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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書疼得下意識松開了溫晚的手,掙紮道:“你瘋了吧祁冷!松開我!啊——”
溫晚沒料到祁冷直接就拽着張書,看張書漲紅的臉似乎很是痛苦。
祁冷見張書松開了溫晚的手,狠狠甩開張書的手腕,狹長的桃花眼微眯:“我看,你這只手是不想要了。”
他說得輕巧,可張書卻是真的後背起了一身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眼下,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被祁冷握過的那只手腕像是骨折一般,動一下都疼得冷汗直冒。
溫晚瞥見張書手腕上紅色的指印,倏地想起祁冷的手受了傷,下意識看去,那手原本已經快要漸漸止血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再次崩開,鮮紅的血液汩汩順着少年清瘦的手背滴落在地磚上,形成一朵朵小小的花瓣狀。
在陽光的照耀下,美麗又妖冶。
溫晚近視,即便這般近,也看不清那傷口傷的重不重,想了想,從口袋裏拿出一疊創口貼,遞給祁冷:“你手受傷了。”
張書吓了一跳,正想攔着溫晚,不小心對上祁冷陰冷的目光,瞬間安靜如雞。
但是擔心戰勝了害怕,在祁冷漸漸眯起來的眼睛下——小小地邁出一步,微微擋住祁冷看向溫晚的視線。
祁冷只覺得怒火中燒,胸口那只猛獸即将掙脫枷鎖。
他眼眸微戾,擡腳走近幾步。
張書咽了咽口水,心裏害怕得一批的,但在溫晚面前不敢表現的太慫,立在原地像只僵屍——僵直地看着祁冷走近。
那雙修長的腿在兩人面前站定,溫晚下意識擡眸,這次隔的很近,溫晚再一次看清了他。祁冷的五官都是很精致的那種,桃花眼像是帶着鈎子,很是妖冶。看起來會有些陰柔,但是祁冷的氣場甚是逼人,倒也被硬氣中和了些。
祁冷看着溫晚的眼神一下子軟下來,仿佛剛才對張書的“死亡凝視”不是他。
少年高大而清瘦,纖長的睫羽微垂着,時不時不安地看向自己受傷的手。
像一只無依無靠的小奶狗,可憐巴巴的。
溫晚再次把創口貼遞在他的面前,放軟了聲音:“快貼一下吧。”
祁冷眼眸微熠,貪婪地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個多頭的少女,喉嚨像被魚刺堵住了,沉默良久。
張書以為祁冷是不高興了,溫晚剛轉來還是不清楚祁冷的可怕,他擔心祁冷會因此生氣,一直暗暗注意着兩人的動靜。
見狀,正欲說話為溫晚解圍,就聽那個陰鸷的少年說:“我手髒。”
語氣淡淡的,但是張書卻聽出了委屈巴巴的意味。
張書:???大佬這是在……撒嬌???
聞言,溫晚下意識看了眼祁冷的手,本該白皙的手上□□涸的血色覆蓋,呈現出一種暗紅色,猙獰至極。
鋒利刀刃劃過,嬌嫩的皮膚瞬間向外翻,猩紅的血色珍珠洶湧着落下……
“去死!去死……”
那些惡魔般的聲音和畫面仿佛又在腦海中重現,溫晚的表情有一瞬間不自然,祁冷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眼眸微眯,探究地注視着她。
但溫晚很快恢複正常,對着祁冷翹了翹嘴角,“我可以幫你,你看可以嗎?”
張書驀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溫晚,微微側着身體對着溫晚狂眨眼睛,眼睛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溫晚沒有理會他的疑惑和驚恐,徑自撕開創口貼的消毒紙,不等她開口,祁冷就配合地伸出手,把手擺在一個方便溫晚包紮的位置。
動作熟練,就好像……配合了很多次。
溫晚心裏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然後又暗暗笑自己的異想天開,他們甚至從未見過,怎麽可能配合很多次。
這麽想着,溫晚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準備給他包紮。可是,待她仔細查看後發現,祁冷的傷口裏還夾雜着些許細碎的玻璃渣。
溫晚驚愕:他剛才就這樣,還能緊扣着張書的手腕迫使他松開?
“你不疼嗎?”
“不疼。”祁冷定定地看着溫晚,眉眼甚是溫柔。
只要晚晚在,多疼都不怕。
溫晚收回了手中的創口貼,很是遺憾地說:“抱歉啊,你的傷口裏還有好些玻璃渣,不能能貼創口貼,你可以去醫務室——”
溫晚忽地看向張書,睜大了烏亮的眼睛:“我們學校有醫務室吧?”
張書還沉浸在剛才溫晚很自然地和大佬聊天的震撼之中,呆滞地點了點頭:“有的。”
剛說完,就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瞬間陰冷下來。
張書:嗚嗚嗚……大佬好可怕!
