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 跌落深淵*

“退賽吧。”

“你說什麽？”笙舟一臉驚愕望着卧床的白鶴川，懷疑自己耳朵壞了。

白鶴川氣若游絲的重複：“我想退賽。”

笙舟慌亂的把碗勺放回桌餐桌，伸手摸摸白鶴川的額頭，确認他已經退燒了，又問：“怎麽了？怎麽突然要退賽？”

白鶴川望着明亮的窗外，感覺身似浮雲：“我好累，沒有力氣參加訓練了。”

笙舟安慰他：“不是已經退燒了嗎，再過兩天修養好了就有精神了——”

“笙舟。”白鶴川打斷，“我真的不想參加任何訓練和演出了，求你了。”他乞求着，他的心已經死了，比完賽又怎麽樣呢，拿了第一名又怎麽樣呢，都沒有意義。

“鶴川，你看馬上是決賽了，咱們最後一步，最關鍵的一步。我知道這段時間你抗的壓力太多了，但只要咬牙堅持下來，我們就成功了。”

哪有成功可言。

白鶴川絕望的閉上雙眼：“別逼我了。”

“好好，我不逼你。”笙舟先讓他的情緒穩定下來，“你聽我說，我們不能功虧一篑，先把決賽比完，能成團更好，不成團也沒關系。然後劇組那邊再拍一個月就該殺青了，我們拿到續約以後可以好好休息了，是不是？”

白鶴川微微搖頭：“不比賽了，也不續約了，什麽都沒用了，當初出道，是為了歌手夢想，現在拍綜藝，是為了續約，可是到頭來我努力這一切的意義是什麽呢？”他激動起來，“我為了活而活，我一無所有！”

笙舟一時凝噎。

感性沖擊白鶴川的思維，痛苦吞噬他破碎的心。他一手緊攥胸口的衣服，哽咽的喘不上氣：“笙舟，我這裏...我這裏好疼啊......”他控制不住的痛哭，眉頭擰在一起，碩大的淚珠雨水般打在面龐上，染濕了衣袖。

這一刻，他明白他有多愛李宸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邂逅，不知不覺已經在心裏深深紮下了根，可是，連心上人都留不住，真是一無是處。

“我真的...不想去面對了......”白鶴川抵在笙舟的肩上放肆大哭，壓抑了幾天的情緒終于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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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舟看着懷裏的淚人，心疼極了。他從沒見過白鶴川如此傷心欲絕，即使是骨了折動手術，也是咬牙忍着。他隐約感覺到，自己的自作主張，深深傷害到了白鶴川。

可我，不是為了他好嗎？鶴川，達成目标的過程，注定是辛酸的。

這一哭像是打開了一道閥門，洪水宣洩般關不住。白鶴川整整哭完了一大包抽紙，好不容易累了，慢慢止住了抽泣，靠卧在床上，剛喝了口水，眼淚又不自覺流了下來。

晚上蔣夢來探望他的時候，白鶴川哭幹的雙眼腫成了核桃。

看到蔣夢蹦蹦跳跳充滿活力的來到床邊坐下，白鶴川頓時覺得自己這副樣子有些丢人，抽了抽鼻子，把哭腔咽了回去，問：“你怎麽來了。”

蔣夢戲精上身：“我來看我的長生啊，夫君病了我怎麽能獨活呢，娘子給你帶了一味良藥。”說着把手裏提的水果禮盒放在床頭櫃。

白鶴川瞟了一眼禮盒，毫不拘禮道：“吃橘子上火，大姐。”

蔣夢眼珠一轉，不甘示弱：“那不正好嗎，你看你現在虛成什麽樣兒了，趕緊補點真氣，給我活回來。”

白鶴川被她的霸道逗笑了，這是他這麽多天來以來第一次笑。透明的禮盒映出白鶴川的輪廓，他望着自己，憔悴不堪。

“噢對了。”蔣夢看白鶴川盯着禮盒，有些窘迫的說，“剛才在門口遇到李宸風了，打了個招呼就順手送了他幾個橘子。”語氣又強硬起來，“你別怪我小氣啊，我來的時候太趕時間了，沒顧上買東西。”

