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轉移注意力

挂完電話，張玲玲整個手心裏都是冷汗，她感覺自己無意當中好像又激怒了張清烈。

她知道張建國發病送去北京事，也正是因為知道張家兄弟都回去了，這才會恢複了她一貫恣意潇灑，都九點多了，還開車出來吃湘菜。

張清烈接電話口氣和他對人态度一樣，也是冷冰冰，估計看到電話是張玲玲打來，連冷哼都聽不到一聲，如果不是話筒裏傳來嘈雜背景，張玲玲真以為電話沒有接通。

張清烈聽她說完後，沒任何反應，以速度掐斷了電話。

張玲玲又車裏坐了好久，确定自己兩條腿已經不再顫抖，這才打開車門下車。

走到湘菜館門口時，她像是抽風了似，還特地仔細打量了下葉雪渝剛才站地方，也許是心理作用，她覺得美人站過地方就是不一樣，霓虹燈落她身上，她似乎也變美了很多。

看得出來她是這裏常客，看她推門進來，經理主動迎上前，笑着問道：“邱太太，您今天幾位，需要什麽樣包廂？”

張玲玲抽出一個女士煙，剛送到嘴上，餐廳經理就非常有眼力給她點上。

張玲玲用力吸了口煙，似乎嫌女士香煙味太淡，不足以消除她還彌留着惶恐，問餐廳經理，“你有煙嗎？”

餐廳經理一臉為難，“邱太太，真不好意思，我不抽煙。”

礙于這個女人權利和地位，他真沒膽量把我們是無煙餐廳幾個字說出口。

張玲玲踩着至少八公分高高跟鞋朝裏面包廂走去，邊走還邊吩咐尾随着她餐廳經理，“給我上一份泡椒魚頭，老幹媽童子雞，蒜苔臘肉，幹煸四季豆，回鍋肉……”

她一口氣說出很多菜名，那個經理手裏點單器上飛按着，等走到裏面包廂門口，搶前一步，替她推開包廂門時，善意提醒她，“邱太太，你要是一個人話，這菜是不是點有點多了？”

“怎麽了？”張玲玲朝他一個白眼，“是怕我沒錢結賬嗎？”

“當然不是。”餐廳經理搖頭如搗蒜，“邱太太怎麽可能會沒錢結賬呢？”

那個經理看張玲玲今天臉色非常難看，就知道她心情很不好，做服務行業人看人都比較準，雖然沒有人探聽出這為邱太太到底是什麽來頭，光是看她開豪車，從頭到腳打扮，還有每次來都會背不同名牌包包，大概就猜到她背景。

看自己解釋完了，張玲玲還是繃着張臉，背心劃過一層冷汗，平時能言善道，忽然就結巴了，貴客得罪不起，他還想解釋，張玲玲已經不耐煩揮手讓他退下去。

包廂裏，張玲玲一個人抽吸着女士香煙，她煙瘾本來不重，也許是近煩心事太多，她越抽越多不說，還嫌女士香煙味道太淡。

她手迄今為止還抖，今天晚上，像是不适合出門，先是看到了傅歆，然後又看到張清烈前妻，不知道是她敏感了，還是本來就是事實，她忽然覺得傅歆和張清烈前妻從側面某個角度看，非常像。

都說香煙是讓人鎮定下來好東西，果然不假，第三支香煙抽完，張玲玲也理清了頭緒，既然傅歆親口她面前承認邱意明是她父親，有些事不是只要去找邱意明核實就可以了。

張清烈出現，給她壓力非常大，她開始期待即将發生點什麽來轉移他注意力。

如張玲玲希望那樣，遠北京張清烈确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回想當年，真正見過成為他妻子人，大概也真只有小小年紀就心機深重張玲玲。

諒她也不敢騙他，這麽說來，那個人真回來了。

張清烈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不經意間呼吸還是開始越變越重。

……

張奇和傅歆打完電話回來，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原本就冷着臉張清烈像是被人放到冰窖裏冰過，眉目湧出一團黑氣，不要說靠近他，就是離他大老遠就能感覺到那種寒氣。

張建國推出手術室，雖然情況還是不樂觀，身體健康人總是要吃喝，作為張建國目前唯一兒媳婦，她先回去張羅了。

張清烈和張清士守病房外，張奇朝父親看了一眼，眼睛裏意思很明确，問他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張清烈臉色會變得這麽陰森？

張清士看到兒子表情，只能很無奈地回他個聳肩，做了個他也不清楚動作。

以張建國級別，一回到北京，自然是到好軍區醫院，住也是特級病房，像他這樣為中國立過戰功人，醫院都會派專門護士二十四小時看護，換句話說，哪怕是親屬一個都不，老人也會被照顧很好。

張奇又看了張清烈一眼，他小時候和張清烈關系很好，大概是從他離婚開始，他性格就越發孤僻，到後，是連他也不理，本來很好伯侄關系，就這樣冷淡了下來。

張清士對輪椅上大哥說：“大哥，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這裏守着爸。”

