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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玲玲氣得眯起眼,搓着發酸手腕,再次開口,真只問了一個問題,“傅歆,你和邱意明到底是什麽關系?”

什麽錢啊,權,對她這樣人來說根本不意。

傅歆聞聲,微微擡起下巴,深邃黑眸,似笑非笑看着張玲玲,“邱夫人,不知道你覺得我長得像誰?”

傅歆下巴長得非常像邱意明,這大概是兩個人身上相似地方,果然,随着傅歆刻意動作,張玲玲眼睛裏閃過驚恐,她沖着傅歆不可置信地尖聲大叫,“這不可能!”

“這有什麽不可能?”傅歆只覺得好笑,“就血緣上來講,我确确是邱意明女兒,如假包換!”

這是傅歆第一次坦坦蕩蕩外人面前承認自己和邱意明關系。

張玲玲完全搞混了,思維有些混亂,伸出手指,顫抖着指向傅歆,“你……不是傅世誠私生女嗎?……怎麽……又會是邱意明女兒?”

傅歆笑着輕輕撥開伸到眼前手指,嘴角勾起一個嘲諷微笑,“因為邱意明為了攀上你這根金枝,明知道我母親懷孕情況下,還是抛棄了她,傅世誠一直愛慕着我母親,就把我抱養到了身邊。”

張玲玲跌坐到沙發上,她睜大眼睛看着傅歆,真是越看越像,尤其是整個人氣質,真和邱意明一樣,看似溫和,骨子裏卻透露着一股涼薄。

“張奇知道了嗎?”張玲玲有些不心甘追問。

傅歆一揚眉,“這貌似和邱夫人沒有任何關系。”

“哈哈……”張玲玲笑得眼淚都翻滾出來,“真好笑,真是太好笑了,我很期待當張家人知道你是邱意明女兒時,他們會有什麽樣反應。”

傅歆非常平靜看着她,“他們反應是好是壞,就不勞邱夫人擔心了,我想這個時候,你還是擔心你自己比較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張玲玲一顫,犀利目光中帶着點顫抖。

“我什麽意思,邱夫人要是真不明白話,我相信你很也就會明白了。”自古以來,但凡是官員受賄,家人是必定要受牽連。

張玲玲失魂落魄離開了傅氏,和傅歆說一樣,她才走到自己汽車邊上,就有兩個穿着便衣,氣質卻是政府檢察院人正朝她走來,心裏打個了咯噔,手飛朝車門伸去。

即将要打開白色寶馬車車門,被人按住,張玲玲擡頭一看,按住她車門人,臉板像是張撲克牌。

“你們要幹什麽?”張玲玲口氣雖不大穩,還是帶着大家出身淩厲,畢竟除了張家人,沒有知道她真正身世,何況,這麽多年過去,她張玲玲不管是誰生,都是張家千金。

撲克牌臉中年男子把證件拿到她眼前一晃,“我們是省紀委,你叫張玲玲嗎?邱意明是不是你丈夫?”

張玲玲他們機關裏人基本都認識,明知故問,只是例行公事需要。

張玲玲下意識點頭,“邱意明是我丈夫。”

“既然是,那麽不好意思,要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那個人朝邊上退了一步,算是給張玲玲讓出地方。

張玲玲轉身時想從包裏拿出手機,一只手速度比她,很她包也不自己手裏了。

張玲玲瞪大眼睛尖叫,“你幹什麽搶我包?”

“不好意思,這是我們規定。”拿着她包那個男人依然一臉嚴肅,“還忘邱夫人諒解。”

……

聽聞女婿女兒雙雙出事,張建國急火攻心,吐出一大口血後昏了過去。

張奇接到宮凝袖電話就朝B市醫療水平好人民醫院趕去,他沒有打電話通知傅歆,隐瞞着有些事,就是不想讓傅歆有太大心理壓力。

即便傅歆不說,有些事張奇也早猜到了。

直接寄到中央,檢舉邱意明材料肯定和傅歆有關。

有人說官場人戰場,其實,官場比戰場殘酷,戰場是明刀明槍厮殺,不管是斷筋還是斷骨,都能看得到。

官場呢?

