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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四四站在院子裏等着丫頭回話,未多時,丫頭出來笑回:“夫人說請三夫人進來。”

辛四四點點頭,蘊着笑提起裙擺泰然自若的往屋裏頭走,中間還不忘詢問詢問大夫人的病情,丫頭只笑着回說,大夫人是陳年痼疾,不怎麽妨事。

李氏卧在床上,臉色枯黃毫無光澤,一看就是久病不愈的氣色。看辛四四過來,到是浮起個得體的淺笑來,只是說起話來柔軟無力,叫人聽了直想瞌睡。

“三房的過來了?瞧着是個美人,生龍活虎的。叫我這個做嫂嫂的好是羨慕。”

辛四四矮矮身,低聲道:“方才去給母親省過茶,就過來見見大嫂。”

她又不好直接說什麽身子可好些了?有沒有請太醫來看看啊?她同李氏不熟,總不能上來就表現得十分熟絡。簡單挑了幾句還算說得出口的客套話,打算敷衍敷衍也就過去了。

李氏看得出來她的敷衍,只在心裏苦笑自己這副身軀,惹得人人厭煩。正想讓丫頭将包好的紅帕拿給辛四四,打發她回去。丫頭追在個小丫頭後面跑進來,自責道:“容宜小姐要來見夫人,奴婢攔不住……”

李氏看着半跪在床榻前笑嘻嘻的女兒,無力地對丫頭揮揮手,“她想來就來吧,不用攔着她。“又拉過容宜的手,指指辛四四,”宜姐兒,這是你嬸娘,快叫三嬸娘。”

容宜頗懂事的點點頭,過來給辛四四磕頭,“三嬸娘。”

容宜不過五歲大,紮着兩個朝天髻,長得粉嘟嘟的。辛四四心裏不禁一軟,看來這個容宜就是大爺小妾生的女娃了。她蹲下來,捏捏容宜的小手,笑道:“回頭嬸娘帶你出門買糖葫蘆吃。”

容宜聽到糖葫蘆,顯然是高興壞了。小孩子沒那麽多心眼,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立時就拉着辛四四不松手,執意現在就要去街上。

李氏自己身子不好,拿着容宜當寶貝似得疼,被她嚷的心軟,只得同辛四四笑道:“這丫頭平日裏被我嬌慣壞了,這麽乜人。”

辛四四忙道:“不打緊,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帶着出去也就是了。”

李氏到是對她挺放心的,沒再說什麽,便吩咐丫頭将紅帕拿給辛四四,疲累道:“這是一早就包好的。”

看李氏氣色比方才更差,辛四四十分識趣的揖揖禮,“那就不打擾大嫂歇息了。”

二房不在府上,她不用過去,出來大房就待着容宜到了府門口,吩咐小厮備了馬車,打聽打聽這高陵哪條街最是熱鬧,就驅車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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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幾條街,馬車停下來,紙鳶過來打開簾子,笑道:“夫人,到了。”

辛四四先下來,小心把容宜從車裏抱過,回頭再街上四下瞅瞅,不遠處正巧有個賣糖葫蘆的。笑了笑,走過去要了兩串糖葫蘆,對容宜道:“嬸娘不偏不倚,你一串嬸娘一串,宜姐兒覺得可還好?”

容宜那麽小,自然不知道她說的好是什麽,但是有東西吃,自然是好的。就安靜的點點頭,接過糖葫蘆舔了舔,粉嘟嘟的小臉上全是笑意。

紙鳶從辛四四手裏接過容宜,指指不遠處的綢緞莊,“這條街上十家綢緞莊裏頭,有五家是咱們衛府的。夫人要是哪日想做新衣了,就告訴咱們,咱們到莊上給夫人選。”又道,“前邊有家首飾店,是這條街上最大最好的,老板姓胡,得過老爺的恩。咱們是他家的老主戶,夫人要過去瞧瞧麽?”

