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被驚了一把

張奇是帶着傅歆離開了，醫院裏氣氛卻依然緊張，宮凝袖嫁入張家這麽多年，深知張清烈是個什麽樣人，話說完後，就站到丈夫身邊。

別看張清士部隊裏已經是那種能調動軍艦級別，大哥面前永遠都是小弟模樣，他小心翼翼問張清烈，“大哥，要不你先去酒店休息，爸一出手術室，我就打電話給你。”

張清烈看了弟弟一眼，冷厲深邃目光裏看不出任何情緒，“你走吧，我來守着爸。”

張清士張張嘴，還想開口說什麽，張清烈已經閉上眼睛，一副不想被任何人打擾樣子，張清士嘆了口氣，拉上宮凝袖手，離開了。

夫妻兩個走進電梯後，宮凝袖壓低聲音開口，“清士，大哥怎麽又換人了？”

成為張家媳婦這麽多年，每年過年過節都會看到張清烈，即便這樣，她看了他還是渾身發毛。

張清士嘆了口氣，像是對自己這個大哥也很無奈，“他這麽多年不一直都這樣。”推他輪椅人就是他歡，這是不成文規律。

張清烈自從腿被鋸掉後，雖然脾氣一直都不怎麽好，也不會像現這樣不管是對誰都冷若冰霜。

他性情大變，要從他得知自己沒有生育能力開始，結發妻子和他離婚後，他一直都不斷換女人。

張家大少京城上流社會那可是出了名，面容俊美，身有殘疾，對人冷漠，出手卻一向大方。

所以，很多女人明知那是不可沾染毒藥，還是如飛蛾撲火般前赴後繼，而張家大少，對女人似乎不怎麽挑剔，基本是來者不拒。

宮凝袖望着丈夫眼睛，臉上閃過擔憂，“看樣子他好像很不喜歡小歆。”

“不會。”張清士安慰妻子，“他除了對爸，對任何一個人不都這樣冷冰冰态度，別多想了。”

走出電梯時，宮凝袖扯扯丈夫袖子，問了個藏心裏很久疑惑，“你見過大嫂嗎？”

說起來，她挺遺憾，她嫁給張清士時，張清烈還沒結婚，卻一直都沒看到過他妻子。

說起這個遺憾，也真是有原因，很多人以為張清烈不會結婚了，沒想到，忽然有一天，一次中秋家宴上，他說自己已經結婚了，當張建國提出把人帶家來看看，他只是很冷淡回了句“沒那個必要。”

管張建國被氣得不輕，大罵他不孝，張清烈還是我行我素。

張清烈妻子到底是誰？長什麽模樣？性格怎麽樣？那段時間成了張家人津津樂道話題。

就這樣，因為張清烈刻意隐瞞，直到他又一次家庭聚會上公布他離婚消息，依然沒人看到過他妻子。

張清士想了想，後只回給妻子一個他也沒看到過表情。

宮凝袖沒再吭聲，自從看到張清烈出現B市，她心裏始終都很不安，走出電梯時，她已經決定好了，提前退休，然後就蹲點B市，她不能讓她小孫孫有任何意外。

……

張玲玲出了檢察院，只覺得太陽光太刺眼，刺得她渾身都沒力氣，等走出檢察院大門，她覺得連走路力氣都沒有了，背靠檢察院圍牆上，很久都沒動一下。

有會做生意出租車司機，搖下車窗喊她，“大姐，要打車嗎？”

張玲玲置若罔聞，她眼睛很大，看着出租車司機卻空洞洞，像是什麽都看不到，出租車司機被她表情吓到了，油門一踩，車呼下就開走了。

張玲玲放包裏手機這個時候響了，她也像是沒有聽到，電話響了很久，然後沉默了，應該是系統自動挂斷。

短暫安靜後，電話再次響起，張玲玲像是這才回過神，把手機拿出來，放到耳邊，“喂……”