張清士每每看到張清烈坐輪椅上，垂腰下方那兩條空蕩蕩褲腿，心裏就非常難受。

當年，如果不是張清烈撲到他身上，現沒了雙腿坐輪椅上人就是他。

張清烈這份恩情，張清士總覺得用這一輩子都償還不清，所以，每次不管是看着他，還是和他說話，他都小心翼翼，恭敬遵從。

張清烈沉默了一會兒，擡頭對張清士說：“去把主治醫生喊過來。”

聽說是張建國兒子叫他，正洗手主治醫生來不及把手擦汗就匆匆跑了過來。

京城張家，大兒子經商，二兒子延續紅色光輝，還有個小女兒已經是省長夫人，這怎麽是他部隊一個屬于技術類幹部中校軍醫所能得罪起。

張清烈喊他過來，其實并沒什麽大事，無非是把張建國目前到底是個什麽樣情況，又問了一遍。

那個軍醫很嚴謹又回答了一遍，張奇醫術也很好，只是因為涉及科室不一樣，他雖然也懂，卻沒什麽發言權。

送走那個軍醫後，張清烈想了想，忽然對張奇說話了，“阿奇，我有事需要離開北京一段時間，你爺爺暫時就拜托給你了。”

張奇颌首，“大伯放心，我會照顧好爺爺。”淡淡口氣，透露着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生疏。

不知道為什麽，随着張奇這句話，張清烈把目光放他身上很久，才慢慢收回，他對身後保镖模樣人說：“推我下樓。”

……

張清烈似乎天生就是用來冷卻氛圍，等他一走，氣氛立馬緩和了不少。

張清士雖然尊敬自己哥哥，也很不喜歡他給人那種冷冰冰感覺，等他一走，立馬拍拍張奇肩膀，“站了三個多小時，累了吧，回去休息吧，這裏有你老爸我守着呢。”

張奇确很累了，從下飛機上救護車，直奔這家全軍好醫院，再到他進入手術室全程陪同，哪裏止三個小時。

一出手術室，他顧不上喝水，立刻開始給傅歆打電話。

傅歆就像是人疲憊時一張按摩椅，緩解掉他所有疲倦，他看着父親因為睡眠不足不滿血絲，也有了黑眼圈眼睛，笑着對他說：“爸，我年輕底子好啊，還是你回去休息吧。”

張清士熬不過自己兒子，伸了個懶腰，又拍拍他肩膀，真回去休息了。

專屬病房和上檔次酒店差不多，也是個套房，張奇倒了點熱水喝，就外面客廳裏閉着眼睛休息一會兒。

傅歆再怎麽努力掩飾，他還是從她說話口氣裏嗅到了點東西，想來想去，心裏還是不放心，拿出手機撥給了卓燦。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他挂斷，也沒再撥，他想打給傅歆，又覺得時間太晚，按照傅歆作息時間，這個時候她應該上床休息了。

他年紀不輕了，已經二十七歲，先不說早過了毛頭小子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年紀，光是他天生性子冷靜，就注定他這過去二十七年裏，沒有為任何一個女人做過任何表示愛戀事。

今天晚上他還真為傅歆又破例了，既然電話不适合打，他就選擇了發短消息。

發出去短消息還真有點肉麻，但凡是他想得到用來稱呼傅歆詞語都給用上了，比如親愛、心肝、寶貝，再比如，老婆、親親。

消息很就發送成功，張奇等了一會兒都沒有消息回過來，以為傅歆睡着了，把手機放回到口袋裏，後背靠沙發上，閉目小憩。

他不知道，遠千萬裏之外傅歆是早就洗好澡躺床上了，卻還沒睡着。

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她腦子裏亂亂，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淩亂線團，她很想理出個頭緒，卻找不到入手線頭。

手也星星作疼，她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這個時候，放床頭櫃上手機響了，叮咚一聲，是短消息提醒聲。

這麽晚了，估計是垃圾消息，傅歆拿過來一看，看着出現屏幕上那條短消息，她徹底驚住了。

這條短消息是這樣，“親愛心肝寶貝，老婆親親小寶寶，你睡了嗎？我馬上就要睡了，非常想你，夢裏吻你。”

如果說張奇是第一次這麽肉麻短消息，那麽傅歆也是第一次收到這麽肉麻短消息。

她把那條消息看了很久，按下回複鍵，編輯好一條短消息，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把字一個個都删除了。

後，她把那條消息又翻出來看了一遍，關機，關燈，強迫自己閉着眼睛睡覺。

……

葉雪渝不喜歡酒店味道，暫時就住林南風公寓裏。

林南風喝完一杯咖啡還沒要走意思，葉雪渝也不好意思催他。

這個男人不僅是她朋友還是她老板，這麽多年，如果不是他，她音樂界哪裏會有現地位。

說得遠一點，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她怎麽可能會離開北京，如果沒有離開北京，她至今都被那個沒有雙腿男人禁脔着。

