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4)

時日,且,不會帶上我。

我在宮內盼星星盼月亮輾轉反側掰着手指頭過日子,一會兒想他會不會出事,一會兒想他會不會碰到個絕色美人,一會兒覺得他應該是喜歡我,一會兒又覺得他一點兒也不喜歡我……

一個月功夫,我活脫脫成了一個怨婦。

終于,我得到可靠消息,說他今日會歸城,我起了個大早,好好捯饬了一遍又一遍,蹿去了城樓上,等他。

我從日出等到日落,一直沒有等到他,忖着要不要回去把那個給我透露消息的內侍鞭打二十下解解恨,身後一人幽幽道:“看什麽呢?這麽入迷?”

我急轉過身,夕陽下,一襲白袍的宴帝勾唇對我笑。

我顧不上矜持,鑽到他懷裏,躍到他身上,“你何時回來的?我怎麽沒看到你?”

他眯眼笑:“你眼神可是不行了,我辰時就回了,當時遠遠就瞅見了你,記得你還朝我笑來着,以為你早就跟着我回去了,誰知,這眼瞅着天都黑了,還未見你人影,想着總不會跟個二愣子似的,一直杵在這裏吧,過來一瞧,嚯,還真是個二愣子。”

我胳膊挂在他脖子上不下來,“殷煜珩,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咳了一下,“诶,四周都是侍衛,注意影響。”

“我不管,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掃了一圈城牆,再轉眼,城樓上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挑眉道:“偏巧,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難不成,宮外的絕色美人要死要活要愛他?!我絕不允許到嘴的肥肉被人叼走去!

我急急道:“不行,我先說,我先說。”

“好,就你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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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煜珩,我愛你。”

他微微蹙眉,“什麽?”

我仰臉看向他,極其認真又焦急道:“就是我愛你啊。”

他再蹙眉,“說來聽聽,怎麽個愛法?”

我想也不想,“就是一天不見你,就很想你,想起你時,一邊擔心你睡不好吃不好,一邊又擔心你惹上哪個姑娘,你不在時,又覺得你一直都在,有時會出現幻聽幻覺,老覺得你在我旁邊,等我去回應你時,又不見了你的身影……”

他打斷我,“這,你搞錯了吧,充其量只是想我了,而已。”

我埋在他胸口,悶悶道:“不一樣,這次,我真的是愛你的,你可以沒有我,但我不能沒有你,易南之後,我以為我不會再愛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稀裏糊塗就又愛上了你,我原也不知道我竟是這樣一個濫情的人,我不但濫情,還很自私,我甚至想過,倘若當年你去周國求親,當時就把我帶到這裏,我們會不會更好些。”

這樣,易南會不會更好些。

良久,宴帝揉着我頭,說:“要愛我,你可不要後悔了。”

“不後悔。”

宴帝是一路吻着我回的寝殿。

待到躺在床榻上,我方才想起,“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

他除去身上的衣袍,“不重要了。”

當晚,他要了一次又一次,把我折騰的死去活來,後半夜時方才睡着,翌日一早,他又接着在我身上奮戰。

他破天荒沒有去早朝,一直賴到午時肚餓的實在受不住了,方才想起要起床。

起床前,他在我脖頸吹氣道:“這張龍榻,只睡過你一個女人,以後,也只能是你一個人。”

“那,斯年呢?”

“她沒在這裏過,一直都是在永華宮。”

永華宮,是上任皇後的寝宮,我在這個時候吃斯年的醋,實在是很不人道。

後來不久,我便有了身孕,再後來,我們有了一個小公主,緊接着,又有了一個小太子。

在一個春光明媚的午後,我被一雙兒女纏的心煩,把他們塞給嬷嬷宮女後,我獨自坐在一旁生悶氣。

宴帝靠在藤椅上,合上書,勾勾手指,讓我過去,我瞪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兒女又不是我自個的。方才我忙的焦頭爛額時,他就一直怡然自得坐在旁邊翻書,時不時擡眼看我們一下,勾唇笑笑,再低頭翻一頁書,一派神仙姿态,好像此事與他無關似的。

我當時真想把尿布甩到他臉上!!!

