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結束

夏目表情逐漸變得糾結疑惑, 他不确定問道：“是有這樣的說法嗎？”他一直認為喜歡一個人會很溫柔珍重的對待對方。

眼睛澄淨明亮。

總是被妖怪捉弄的确是很讓人感到恐懼和苦惱，夏目從小到大被妖怪捉弄了很多次卻還能這樣的溫和，真的是很可愛的孩子。

季弦思歪了歪頭，長發順着他的動作流瀉而下：“和妖怪相處的确是不太容易，但我想如果是夏目的話一定會找到最适合的相處之道。”

俊秀幹淨的長相，又是這樣溫柔卻沉靜的性格很難有人或者妖怪對他心生惡意吧。

季弦思捏着下巴沉吟道：“或者夏目可以直接和妖怪面對面嘛，是讨厭還是喜歡？”

小烏丸看着他漂亮含笑的鳳目也不知怎麽突然有些晃神：“主殿, 這麽直接？”

季弦思忍不住笑着點頭, “有的事也許就應該直接一點。”他以前, 大概是人生前二十年，寡言少語, 什麽事都壓在心裏，旁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從未問過什麽。也不會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來, 所以往後的那麽多年他總是在想如果當年直接一點會怎麽樣？

也許還是會有遺憾, 但遺憾事最起碼少了一樁一件吧。

想到此處不免心中耿耿。

夏目哎了一聲, 正要說些什麽，原本安安靜靜跟在身旁的無面妖怪突然躁動起來。

纖細的手指指向了遠處一家傳統簡約的建築, 門前挂了兩個燈籠, 上面寫着極棧兩字。

“那裏……那裏……”幾個人對視一眼, 季弦思按額頭, 還是先幫助無面, 解決好這件事才能好好的吃喝玩樂。

直到門口，無面松了夏目的衣角, 徑直穿牆飄向了後院，在快要穿過的時候，又扭頭看了一眼季弦思和夏目他們，輕輕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也過來。

這次無面妖怪的氣息變得更加不安急切。

季弦思他們默默看了看排成長隊的客人，還是穿牆比較方便。

三日月宗近和小烏丸本就是靈體，做到不被人發現簡直是小菜一碟，唯一擔心的是夏目。夏目下意識看向了季弦思，不管是三日月宗近還是小烏丸是溫和的但更多卻是疏冷，不是針對某個人，而是似乎他們骨子裏就是疏冷，頗有些難以親近的模樣。季弦思忍不住一笑，伸手：“我帶你去。”

夏目握着他的手，笑容同樣的溫柔。

人總會去想很奇妙的事，比如偶爾會去想如果會飛或者像是神話故事中該有多有趣。

此時此刻夏目就感受到了，比如隐身、穿牆、比如飛……夏目睜大了眼睛，“好厲害！”

季弦思彎着眼睛，就猜小孩子會喜歡這種事。

大概是因為是很有名的酒店溫泉，建築擺設曲曲繞繞的讓人眼暈，無面妖怪又飄得很快，眨眼便瞧不見影子了。三日月宗近腳步一頓，看向了季弦思擺明了跟着黨、不，主殿走的表情。

季弦思偷笑，他對三日月宗近的印象是很好的，直到現在也覺得三日月清雅秀美，有着清風霁月一般的好神采。

他也能想到三日月宗近不會廚藝、不會內務，但沒想到三日月宗近居然會是整理廢以及路癡。

讓他整理碗碟百分百的摔碎率，路癡雖不到分不清東南西北，但莫名就是找不對路，這點還真是讓人絕望。

季弦思原本覺得自己已經算是路癡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比他更厲害。

這讓偶爾要在心中默念一下：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才能指明方向的季弦思簡直自信心高漲了一倍，他咳了一聲仍是以往的做法，沿着對方的靈力波動前行。

這樣做的話永遠不會迷路。

這是在最後隐在花叢間的露天溫泉，用着石頭圍做成屏風，無面妖怪就停在了這裏。

她有些茫然無措的環視四周，似乎在尋找很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在這裏有很重要的東西存在。

但是，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忘記了？

季弦思他們安安靜靜呆在不遠處，打擾到對方不太好，幾個人也是溫和沉靜的性格，一點也不會覺得急躁。

就在小烏丸考慮要不要和主殿三日月喝杯茶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破水聲。

一個掌心般大小，身穿白色襯衣、淺綠色背帶褲的少女從水中探出半個身子，她目光看着白衣無面妖怪，淺綠色的眼睛滿是明亮的歡喜，卻突然哼了一聲，“你怎麽來了？不是因為吵架很生氣的走了嗎？”她雙手環胸，別過臉一副不想搭理你的樣子，但卻仍不斷從眼角偷偷看她：“而且，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看死了。”