聽到李宸風三個字，白鶴川臉上的笑容凝了。蔣夢和李宸風以前拍過戲，打招呼很正常，可為什麽心又在疼了呢。

蔣夢見他不吱聲，湊過來認真看着他：“你到底怎麽啦，聽笙舟說你要退賽？”

白鶴川瞥了一個白眼，扭過頭去：“是笙舟叫你來勸我的吧。”

“什麽呀，你也太小瞧我了？”蔣夢有些不高興，“我聽說你發高燒立馬放下劇本就趕過來了，沒你和我對詞兒我狀态都進不去。今天看你确實消瘦了好多，到底發生什麽了？你和別人不好說，跟我還不好說呀？嗯？”

蔣夢問的越是溫柔關切，白鶴川的心理防線就越脆弱，他望着緊閉的房門，大腦一陣眩暈，積壓的苦楚歷歷在目，真的好難受，說出來，說出來一切就好————

“蔣夢！”

“嗯？”

“我......”

頹然無力，停下了。

白鶴川還是沒有力氣訴說前因後果，頓了一下，繼續開口：“我不在劇組這段時間，拍攝進度怎麽樣了？”

蔣夢看出他在隐忍，問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聳了聳肩：“少了你這個吉星呀，劇組這幾天拍攝總是斷斷續續的，我今天才有空能來看你，所以呀，你要趕快好起來，劇組等你開工呢。”

白鶴川來了精神，立馬接上她的話：“我已經好了，決賽我不比了，可以直接去劇組，現在就等笙舟點頭了，你快去勸勸他，我收拾行李——咳咳咳——”

蔣夢敲了敲白鶴川的腦門兒：“別貧了，看你肺都要咳出來了。”她把床頭櫃上的水杯遞給白鶴川，“既然有些事兒你不想說，那就先放着吧，石頭砸在腳上誰都疼，但不能因為疼就不走路了，要把它踩在腳下當墊腳石。”

蔣夢注視着他，像日落跌進星野，微眸閃爍：“你可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我認識的白鶴川，連寒冷刺骨的湖水都敢下，流血受傷都一聲不吭，怎麽會被輕易打倒呢？”

“是心傷吧。”白鶴川喃喃道。

噔噔噔。

有人敲了敲門，推門而入。是大鵬，他懷裏抱了一個大紙袋，裏面堆滿了高高的花束和零食，遮擋住他走路的視線。

蔣夢趕緊幫他接過來，放到床邊。

大鵬喘着氣解釋：“這些是哥哥們給你送的加油禮物，祝你早日回去訓練，我一起都送過來了。”

蔣夢好奇的小腦袋湊上來看裏面的東西：“你看吧，大家都牽挂着你呢，你們是一個團隊，缺了誰都不行。哇你看朵花好漂亮。”

蔣夢這個小精靈，确實給白鶴川注入了些許力量，他打開袋子，一件件拿出來翻看。有研磨咖啡、安眠香薰、絲絨蛋糕、感冒沖劑......

手下突然停頓。

翻到一罐潤喉糖，瓶蓋上貼了一張便簽紙，寫着：

飯後吃，早起和睡前也要吃。

歪歪扭扭的字，白鶴川再熟悉不過。腦海裏閃過李宸風那晚在寒風中展示他寫的歌詞，字跡一模一樣。

白鶴川心一驟，渾身沸騰，指尖發顫。

他掀開被子，下了床，随手穿了件外套就要去找那個人。

蔣夢被他忽然打了雞血的樣子吓了一跳：“不會吧，我随便說了幾句話這麽管用？哎你多穿點啊，外面很冷！”

白鶴川顧不上招呼她，走到玄關換鞋：“夢夢，謝謝你今晚來看我，一會我讓大鵬送你回去。”說完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