見我不理他,他随手把書丢到我頭上,“把書給我撿過來。”

我拾起書回扔到他身上,他輕笑道:“你過來,我給你說個事情。”

“我又沒聾,你說吧,我聽的見。”

“今晚孩子再哭,我來哄。”

我動了動身子,他又說:“嗯,我瞅着他們也大了,以後,也是可以全交給嬷嬷們的,你只管纏着我就行。”

我哼唧着很沒出息的一步步蹭到他跟前,他伸出手,把我扯到他膝頭,揉着我頭,“好吧,就讓你高興一次。”

他長嘆了口氣,說:“五年前,你非要回周國找易南時,跟着你的那幾個侍衛,每個月都會傳過來一封信,兩年來,從未間斷過,你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吃了什麽,與誰吵架拌嘴,被誰欺負,欺負了誰,這些,我都知道。”

“兜兜轉轉,你終于想起要回這裏,自從你進了帝都,我便放了衆臣們一個長假,沒日沒夜待在詠柳巷的院子裏,擔心小黑認不出你,我翻出院子裏的被褥衣裙,讓它嗅你的味道,還好,你只離開了兩年,還好,你的這些東西,從沒人碰過,小黑又很機靈,一眼便認出了你。”

“那天,你在院牆外足足轉了有六圈吧,當時,我想,若是你不打算進來,我是再次放手讓你走,還是拿根棍子把你敲暈,硬把你扛回宮,不過,還好,你到底進來了。”

“看到你的那一瞬,我就想,這是你自個要回來的,你既然來了,就別想再走。”

這些,宴帝從來沒有說起過,我怔怔聽着,內裏一陣翻江倒海,仰臉看向他,“你原來那個時候就喜歡我。”

我說的那時,是他要和斯年再次成親前夜,他裝醉差點兒把我強了的那時。

他眼底浮起一抹不可名狀的神色,這種神色,我以前常在易南眼裏看到,他看着我說:“不是。”

我滞了一滞,他又說:“不是喜歡,是愛,懸,我愛你,已經多時。”

光天化日之下,他如此直白的說,我有些承受不住,老臉紅了一層又一層,“真的?”

他往椅背上靠了一靠,“假的。”

“殷煜珩!!!”

他懶洋洋慢條斯理道:“你若覺得是真的,那便是真的,你若覺得不是真的,那便是假的。”

我撲到他懷裏,“就算是騙我,我也當真了。”

藤椅應聲倒在地上……

“背疼。”

“忍一忍。”

“朗朗晴空,光天化日之下,你膽敢調戲孤……”

“那又怎樣?”

“……”

再兩年,我已經憶不起易南的模樣時,見着了他。

那是個夏日,天氣很熱,宴帝帶着我去行宮避暑消夏,行宮內,有一片荷塘,荷花正盛,我提着籃子去翻找蓮子,倒騰了半天,只撿到三個蓮蓬。

我折了兩個肥碩的荷葉頂在頭上,拎着籃子去找宴帝,行至別院時,遠遠瞅見一桌子的人正在談笑風聲。

我躲在灌木叢後,一眼便望到了易南。

他太好認,旁人都在仰頭捧腹大笑時,他呆着一張臉放空,與周圍氣氛太不協調。

距離上次一別,已經過去七年,易南沒有什麽變化,只是顯然憔悴了許多,氣色有些虛,他,是病了嗎?他,應該沒有恢複記憶吧。

最後,旁人都兩兩三三結伴退了去,易南将将走了兩步,被宴帝叫住,随後,宴帝朝我這邊望了一望,我縮了一縮,頭上還是中了一根樹杈。

宴帝望向這邊,“出來吧。”

我把樹杈連同荷葉一并從頭上扯下來,拎着裝有三個蓮蓬的籃子從灌木叢裏鑽出來,一步步蹭到宴帝跟前,他一臉嫌棄道:“兩個時辰,就摘了這三個?”

“是這行宮裏的荷塘不怎麽樣。”

“哦,那你今晚別喝蓮子粥了。”

我翻了他一眼,他劈手在我腦袋上蓋了下,“去和易尚書話話家常。”就這樣,丢下我,潇灑的甩袖走了。

我硬着頭皮呵呵呵幹笑着擡眼瞄了瞄易南,他神色頗是複雜,複雜的我語言匮乏到了極致,硬是找不出合适的詞語來描繪。

我又幹笑了一陣,撿了個凳子坐下,“你,你也坐。”

他愣愣坐下,他臉上的一種情緒我懂,那就是驚訝。

我把蓮蓬從籃子裏取出來,放在桌子上,一邊用手扣着蓮子,一邊急速想着怎麽把當初鬧他成親的那件囧事給圓過去。

剝下來五粒蓮子時,我笑着說:“易……易尚書,你在此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其實,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我有個妹妹,和我長的有些許像,多年前吧,易尚書來過宴國一趟,不知怎麽就被我那個妹妹看上了,就此非卿不嫁了,哎,我那個妹妹,腦子,有些問題。”