“我來了。”電話那頭人聲音很冷，聽到他聲音，張玲玲明明站明媚陽光下，心卻像是籠罩一片森暗中。

那個人惜字如金，說完這三個字，就挂了電話。

張玲玲知道這預示着什麽，臉上血色失，身體搖晃，如果不是後背抵牆，只怕早癱坐到地上。

本來空白成一片腦子裏，反複重複三個字，“他來了。”

……

因為從張玲玲和邱意明口中都得不到什麽有價值信息，檢察院只能自己派人去查。

邱意明哪怕已經被隔離審查，依然還是省長，要查他被隔離前，後一個見人是誰，并不是什麽容易事。

就當一幫國家公務員焦頭爛額時，有個人卻這時主動找上了門。

這個人很年輕，長得把不算絕美那種，可是看起來非常清純，可人。

負責審訊邱意明檢察員看着傅歆，忍不住好奇，“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真是找我嗎？”

傅歆眨眨眼，白皙小臉上漾出一絲微笑，“你是楊檢嗎？”

姓楊檢察官點點頭，“我确姓楊。”

傅歆笑着點點頭，“那我就沒找錯。”

傅歆B市名氣頭大，本應該很多人都認識她，尤其是專門調查官員貪污受賄檢察院工作人員，他們調查自己同事同時，也密切注意着各大企業經濟動向。

偏偏，傅歆這個人異常低調，很多人都知道傅氏大半年前上任總裁很年輕，卻沒有幾個人見過她長相。

傅歆主動對他介紹起自己，“楊檢，你好，我是傅氏傅歆。”

楊檢錯愕了半天，眼前這看起來還像大學生女孩，居然就是傅氏上任總裁。

說實，做他們這行，知道官員和商人之間，有時候為了各自目，不得不互惠互利，只要政策規定尺度內，他們只會讓官員把貪污進去錢交出來，也就不追究了，如果數額巨大了，那就另當別論。

“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情況要反映？”楊檢果然不虧是吃反貪污這口飯，很就把傅歆到來目和邱意明聯想到一起。

他邱意明不是牙關咬得很緊，不管問他什麽，都一口咬定什麽也不知道嗎？現人證來了，看他還怎麽狡辯。

傅歆抿抿唇，像是有點緊張，十指絞錯到一起，“楊檢，我來找你，真是有情況要反映。”

楊檢聽傅歆這麽一說，眼前一亮，整個人立馬來了精神，“什麽情況？”

“這個是邱意明給我。”傅歆打開包，從裏面拿出一張卡推到楊檢眼前。

楊檢睜大眼，低頭看了看某銀行儲蓄卡，又擡頭看了看傅歆，“這……”他覺得自己一向清晰思路，有那麽一點混亂。

按照官商勾結套路，應該是傅歆給邱意明卡才對，怎麽反過來了。

像是看出楊檢疑惑，傅歆嘆了口氣，目光也定到那張卡上，“哎，有件事，我一直都不想讓外人知道。”

楊檢對傅歆很有好感，總覺得這個纖柔恬淡女孩不像一般商人那樣奸詐、狡猾、唯利是圖，聽了傅歆半吊子話，他忍不住還是把傅歆和邱意明關系朝某個方面去想了。

一天一夜不算長時間裏，楊檢已經去審訊邱意明很多次，每次不管他是用什麽方法，軟硬皆施，為了讓他開口，腦細胞不知道死了多少，他始終都閉着眼睛裝睡覺。

心裏早把他恨死了，一想到眼前這個年輕溫宛女孩極有可能是他情婦，對他恨又多了幾分。

“到底是什麽事？”楊檢壓抑住激動情緒，勁量讓自己口氣保持着平穩。

“邱意明其實是我……”傅歆說到這裏時，猶豫了一下，楊檢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是你什麽？”

傅歆擡起眼睛望了眼，興奮到臉都紅了楊檢，眉眼間閃過一絲譏笑，又過了一會兒，她才不疾不徐開口，“楊檢，他其實是我親生父親。”

“什麽？”本就保持着站姿楊檢差點當場跳腳，眼睛瞪到大，嘴也張成了“”形，傅歆看着這樣情緒失控楊檢，心裏只覺得好笑，看樣子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邱意明這麽多年混官場上，注定結識仇人遠比朋友要多。