想起那一個多月為人妻日子，她感覺自己真像是做了場，至今回想起來連頭發絲都戰栗噩夢。

那個男人有着數不清財富，俊美剛毅面容，同樣，他愛好，也那一個多月夜晚，讓她一直都是生不如死。

他強迫她擺出各種羞辱姿勢，他喜歡用他雪白鋒利牙齒撕咬她，他還喜歡……

葉雪渝看着手裏咖啡杯，深褐色液體裏倒影出她依然姣好如二十多年前面容，二十多年過去，很多事，她都想開了。

也為當年為了報複那個根本不值得負心男人，而走極端而後悔。

林南風正是她走投無路時遇到福星，她不知道他身份來歷，卻對這個肯對她伸出援手幫她出國男人，有着一種莫名信任。

她先是去了美國，後來又去了泰國，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泰國離中國距離要近，她再也不想離開。

泰國，她一開始是以教孩子們跳舞為生，後來，有一個娛樂公司經紀人主動找到她，有了平臺，才有了今天光彩照人她。

傅歆從來沒有聽說過泰國有個非常出名明星叫葉妮娜，真和她從來不像同齡人那樣追星有關。

林南風看葉雪渝看着咖啡杯愣愣出神，就知道她又想往事了，嘆了口氣，把咖啡杯放到茶幾上，清脆撞擊聲，讓葉雪渝從記憶中回過神來，她把咖啡也放到茶幾上，笑着對林南風說：“南風，謝謝你。”

林南風看着她，過了很久，看着她眼睛，就說了一句話，“雪渝，我們之間還要說謝嗎？”

葉雪渝笑了一下，看着林南風已經空了咖啡杯，又問道：“要再來一杯嗎？”

“不用了。”林南風笑着搖頭，“再喝下去，我今天晚上可真要失眠了。”

葉雪渝沒再說什麽，端起漸漸涼透咖啡，姿态優雅繼續喝着，林南風又坐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他轉身時，一只手忽然拉住他衣袖，他回頭看到了葉雪渝閃爍着熠熠光華黑眸。

“雪渝。”他輕聲喊着她名字，聲線暗啞，帶着男人對女人某種情愫。

葉雪渝輕輕應了聲，然後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她身高有一米六八，女人裏已經很顯高，林南風身邊，她只到他下颌處。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是這樣一個春意濃濃夜晚，某種屬于雌性和雄性動物本能狹刃空間裏飄蕩。

林南風看着葉雪渝眼神開始變得深邃，呼氣也開始粗重，他反手拉住葉雪渝手，只聽到葉雪渝發出一聲下意識地驚呼，已經被人打橫抱起朝卧室裏走去。

兩個早是人到中年熟男熟女，發生點什麽很正常，後關頭，林南風手機卻響了，他拿出來一看，頓時興致全無，拉過被子把一絲不挂葉雪渝蓋好後，就穿起衣服。

葉雪渝看着他，眼前慢慢蒙上一層水霧，“南風……”

這不是兩個人第一次想發生實質性關系，卻是和以前任何一次一樣，都是以失敗告終。

葉雪渝看着林南風哽咽道：“你是嫌棄我嗎？”

那一個月婚姻生活，除了讓她心力憔悴，也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印記，她左邊R房被人用煙頭燙了一個疤，她看過醫生，就連世界頂級整形醫生也不能把那個疤去掉。

林南風似乎不忍心看葉雪渝眼睛，轉過身背對着她扣襯衫紐扣，穿衣窸窣聲中，他聲音混合着響起，“你想多了，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聽着耳邊響起開了又關門聲，葉雪渝感覺到了前所未有寒冷。

她雙手抱着膝蓋，蜷縮床裏面一角，這樣夜，好冷，她想起了那個年輕背影，認識邱意明時候，她還沒那麽大呢。

她是個孤兒，自懂事以來就h市孤兒院，無父無母，沒有家人，格外希望能有個家。

那一年，她二十歲，遇到了無意當中來看她跳舞邱意明。

邱意明長得高大威猛，尤其是身上穿那身筆挺軍裝，是讓她莫名地心安，一個下雨之夜，她把自己第一次給了他。

而他攀登上**頂峰時，也一遍遍她耳邊呢喃着愛意。

男人話果然不可信，當她挺着大肚子找到他時，卻看到早娶了嬌妻他，她沒有哭，沒有鬧，轉身就走了。

傅世誠就是那個時候出現，他一直都默默喜歡着她，她一直都知道，只是……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注定是事與願違。

認清事實後，她是真不想生下肚子裏孩子，傅世誠勸她，甚至不惜為了她肚子裏和他沒人任何血緣關系孩子跪下來求她。

她堅持去了醫院，由于胎兒已經很大，再加上她身體原因，不适合流産，她只能生下來她。

孩子生下來後，她只看了一眼，就別過頭不去看她，那是個非常粉嫩孩子，眉清目秀，五官像極了邱意明。

傅世誠卻抱着剛出生孩子，欣喜若狂，如果不是她清楚知道孩子是誰，估計也以為這個孩子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