我偷眼瞄了他一下,“自從她得知易尚書要成親後,她非要跑去周國,說什麽她才是易尚書成親的最佳人選啦之類的,整日裏神神叨叨,腦子越來不清晰,我同殷煜珩一時沒攔住,硬是讓她溜到了周國,聽說,給易尚書帶來了幾多煩惱,哎,真是讓人操碎了心,還好,她已經死了,哎……”

易南突然喚了聲“阿懸。”

我又剝下來一個蓮子時,方才意識到他說了什麽,我捏着蓮子,怔住,擡頭,“你,叫我什麽?”

他臉皮抖了幾抖,哽咽道:“阿懸,你一直在這裏嗎?”

易南,這是憶起我了?我有些捉摸不定,“我,我也剛來不到半個時辰。”

他定定望着我,“你這幾年,一直在這裏嗎?”

“易……易尚書,你記起什麽了嗎?”

他眼圈一紅,“阿懸,對不起。”

易南,真的回來了。

我低頭剝了一個又一個蓮子,“什麽時候的事?”

“你走後第三年,阿懸,這幾年,我一直在找你。”

終于剝好了一個蓮蓬,我又拿了第二個,依舊沒有看他,“五姐和孩子,都還好吧。”

默了一默,“還好。”

長時間的靜默,我越來越坐不住,現在走掉又不太合适,這樣幹坐着好像更不太合适,正愁腸百結時,小黑蹿到我腳邊,死勁兒咬着我的裙角不撒口,我終于找到話說,“小黑,你幹什麽?起來,找殷煜珩去。”

易南開口道:“小黑?它明明這麽白。”

我順着小黑的毛發,“那個時候,我還看不見,瞅着什麽都是黑的,就給它取名叫小黑,後來,叫習慣了,懶得改了。”

又開始靜默。

小黑松開口,開始搖着尾巴沖我叫喚,小黑,這麽反常,我扭頭,瞥見宴帝立在遠處游廊上,沖我招了招手。

我踹了小黑一腳,“狗仗人勢欺人太甚,這個小黑,真是白養它了。”我站起來,背對着易南道:“你先在這裏等着,我去去就來。”

小黑一蹦一跳搖着尾巴蹦跶着把我領到宴帝跟前,宴帝啧啧啧道:“幹坐着,有什麽好聊的,喏,給你們備了兩碗紅豆沙冰,消消暑。”

他示意身後的宮女把托盤呈給我,揮了揮手,宮女退下,他漫不經心道:“沒找到大小一樣的碗,将就着用吧,記着大碗的給客人,小碗的自己吃,在外人面前,不要丢了皇後的身份。”

我蹙眉看着他,“你叫我,就是為了這兩碗紅豆沙冰?”

“不然呢?”

“那為什麽讓我吃小碗的?”

“小碗裏面蜜餞多。”

我白了他一眼,端着托盤走了兩步,忖了忖,回頭對他扯嘴笑,“殷煜珩,你放心。”

他挑挑眉,“就你?我能有什麽不放心的。”

我再笑,他擺擺手,“走吧,走吧,再不走,這紅豆該燙熟了。”

我哼了聲,硬着頭皮一步步近到易南跟前,“殷煜珩送過來兩碗紅豆沙冰,不知道你吃過沒,這個,還是我在夏國時學到的一樣小吃,用來消暑很好。”

說着把那個大碗擱到他面前,他并不着急吃,“阿懸,你去過夏國?”

這個話題,逃不過。

我坐下來,挖了一勺蜜餞,“嗯,那次與你們辭別後,我去了夏國,那裏的風景果然很美,我逛了個遍,後來,挑了一個靠海的小鎮住了半年,住膩了後,又去了南淵,還去了西佛,最後,就回到了這裏。”

“阿懸,你受苦了。”

“苦倒沒怎麽受,就是長了不少見識。”

他挖了一勺沙冰,“我在夏國時,也見過這個,就是一直沒嘗過。”

“你也去過夏國?”