看似風平浪靜,見了面都客客氣氣,說不定前面早就有挖好陷阱等着你跳。

正是因為早看透了這些,他才會去部隊做個軍醫。

驅車去人民醫院路上,張奇想了很多,昨天晚上,他又和傅歆同床共枕了,說起來,只怕很多人都不敢想象,兩個年輕正常男女,躺一張床上,除了親吻,緊緊相擁,什麽也沒做。

他知道傅歆看似已經開朗了很多,這麽多年壓抑,她把自己早當成了一顆堅果,如果敲得太猛,太過于着急,會連果仁帶果殼一起粉身碎骨,他要慢慢,很有耐性,讓她自己把那層殼露出縫來。

兩個依偎床上,窗外月色非常好,都沒什麽睡意,就開始閑聊,傅歆問了他一個藥品名字。

那個名字非常長也很拗口,難為她說出來時,一個字都沒說錯。

因為是傅歆問,張奇回答格外仔細,也格外認真。

傅歆靜靜聽完後,張奇能明顯感覺她打了個顫抖,沒有說話,閉上眼睛,發出淺淺呼吸聲。

張奇知道她并沒有睡着,湊到她耳邊,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夢喃般嘀咕一聲,“傻丫頭。”

知道了一些真相,只怕是後悔了。

傅歆猛地睜開眼,頂了他一句,“你說誰傻呢?”

“我說當然是……”看着伏他胸口小臉,他聲音柔不能再柔了,“當然是你這個傻丫頭了。”忍不住低頭去親了口。

傅歆仰起頭,對着他揮揮拳頭,作兇狠狀,“張奇,要再敢說我傻,當心我揍你。”

“好啊,你揍啊。”張奇抓住她手,朝被窩裏塞去,傅歆摸到了一樣不該摸東西,還能感覺到上面跳動着脈搏,這就是奇妙生命起源之地,她臉臉刷下通紅。

“你……”傅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不僅幹要命,還有點癢。

張奇嘴裏也發出一個聲音,很簡單單音字,就一個字,“嗯……”

這樣靜谧夜,這樣年輕兩個人,氣氛本就暧昧,再加上兩個人現動作,要真發生了什麽**事也很正常。

偏偏,那個男人什麽都準備好了,呼出來氣息也是那麽炙熱,到關鍵時刻,還是克制住了。

他說過,一定要等傅歆敞開心扉,全心全意接受他那一天到來。

他是個軍人,說出來話,自然一言九鼎。

傅歆枕他胸口,很睡着了,他卻一直都沒睡意。

等着邱意明是什麽結局?張奇基本已經預見到了。

傅歆剛才問他那個藥品名,中國并沒有銷售,這是一種違禁藥品,只有東南亞那邊才有。

張玲玲真很不簡單,連那樣違禁藥品都弄得到,這麽多年來,她真玩夠大,都結識到了些什麽樣人?

張奇低頭輕輕吻了下傅歆額頭,很想告訴她,哪怕沒有她材料,樹大招風邱意明也早成了很多人眼中釘,尤其是他自以為根絕穩固,就迫不及待想和張家脫離關系現。

他忘了一件事,像他這樣草根出身人,位得勢時,确會有很多人奉承獻媚,可是,一旦他落馬了,沒有錯綜複雜關系當根基他,注定是沒有人會伸出救援之手。

這就是世态炎涼,人心醜陋,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很難。

……

放口袋裏手機響了,拉回張奇飄遠思緒,他拿出來看到上面跳躍號碼,笑了笑,接聽電話聲音很輕柔,“歆歆。”

傅歆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張奇,你哪裏?”

“我啊……”張奇不想給傅歆增加什麽心裏壓力,随便編了句話,“去超市買點東西,等會就回家。”

“我……”傅歆帶着點羞澀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想你了。”

說完這句話,不等張奇反應,她就挂了電話,看着中斷通話手機,她似乎還嫌不夠,摸了摸滾燙臉頰,她拿過手機,按下了關機鍵。

傅歆認識張奇之前,不是沒有男孩子喜歡,比如那些偷偷她書包裏塞情書,都被傅世誠給吓唬走小男生;再比如和傅娴劈腿陳震,據他說,他也很喜歡她。

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說過喜歡,心裏很緊張,等攤開掌心,發現都是汗,辦公桌上固定電話響了,她穩了穩情緒才拿起話筒。

電話那頭,一道男人帶着笑意好聽聲音傳到耳邊,“老婆,我愛你。”

像是模仿她,張奇說完這句話後,不等她反應也挂了電話。

傅歆拿着電話,感覺眼前濕漉漉,拿手一抹,指尖上一片晶瑩。

活了二十多年,終于有男人真心實意說愛她了,從此,不管前面路上等着她是什麽,都将有人和她并肩而行。

認識張奇,是她這輩子大幸運,葛馨予聽到她這聲感嘆後,還托着下巴,故意用誇張口氣大叫:“小姐,聽你口氣裏幸運,難道是因為上輩子就拯救了銀河系麽?”