溫晚放心了,看向祁冷,認真地囑咐他:“你去醫務室找校醫老師幫你包紮,你這個傷口好嚴重的,記得讓老師把玻璃渣都要挑的幹淨,不然這個天氣很容易化膿的。”
溫晚說的一板一眼的,很是認真,張書吓得大氣不敢出,悄悄看向祁冷。
出乎意料的,祁冷目不轉睛地看着溫晚,垂着眼睑安靜地聽她說話,殷紅的唇微微向上翹起,釀着缱绻的笑意。
張書一愣,他還以為像祁冷這麽冷漠的人是不會笑的。
祁冷似乎注意到了張書的目光,微眯着眼,眼尾微挑,眼底冰涼一片,看得張書感覺自己的小心思全被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給看透了。
猶如堕入冰窖中渾身發涼不敢和他對視。
但是……
“這些創口貼留給你吧,如果以後有需要就不會很狼狽了。”溫晚擡手看了眼手表——還有兩分鐘上課。
“我們要回去上課了,再見了。”溫晚沖祁冷彎了彎眉眼,臉頰凹下去一對小小的坑,祁冷看愣了神,眼睛都忘了眨。
她朝他揮揮手,回頭叫了張書一聲,然後兩個人小跑着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祁冷目送着兩人遠去,直到連最後的一抹殘影都看不見了他才收回目光。
太陽懶洋洋地釋放着它的熱量,連那秋風都給染上了燥燥的熱意,一陣微風掠過,夾雜着松枝的清香悄然入息。
少年垂着輕若翩蝶的纖長睫羽,看着傷痕累累的手,良久,輕笑出聲。
勾人的眼眸變得黑沉,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嗓音低啞,又帶着說不盡的缱绻與溫柔,聲音輕得仿佛一切都只是虛影。
“晚晚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
“所以說你剛才真的和祁冷說話了!???”
何燦燦驚得差點叫出聲,溫晚瞳孔微微放大,輕輕撞了她一下,一臉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安靜寫作業的同學們,見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她們這才松下一口氣:“你小點聲音啦,大家都在自習呢~”
何燦燦自知理虧,吐了吐舌頭,然後湊近了溫晚,極為小心翼翼地動了動嘴唇,溫晚只看見她那一張一合的口型。
至于說的什麽,她一個也聽不見,更看不懂。
溫晚感覺到頭頂上方有一群烏鴉“嘎嘎”叫着飛過。她提筆在草稿本上寫下一句話:你還是寫下來吧。
何燦燦點點頭,提筆在紙上唰唰動筆,溫晚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見她停筆,邊等着她寫完邊無聊地想,要是何燦燦平常時寫作文能這樣“文思泉湧”她也不用為了禿頭而擔心。
幹淨白皙的草稿紙上寫滿了何燦燦龍飛鳳舞的字,被何燦燦推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分鐘了。
何燦燦說:“晚晚你當時就不應該去問祁冷的,今天他竟然還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你就算特別幸運了。萬一那個大魔王瘋起來把你傷着了怎麽辦?!他是真的打女生!”
溫晚想起來張書跟她說的那個被祁冷摔在地上的女生,微愣,提筆:我聽班長說是十班的李佳琪?
“是啊,他竟然打女生!我最讨厭這種沒風度的男生了,喜歡有錯嘛?你是不知道他摔開她之後還說了句話。他說——你也配?”何燦燦越寫越激動,最後幹脆直接棄筆小聲講起來了,越說越憤懑,仿佛那個被摔的女生是她一樣。
盡管已經好幾個人都說過祁冷打女生的事情,但溫晚還是不太相信。祁冷舉手投足都帶着貴族的優雅和矜貴,再加上初見時的印象,溫晚堅信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有的時候,有些真相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但是這些話溫晚不好對何燦燦說,說了很容易影響她們之間的關系,更何況,祁冷給大家的印象太過深刻,哪怕是最後是知道了祁冷是有原因的,恐怕大家一時之間也改變不了對他的看法。
溫晚微斂神色,何燦燦已經恢複了平靜,又小聲問她:“晚晚,張書明明已經告訴你祁冷打女孩子之後你為什麽還要關心他啊?這種人真的要遠離唉,誰知道哪天被打的就是自己呢!”
為什麽要關心他?
