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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歸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回答什麽,便沉默了下去。二人沒有說話,靜靜的很快就走到了shilling門口。傅丞把傘放到寧子歸手裏,說:“你拿着吧。”寧子歸愕然:“什麽?”傅丞說:“沒有傘,你回去的時候怎麽辦?”寧子歸卻說:“那麽你呢?”傅丞答:“我住這樓上。”
寧子歸順着傅丞的指引,擡起頭來,shilling餐廳坐落于五星級酒店“黑天鵝”的首層。那寧子歸有點好奇:“你住‘黑天鵝’?”傅丞答:“是的,房號是2305。”傅丞突然報房號,讓寧子歸一下子紅了臉:“啊?”傅丞卻一本正經的說:“in case你想還雨傘。”寧子歸這才回過神來,心裏斥責自己太愛胡思亂想,然後說:“哦、哦。”傅丞又補充說:“不用還也可以。我怕你心裏過意不去。”
寧子歸接過了雨傘,看着那沉甸甸的鑲滿施華洛世奇水晶的傘柄,還有意大利手工制作的傘面。身為設計行業從業者的寧子歸,一眼可以辨認出這把雨傘的品牌,然後立即估算出價格。或許對于傅丞來說只是普通日用品,但在寧子歸心裏,這絕對不屬于随便借了不用還的物品範疇。
傅丞很有禮貌地跟他道別,還說了一句“再聯系”,聽得寧子歸一愣一愣的。寧子歸當然知道“再聯系”這種話就是嘴上說說的。他震驚的是傅丞還能說出這樣毫無意義的社交辭令來。看來傅丞還真的如他所言,現在學會了人情世故了。傅丞真的不再是那個直接問“你想要什麽”然後直接答“可以”或者“不可以”的男生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他。寧子歸胡思亂想的當下,傅丞已快步走入了酒店裏,徑自往電梯走去,留給寧子歸一個寬大、迷人的背影。
雨水很冷,讓寧子歸一個激靈的打了個噴嚏。他趕緊走進了溫暖的餐廳內,看了一下時間,發現比預計晚了快五分鐘,他頓時變得慌張,趕緊拿起手機打給薯仔。薯仔那邊好一會兒才接起來:“歸仔啊,你到了嗎?”寧子歸說:“不好意思,我才剛到,但好像沒看見你?”薯仔不以為意地笑笑:“哦,我看雨很大,就不來了。”寧子歸聽了這話,居然生不起氣來,反而慶幸自己沒讓對方等待。
寧子歸笑了說:“那行。”薯仔“啧”了一聲:“你這人還真是沒脾氣啊?”寧子歸開玩笑說:“跟你還發什麽脾氣?早就知道你是個靠不住的。”薯仔哈哈一笑,又說:“我是沒來,但我朋友應該到了。你去見見他吧。”寧子歸一愣:“你朋友?”薯仔說:“不是說有重要的事嗎?還是好事!”寧子歸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想了一下:“所以你朋友怎麽了嗎?”“剛好,他從國外回來,你就幫我帶他轉轉呀。他呢,也可以幫助你。”薯仔說,“你不是在那個HF公司裏諸事不順嘛!我就想着他能幫幫你!你去見見就知道了!”
你去見見就知道了!
看來薯仔是想給寧子歸一個驚喜。
寧子歸按照薯仔的吩咐到了那個張訂好的桌子前,着實又驚喜了一番。坐在桌子邊上的那位穿着西裝的男士,面相和善,氣質優雅,看着寧子歸的時候,微微笑,眼睛像月牙彎起,散出柔和的光。寧子歸一驚:“啊……你、你……您是Beau de Fran?ois?”他早該在人群中一眼認出,這頗為著名的設計師。可以說是寧子歸的偶像了。他激動的有點微微顫抖。對方卻誤以為他打冷顫:“你是不是感冒了?”寧子歸這才察覺自己的失禮,第一次見偶像兼業內前輩,卻是渾身濕透、衣衫不整,還遲到。
Beau是個中法混血兒,長得倒是更偏東方一些,但是深刻的五官也讓人辨認出一些西方血統的影子來。他的名字直譯過來長而繞口,所以他把名字簡單翻譯,叫“氾寶兒”。氾寶兒問:“你餓麽?”寧子歸一怔:“嗯……還好,我吃過下午茶了。”氾寶兒站起來:“恰好我也是,我帶你去換一身衣服吧。”
“啊?”寧子歸有點愣。那氾寶兒又說:“你的衣服幾乎濕透了。”寧子歸總怕麻煩到他人,連忙說:“沒關系,這兒空調吹一吹就幹了。”氾寶兒像是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話一樣,眉眼再次彎起來:“你這樣會着涼的,歸仔。”他的發音有些洋腔洋調的,這“歸仔”兩個字卻說得極端正,聽得寧子歸一下笑了出來,氣氛頓時輕松許多。寧子歸眼睛雖然渾圓如杏,但眼角天然有些下垂,看起來像是很可憐,但一旦笑起來,眼角因此微微提起,便忽然迸發出些俏皮的活力來。
氾寶兒眼中的笑意加深:“我是說錯話了嗎?阿殊告訴我,你叫歸仔。”寧子歸一笑:“你叫他阿殊啊?我都叫他薯仔的。”氾寶兒聽了,笑着說:“哦,那他瞞得我很苦。我竟然不知道他還有個這麽可愛的昵稱。”氾寶兒知道下次薯仔再喊他“飯煲”的時候,他應該回答什麽了。
“是啊,他現在當老總了!要保持點面子。”寧子歸也笑了,張望了四周,又說,“可是現在那麽大雨,要去買衣服也不方便啊。”寧子歸私心不想為他人撐開那把黑傘。氾寶兒雖不知寧子歸心中所想,但也知道寧子歸這個情形也不适合逛街,故笑道:“我就住在樓上。你可以去我房間。我那兒應該有适合你體型的衣服。”