……

張奇趕到人民醫院時,張建國還搶救室裏沒出來。

B市人民醫院院長,是他上大學時一個客座教授,兩個人年紀和父子差不多,卻成了忘年之交。

先不說張建國身份地位,光是看張奇面子上,院長就親自出馬了。

張奇走到急救室門口,就看到宮凝袖那裏六神無主團團亂轉。

宮凝袖是個只會彈琴藝術家,哪裏經歷過這樣事,吓到現還面無血色。

看到張奇,她眼眶立馬就紅了,“小奇,你爺爺……”

剛才護士已經拿病危通知單出來讓她簽字了,她手抖得很厲害,基本連筆都拿不穩,後還是麻煩小護士握着她手,她才勉強落下筆。

“媽媽,不要着急,有我呢。”張奇拍拍母親肩膀,看她抖得厲害,又說:“媽媽,我口渴了,你能先幫我去買瓶水嗎?”

宮凝袖點頭,“哦,樓下有個小店,我去那裏買。”

張奇笑着點點頭,“媽媽,我要喝……”他說了一個牌子光泉水,“不要買錯了。”

宮凝袖走後,張奇臉色也變得很凝重,有小護士從急救室裏走出來,摘下口罩問他,“你是張奇嗎?”

“我就是。”

“我們院長讓你進去。”小護士說着就帶張奇朝消毒室走去。

張奇消好毒,換上手術服跟小護士走進急救室。

院長親自主刀,聽到腳步聲,頭都沒擡一下,直接對張奇說:“情況非常不容樂觀啊,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張奇臉色一變,走到手術臺邊,無影燈下,面上罩着氧氣罩老人,蒼老像是即将要斷開枯木。

他是醫生,理論上來說,應該比任何人都看淡生死,可是,躺手術臺上人是他親爺爺,血脈至親,他怎麽樣也做不到那種超脫。

“孫院長。”張奇努力讓自己聲音保持着冷靜,“有幾分把握?”

孫院長擡起眼看了張奇一眼,“頂多三成。”

張奇藏口罩下臉倒吸一口冷氣,良久才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力吧。”

……

宮凝袖心裏還惦記着公公病情,低頭走得飛,一個不當心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她擡起頭,正要道歉,看到眼前人時驀然怔住了,“葛……”

“正龍”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一個年輕女人已經挽上葛鄭龍手腕,厲聲呵斥起宮凝袖,“大媽,你怎麽走路,撞了人還不知道說聲對不起嗎?現人都什麽素質!”

宮凝袖愣了下,倒不是因為這聲“大姐”,也不是因為被人指責為沒素質,而是這個女人年紀,還有她和葛鄭龍親密程度,很顯然已經超過了一般朋友。

葛正龍看到是宮凝袖,臉上閃過尴尬,不動聲色想撥開挽手臂上手,笑得很不自,“凝袖啊,你什麽時候來B市,我怎麽都沒聽雅文說起。”

林麗被葛正龍忽視了,心裏很不樂意,嘴撅起,當衆撒起嬌,“正龍,我肚子疼。”

宮凝袖再怎麽反應遲鈍,到這會兒,也明白眼前這兩個人關系,聲音一下就冷了下去,“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說着就繼續朝前走,葛正龍看着她背影,張開嘴想喊她,林麗踮起腳親住葛正龍張開嘴。

醫院是什麽樣地方,除了産婦家屬,絕大部分人臉上都挂着焦慮,這樣親吻戲無疑吸引了很多人眼球。

葛正龍畢竟保守,一把推開林麗。

“小麗!”他大聲呵斥,“別胡鬧!”

