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折她
阿純的聲音哆哆嗦嗦,商寧秀在聽到‘蛇’這個字的時候,就已經從頭皮一直麻到了腳底。
血液仿佛在這一刻被凝固住了,穆雷曾經說過的話争先恐後鑽進腦海裏。
‘蛇就喜歡折磨女人,手段相當多,如果有一天你逃跑路上被蛇抓了,我建議你在還有能力的時候趁早自殺。’
能讓穆雷那樣剛猛的男人說出這種話,商寧秀很難想象那是怎樣的一個魔窟。
她胸膛起伏着,攥緊了手掌,與其說是在安慰阿純,更多的卻還是說給自己聽的:“商隊是有镖師的……有镖師,對,還有那麽多勞工呢,他們走南闖北這麽些年了,什麽場面沒見過……不會有事的。”
外面的河道上波光粼粼,巴蛇部落早就提前在灣道中拉起了粗壯的鐵刺鎖鏈來封鎖水路,商船被逼停後,寬大結實的鐵爪鈎射出牢牢嵌在了船舷上,将商船固定在了水中央。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舉着砍刀,踩着鐵爪鈎沖上船去,他們一個個都戴着絨皮帽子,胡子拉碴,粗魯的笑聲和情緒激昂的草原話此起彼伏。
貨倉裏起先還能聽到一些從外面傳進來的,漢商發出的抵抗的聲音,從言語威脅嘗試溝通然後到刀劍相碰,獒犬在狂吠,咬住人後瘋狂地左右甩動,在地面上拖拽出掙紮的聲響。
再後來,船艙外的甲板上就開始傳來跑動聲和哭嚎聲,那些聲音逐漸轉小,慢慢再被血液噴灑的聲音替代。
商寧秀頭皮發麻,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嵌出了深深的痕跡,她蜷縮在牆壁夾角縫裏,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穆雷說得對,即便是商隊也雇傭了镖師護送,但是巴蛇部落的那群獒犬,撞上了很少有人能不吃虧。
很快,外面傳來了草原人粗犷野蠻的大嗓門,聽不懂在說些什麽,但讓人直覺一股粗鄙猥瑣,緊接而來的便是女人撕心裂肺的驚叫聲。
商隊裏能出來抵禦入侵的镖師和男人們已經都死絕了,剩下的躲在客艙裏的婦人們很快就被蛇給找了出來,數只肥頭大耳的黑色獒犬流着口涎狂吠着想要往前沖,又被主人們呵斥打退。女人是稀罕物種,用處大得很,可不是狗的口糧。
這群草原莽漢眼露精光,沖進去将哭得花容失色的女人們一個個扛出來,其中有激烈反抗的直接兩巴掌扇暈掉,獰笑着往船下運送。
直到女人的哭嚎聲也逐漸熄滅,商寧秀覺得自己已經不會呼吸了。她渾身僵硬冒着冷汗,聽見外面開始響起了有節奏的走路聲,那是入侵者在拖動滿船的屍體扔下水去,他們清出了一條血路之後,便打開了貨艙的大門。
‘砰’的一聲暴響,木門被踹開砸在牆壁上,巴蛇的男人們滿意地看着着滿倉庫的各種戰利品,舉刀一陣狂歡,然後便開始有條不紊地往外搬。
羊毛羊肉這種草原上不值錢的玩意他們看不上,專挑矜貴的東西下手,砍刀一個個的破開箱子檢查裏面的內容,将值錢的稀罕的東西挑走,剩下的垃圾直接連着木箱一起丢進了汨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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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艙非常大,前端一個門,中部還有一個門,這些異族男人們力氣大得離譜,将沉重的木箱在地上拖曳出刺耳的聲音,勻速往裏清點着,商寧秀也慢慢感覺到了前面的遮擋物越來越薄。
太陽漸漸西斜,最初殺掠搶劫的興奮勁過去之後,巴蛇男人們的情緒也慢慢平緩下來,搬運貨物的動作越來越流水線,其中一批人已經開始陸續将岸邊堆積的貨物運出蘆葦蕩往自己的部落走,船上剩下的人也就越來越少。
倒數第三個大木箱子被拖走劈開的時候,阿純眼睛圓瞪将自己死死抵在牆壁上,極度的精神緊張之下她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背,呼吸一聲比一聲急促。
外面的男人折騰這麽一下午體力也不如一開始充沛了,哼哧哼哧地将木箱拖出去後,船艙裏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阿純忽然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要往外跑,商寧秀心裏罵語連天趕緊拉住這個瘋女人,用眼神警告她不要這個時候出去。聽了這麽許久她都已經聽出來規律了,那些人丢箱子進水根本就是在船艙門口,左右都是通透的長廊,出去了一眼就會被看見。
阿純顫抖着嗓音小聲道:“都怪你,好好的為什麽要逃跑!巴蛇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你想死別拉上我!”
