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35 斷裂的蓮藕*
不知是酒店的地毯加厚了還是怎的,白鶴川感覺腳下軟乎乎的,他手裏拎着去藥店買的雲南白藥,回到酒店找李宸風的房間。
嗡。
你不會又放我鴿子吧。
白鶴川頭昏腦脹,眼前虛了重影,按滅手機,擡起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門。
“哥,宸風哥。”白鶴川喊他,可以張口就沒了力氣,拖起鼻音。
裏面沒有動靜,白鶴川靠在門口聽了聽,聽見門裏嘩嘩的水聲。又用力敲了敲門,提高聲調:“李宸風,我知道你在裏面!”
呼——
門半開。
李宸風站在門內,影子打在地毯上。
“小聲點,吵到別人。”
“喏。”白鶴川拎起手提袋給李宸風,“活血散瘀的噴霧。”
李宸風沒有接,白鶴川也一直拎着不放。
“你的膝蓋是不是還在疼。”白鶴川暖暖的聲音比下午軟了許多。李宸風沒忍住看了他一眼,楚楚可憐,眼皮紅腫,鼻頭凍得通紅,顯得面色過于蒼白。原本高挑的身形現在潦草得很。
李宸風不動聲色的說:“你回去吧,別被其他人看見了,容易誤會。”
“你說什麽呢?”白鶴川一頭霧水。
“我說。”李宸風強調,“以後別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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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川不想再聽他說這些冷淡的話,心裏一急,撞着肩膀就怼着李宸風擠進房間裏,嘭的關上房門。
不知哪來的力氣,白鶴川把李宸風貼在牆壁,他想要回那個熟悉的宸風哥。雙手胡亂的摟上那寬厚的腰身,不顧手提袋撞掉在地,急躁的去親李宸風的脖頸,要再次品嘗親切的百裏香。
李宸風胸腔被壓的快要裂開,掙紮着躲開那滾燙的雙手,側着頭躲避亂吻,終于一把狠狠推開白鶴川嚷道:“別鬧了!”
白鶴川踉跄着倒退了幾步,眼圈又紅了,吸了吸鼻子弱聲說:“對不起宸風哥,是我忽視你了,我不該什麽都不告訴你,我不該食言......”
“別說了。”李宸風看着他這副蔫了吧唧的樣子,實在不想再斥責他,讓自己冷靜下來,語氣放平和,“你放心,決賽這兩周,我不會影響你,也請你不要再來招惹我了,你完成你的任務,我們各自安好。”
看着他一臉淡然無所謂的樣子,白鶴川更急了,皺起眉帶着哭腔:“你在說什麽宸風哥!我們不是一時生氣嗎,回過頭就和好了。我一公的時候,也是過兩天就消氣了啊。”
“別這麽幼稚。”
“你到底怎麽了宸風哥——”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嘩嘩的背景水聲停了。
咔噠。
浴室的門從裏面打開。
白鶴川聞聲望去,只見付容非赤裸着上身從霧氣裏走出來,浴巾裹在腰間,挂在肩頸的毛巾擦拭着滴水的頭發。
白鶴川五雷轟頂。盯着眼前的人,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又真真切切聽到付容非的聲音。
“鶴川來啦。”付容非魅笑的打招呼,上下打量着他,“呦,誰惹你了?”
白鶴川渾身冰冷,僵硬的扭過頭看向李宸風,眼裏卻噴出怒火。李宸風回避眼神,面不改色,默認眼前的一切。
良久,白鶴川顫抖的問出那句想問又不敢問的話:“......什麽時候?”
李宸風間歇性失語一般,又不說話了。
白鶴川沖上去拽住李宸風的衣領,不顧一切的嘶吼:“你說話啊李宸風,敢做不敢當嗎?你才是那個虛僞懦弱的膽小鬼!你說啊什麽時候!”
李宸風任由他發瘋,擡起眼,只是冷冷的擠出一句:“與你無關。”
他頹然松開李宸風的衣領。
頭疼欲裂,忽然明白李宸風剛才為什麽說容易誤會,明白那句“各自安好”。
他始終以為,李宸風只是一時在氣頭上,過了勁兒就會好的,以前又不是沒有鬧過別扭。原來,他早已經有了新歡,對自己可是避之不及。
熱淚順着冰冷的鼻尖重重的砸在地毯上,洇開碩大的淚花。
白鶴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好像是那個負心人開了門,讓他不要再來。他像一個頑劣的小醜,身後嘲弄的視線如芒刺背,跌撞前行,一腳踢開地上的手提袋。
當天晚上,白鶴川發了高燒。
笙舟和大鵬吓壞了,連夜買了退燒藥給他喝,守夜到天亮也不見好轉。陸南本來跑來讨伐他又放鴿子,結果看到他半死不活的樣子也吓了一跳。
“我的天,你怎麽回事兒,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陸南坐到床邊摸了摸白鶴川滾燙的額頭。
白鶴川燒的迷迷糊糊的,張了張幹裂的嘴唇:“不知道啊。”
“你真是我的祖宗,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陸南氣道,看向旁邊的笙舟,“快去醫院吧。”
白鶴川虛弱的勾了勾陸南的手指,有氣無力的說:“不用了,吃藥了。”
他最害怕去醫院了。
“真服了你了,我有退燒貼,等我回房間給你拿去昂。”陸南安撫的拍了拍白鶴川的手背,回去了。
白鶴川渾身發冷的躺在被窩裏,頭很疼,想睡又不敢睡,只要一閉上眼,李宸風和付容非就晃來晃去,嘲笑他,可憐他。
由于發燒,白鶴川缺席了三天訓練,隊長李瀚每晚過來探望他,發給他訓練視頻,不讓他落下太多。白鶴川張口閉口就是抱歉,拖累了全隊的進度。
“我好像每在一個隊伍裏,都會拖累大家。”
“說什麽呢。”李瀚安慰他,“小事兒,身體才是最重要的,趕快養好身體,我們都等着你呢。”
三天沒下床,手機上一遍遍播放着訓練視頻,而白鶴川兩眼發呆,根本看不進去。高燒漸漸退了,可他整個人還是非常虛弱,每頓都是笙舟喂着,才勉強吃幾口飯。
今天,他又推開了笙舟喂上來的勺子:“沒胃口。”
“怎麽了,粥都喝不進去了,是不是味道不好?”笙舟關切地問。
白鶴川半靠在床頭,蒼白的面容別到一邊:“就是沒胃口。”
“是不是哪兒燒壞了。”笙舟擔心的自語,老媽子一樣又喂了上去。“來,還是吃一口吧......”
這幾天,像是一場噩夢,白鶴川還沒醒來,他躺在柔軟的床上,望着窗外發呆,聖潔的積雪折射白日的陽光,把窗戶照的明亮潔淨,可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常常望着望着,突然陷入回憶,像掉進泥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盡管每天躺在這裏,渾身酸麻,可他不敢出去。胸很悶,壓得喘不過氣,想找人傾訴出來,可是一張口就沒了力氣。
房門緊閉着,像禁锢住他的魂,讓他能在唯一安全的空間裏茍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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