林麗委屈嘟嘟嘴,“正龍,我真很愛你。”

她聲音不是很響,卻剛好傳到了宮凝袖耳朵裏。

葛正龍知道宮凝袖和沈雅文關系,雖然這些年聯系不像以前那麽頻繁,關系還是一如既往好,相信不用多久,醫院看到他和林麗事,沈雅文就會知道。

朝宮凝袖離開方向看去,宮凝袖正回去朝他看來,他清楚看到宮凝袖目光很冰冷,像是一把磨雪亮刀,活生生要剮了他似。

他透過這雙眼睛仿佛看到了沈雅文眼睛,心裏忽然一窒,他像是被人從頭到腳灌了盆冰水。

他忽然有了種很不好預感,也許……這一次沈雅文真不會原諒他了。

他是真要和林麗斷了,今天早上卻接到了林麗電話,他本來不想再去接她電話,她發了訊息給他。

她說她懷孕了,孩子是他,問他打算怎麽辦。

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麽湊巧事,他才和她提出分手,她就發現懷孕了,他帶她來醫院,只是來确診,他想好了,不管她是不是真懷孕,肚子裏孩子都不能留。

男人難免有經不住誘惑時候,有了孩子性質完全不一樣了。

他心裏,始終沈雅文始終都是他唯一深愛女人。

傅歆那丫頭說話算話,真終止了和葛氏所有合作,葛馨予也不理他,想到下個月就要回國兒子,葛正龍整日整夜睡不着,頭發掉都謝頂了。

天算不如人算,沒想到會這裏遇到宮凝袖。

林麗看葛正龍臉色很難看,就知道他又想他那個老婆了,年輕身軀又朝他身上靠去,聲音也軟發膩,“正龍。”

葛正龍冷冷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走了。

林麗一怔,等明白過來,哪裏還有葛正龍身影。

林麗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血,都說男人無情,她經歷了那麽多個男人,還真無一例外。

葛正龍是她那麽多男人裏,雖然年紀大,卻是有錢一個,她好不容易讓他妻子知道了她存,而且惹得他妻子很生氣,這是她轉正好機會,她怎麽都不會放棄。

葛正龍一走,她也松了口氣,肚子裏本來就沒東西,被葛正龍拉到公立人民醫院檢查,她可是忐忑了一路,求醫生借口都想好了,現他走了,她反而放心下來。

躲到洗手間裏,她拿出手機,通訊錄裏翻了好幾遍,後确定其中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後,她嬌笑渾身都發顫,聲音帶着攝人心魄暧昧,“彬哥,近有空嗎?”

挂完電話,一個借種計劃已經開始付諸行動,她出身山區,真是窮怕了,葛正龍這個金主,她怎麽都要攀附上。

……

張玲玲乘過飛機,塞納河上劃過船,唯獨沒有坐過警車,一路恍惚啊,等清醒過來,人已經坐檢察院審訊室裏,她很緊張,手不斷搓捏着衣角。

鑒于她身份,檢察院人對她還算客氣,給她到了杯熱水,“邱太太,你應該知道,有些事,如果我們沒有确鑿證據,是不會冒冒然把你請到這裏來。”

張玲玲掀起眼簾看了眼前人一眼,這個人已經不是把她帶到檢察院那兩個人中任何一個,他慈眉善目,嘴角還挂着淺淺微笑,如果不是知道他身份,很讓人想起祠廟裏彌勒佛。

張玲玲咽了咽口水,什麽也沒說,只說:“我要打電話給我父親。”

那人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張玲玲會提出這個要求,推了推鼻梁上眼鏡,陳述出一個事實,“不好意思,這個時候我們是不能讓你打任何電話,再說了……”

頓了頓,像是賣給張玲玲一個很大面子,他又說:“張老将軍,突發重病住院了。”

張玲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中年男子,嘴角哆嗦,“你說什麽?我爸爸住院了?”

她之所以這麽着急,對自己處境擔心,遠遠大過于對張建國病情,從五歲時知道自己不是張建國親生起,她心裏對張家所有人都起了隔閡。

檢察官模樣人點了點頭,“邱夫人,這個時候,有什麽話你還是直說了比較好。”

邱玲玲渾身力氣像頃刻間被人抽去,她癱靠椅子後背上,很久都沒開口。

派來和邱玲玲談話檢察官,是整個省檢察院經驗豐富老檢察官了,他看着張玲玲表情,微微一笑,并沒有催她。

“有煙嗎?”張玲玲開口,聲音顫很厲害。

有人把一包女士香煙放到她手邊,她抽出一支,很用力吸了一口,一陣袅袅煙霧中,她緩緩開口,“他還好嗎?”