楊檢很謹慎，哪怕已經聽傅歆親口說了，又重複問了一遍，傅歆點頭承認，楊檢又問了些問題，傅歆把知道都如實告訴了他，不知道，也只能搖頭。

到後，看從傅歆身上真得不到有用東西，這才把做好記錄讓傅歆簽字。

傅歆簽字時，擡頭問楊檢，“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暫時還不可以。”楊檢臉色非常難看。

說實，傅歆不是邱意明情婦，确讓他氣少了不少，可是，聽到她是邱意明親生女兒消息，他心裏又覺得老天真是對邱意明不薄，居然讓他這麽靈氣秀麗女兒。

傅歆走後，楊檢拿着傅歆記錄去了檢察長辦公室。

檢察長拿過記錄本看了看，氣得直敲桌子，“真沒想到啊，身為政府官員，他卻外面有私生女。”

邱意明和張玲玲結婚二十多年，一直沒有生孩子，這基本是官宦群人皆知事，忽然之間卻冒出這個大個女兒，不是私生女是什麽。

楊檢把裝證物袋裏卡遞了過去，“這就是傅歆上交來，說是邱意明後一次見面時給她卡。”

檢察長看了眼袋子裏卡，皺着眉，問道：“查了沒有裏面到底有多少錢？”

楊檢沉下臉，說出一個數額。

這下子，換檢察長從椅子上跳起來了，聲音因為驚訝，猛然提高了很多，“真是兩千萬？”

楊檢看着自己頂頭上司，點點頭，臉色也很不好看。

據他們調查，邱意明貪污受賄金額剛好是兩千萬，現這筆錢，不多不少被人送了回來，對付受賄官員上，有一條不成文規定，只要上交受賄金額，就可以被認為認罪态度較好，可以從輕發落。

什麽邱意明海外有別墅，不過猜想而已，根本就沒任何事實根據，也就是說，傅歆主動送來這張卡，大程度上幫邱意明開罪了。

……

傅歆走出檢察院時，陽光也很明媚，和張玲玲感受不一樣，傅歆沒有任何刺眼感覺，像是壓心頭巨石落地，她心裏很輕松，腳步也很輕。

張奇站車邊等她，白色寶馬，極度養眼男人，似乎成了這天地間唯一色彩。

看到傅歆，張奇大步朝迎了上去，笑着問：“還順利吧？”

傅歆對他笑笑，“他們應該去核實金額了。”想到了什麽，傅歆還是有點不放心，“你說，他們真查不出有一大半是今天入賬嗎？”

張奇攬上她腰，他手掌大而溫暖，透過不算厚衣衫，把他溫度傳到她身上，傅歆感覺到一種心安力量。

張奇幫傅歆打開車門，傅歆坐進車裏後，沒再說話，張奇幫她系好安全帶後，遞給她一瓶熱奶茶。

這是個傅歆一直都喜歡牌子，只是這個漸漸轉暖季節裏，很多便利店都不再加溫，傅歆感受瓶子上溫度，問張奇，“你說他真會沒事嗎？”

張奇發動引擎，“不管等着他宣判是什麽，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好結局。”

從人民醫院出來，得知傅歆後悔那個樣子對邱意明後，張奇也想着能替她挽回點什麽，檢舉到中央材料确出自傅歆手，可是，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以去力挽狂瀾一下。

他問清了傅歆，邱意明找她去時細節。

真是傾心信任了，傅歆把兩個人見面時說話，基本是一字不落告訴了張奇。

張奇沉吟片刻，“老婆，如果你真後悔了，我相信，我能夠讓結果變得不會比現壞。”

傅歆低頭沉思了良久，等擡頭看向他，雖沒開口，張奇還是懂了她眼神裏意思。

張奇問清邱意明約傅歆見面茶室是哪一家後，直接驅車去了那裏。

垃圾桶還沒被人清理，傅歆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男人已經挽起衣袖，走到垃圾桶邊上，大模大樣開始翻起垃圾桶。

