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少年發了瘋的掄着拳頭, 祁冷看着清瘦,下手的力度卻不輕。
祁晨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拳打懵了, 挨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很快也反手打回去。祁冷根本不在乎有沒有被打到,任由他的拳頭揮到臉上, 手裏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
祁晨雖然長祁冷幾歲,可真要說起來,身手卻是大不如祁冷的。祁冷很小的時候就被林潇扔進了部隊裏魔鬼訓練,說的好聽是鍛煉他, 說的不好聽就是——折磨。有人說, 想要打架能打贏,就要先學會被打。挨的打多了,自然也就能打的贏了。
起初, 祁冷經常被同齡的孩子打的在地上爬不起來, 可人不會總是輸的, 漸漸的,那個鼻青臉腫的孩子成長為了一個兇名在外的少年。
他冷漠,他陰戾,他下手狠。
這是所有人給他貼上的标簽,可所有人都沒有反省過, 究竟是什麽讓他變成這樣的。
在漫長的摸打滾爬中成長起來的少年, 身手自然比祁晨一個向來養尊處優的花架子厲害上許多。祁晨漸漸的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掙紮着扣住祁冷的衣領,不懷好意地勾了勾唇角:“美人相伴, 今天的甜點很美味吧?”
祁冷剛要落下的拳頭懸在半空中,雙眼因為失控的憤怒而充血發紅,他周身散發着更為逼人的寒氣。祁冷緊咬着牙關,一字一句:“你他媽跟蹤我?”
祁冷的拳頭沒有再落下,讓祁晨松了一口氣,他輕輕撥開祁冷懸在他臉上的拳頭,一臉無辜;“怎麽能叫跟蹤呢?”
又聽他輕笑,語氣裏是藏不住的得意:“我這是關心你呀~”
“我親愛的弟弟。”
話音剛落,祁冷就拽着他的衣領将他從地上拖起來,少年滿眼陰戾,身上的肌肉線條緊繃着,手背上青筋突出得更明顯了,他強行扯着祁晨襯衫的衣領将他砸在牆上,“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只看見祁晨痛苦地捂着腦袋小聲□□。
“別這麽叫我,”祁冷眉眼森冷,薄唇輕掀,一字一句:“惡心。”
祁冷是下了狠力的,這一下,撞得祁晨眼前天旋地轉。
祁晨暗暗罵了一聲,待眼前的黑暗漸漸消散,才緩緩站直了身體。他扯了扯嘴角,剛想笑,嘴角處傳來的疼痛讓他輕嘶一聲。嘴角輕微一動,臉上的皮膚就仿佛要被扯下來似的,不用想,肯定是破了。
祁晨側臉,接着液晶顯示屏上的倒影看見了自己此刻的樣子——不僅嘴角破了,而且半臉都已經腫起來了,原本精心打理的發型也早已在混戰中被折騰得不像樣,身上精致得體的西裝也變得皺巴巴的,看起來就像一團腌菜。
總之,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他暗暗咬牙,眼裏閃過一絲陰霾,大拇指輕輕蹭去嘴角的血跡,一不小心用過了力,碰到了傷口,疼得他直皺眉。
不過祁晨很快便恢複了冷靜,他理了理被祁冷幾次三番拽皺的衣領,嘴角微勾:“別這麽暴力嘛,我想你的那個小姑娘是不喜歡這樣的吧。”
祁冷狠戾的表情一滞,有片刻的失神。
祁晨見他這個反應,心中的猜想瞬間得到證實,行事愈發的肆意,他得意地走到沙發上坐下,打量着整間公寓的布局,漫不經心地擡眸,絲毫不掩飾眼底瘋狂的笑意:“你說,她要是看見了這樣的你,會不會被——吓跑呢?”
說着,他從沙發的一個小角落裏拿出了一部手機,在他拿出來的時候手機還在錄像。祁晨輕笑着點擊保存,然後微挑着眼,在祁冷眼前搖了搖手機。
看到手機的時候,祁冷眸色瞬間加深,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緊握成拳,發出“咯吱”的聲音,“你他媽敢?!”
祁晨看見他這個樣子,心底有一點發憷,但很快掩去眼底的慌張。
他緩緩起身,嘴、嘴角輕勾着,隐隐傳來的痛感讓他更加痛恨祁冷。他走到祁冷身邊,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少年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了,或許再過兩年會比他還高。
“別緊張啊弟弟,”祁晨輕輕地笑了下,手機在手指尖靈活地轉動着,像只輕盈的蝴蝶。祁冷手臂微動,祁晨心裏頓時警鈴大作,神經緊繃,不敢再靠近他。強忍着內心的緊張,面上笑得一臉得意自在,“聽聞父親來看過你了,我這個做哥——”在看到祁冷繃緊的下颌時,一頓,截住話頭,不動聲色繼續道:“自然也要來關系關心你啊。不知道父親可和你說了些什麽啊?”
聞言,一直沉默着的祁冷忽的發出一聲冷笑,在祁晨略有戒備緊張的眸子下緩緩轉身,死死地盯着他那張令人憎惡的嘴臉,在看到祁晨愈來愈慌張的神色時終于開口了。
“說了什麽?”祁冷唇角微動,眼裏含着諷刺和鄙夷:“你母親難道不是最清楚了嗎?”
看着祁晨隐忍的表情,似覺不夠,祁冷眼裏噙着一抹譏諷的笑意:“問我還不如回去問她,她可是連祁晉身上幾顆痣都能知道的女人。”
少年嘴角緩緩勾起,“不是嗎?”