檢察官對她一開口,先是問邱意明情況雖驚訝,還是如實告訴了她,“暫時還隔離審查中。”

這個消息不好也不壞,等證據一到,就會被提起公訴,然後等着他将會是法律宣判。

“他這個人啊,聰明了一世,卻糊塗一時,居然會栽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裏。”張玲玲又吸了口香煙,她似乎嫌這女士香煙味太淡,提出給她一包男士香煙。

負責和她談話檢察官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遞給她一包男士香煙。

張玲玲點火手顫了好幾顫,就是沒打着火,後還是那個檢察官幫她點上,她猛地吸了口,被嗆到了,咳很厲害。

止住咳時,眼眶通紅,眼角滲出淚珠,“我和他夫妻這麽多年,沒有孩子,金錢也一直都分開,你要從我口裏套到什麽,只怕你要失望了,他外面做了些什麽事,貪污了多少錢,或者是海外有多少套房子,我都不知道!”

檢察官皺了皺眉,又問了張玲玲好幾個問題,她都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樣子,到後,也拿她沒辦法,只能讓她出了檢察院。

等張玲玲一離開,檢察官就去了檢察長辦公室。

檢察長問他,“怎麽樣了?說出來多少?”

檢察官把手裏紀錄遞了過去,“不愧是那種家庭出身人,她反複強調她什麽也不知道。”

檢察長把記錄看了遍,用力朝桌子擲去,臉上有了怒意,“邱意明是她丈夫,而且是出了名妻管嚴,他貪污了多少,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檢察官想起了什麽,拿起記錄翻到其中一頁,“我一直想這句話裏小丫頭指是誰?”

“去問一下邱意明不就知道了。”

如果說以前這個省,邱意明大,那麽現他,就是真正落地鳳凰不如雞。

邱意明不知道多久沒有水喝了,關他屋子很黑,他甚至不知道現是白天還是晚上,開門聲傳到耳邊,他才勉強睜開眼睛看去。

突如其來光線,刺他睜不開眼,來人坐到他對面,口氣很淩厲,“邱意明,張玲玲都說出來了,你後見那個人是誰?她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

邱意明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冷笑,“既然她都說了,你們幹嘛還要來問我?”

檢察長看邱意明不順眼已經很久了,當即拍着桌子吼道:“邱意明,你給我老實點!”

接下來時間裏,不管檢察長如何追問,就算他當着邱意明面把桌子給掀翻了,他始終都閉着眼,沒再吭一聲。

邱意明心裏清楚很,這些人肯定是找張玲玲了,剛才那句話,也是張玲玲故意說給他們聽。

她應該是去找過傅歆,也知道了他們兩個父女關系,她這是報複呢,她想把傅歆拉下水。

想起傅歆,邱意明心情真很複雜,一方面,這是确是他這輩子唯一孩子,到了他這把年紀,怎麽會不喜歡自己孩子,所以他給了她一張金額巨大卡;另外一方面,他卻很複雜,這個從十歲開始就恨他,不惜花了十多年時間,親手把他送到這裏孩子,終究和他不親。

……

傅歆坐大班椅上害羞了好久,摸了摸臉,依然滾燙滾燙,她拿起電話打給了葛馨予。

電話一接通,葛馨予帶着咋呼聲音很傳了過來,“小歆,你手機怎麽關機了?”

傅歆笑道:“怎麽,想我了?”這是近這段時間,傅歆很難得有心情開玩笑。

葛馨予才沒心情和她開玩笑,火急火燎說:“小歆,我媽知道我懷孕事了,她以為這是卓燦,直嚷嚷着要和他父母商量婚事,這下可怎麽辦呢?”

傅歆斂起笑,從大班椅上挺直後背,事情變得有些棘手,“你肚子還沒顯出來,她怎麽會知道?”