溫晚不由得失神,仿佛又看見記憶中那個縮在角落裏默默吹着傷口的自己,心抽得一疼,拉回了她的意識。
她彎了彎眼眸,笑起來時像只月牙兒,無聲淺笑提筆:“我想,受傷的時候如果有人能關心自己,或許傷口就不會那麽疼了。”
中午放學的時候,同學們蜂擁着擠出校門,溫晚知道如果自己中午要回家的話沈雁行再忙都會來接她,沈雁行工作已經很忙了,溫晚不想再讓他勞累,于是就說自己想和同學在學校吃中餐不回去。
正好何燦燦家裏離學校有些遠,中午也不回去吃飯,兩人可以做個伴,沈明和沈雁行猶豫間被她一番撒嬌頓時磨得就答應了。
何燦燦挽着溫晚的胳膊,她看着奶茶店門前一條長龍的隊伍,哀嚎一聲:“為什麽奶茶店人那麽多啊,我本來還想買杯烏龍奶蓋,但是等我們買完了面館的人就好多了……”
“你是不知道她們家的奶蓋多棒!超級好喝,我感覺我喝一口就能飄了!”何燦燦怕溫晚不相信,雙手張開上下抖動,雙眼半眯着的樣子倒讓溫晚想到了沈明偷偷抽煙時的表情。
溫晚被她生動的表情逗笑了,琢磨了一下,說:“燦燦你去買奶茶吧,我來排面館的隊伍。你看兩個隊伍差不多的人,你去買奶茶,我去買面,正好時間隔不了多少。”
何燦燦被溫晚說的心動極了,溫晚輕推了她,狡黠地勾了勾嘴角:“我也想喝了,就當是幫幫我?”
何燦燦最後一點猶豫被溫晚這一番話瞬間打消了,叮囑溫晚待會在馬路對面的樹下等她後就興高采烈地奔向奶茶店。
溫晚笑了笑,一邊在心裏默默地念叨着何燦燦想吃的那種面,聽何燦燦的描述感覺好好吃。
然鵝,越念叨越餓。
九月裏白日的溫度還是有些高的,溫晚擠在隊伍裏,熱的滿頭大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反正最終成功拎着兩碗香噴噴的小面擠出了人群。
剛在樹蔭下站定,還沒看見何燦燦的人影,就聽見何燦燦那情緒高昂激動的聲音:“晚晚!奶茶買好啦!!!”
殊不知,她這句話讓奶茶店門口還排着長長隊伍的同學們甚是羨慕嫉妒恨。
溫晚眼睜睜看着何燦燦像只歸巢的幼鳥飛撲向她,遠遠便提醒她:“手上還拿着面呢。”
何燦燦一聽,一秒鐘乖巧:“好的,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溫晚也餓了,遞給她一份小面,兩人各自交換好午餐,剛準備回學校,一轉身就看見一個人站在她們身後。
溫晚吓了一跳,但常年的性格使然讓她沒有叫出來。但是何燦燦向來情緒外向,明明什麽聲音都沒,一回頭卻發現有個人站在身後,吓得瞬間尖叫。
尖銳的聲音刺的祁冷耳膜有些發疼,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剛想讓何燦燦安靜些就看見何燦燦一臉驚恐拉着溫晚往後退。
溫晚猝不及防,被她拉得離祁冷遠了幾步。祁冷瞧着溫晚又離他遠了幾步,眉頭又皺緊了幾分,薄唇輕啓:“站這麽遠幹什麽?”
何燦燦一聽這話,瞬間寒毛倒豎,堪比光速瘋狂搖頭,同時還拉着溫晚悄悄向後退了一大步:“沒有沒有!”
溫晚:“……”姐妹,你這也太明顯了吧。
輕嘆一口氣,安撫地拍了拍何燦燦的手臂,在她驚恐、瘋狂暗示的目光下走近了祁冷幾步,自然開口:“中午好啊~”
祁冷長睫微顫,何燦燦看得心驚,眼睛緊盯着祁冷,随時準備丢下東西沖過去救回溫晚,就聽男生聲音輕柔:“中午好。”
已經邁出一只腳的何燦燦不可思議:“???!”
溫晚本來也就是随口打個招呼,想着張書和何燦燦口中祁冷的性格,已經做好了得不到回應的準備,聞言,略有驚詫,然後很快恢複平靜。
朝他點點頭,就準備叫上何燦燦一起回教室。
祁冷的唇抿着,眸色漸沉,嘴角輕輕勾起,透着一股詭谲的笑意。
“你給的創口貼不小心弄掉了,你還可以再給我幾張嗎?”
溫晚下意識地看向他的左手,傷口早已不再流血,但駭人的傷口卻依然暴露在空氣中。
眉頭不由得緊皺,“你沒去醫務室嗎?”
祁冷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羽微微扇動,在溫晚的質問下緩緩開口:“沒有。”
男生目光太過安靜,面容幹淨,聲音卻又似帶了些委屈。
那模樣,溫晚都差點以為是自己說了什麽很重的話。
溫晚面色頓了頓,想說的話堵在喉嚨裏,想說但看着祁冷那雙委屈的眼睛又憋回去了,無奈嘆氣:“為什麽不去?”
祁冷不動聲色地翹了翹嘴角,在溫晚察覺之前又抿着唇,似有不虞:“我不喜歡醫生。”
我只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想把你……藏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微博有抽獎送東西,離開獎還有好多時間,你們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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