反正她就是在府上悶得慌,出來就是随便走走逛逛的。就點頭說好,斂裙往前走着。

首飾店裝潢的大氣的緊,金碧輝煌的。辛四四想,在都城的店就是不一樣,夠氣派。說到底,孟扶風的商號也算是遍布南朝各個地界兒,高陵似乎很少有孟家的分號。想到這兒,她免不得停下腳步,詢問紙鳶,“這高陵城裏,可有什麽營生是孟家的麽?”

紙鳶立時悟過來,夫人家好像是有個經商的叔父,也難怪夫人會有此一問。想了想,回道:“到是有幾家,不過都是些小營生。”又忽然想起什麽似得,“前些日子,孟家四爺被捉拿下了死囚,好像因為這事兒,孟家三爺受了些牽累,商號倒了許多家呢。”

辛四四點點頭,“也對,我還以為三叔父總會幸免于難的。”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便進了首飾店。

進門時瞟了兩眼牌匾,上寫的是西施齋。看這名字相必老板也是個附庸風雅的人。當初在山中,對付老夫子那一套看來今日可以拿出來顯擺顯擺了。辛四四勾唇挑起個不大的弧度,稍縱即逝。

見有客人來,老板對了笑臉相迎。“這位夫人,來小店看看?”

紙鳶笑着揶揄他,“老板,這是咱們府上的三夫人,你可得長些眼色。”

老板一看是熟人,又是恩公家的兒婦,更是客套起來,叫夥計沏了茶水,請辛四四上房去做坐。辛四四只是微笑着點頭,道:“我是來看看首飾的,老板不用太拘禮。聽說西施齋是這條街上最大的首飾鋪子,不知道有沒有我喜歡的東西。”

老板樂呵呵的回她,“夫人說笑了,就是沒有夫人喜歡的,小店也得拿出來個夫人喜歡的不是?”

老板這話辛四四愛聽。要是不看自己家的這個男人,但看這男人的家境,倒也不算樁壞事。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嫁,算是高嫁了還是低嫁了。不過反正她也不喜歡衛邯,更無心思去想想什麽夫妻相處之道。

笑意吟吟的對老板道:“老板可真是個會說話的人。我自來喜歡紅色的東西,最好是豔紅豔紅的,叫人看着就喜歡。”

老板常年生意場上摸爬,察言觀色的本事爐火純青,立時就招呼夥計,道:“去樓上拿來前幾天南海運過來的紅珊瑚耳墜子給三夫人瞧瞧。”

南朝再往南那是海,但是帝都高陵離大海卻要相去甚遠,珊瑚是極其珍惜罕見的東西。辛四四心道,這老板對衛家可真夠舍得的。轉而又一琢磨,這衛家看來不光是個掌管朝廷供奉的小官,內裏頭的油膩只怕大了去。以往在埕州只覺得孟家神乎其神,什麽珍奇的東西都應有盡有,難免就見識少。難怪人家都說,寧可京城一座廟,不要僻壤十裏宅。說的沒錯,她深谙其道。

夥計拿過來的紅珊瑚質地很好,打磨成的耳墜子也十分好看,她看得上。便問老板,“開個價。”

老板笑的有些為難,“這怎麽話說的?夫人看得上是給小的面子,小的那裏還敢要錢?”

辛四四一琢磨,方才話說的太快,她初嫁到衛尉府上,手裏可沒什麽錢財。這珊瑚耳墜子必定價格不菲,只怕安國夫人不會同意她買。再說,自己剛嫁進來,就如此敗家,大手大腳,難免不被人說閑話。可是話已經出了口,又不好收回,眼下說不要了,倒顯得她小小家子氣。以後如何在府裏擡得起頭來?正左右為難,店家甩出這麽一句話。她本想應承下來,輾轉一想,這不是借着衛府的名聲欺壓商戶麽?

一時躊躇不定,微微皺了皺眉。

忽聽街上嘈雜,響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給紙鳶遞個眼色,道:“外面怎麽這麽吵鬧?”