“嗯,南淵與西佛,我也都去過。”

話匣子一打開,我就活躍起來,“西佛的那個小村莊,原來竟是那麽美,還有你當初在那個小院栽的桂樹,長勢頗為喜人,哦,還有那個亂墳崗,你又去過沒?那個墓穴是不是很威風?是殷煜珩着人重修的,每年也會有人去掃墓燒紙錢的。”

我把他面前的大碗搶過來,又把自己的小碗推到他跟前,“咱倆換一下。”我嘿嘿嘿笑道:“殷煜珩說讓我用這個小碗,保不準是他在這個大碗裏下了手腳。”

忖了下,我又把碗換過來,“他肯定知道我會這麽想,他這個人,哼,沒準有問題的是這個小碗。”

易南難得一笑,伸手去摸我的頭,胳膊伸過來,停在了半空中,只一瞬,那抹難得的笑僵在嘴角,他黯然的縮回了手。

我問:“你是怎麽記起我的?當時是吃了什麽藥中了什麽毒嗎?”

他垂首,“當年皇後的熏香,我沒注意到,後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憶起來了,起初是零零碎碎的片段,後來,慢慢就全記起來了。”

“那,你現在?他們知道嗎?怎麽不用香再熏一熏你?”

“他們,不知道,我恢複記憶這件事,對誰都沒有說,阿懸,當初你去周國找我時,我幾乎問了身邊所有人,他們都說,你是個瘋子,我暗地裏查過,查到七公主身上,我去翻宮內的紀年簿,上面明明白白寫着七公主和親到宴國,不足一年,因病薨了。我去問當時的太子殿下,他說,我是與七公主認識,曾有過那麽一段情緣,可是,後來七公主去了宴國和親,在宴國薨了後,我受不了打擊,才會失了心瘋把七公主全忘了,他還說,你只是個長相與七公主相似的瘋子,讓我不要理會……阿懸,對不起。”

“三哥?可是三哥當時明明說,他已向你細細說了我們之事,是你不想再理前塵往事,是你說負我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總比負了五姐他們一衆相識的人要好。不過當時,我那個樣子,确實像個瘋子。”

“阿懸,對不起,當時,我若聽一聽你,就不會……”

……

“易南,我從未怪過你,是你犧牲了自己換來了我的眼睛,我怎麽可能會怪你,我當時……當時只是一時受不了,後來就好了。”

紅豆沙冰不是我做的,很難吃,不是一般的難吃,估計易南也覺得難吃無比,只吃了一勺,便再也吃不下。

他問:“阿懸,你過的好嗎?”

我點點頭,“挺好的,就是殷煜珩沒事老欺負我。”

在他面前抱怨殷煜珩貌似不太妥當,我趕緊加了句:“不過,若是我不高興了,他也會讓我欺負回去。”

易南手裏的銀勺微微抖動,時不時碰到碗沿上,發出清脆但不悅耳的聲響。

我心底一陣痙攣,說:“易南,我先前是不是老欺負你?”

叮當一聲,連帶着三圈回響,他放下勺子,深深看了我一眼,起身,“阿懸,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很是放心,你,你要好好的,我走了。”

他轉過身,緩緩離去。

他怎麽就這樣走了呢?看着他漸行漸遠落寞又單薄的背影,我叫住了他,“易南!”

他頓足,沒有回頭。

我叫住他,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我是不是要說,要他回去後管五姐要把那種特質的熏香,再來熏上那麽一熏,記憶中沒有我的那幾年,不是也挺好?

他等了一等,擡腳又朝前步去。

他這一走,就永遠走了,我起身,飛奔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胳膊環住了他,我把臉埋在他背上,甕聲甕氣說:“易南,答應我,要好好活下去。”

他僵住,許久,說:“好,我答應你,阿懸,我要走了。”

我松開手,看着他一步步走出我的視線。

他,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

我知道他為什麽不回頭,他不願意讓我看到現在的他。

不知何時,宴帝立在我身旁,幽幽說:“有你這樣給人送行的嗎?說什麽不好,非說讓人家好好活下去,擱不住人家自個都沒往死這方面想過,你這不明擺着咒他去死嗎?”

我連瞪都懶得瞪他,“你偷聽我們說話!”

“我的皇後在我眼皮底下與別的男人摟摟抱抱,我總是要來瞅一瞅聽一聽的吧。”

我走回去收拾石桌上的蓮子時,忽然想起一個事兒,“殷煜珩,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易南恢複記憶的?”

他懶懶步過來,“得有三年了吧。”

“三年?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當時是想告訴你來着,可你根本不想聽。”

我叉腰,“怎麽可能?”

他揉着額角做思索狀,“我想想,哦,就是那次我出宮了月餘,歸城這日,你像個二愣子似的杵在城樓上守了一整天,我去城樓上找你,當時就說,我有話要對你說,可是你自個攔着死活不讓我說,說什麽你有話要對我說,哦,你當時說什麽來着?”