——難道是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氣息才變得有些不一樣？

“你……是誰？”無面歪了歪頭，這個人很熟悉，氣息很親切溫暖：“我是不是見過你？”

“你——”小妖怪像是沒想到她這麽說，臉色立刻變了，突然哼了一聲：“才沒有！我才不認識你！”

身子開始沒入水中，無面低低哎了一聲，想要挽留卻又不知該怎麽開口，整個妖怪都顯得格外呆愣。

水中的小妖怪似乎更生氣了，身子往下沉的速度更快了。季弦思哎了一聲，“請等一等，她是因為喪失了記憶才會忘了你。”

看小妖怪的表現顯然兩個人關系不錯。

“什麽？”小妖怪停住了往下沉的東西，她眨了眨淺綠色的大眼睛突然從水裏跳到了無面妖怪的肩膀上，探着腦袋去看她的表情：“阿瓜你像狗血劇中的那樣失憶了？”

——阿瓜。

這名字……雖然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但配合無面妖怪手足無措，整個身體凝固的狀态莫名覺得适合。

“你認得我？”

“白癡，我當然認識你了，因為……你是我的奴隸嘛！”小少女坐在她肩上晃着雙腿：“我是你的主人啊！”

這樣的姿勢就像是已做了很多次，早已形成了習慣。

稍許的沉默，更應該被稱為阿瓜的妖怪點點頭：“……哦……”很熟悉的氣息。

奴隸，這發展節奏有點不對，幾個人面面相觑，難道不是應該出現好友相聚或者故人重逢的感動場景嗎？

怎麽突然變成奴隸和主人的再見了。

這時才注意到幾個人複雜目光的小妖怪扭頭看了過來，這才表示了驚訝：“身為人類居然能看到我們的存在，果然不是一般人。”自己又雙手環胸，故作成熟穩重的點頭：“嗯嗯。”

那小表情小動作簡直可愛的讓人想要發自內心的微笑，夏目哎了一聲，彎了眼睛，原來妖怪也能這麽可愛嗎？

至于三日月宗近和小烏丸他們刀劍的身份也沒必要告訴別人。

“不管怎麽說，謝謝你們把阿瓜帶到我身邊。”她咳了一聲，別過臉哼了一聲：“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奴隸。”

夏目忍不住好奇道：“她為什麽會是你的奴隸？”

阿瓜也跟着側臉，看向坐在肩上的小小少女。

“她是我找到的，名字也是我起的，我們說好了她要成為我的奴隸。”說到這裏小少女有些小得意：“我起的名字是不是很符合她？”

不只是人類會覺得無聊，妖怪也會，她誕生于這裏，因為靈力局限，她離不開這裏。

來到這裏的人類很多，但是每一個人能看到她，所以不管怎麽捉弄人類人類都看不到實在是太有趣了。

和人類根本沒什麽好聊的。

她這麽想着将半張臉埋在水中，因為無聊吹了一連串的小氣泡。

“哎？這是有小魚嗎？”

她聽到有人類這麽說，有些嫌棄的翻了個白眼：白癡人類。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到了另一個妖怪的存在，是一個沒有長相、行動僵硬、看上去蠢蠢的妖怪。

她默默觀察了很久有了決定：這麽蠢的妖怪，一定沒什麽人願意和她在一起，她就勉為其難和她在一起吧。

——喂，我是草燈，你是誰？

——……不知道……還是忘記了。

在人的夢境中所誕生出的妖怪似乎記性格外差勁啊。不過雖然現在阿瓜什麽都忘了，但是也沒關系。

草燈揪了揪她的長發，阿瓜總會想起一切，就算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往後有時間繼續描寫她們之間的故事。

至于為什麽吵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吵架過後只有自己的這幾個月真的很無聊。

看着白衣無面妖怪坐在石頭上而巴掌大的妖怪坐在她肩膀上一直在嘀嘀咕咕說着悄悄話的畫面，夏目隐隐明白了什麽：妖怪們也會想要陪伴嗎？

原來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都不願意獨自一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種很快就能完結的預感，然而，還需要一個多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