紙鳶矮矮身,将容宜遞給旁邊的丫頭,道:“奴婢這就去看看。”辛四四她們等了一會兒,紙鳶拍着衣擺複又回來,咳嗦兩聲回道:“有對人馬往禁中趕過去了,奴婢問了問,說人是從帝朝那邊趕回來的。旁的就沒人知道了,不過奴婢遠遠瞧着,旗子上寫的是孟呢。”

辛四四心口一陣狂亂,帝朝來的人馬?旗子上寫着孟字?難道是孟扶蘇回來了嗎?心中急切難耐,連手裏的珊瑚耳墜子也匆忙放進盒子裏,襟着衣擺就跑了出來。

街上卻只剩下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路邊的小販,好像方才根本沒有什麽人經過一樣。辛四四略有些失望,咬咬唇抱膝坐下來,望着人聲嘈雜的街口很是惆悵。

紙鳶抱着容宜跟出來,提點她道:“夫人,咱們出來些時候了,回府吧。說不準,這些人許是來找夫人的,要是夫人不在家,倒要叫他們撲個空了。”

她的提點立刻讓辛四四清醒過來,點頭道:“你說得對,許是二叔回來看我了。”心中雖然有些失落,還是抱着許多希望的。如果真的是孟扶蘇回來了,她一定立刻就讓他帶她走。

回來府裏,辛四四心神不寧的坐了一個下午,遲遲沒有等到什麽信兒。紙鳶将容宜送回大房,回來絮叨,說,“大爺回來了,好像在外邊碰到什麽黴頭,正在房裏發火。”

辛四四對衛府的事情根本就是漠不關心,能高高挂起就高高挂起。反倒是對今天街上那隊人馬十分在意。按照紙鳶的說法,除了孟扶蘇她想不到還有誰。可是,如果是孟扶蘇,他為什麽不來找她呢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兒嗎?

辛四四在府上心神不寧,孟扶蘇則簡直就可以用氣急敗壞來形容。他自收到紫玉的信,連着好幾日都沒有睡好。若不是礙于孟瑾洵對他施壓,他早就策馬回來了。壓抑着自己的擔心布著兵力,郎口一破就把諸多事宜交給了秦炎,帶着子詹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剛回到高陵,就聽說孟宮人嫁人的事情。

他現在立在長安宮,憤怒的想将長安宮整個兒拆了。好個慕容煌,他信他能替他護好四四,結果呢?他竟然将他一軍。

慕容煌慵懶的看着孟扶蘇,打個哈欠笑道:“孟卿何至于如此怒氣沖沖?朕不是沒有食言麽?你讓朕替你護她周全,朕有做的不夠麽?不止護她周全,還賜了這麽樁人人羨慕的婚事。孟卿理當感謝朕才對。”

他面上笑着,心裏卻全然是另種打算。埕州隘口是帝朝和南朝接壤之地,今時孟瑾洵是個落魄皇帝,自然同南朝兩兩相好。可一旦孟瑾洵帝位坐穩,南帝兩朝只怕再無之前的好字可言。貴為天子,誰沒有野心?如今孟家殘敗,埕州實則已經是多了個大缺口,極容易被攻破。孟扶蘇是帝朝的世子,他以為這麽多年只要對他足夠信任,足夠好,就能收服孟扶蘇的心甘心為他賣命。可到頭來呢?古往今來人才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死。為自己所用者,狡兔死走狗烹。不為自己所用者,更要先死。這是亘古不變的為君之道。

孟扶蘇心底冷笑,慕容煌有什麽心思,他早就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幫孟瑾洵打回昊城。說在亂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是說的王者,你一天甘居人下,就是刀俎魚肉,互相利用罷了,能說出什麽黑白來?