葛馨予聲淚俱下把昨天發生事告訴了傅歆,等說完後一個字後,總結陳述感嘆一句,“哎,女強人這種東西果然很可怕。”

“這件事,卓燦知道了嗎?”傅歆想了想問道。

葛馨予很惆悵嘆了口氣,“哎,他估計是知道了,不然不會從昨天消失到現了,害我家老佛爺找他,把兩塊電板都打沒電了。”

傅歆又安慰了葛馨予一會兒,挂完電話,就撥通卓燦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聽,只不是一個晚上時間,卓嫡孫聲音聽起來就很憔悴,像是受了什麽打擊,病恹恹,“嫂子。”

憔悴歸憔悴,他還是像以前那樣喊着傅歆。

傅歆直接問:“卓燦,你是不是已經知道馨予懷孕事了?”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他用沉默代表他知曉。

就當傅歆以為他挂斷了,也打算收線時,那頭傳來一聲悶喉嚨裏聲音,“嗯。”

傅歆知道很多事是不能強逼人,尤其是婚姻方面,她只是說了句實話,“馨予性子雖然潑辣了點,卻真是個好姑娘。”

卓燦再次沉默,傅歆嘆了口氣,“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說着她就挂了電話。

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很想張奇,哪怕是不身邊,也很想聽聽他聲音,她把手機開機,撥下他號碼。

為了讓張奇通訊錄第一個,她通訊錄裏把他錄錄成了阿張奇。

有些奇怪稱呼,當中深意,只有她自己知道。

電話嘟嘟響了很久,一直都沒有人接,傅歆以為他正忙,準備挂電話時,那頭傳來聲音。

“喂。”是個女人聲音,傅歆以為自己打錯了,說了聲“不好意思,我打錯了。”就打算挂電話,那頭人喊住她,“你是找張奇嗎?”

傅歆一怔,“嗯,我是找張奇。”看樣子,她是沒打錯號碼。

像是猜到傅歆疑惑,那頭人解釋道:“張奇正急救室裏,手機沒有帶進去。”

傅歆腦子裏嗡嗡作響,問清是哪個醫院急救室,就扔下電話,朝辦公室外跑去。

門一開,差點和抱着一沓文件,正準備敲門秘書撞上。

秘書看她神色匆忙,問道:“傅總,你要出去嗎?”

傅歆頭都不回,直朝電梯跑去,“我有事出去,把今天所有日程安排全部取消。”

王秘書抿抿唇,走進總裁室,把文件放到桌子上後,就回自己位置上,開始取消自己老板當天所有日程安排。

……

為了以時間趕去人民醫院,傅歆讓司機送了自己,司機看她很着急,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即便這樣,傅歆還是不斷催。

到後,司機不得不說:“傅總,再就要飛起來了。”

聽司機這麽一說後,傅歆才沒再催促,她看着窗外飛馳而過景致,心裏像是有一萬只螞蟻爬。

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忐忑,再一次湧上心間。

車剛開到人民醫院,還沒停穩,傅歆就跳下了車。

進出醫院人腳步基本都很,傅歆是着急,問導醫臺護士急救室哪裏後,拔腿就朝那裏跑去。

電梯還十二層,傅歆等了十秒鐘不到,就沒耐性了,她拔腿朝樓梯跑去,腳步才擡起,手臂被人拉住。

她回頭看到手拿着礦泉水和面包宮凝袖。

宮凝袖看着她,很認真地說:“小歆,你這個時候不能跑步。”這是一種不容商量口氣。

傅歆很想告訴她,自己沒有懷孕,可是,宮凝袖根本沒給她機會,她拉傅歆手繼續等電梯,“小歆,沒事,張奇大伯和父親都趕過來,很就會沒事,你別擔心啊。”

宮凝袖看來,誰也沒有傅歆肚子裏小乖孫重要。

依她意思,醫院裏人那麽多,還有很多人不是這病就是那病,空氣還不好,讓傅歆先回去,後來看傅歆堅持要去看看張奇,也拿她沒辦法。

張奇走出急救室時,臉色很難看,不像是累,倒像是極力隐忍着什麽。

他摘下口罩,揮起拳頭朝雪白牆壁狠狠打去。

宮凝袖一聲驚呼,“小奇!”

張奇一側臉,這才看到滿臉震驚宮凝袖,還有她身邊看似平靜,眼底是自責或者是歉疚傅歆。

他抖了抖傳來巨痛手,大步朝兩個女人走去,“媽媽,歆歆,你怎麽來了?”