他湊過來,“你幫我回憶回憶,你當時說什麽來着?”

我沒好氣道:“忘了忘了忘了。”

“我沒忘,你當時說,你愛我,你很愛我。”

我老臉上滴的血夠裝一盆,“你別說了。”

他靠過來,把我環在他胸前,“我當時就提醒你,你要愛我,可不要後悔了,你當時斬釘截鐵向我表示,你不會後悔。”

他把我逼到死角,灼灼看着我,“那麽,現在,你是後悔了嗎?”

非要這樣不可嗎?我糯糯道:“沒,沒後悔。”

他随即把我松開,一副悠閑的欠揍姿态,“那不就得了,易南的事,我說與不說,當時與現在說,又有何分別?”

每次都是這樣,倒打一耙的本領愈來愈爐火純青,我悶悶去撿散落的蓮子,滿腦子都是易南。

我忘記問他了,他這幾年,過的可好?

這日後,宴帝會時不時冷不防喚我阿懸,我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喚的起勁兒。半睡半醒時,發呆時,吃飯時,走路時,逗小黑玩時……

每次,我都無可奈何惡狠狠回他,“殷煜珩,有完沒完。”他總是聳聳肩挑挑眉,一幅你奈我何的模樣。

後來有一次,他又迷離的喚了聲阿懸,我不經意哦了聲,“易南,怎麽了?”

他望着我看了許久,我同樣默默回望着他,自此以後,他再也不喚我阿懸。

這世上,只有易南喚我阿懸。

宴帝肉麻兮兮叫我懸,我覺得挺好,懸,我很喜歡。

再後來,易南沒了,聽說,他是病死的,又聽說,他醉酒溺死在了荷園的池塘裏,那日,荷花開得最盛。

他明明答應過我的,要好好活下去。

易南向來說話不算數,答應過我的事情一件也沒做到,這次,又是這樣。

他出殡那日,我沒有去,周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去。

很久很久以後的某日,宴帝破天荒親自下廚給我做了一碗牛肉面湯,我将将吃了一口,便淚流滿面。

宴帝得意又詫異道:“我做的面就這麽好吃?”

我哇一聲哭着撲到他懷裏,“家的味道,我忘了。”

易南曾做給我的牛肉面湯的滋味,我忘了。

宴帝攬住我,揉着我頭,吐氣道:“那我再多做幾次,總能做出一碗味道相似的。”

我哭着把眼淚鼻涕全數蹭到他衣襟上,“不用,我嘗着這碗就很好。”

待我哭餓了,把這碗面吃了個精光,宴帝邊用手帕擦着我油光滿面的嘴巴,邊絮叨:“吃這麽多,也不知道給我留點兒,哎,怎麽就找了你這麽個渾身上下全是毛病的人,看來,當初眼瞎的人不是你,是我……”

我越發的惜命,不敢在宴帝之前死去,奈何橋上等着的易南,我不知該如何面對。

我怕認不出他,就像當初他認不出我一樣,惹他傷心;我更怕認出他,若遇上,我要怎麽開口說,易南,我還要等殷煜珩。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真的完結了,這兩個結局,你們随意認領~~~

終于完結,百感交集,就不在此廢話了,我重點是要謝謝一路陪伴我的你們,一向不擅長煽情,我要怎麽說,反正就是謝謝你們看這篇文吧,沒有嫌棄,沒有批評,嗯,真是難為你們了,你們怎麽可以這麽溫柔軟萌善良......

特別鳴謝:幾乎章章留評打分的 山竹,milliya,長期以來,沒有你倆的留言,我就注定是寂寞的單機版,麽麽麽麽麽~~~~

還有前期章章打分支持的 樂樂,時不時冒泡的妮妮,齊靈兮,魔豆,熊雁雁......只要曾留下過爪印的,放心,我都記着呢,麽麽噠~~~一直潛水從不冒泡的大大們,也麽麽噠哦~~~

哦,我怎麽會忘了土豪 玻了個璃,螞蟻搬家,淚目......總之,麽麽噠啦~~~

嗯,綜上所述,此文雖然極冷,但我坑品很好,是不啦,只要開坑,絕逼以最快的速度把坑填上。

我近期可能會開個掉節操的新坑,敬請關注,若是雷到了你們,不要緊,你們只管收藏,不用看噠~~~~~也可以去收個<作者專欄>~~~哎

最後再啰嗦一句,最後一章了,盡情留言,我好想看你們對此文的讀後感,對文中人物的看法什麽噠~~~

再次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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