原本以為慕容煌還要他替南朝賣命,就會對四四兩眼相待。眼下看來,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人家這是想即刻就将他除之後快。就等着他回來來個甕中捉鼈了。

他第一次變了臉色,将手緊緊攥在袖中,淡然對着慕容煌笑笑,“陛下說笑了,阿蓁能嫁個好婆家,我這個做二叔的心裏也高興。不知道陛下可否給臣個恩典,讓臣去看看阿蓁?”

慕容煌既然不挑破,那他就裝傻,先看看慕容煌到底是打了什麽算盤,在想應對之法。

慕容煌看他收了怒氣,心裏也是緩緩松一口氣。他承認,他現在殺了孟扶蘇,埕州郡只怕會淪陷的更快。好歹孟扶蘇還在,就有孟家百多年的威名在,壓在埕州礙口,就斷沒有哪個國家敢硬攻。真要處死孟扶蘇,他還得好好謀劃謀劃,挑了适合的人選接任埕州總兵才行。

隧道:“朕已經讓祿中景給孟卿備好了車馬,孟卿只管去就是。”

孟扶蘇揖禮,“謝皇上恩典。”言畢不等慕容煌再說什麽,頭也不回的邁出大殿。

辛四四強撐着坐到戌時,紙鳶過來伺候她洗腳,“公子那邊讓人傳了話回來,說是今晚不回來了,夫人早些歇息吧。”

辛四四任她給自己脫了鞋置于旁邊,将腳探進溫熱的水中,頓時緩解不少乏累。微微閉了眼。衛邯不回府才好呢,她到省的對着個陌生人,而且,今晚也不用再睡杌子了,不用那麽累。

外頭有小厮問話,“三夫人可安歇了?”

紙鳶有些不耐煩,對辛四四道:“奴婢這就去回了這些不長眼的,都這麽晚了還來煩主子。”

辛四四忙制止道:“別了,倒顯得我蠻橫不講理的。去問問什麽事情,就說我還沒睡。”

紙鳶低聲應是,起來理理衣服上壓出來的褶子去了開間。同小厮說了些時候,進來禀報她,“說是夫人家裏人來了,叫夫人去客房見見。”

辛四四心頭倏忽一跳,家裏人?她哪還有什麽家裏人?若說算得上家裏人的,也只有孟扶蘇一個了。難道真的是孟扶蘇來了?白天在街上,聽到的馬蹄聲和紙鳶說的話響在耳畔,她按耐不住,将腳從銅盆裏匆忙塞進鞋子,顧不得船上足衣就往外跑。

紙鳶只覺得奇怪,夫人好像每次聽到跟孟家有關的事情,都會沒了穩重。不過想想也是,夫人不過十三歲,了不起過了年下十四,先是被召進宮做了女官,接着又發生了孟家被治罪,孟四爺被判死刑,孟三爺被關進大獄的事情,到是難為她了。随手拾起辛四四脫在地上的足衣追了上去,“夫人,您的足衣。”

客房裏燈影清冷,只有三兩個婢子守在房裏伺候着,她們見辛四四過來,都是屈膝行禮,笑道:“三夫人,孟大人等您些時候了。奴婢這就去備些吃的糕來。”

孟二日記

我很生氣,我生四四的氣,我也生你們的氣。

我明明已經很好地表現了。我喜歡四四啊。

不然,你們以為我聽到孟萁自己回山中,是擔心孟萁嗎?

我是擔心孟萁會欺負四四好不好!

十萬多字我才吐露心意,為什麽你們還說我喜歡的沒理由?

四四不好嗎?你們說四四不好嗎?

好,說明你們有眼光啊。我難道就沒眼光嗎?

我當然是有眼光才會喜歡四四的。四四多聰明啊!

我更生氣的是,在我心裏那麽聰明的四四,

她竟然遇到事情不找我!

嫁給別人是為什麽?難道我不能救她嗎?

難道我是死的嗎?

我恨本書作者!!!

某城:

別恨了,不然小心讓你家四四跟別人洞房

╭(╯^╰)╮高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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