寧子歸一愣:“你也住這兒?”可他很快回過神來,這兒是全市最好的酒店之一,又坐落在市中心,地理位置優越。很多人選擇住黑天鵝,也是很正常的。
氾寶兒坐在這兒好一會兒了,都沒有點菜,只是喝了杯水,因此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侍應生笑了笑,然後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大鈔作為小費,聊表歉意。那侍應生看見那張大鈔,頗為驚喜,然後又有些忸怩地推開,說:“我不是看顧你這邊桌子的,你該給那個胸牌上寫着Allison的姑娘。”氾寶兒頗為訝異,瞅了一眼他的胸牌,說:“你叫Ken啊?”Ken便含羞點了點頭。氾寶兒因此給了Ken和Allison兩人各一張大鈔。
在氾寶兒散財的過程中,寧子歸已經在門邊拿回了他一直挂心的雨傘。把雨傘遞給他的員工笑着說:“這把傘真漂亮。”聽得出是恭維,但也有幾分真心。氾寶兒給過小費,轉過頭來,便看到寧子歸的站在餐廳門邊的背影。今天的寧子歸穿着簡單的白襯衣、牛仔褲,因為雨水的緣故,白襯衣緊緊貼在他細長的腰身上,還透出點漂亮的柔粉色。寧子歸仿佛感覺到背後傳來的目光,便探詢似的回過頭來,那雙圓圓的眼睛,睫毛上仿佛還挂着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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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歸完全不知,薯仔那邊跟氾寶兒的說辭是:“飯煲,你說你中文好,那你知道什麽是‘相親’嗎?”氾寶兒不計較“飯煲”這個稱謂,倒是對“相親”這個字眼感到熟悉:“知道,我看過中國婆媳劇。”薯仔哈哈大笑:“不是那樣的!”然後薯仔就樂呵呵地給氾寶兒說介紹一個相親對象,也是個設計師,名叫歸仔,是個小美人,但是性格比較害羞。請氾寶兒将法國那一套稍微收斂。
氾寶兒想起這話,不覺勾起嘴唇,這樣還是小美人,那什麽是大美人?
寧子歸回過頭來,目光正對上氾寶兒,不知怎麽的,只覺得氾寶兒的眼神有些怪異,寧子歸條件反射地別過臉,習慣性地低下了頭。氾寶兒笑笑想着“果然很容易害羞”,快步走到他的身邊,依照薯仔的吩咐收斂自己的那一套,和寧子歸保持着一點距離,說:“走吧?”
寧子歸就這樣懵然地跟着第一次見面的相親對象上酒店房間了。
進了電梯之後,寧子歸看着氾寶兒按下了樓層22,忽然就想起剛剛傅丞報的房號。寧子歸喃喃自語道:“是23樓……”黑天鵝……23樓,寧子歸突然覺得很熟悉。
氾寶兒聽了這話,有些好奇地打量他:“你認識住23樓的嗎?”寧子歸一愣:“呃?”氾寶兒笑着說:“因為剛剛你在餐廳你說了一句‘你也住這兒’,然後現在又說‘23樓’,我就猜是不是你認識住23樓的人。”寧子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手裏不自覺地捏緊了雨傘:“嗯,是這麽一回事。”氾寶兒撓了撓頭發,說:“那你能不能跟他說句好話?”寧子歸一愣:“什麽好話?”氾寶兒笑了:“因為23樓的空中花園視野非常棒!我來的時候想訂23樓的房間,被告知已經有人把23樓的所有房間訂了,我就不能去了。我就問能不能價錢加倍訂,接過被拒絕了。他一個人估計也住不完整層樓嘛。”
寧子歸聽到“空中花園”四個字的時候,只隐隐約約想起了些什麽。氾寶兒仍喋喋不休地說着:“要不然我就訂23樓一個房間,但我還是住22樓,不住那兒,你看行不?”寧子歸笑了:“那你是圖什麽?”氾寶兒笑了:“就圖在空中花園坐一坐啊!沒有23樓的房卡,去不了23樓。”
寧子歸不覺失笑了。結果氾寶兒又表現出極認真的樣子來:“我是說真的!”寧子歸被他那麽一說,倒是有些訝異了:“說真的?”氾寶兒舉起手來:“認真!很真!”寧子歸想着這些有錢無處使的藝術家,不能以常理推斷,便微微皺眉:“這樣啊……”氾寶兒看到寧子歸露出為難的樣子,便笑說:“如果實在為難就算了。那你可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談話間,電梯已經到了。寧子歸和氾寶兒一起走出了電梯間。寧子歸深吸了一口氣,說:“那個人……就是HF中華區的總裁。”氾寶兒聽了之後點頭,恍然大悟似的:“我知道了。CHENG FU,是麽?我知道他——也算認識吧,聚會啊、宴會上也碰過好幾次了。”寧子歸倒是怔住了。不過他仔細一想,這個圈子其實就是那麽小。氾寶兒笑着說:“你也認識他啊?”寧子歸有些尴尬地笑笑:“他是我們老板,我哪能不認識。”氾寶兒想起來了:“啊,是啊,薯仔好像說過你在HF工作。”說着,氾寶兒已經來到酒店房間門口了。他一邊打開房門,一邊看向寧子歸,卻見寧子歸在發着呆。氾寶兒笑了笑:“你就這樣跟第一次見面的男人進酒店房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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