祁冷的這一番話徹底激怒了祁晨,他額角青筋凸起,臉上那副謙謙公子的虛僞面具被猙獰取代。
祁晨的指甲已經掐進手心裏,他看着眼前少年眼裏的不屑、鄙夷、憎惡,一如幼時那些街坊領居看他和母親的眼神,那些眼神和不堪的言論讓他覺得,他和母親是個病毒。有小孩子和他玩,沒一會就會被趕來的大人抱走,“別跟那個小野種玩,髒得很!”
在學校裏,同學們都是住在附近的孩子,都不敢靠近他。盡管老師們沒有排斥他,但卻都避着他。放學回家的時候,經常會有調皮搗蛋的男孩們聚在一起拿石子砸他。
鼻青臉腫回家後,卻聽見鄰居大媽揪着自家丈夫罵罵咧咧地離開:“這些個騷狐貍是有哪裏吸引你了,她要你幫她修燈泡你就這麽聽話?!”回頭看了眼穿着一條吊帶裙倚在門前的夏玲,恨恨地瞪了一眼夏玲和他,手下揪着丈夫的力氣也愈發的大。
祁晨,哦不,是那個時候還叫周晨的孩子看清了鄰居大媽眼底的鄙夷、惡心、不屑,被深深地刺痛了。
即便是現在他在祁家公司裏身負高職,可那些知道他的人依舊會在私底下議論。現在祁冷的眼神仿佛讓他又回到了那個不堪的過去。
他一步步走近了祁冷,看着神色淡淡的少年,冷冷笑道:“難道你以為你那短命的母親就很幹淨了?她死在了去找那個藝術家的路上呢,誰知道他們多少次了。祁冷,你別他媽太嚣張了!以五十步笑百步,你有什麽資格?”
聽到自己母親,祁冷神色分毫未變,他擡眸,神色淡淡:“所以,那次的手腳是你動的吧。”
像想起什麽,又補道:“哦,還有你那肮髒的母親。”
祁晨心裏一駭,驚愕地看向面前冷漠的少年:“你知道?!”
一聲輕笑,少年輕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唇邊挂着詭谲的弧度,聲音冷得要将人凍住:
“知道啊,我都知道。”
——
偌大的房子裏一片黑暗。
是夜。
窗外皎潔明亮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瀑瀉而下,洋洋灑灑地照在少年清瘦的身上,平添了幾分清冷的意味。
俄而,烏雲飄來,遮住了月亮,黑暗猶如濃霧漸漸将他包圍,陷入無盡的深淵。
“啪”
一件精致的花瓶被摔碎在小男孩的腳邊,四處飛濺的瓷片不經意間劃破了他嬌嫩的小腿,紅色的血點點滑落,可他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死死地抿着唇不安地看向昏暗房間角落裏的美麗女人。
女人長得很美,可此刻臉上猙獰瘋狂的神情卻令人心生畏懼。
“你說!你為什麽還沒死?為什麽!”女人長長的指甲死死地扣着小男孩的手臂,一個用力小男孩的手臂被摳破了,可女人就像是沒看見一樣,拼命地搖着他瘦小的身體,眼裏滿是瘋狂:“我為什麽要生下你!你和那個父親一樣,令人惡心!”
小男孩終于忍不住了,眼淚嘩啦啦從眼眶裏落下,他仰頭無助地看着女人,小聲哽咽:“媽媽......”
男孩長着一雙精致的桃花眼,眼型如同那春日裏盛開的桃花瓣,妖嬈勾人,眼尾下有顆小小的淚痣。
女人也有一顆那樣的淚痣。
女人一看到小男孩的眼睛,神情更加激動,“閉嘴!別叫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孩子!”她一巴掌扇在了小男孩的臉上,小孩子的臉都很嬌嫩,臉上瞬間紅腫一片,男孩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襯得他那雙眼睛更加動人。
“哭什麽哭!”女人嘶吼着,将手邊能拿到的東西全都砸向男孩,東西噼裏啪啦的落了一地,小男孩的臉上被尖銳的邊邊角角劃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女人越看越心煩,“當初就應該掐死你。”
說完,走出房間,“砰”一聲甩上門,随着門關上,整個房間徹底被黑暗吞沒。誰也沒看見,外面燈光照進來的那一瞬間,小男孩身上斑駁的傷痕,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小男孩哽咽着趴在門縫,大聲懇求着門外的女人:“媽媽,我怕黑......讓我出去好不好?”
門外女人聽見了,無動于衷,對傭人說:“誰也不準給他開燈,更不準放他出來。”
先是傭人們習以為常的應聲,沒一會兒,外面便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黑暗和寂靜像兩只邪惡的兇獸,蟄伏着,漸漸将人拖進無盡的恐懼裏。
黑暗中,小男孩臉上還挂着殘留的淚珠,他把頭埋在雙膝上,小聲喃喃:
“我怕黑啊...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今天的第一張,第二張寫完應該是晚上了QAQ如果你們不熬夜可以明天再看~可能是淩晨更新,因為我真的超忙,明天就不更新了,後天補上吧,原諒我的忙碌。還是一如既往國慶節送紅包哦~為表愧疚,紅包一直送到十月十五號!預收文你們去專欄康康好不好?《歲歲得我心》-古代重生 《肆意心動》-現代 收藏一下好咩~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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