目瞪口呆何止傅歆一個人，有出來扔垃圾茶室服務員，也是瞠目結舌看着那個奮力翻着垃圾桶男人。

扔完垃圾，她就匆匆跑回茶室，“大家到外面去看，好帥帥哥，可惜……”很惋惜嘆了口氣，“卻是個撿垃圾。”

如果被傅歆聽到了，估計腳底不用打滑，就直接摔到地上。

說張奇這樣既是軍人又是醫生人是撿垃圾，還真是佩服她想象力。

兩三點時候，茶室客人并不多，許多服務員都偷跑出去看撿垃圾帥哥了。

親，還記得許多年前，以撿垃圾為生，卻因為一雙深邃眼睛，時尚穿着，而走紅網路犀利哥嗎？也許這就是第二個犀利哥。

很多服務員都覺得自己有了當星探潛質。

“太帥了！”

“實是太帥了！”

服務員們對着翻騰着垃圾俊美男人，指指點點，時不時發出竊竊私語。

讓她們失望是，那個面容俊美，氣質不凡男人，像是根本沒聽到她們說話，依然翻着垃圾。

領班看不下去了，這樣帥哥翻垃圾桶找吃，真是天見猶憐，不要說她這顆年輕，正思春心。

她走到張奇身邊，用比平時不知道柔上多少倍聲音對張奇說：“垃圾通裏東西不衛生，吃了要生病，你跟我回去吧。”

她忽然覺得父母只是農民她，是多麽幸福，看着空有一副好皮囊，卻要翻垃圾桶填飽肚子男人，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

張奇正翻仔細，要從垃圾桶裏找出來一張卡，真不是什麽易事，猛一聽到有人背後對他說話，他一愣，這是和他說話嗎？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雖然衣袖挽起，還是非常整潔幹淨，再說了，他再怎麽翻垃圾桶，也不像是找東西吃吧。

傅歆就站張奇邊上，對有人把張奇歸為撿垃圾流浪漢，她顯然也驚到了，眼睛睜大大，愣是沒有開口說話。

那個領班看張奇只是看了她一眼，不說話，繼續去翻垃圾桶，得寸進尺想去拉他衣服。

張奇不是個情緒容易波動人，卻是個非常不喜歡陌生人觸碰他人，感覺到陌生人靠近，他朝邊上一閃，那只試圖去拉他衣服手落了空，也因為慣性，那只手主人，直直朝前面倒去。

以張奇身手，拉住她完全沒有問題，關鍵是因為那個人不是傅歆，他就猶豫了一下，猶豫後果就是那個領班噗通一聲，臉朝地摔倒了一堆垃圾裏。

傅歆“啊”一聲，本能伸出手去拉她，伸出去手卻被另外一只手半路截上，然後不等她見義勇為，張奇已經拉着她離開了。

傅歆挺不好意思，生怕別人會記住她這張臉似，她一直都低着頭。

身後傳來服務員們叽叽喳喳聲音，一半是對領班安慰，還有一半是對張奇不識好人心埋怨。

張奇像是什麽也沒聽到，拉着傅歆直接朝白色寶馬走去。

汽車發動後，他撥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後，他對着那頭說了一長串英語。

外界傳聞，傅歆智商高達15，事實上呢？她就是個正常人；不僅如此，事實上呢，外界傳聞天才，英語還不是很靈光，要說慢點，再簡單點，她勉強還能聽得懂，像張奇這樣語速，她除了聽懂一個開頭寒暄，後面，除了幾個單詞，句子裏意思，那是一點都沒聽懂。

張奇挂完電話，把卡遞給傅歆，叮囑道：“老婆，裏面金額已經是兩千萬，剛好是他們調查出來邱意明受賄金額，按照規定……”

處罰政府官員內部規定，傅歆從十歲開始想要報複邱意明起，就一直研究，張奇知道她懂，還是不厭其煩說了一遍。

就這樣，傅歆把邱意明受賄來，卻始終不肯交代去向金額，分文不少送到了檢察院。

貪污款是交回了，因為金額特別巨大，等待着邱意明還将會是牢獄之災。

即便這樣，比起他現有可能有結局還是要好了很多。

哪怕是知道自己冤枉了邱意明，傅歆對他也沒有一個女兒對父親感情，她之所以幫他，只是因為冤枉了他。

她傅歆是一個恩怨分明人！

……

邱意明沒想到，關這個不見天日地方，還能喝上熱茶水，看着手邊冒着熱氣茶杯，他一聲冷笑，“別再費心思了，我什麽也不知道，你們既然那麽有本事，就去調查吧。”

