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威脅
同桌啊。
李雨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是知道季準之前的同桌叫鄭強,現在換成陳慕,想來這個叫陳慕的男生應該是季準的新同桌。
“你好。”
清隽的眉眼自然彎起,李雨澤跟陳慕伸出了手。
他的手白皙的沒有一絲瑕疵,骨節連接處流暢自然,完全跟手模的手相媲美,反觀陳慕的手,形狀雖然好看,但掌心到底是粗糙了些。
“你好。”
陳慕伸手跟李雨澤交握,深邃迷人的目光定定地直視着李雨澤。
李雨澤暗中蹙眉。
他是同性戀,對同性的眼神比較敏感,他總覺得,陳慕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暧昧,而且不可否認,眼前的這個俊朗少年确實很有魅力,他并不反感對方稱的上是冒犯的眼神。
兩人握了下手就分開了。
季準不動聲色地插在兩人之間,将兩人隔開,眸底暗沉一片,他能感覺到陳慕在看李雨澤的時候,眼底火星四濺,再聯想到陳慕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只一瞬間,季準就忍不住懷疑,陳慕是不是看上李雨澤了。
想到這種可能,他臉上原本挂着的淡笑倏然消失。
季準道:“陳慕,你先坐,我跟雨澤去招呼別桌。”
陳慕點頭,目光若有似無地往李雨澤身上瞄,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雨澤收到過很多男性愛戀的眼神,對陳慕的眸光見怪不怪,陳慕雖然家世差了點,但有張無可挑剔的俊美臉孔,李雨澤心底當然會有些虛榮。
但他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季準,這麽多年對季準的感情一直都沒有變,自然不會對陳慕動心。
見陳慕對李雨澤那麽上心,季準面色不由沉了下來,領着李雨澤轉身離開。陳慕遙遙望了眼兩人的背影,季準稍微高李雨澤小半個頭,兩人站在一起很登對。
陳慕想,季準剛才表情不對,是擔心李雨澤會被他搶走麽?
呵,那季準可就想錯了。
他雖然确實有想過拿李雨澤刺激季準,但現在還不到時候,季準還沒有愛上他,等季準真正愛上他的時候,他再出手也不遲。
現任跟白月光有暧昧,想必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受不了吧。
想到這裏,陳慕心情愉悅地勾了勾唇,對他來說難喝的紅酒也不那麽難以入口了。
晚些時候,季準的父親季紹榮姍姍來遲,上臺發表了一些感謝的話,今天雖然是季準的生日,但同時也是方便季氏跟其他公司社交的場合。也許是顧及姚馨的面子,季紹榮并沒有讓趙香蘭跟季揚母子出席。
切完蛋糕吹完蠟燭,就是舞會,舞臺音樂悠然響起,很多人起身離席,尋找合适的舞伴。陳慕舞跳得不行,而且對跟女生跳舞這件事沒興趣,就端着酒杯避開了人群,在酒店外面的陽臺吹風。
此時已經是十一月下旬,夜風略帶涼意,迎面撲來,将身上因為喝酒帶來的熱度的吹散。陳慕身上穿着寬大灰色衛衣,下身套了件黑色褲子,他是名副其實的衣架子,随便穿一穿就很好看。
夜風驅散了身上的酒氣,陳慕現在極為清醒。
他兩手握着高腳杯置于陽臺的扶手上,子夜般漆黑的目光遙遙投向遠處的輝煌燈火。今天是季準的生日,以往他比誰都要上心,現在心裏卻平靜無波,掀不起絲毫波瀾。紅酒的後勁兒挺大,陳慕剛才喝了不少,此刻有些微醺,整個人懶洋洋地提不起勁兒。
說起來,他上一世能跟季準綁在一起,還真是因為酒,他能戒掉季準,卻始終戒不掉酒,
但總算是學會了克制,不會貪杯。
高三畢業那年班級聚餐,他深感自己以後要跟季準橋歸橋路歸路,分道揚镳了,心裏不舒坦,就喝了不少酒。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紅的白的啤的都有,胃裏翻湧的難受勁讓他覺得自己就要死去。兩年的明戀跟暗戀,讓他身心俱疲,即使他看上去沒個正行,但被喜歡的人讨厭總是會受傷,他告訴自己,他跟季準就到此為止了。
畢竟他不是那麽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也許是喝了太多酒,再加上年代太久遠,很多記憶片段都很零散跟模糊,陳慕只記得,最後他在ktv走廊外面的洗手間喝吐了,以及那要把身體劈成兩半的劇痛。
醒來的時候,陳慕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赤身裸體,床邊躺着跟他同樣情況的季準。身上到處都是縱欲的痕跡,陳慕即使沒有經驗,也不難猜出他跟季準發生了什麽。
發生那種情況,即使神色淡漠如季準,眼裏也不由摻雜着尴尬跟懊惱。
那副想保持鎮定,卻莫名有些心虛的神色,陳慕在季準的臉上還是第一次看見。季準說他們昨晚都喝多了,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希望他把昨晚的事忘掉,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
陳慕當然不幹。
以前他不是沒有喝醉過,以前跟那批混混還有小弟稱兄道弟時喝酒是常有的事,他醉了通常睡得像死豬,怎麽還能跟別人上床,而且被上的是他,如果他真對季準酒後亂性,以季準對他的厭惡程度,他不想碰他,自己還真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陳慕雖然喜歡季準,但卻不是什麽軟柿子,喝多了被人上了,全身上下跟身體散架一樣疼,還能大度地把這事兒翻篇。本來嘛,他确實是想把對季準的喜歡放在心底,從此天南地北各過各的,但經過那次“酒後亂性”,事後季準不但沒有跟他道歉,反而給了他一筆錢,還讓他當做沒有發生過,呵,不可能。
他雖然愛錢,但還不至于沒有底線,為了錢賣身,季準的所謂補償行為,觸犯到了他的男性自尊。
陳慕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好人,父親的缺失,讓他從小養成了争強好勝的性格,不給他機會還好,一旦有空子可鑽,他就會把喜歡的東西搶過來,哪怕不擇手段。
所以他提出要跟季準在一起,不然就把兩人睡過的事捅出來。
當時的季準到底單純,沒有經過深思熟慮,被他這麽一威脅,就妥協了,其實陳慕那時候一沒拍照,二沒證據,光憑一張嘴,說出去誰會相信,嘿,季準卻被他拙劣的伎倆唬住了。
之後的很多年裏,陳慕一直覺得自己得到季準的方式不光彩,也承認自己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直到很多年後,他從李雨澤給他的季準的日記本裏看到了他不知道的事情經過。
因為喝酒喝斷片了,即使覺得自己不可能對季準亂來,陳慕心底其實沒有底氣的,畢竟還有潛意識這回兒事,但從季準的日記本裏,他看到那事兒的的确确是季準主動的,季準還給他按了個故意勾引的罪名。
于是,陳慕對季準的一丁點愧疚也沒有了。
前世母親間接死亡,他恨季準、恨李雨澤,最恨的卻是他自己。被人上了,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訛點錢就是了,為什麽貪心地想跟季準在一起呢?如果當初不是他逼迫季準,讓季準跟他一起,他就不會遭到李雨澤的嫉恨,那些事就不會發生。
他只能通過對那些人的報複,來完成自我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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