寸不小,可跟人家一比,簡直跟個未發育的毛頭小夥子一般。
他不敢再看,只迅速給他擦幹淨身體,為他蓋好幹爽的絲帛,又将另一塊布匹折了小小的一塊,給他墊在腦袋下面當枕頭。
一切收拾完畢,這才松了一口氣,方才那陣莫名其妙的燥熱漸漸平息下來。
他又看了雙目緊閉的宋俨明一眼,對方的睫羽投下了一小片陰影,鼻翼輕輕翕動着,看上去可憐極了,與往日那個英明神武的侯爺全然不一樣。
容玉極少看見宋俨明這樣脆弱的模樣,心裏又愛又憐,忍不住低頭下去親了親他幹裂的唇角,
宋俨明動了動,似有心靈感應一般,抓住了他的手,微微睜開了眼睛,喘息着,
“玉兒……”
容玉感覺他已經缺水了,立刻止住了他的話:“你好好歇着,我給你找點水喝。”
宋俨明輕輕阖眼,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境地。
容玉嘆了口氣,立刻起身。
等在這海島轉了大半圈,他才發現這海島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光臨過的跡象。
最主要的是,除了海水,他沒有發現任何淡水源,他自己已經大半天沒有喝水了,嗓子仿佛被火燒似的,更何況受傷的宋俨明。
沒有食物,人還可以支撐大半天,沒有水,那人連兩天都支撐不住。
他擦了擦腦袋上的汗,心間更是被燥渴染上了一層焦慮,正茫然無措間,驀地頭上一痛,一個東西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落在地上,容玉往地上一看,一個被咬了半個的紅色果子正躺在那裏。
容玉不由得擡頭一看,一只長相怪異的猴子站在樹上,正警惕地看着他。
容玉心間大喜,有猴子就說明有水源,否則不可能有哺乳動物生存的。
他想了想,撿起了地上的那半顆果子,讨好地遞給那只猴子。
猴子看着他半天,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容玉吞了吞口水,又朝着它走近了幾步,眼看就要将果子遞到它手上了,可那只猴子吱哇一叫,一下子往另外一顆樹跳去,容玉急忙跟了上去。
然而猴子到底是靈活得很,左竄右跳三兩下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容玉往樹林裏跑了幾步,眼前茫茫一片,林木森森,他怕迷路,不敢跑太遠,只看了看猴子跑去的方向,停住了往前的腳步。
他環顧了一圈周圍,發現頭上的樹木結着許多的果實,紅彤彤的,正是方才猴子吃的那種。
他心中大喜,猴子能吃這東西,想必沒有毒。他摘下一顆,放在胸口擦了擦,咬了一口,眼睛猛然睜大了,汁水充沛,好甜!
他連忙用下擺兜成一個袋子,三下五除二摘了□□個放進去,想了想,嫌不夠,又多摘了幾顆。
又忙回到宋俨明身邊,将果子放在他身邊,然後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宋俨明,有東西吃了。”
宋俨明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似乎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
容玉心下生憐,吞了吞口水,“你等會兒。”
他又跑到方才堆滿木箱子的地方,将那些祭祀用的銅器全掏了出來,掃了一遍,拿了個杵子跟一個鑄着青龍的缽子,連同那些果子一起拿到海水邊洗了幹淨,然後将這些果子搗爛成泥。
這些紅果含水量甚高,一大半都是汁水,十數個搗了滿滿一缽子,容玉喝了一口,只覺得以往吃過的任何水果皆無這等清甜,果香撲鼻,一點都不齁。
這果汁必然好入口,他挑出裏面的果核,捧着缽子連忙回到宋俨明身邊。
他輕輕地墊高了一點他的腦袋,想給他喂果汁,可宋俨明這般狀态自然極難配合,大半果汁都從唇角流下去了。
容玉別無辦法,看了看缽子裏的果汁,想都沒想,低頭含了一口,給他哺喂下去。
等大半缽子的果汁下去後,宋俨明的眉頭舒緩了很多。
容玉将剩下的果汁混着果肉一起吃了。
看了看宋俨明,心思,他如何想到有一天他會跟一個男人這般親密,不分你我,他的潔癖可算是被他治好了。
摸了摸宋俨明的臉,他心下一片漣漪,只輕聲道,
“哥哥,你快些好起來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