商寧秀拉不住她,阿純顫顫巍巍地往外跑,太過害怕緊張導致手腳的血液都不通暢,發軟沒力氣地摔在地上‘咚’的一聲響,外面的兩個男人聽到聲音趕緊加快腳步,一沖進來就看見了在地上匍匐爬動的女人。
“啊啊啊——”阿純被兩個男人架起來的時候爆出凄厲慘叫,猥瑣魯莽的笑聲入魔音環繞,男人們粗粝的大手搬了一整天的重物不止髒,還沾了許多木屑倒刺,刮在身上任何地方都是折磨。
女人的聲音又将下面的兩個運貨男人吸引上來,四個人圍在一起笑哈哈地将阿純死死按在地上,她瘋魔般掙紮着,扯着嗓子叫道:“箱子後面還有人啊!!!”
商寧秀死死抵在角落裏捂着自己的嘴巴,她被吓得雙目通紅,這一瞬間仿佛心跳都已經停止了。耳鳴聲占據了上風,模糊了阿純衣服被撕碎的聲音和她的慘叫。
還好,這個叫阿純的女人會聽草原話但卻不會說,而這幾個男人又聽不懂漢語,所以根本就沒在意這句話。
商寧秀的心悸暈眩感遲遲無法褪去,她顫抖着瞪大雙眼,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聽見了外面女人被捂着嘴巴發出的悶哭,還有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商寧秀覺得自己仿佛已經僵硬到不會動彈了,她像是被人用一根纖細的繩索吊在了萬丈崖邊,只能眼睜睜地等待着那繩子一點點斷開,然後摔得粉身碎骨。
阿純沒了動靜,外面只剩下了男人說話的聲音,其中一個男人來回打了兩下她的臉蛋想确定這是真暈還是在裝暈,沒把人打醒,便扛着她下了船,單獨騎快馬将她送回部落吊命。
另外的三個男人意猶未盡,勉強提好了褲子之後準備繼續幹活。
腳步聲逐漸逼近,倒數第二個箱子裏摞的全是羊毛,男人拉開之後夠上去看了一眼,回頭朝自己同伴嚷嚷了一句草原話,聲音剛說到一半又将頭扭了回來,他在高處隐約看見那最後一只箱子後面好像還有一個人的腦袋。
男人手持着砍刀,悍然跳上了最後一個木箱,帶出來的聲響吓得商寧秀心跳驟停驚聲尖叫起來,男人陡然一下看見了這樣一個花容失色的美人,眼珠子瞪得銅鈴般大,哇哇大叫着就要過去上手抓她。
商寧秀慘叫着往角落裏地上躲,上面男人粗粝帶血的大手伸下來不停撈動,抓貓一般,把下面縫隙裏的女人吓得失聲尖叫,結果忽然之間,那手就沒了動靜,整條手臂都耷拉了下來,猩紅血液順着指尖滴落。
這個男人就這麽死在了箱子上,被人從背後一刀捅穿了心髒。
繼而刀身碰撞的吭鳴聲急促激烈,是剩下的巴蛇男人們在跟入侵者搏鬥,商寧秀驚魂未定縮在角落裏不敢動彈,她的視線被箱子擋住,這場看不見的激鬥很快便分出了勝負。
那木箱已然足夠沉重了,現在上面還趴了一個男人的屍體,也仍然被人就這麽硬生生地拖到了旁邊。
刺耳的剮蹭聲音響起後,夕陽照射進來,落在商寧秀發抖的身軀上。
她蜷縮在角落裏,滿臉交錯的淚痕,高大的男人滿面森寒,逆着夕陽餘晖走到她面前。
商寧秀顫巍巍擡起頭,落進了穆雷那一雙波濤洶湧的眼眸中。他手持一把漆黑利刃,刀身帶血,那滿目的殺氣,活脫脫就像一個地獄閻王。
驚恐、頹敗、絕望。太多複雜情緒交纏在一起刺激着大腦,商寧秀在這一瞬間,仿佛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她知道,她徹底完了,他說過如果被他抓到,會折斷她的腿永遠鎖在帳子裏,又或許,他會直接殺了她。
穆雷身後一個還未死絕的巴蛇男人爬行着撲過來想要偷襲,男人橫腿一腳生風,直接踢斷了那人的頸骨,穆雷洩憤一般單手将那男人攥起來抵在牆壁上猛砸了好幾拳,随着那一下一下的猛拳落下,商寧秀克制不住自己帶着哭聲的尖叫疊起。
男人徹底死絕了,穆雷一把将屍體丢在了一邊。
商寧秀像一只受驚的貓一樣抱着自己的手臂蜷縮着,她不敢去看穆雷的臉色,哭得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面前的這個男人陰沉着一張可怖的臉,一聲不吭地脫了衣服,他很快就将自己脫了個幹淨,将衣服随手丢在髒污的血泊中,又再換上了包裹中帶來的,他們大婚的玄色禮服。
然後他提着另一件衣服,沉默站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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