混跡官場這麽多年，真當以為他什麽都不懂嗎？很多時候這樣幫人，就是拔了牙老虎，也就作作架勢，吓唬吓唬人。

再者，如果他們真掌握了實質性證據，他也不會還被隔離這裏。

楊檢沒說話，把目光朝門口看去，有人走了進來，正是省檢察院檢察長。

看得出來，邱意明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人，看他進來，把眼睛又閉上了。

楊檢再怎麽好脾氣，看他落魄成這樣，還這麽嚣張，也是怒從中來，手握成拳，用力捶打着桌子，“邱意明，你以為我們找你來，是為了讓你睡覺嗎？給我老實睜開眼睛！”

邱意明嘴角勾起一個冷笑，就是不睜開眼睛，擺明了就是一副你奈何我表情。

楊檢又想捶桌子，檢察長一個眼神阻止了他，楊檢這才坐下，臉上始終都挂着憤憤之色。

“邱意明。”檢察長畢竟是老謀深算，絲毫不介意他說話時，邱意明是睜眼還是閉眼，不乎他什麽表情，他只說他，“恭喜你，你貪污款，有人給替你上交了，所以……”

和他想一樣，沒等他把跟“所以”後面話說出來，一直閉着眼睛邱意明，倏地下就睜開眼，眉眼閃過驚慌，“你說什麽？”

“我說……”檢察長身體朝前傾，隔着一張桌子距離，看着邱意明出現惶恐眼睛，一字一句，“半個小時前，有個自稱叫傅歆姑娘來找我們楊檢，她說，你是她親生父親，還說她是你後一個看到人，并且……”

檢察長朝楊檢一揚眉，楊檢拿起手裏東西邱意明眼前晃了晃，接上話，“她說這是你給她卡，她覺得這些錢不幹淨，就給送過來了。”

邱意明看着被裝證物袋裏，眼前晃蕩卡，像是被人催眠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過了很久，久到他忘了自己心跳是不是還存，才找回自己聲音，再次開口聲音不複剛才鎮定。

他嘴唇顫抖很厲害，“她人呢？”

檢察長淡淡扯了扯嘴角，像是跟邱意明前幾次态度學一樣，兩片唇上下一動，很吝啬吐出兩個字，“走了。”

檢察長和楊檢告知完邱意明，很也走了。

邱意明案子，本來只要找到證據，他們就可以對他提起公訴了，光是憑他拒不肯交代贓款去向這一條，就可以給他重量刑。

本來一切都已成定局，結果，傅歆給插了一腳，這讓邱意明又絕處逢生了，雖不至于被放出去，官複原職，至少不會處以極刑。

邱意明位這麽多年，結下仇家，哪只一個兩個，他被隔離審查消息才傳出去，就有那麽人，那麽多雙眼睛盯着檢察院。

如果這次，把他判輕了，只怕……如果真還有得勢一天，等着他們就是比今天厲害百倍報複。

邱意明本身是沒什麽背景，可是他老婆家背景，那可不是一點兩點強。

外界傳聞，邱意明和張玲玲鬧離婚，根據他們調查來資料，邱意明還是已婚，他妻子還是叫張玲玲，所以，事到如今，他們不得不把他是張家女婿這個因素考慮進去。

得罪不起，那就只能好生待着。

省檢察院隔離審訊室裏，邱意明坐那裏，很久都沒動一下，眼前茶水依然很熱，他擡起眼睛看着氤氲霧氣，感覺自己眼前也一片模糊。

他沒想到傅歆會後關頭，放了他一馬，不，應該是說，她救了他一馬。

他給她卡裏哪裏有兩千萬，她卻把餘額補足，送到檢察院。

邱意明緩緩阖上眼眶，任眼淚順着臉頰肆意流淌。

他忽然後悔了，當年，如果葉雪渝來找他時，他可以勇敢承擔，不貪圖任何名譽地位，傅歆将不再叫傅歆，她會跟着他姓，她會甜甜叫他，“爸爸。”