傅歆看着穿着手術衣張奇,嘴角勾起一個淺笑,“聽說爺爺住院了,我想來看看他,他老人家……”

朝張奇身後依然亮着燈急救室看去,話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張奇拍拍她肩,“情況不是很樂觀,關鍵看他意志力了。”

傅歆知道他說很委婉,對一個花甲老人來說,年輕時候再怎麽骁勇善戰,年老了,就算是他想有意志力,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美人和将軍一樣,果然是經不起年老。

古人說很對,美人遲暮,英雄末路,确是世上悲哀事。

傅歆不知道怎麽安慰張奇,只能踮起腳,探出小手,輕輕替他熨平蹙成“川”字眉心。

站一邊宮凝袖很欣慰,這個世界上,終于有了真心疼愛她兒子另外一個女人了。

……

張清烈和張清士來速度非常,兄弟兩個乘坐是張清烈私人飛機。

他們到時候傅歆還沒走,張奇把宮凝袖買面包給她,她卻搖搖頭,一點食欲都沒有。

張建國突然重病,說起來,她有着不可推卸責任,如果不是她把材料寄到中央,張玲玲就不會被檢察員喊去談話。

如過沒有得到女兒女婿出事消息,張建國肯定不會急火攻心,至今還急救室裏沒出來。

張奇似乎知道傅歆想什麽,像是給她力量,讓好不容易對他敞開心扉不要再一次關閉,一直手始終都放她腰上。

宮凝袖自然是不計較,換句話說,以她那麽想做奶奶心态來看,張奇不把手放傅歆腰上,她才真要生氣了。

通往急救室,一直都非常安靜走廊上,忽然傳來腳步和車輪轉動轱辘聲。

傅歆擡頭看去,兩個男人正并肩朝他們這裏走來。

不,其中一個是被人放輪椅上推來。

這兩個男人中一個傅歆是見過面,還有一個,就光憑他眉目間清冷,還有張家人特有高鼻梁,就判斷出這是張奇伯父——張清烈。

傅歆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張清烈,就感覺到很不安。

張奇攬着她腰從椅子上站起來,笑着稱呼眼前兩個男人,“大伯,爸爸。”

張清士點頭“嗯”了聲,張清烈對那聲大伯沒什麽反應,直接問:“怎麽樣了?”

張奇如實回答他,張清烈臉色非常難看,宮凝袖解圍似插上話,對張奇說:“好了,現你大伯和你爸爸都來了,你和小歆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張奇應了聲,真帶着傅歆準備離開,走出去幾步,聽到身後有對話聲傳來。

張清烈聲音和他看人目光一樣冷若冰霜,“她就是張奇結交女朋友?”口氣裏帶着點不悅。

因為說是她,傅歆格外敏感,基本是豎起耳朵聽。

只聽到宮凝袖笑着回答他,“他大伯,她已經是張奇未婚妻了,用不了多久,你啊就也要做爺爺了。”

張清烈回應她只是沉默。

傅歆哪怕沒有回頭,也一直感覺到有兩道犀利目光鎖她身上,直直,像是要看穿她。

傅歆想起張玲玲說話,張家水有多深,只怕怎麽淹死都不知道,看樣子,張家水确很深。

回去路上,傅歆一直都沒理睬張奇。

走出醫院,被風一吹,被陽光一照,她想起一件事,張清烈問宮凝袖,她是不是張奇結交女朋友?

不是她有多聰明,她相信,只要是個正常人,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都能根據這句話推測出點什麽。

身邊這個開車男人不是說他從來都沒有交過女朋友嗎?他初吻都是給她?是她太好騙了,還是太天真了,居然相信了他話,還誤以為他那麽娴熟接吻技巧,只是因為他是學醫,非常了解人身體構造。

原來……這一切都是騙人!

她就說這樣俊美如天神男人,怎麽可能會沒有談過戀愛。

張奇探過手捏了捏她鼻尖,笑道:“怎麽了?”

傅歆甩了下頭,側過身子對着他,沒有吭聲。

張奇又撩了下她頭發,“老婆,真生氣了?”他這麽聰明人,當然知道傅歆生什麽氣。

看傅歆還沒理他,又說:“幾年前,我大伯給我介紹過一個他生意場上朋友女兒,他們都以為我們談戀愛了,其實我們除了喝了幾次咖啡,連手沒有牽過。”

“你說真?”傅歆忽然側過臉,黑色瞳仁定格張奇臉上,眼睛一眨不眨,不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

張奇坦然對視上她眸光,非常認真點頭,“真。”

傅歆年紀雖小,心智卻早已成熟,此時此刻,聽了張奇兩個字,心裏泛起一絲甜蜜,一通美滋滋後,她也想起正事,“你大伯看起來好冷?”

張奇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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