也許，他們家不一定非常有錢；也許，他也不一定非要做什麽高官員，卻可以幸幸福福一家人生活一起。

邱意明猛地睜開眼，眼睛裏蔓延起苦澀，直達心底苦澀，讓他張開嘴，很努力想發出聲音，卻是連個音節都喊不出來。

……

車裏，傅歆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說給身邊人聽，“我不是想救他，如果不是因為他，爸爸就不會那麽痛苦，我只是……”

張奇看着傅歆溢滿痛楚表情很心疼，把車靠邊停下，解開安全帶，上半身朝傅歆探去，他抓着她雙肩，很認真看着她，“老婆，你做得非常對。”

這個世界上，已經很少有這麽恩怨分明，敢于承擔女人了。

傅歆看着張奇俊美面容，對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笑，像是外面遇到什麽委屈，一看到爸媽就覺得分外委屈，會放聲大哭孩子，傅歆哽咽着也哭了起來。

張奇并沒有出聲安慰傅歆，這個時候，一個擁抱遠勝過千言萬語。

傅歆哭得很厲害，像是要把過去二十二年所受所有委屈都哭出來，張奇很心疼，把她摟緊了。

傅歆确哭了好久，等她覺得差不多離開張奇懷抱時，人家胸前，已經被她眼淚沾濕了一大片。

傅歆挺不好意思，抽出面紙想替他擦幹，手腕被人輕輕抓住。

那個人住着她手腕人，把她手送到薄而暖唇邊，輕輕吻了下去。

傅歆臉羞通紅，把手抽了回來。

邱意明事，暫時算是告了一個段落，是時候放松一下緊繃太久神經了。

不遠處有兩個情侶模樣人吵架。

其中那個男人說：“小娟，我求求你了，你把孩子留下吧，它已經三個月了。”

那個女人态度很決絕，面對男人苦苦哀求，始終只有一個字，“不。”

被男人逼得太急，她到後也放下狠話，“你要再逼着我把它留下，我們就分手。”

然後那個女人轉身離開，男人原地愣了兩秒，拔腿追了上去。

傅歆目不轉睛看着，倒不是因為她有多八卦，而是她由剛才一幕想起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事。

吵架情侶已經徹底不見，傅歆轉過臉問身邊男人，“上次讓你查酒店監控，有結果了嗎？”

其實，傅歆昨天才讓張奇去幫這個忙，只是一天時間，無論是調查什麽樣事，都顯得很倉促，傅歆也知道這點，所以開口問後，不等張奇回答，她立馬又接上話，“呵，不好意思，是我太着急了點。”

張奇伸出手替她捋了捋垂到肩膀上碎發，看着她眉眼間，滿滿都是寵溺，“傻丫頭，和我還這麽客氣，你要不問，我也正打算告訴你，已經調出路口監控了，要不我們等會就去看一下。”

傅歆忙點頭，“好啊。”

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葛馨予，才通訊錄裏找出她號碼，她就覺得很不妥，把手機又放回包裏。

她确是有顧慮，言情小說裏描述一夜情，男人總是帥到令人發指，女人總是嬌媚到天下無雙。

事實上呢？

往往是一只大青蛙和一只大恐龍xx事。

葛馨予有孕身，估計受不了那麽大刺激，傅歆決定等她先去看看和她一夜情男人，到底是王子還是恐龍，再告訴她。

……

當互相攙扶，搖搖晃晃，連路都走不穩兩個人影出現監控裏，傅歆徹底瞠目結舌了，她張着嘴，一直都拉張奇衣袖，就是驚訝說不出話。

張奇總算是沉穩，心理素質夠硬人了，即便這樣，看到監控裏出現是葛馨予和卓燦也被驚了一把。

有時候，真不是這個世界太瘋狂，而是因為男人和女人一起瘋狂了，這個世界才會多了那麽多瘋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