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葉零的秘密(二)

海馬城是一座全合金打造的智能太空堡壘，它的操作者是蛹化人奇跡之一的巨腦人。

蛹化史上出現過很多腦發達的人。特點是頭大身子小，異常聰明。長生源就是由他們改良出來的。可惜，聰明人總是不長壽。唯一成功存活下來的巨腦人，就是這位海馬。

他在蛹化後，身體直接進化沒了，只剩下一個腦子和一堆畸形的髒器。當時差點被當成失敗品送葬。幸好當班的控腦師會讀心術，和他溝通後确認他腦意識清晰。

只有腦仁，沒有身軀，無法生存。機械部給他定制了專供機身，他成了第一個天然的腦機人。這只是最初，他的腦子越長越大，可控機身的能力越來越強，人形機已經不能滿足他的需求。最後住進一個太空堡壘，整個堡壘成了他的身軀。

不是所有巨腦人都是科研天才，創造力和記憶力是兩碼事。他就是屬于信息存儲類型的大腦，因此給自己改名：海馬。人腦儲存記憶的部位就叫海馬。

海馬的記憶功能堪比電腦硬盤，可将信息分區儲存，擁有複制、删除的能力。這源于它的腦細胞可以不斷再生，它可以選擇性丢棄老化細胞。前提是，他得有充足的命源體。幸虧他蛹化前是男人，留了足夠多的種子，并且有穩定的長生源為他孕育命源體。

海馬的存在價值之一，就是展現人類大腦記憶力，能強大到什麽程度，順便諷刺回歸。

回歸是由腦機人構成的國度，卻沒能出現一個純天然，适合當腦機人的大腦。當回歸得知海馬的存在後，很想把他弄到手，屢屢失敗，迄今為止賊心不死。

海馬也不是白占生存資源，他還為讀心術使用者提供信息、娛樂和練習。所以海馬城的常客幾乎都是會讀心術的控腦者。

億鑫鑫三天之內，掌握了‘收’。孺子可教。鐘離宇教學第二步，就是帶她去海馬城做‘讀取’練習。

葉零的秘密不允許她去讀心術大師紮堆的地方，鐘離宇讓她回家等候。幸好海馬城和他家都在同一顆星球，大航線一樣。問題是，億鑫鑫‘收’的能力維持時間不到兩小時就需要外放，這叫精神放松。她要麽選擇進休眠箱，要麽和鐘離宇共乘一輛飛行器。否則六十多個小時的路程沒人能跟她同行。

億鑫鑫果斷選擇休眠箱。自從鐘離宇把她‘看個通透’之後，她對他心生芥蒂，明确表示無法跟一個把自己身心都看光的男人，單獨相處那麽長的時間——億鑫鑫完成蛹化時，清醒不到一分鐘，就開始出現能力副作用。身上的粘液都沒來得及沖，更不要說穿衣服，她精神混亂的東倒西歪，頭痛欲裂地滿地打滾。這些都被監控記錄下來，成為她能力的初始資料，肯定被無數人看過，也包括鐘離宇。

他把她‘看’個透徹，她卻什麽也‘看’不到，确切說是不敢‘看’。信息不對等，心态嚴重失衡，讓她發憤圖強，立志要成為鐘離宇看不透的人，甚至要反攻。當然，這些她沒有宣之于口，但在她睡着時，都被鐘離宇‘看’去。鐘離宇對她的心思門清，也不戳穿。

億鑫鑫進入休眠箱的好處，就是節省一架飛行器。

莉娅是則天派來專職負責此事，木蘭耗不過她，公務在身要回聖母星。

簡短解說，鐘離宇、億鑫鑫、莉娅加上雙方随行人員，兩艘飛船一起來到永和第一居住星的海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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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城，高276米，長1220米，寬510米，平時都落在地上，像一座城堡，必要時可變身成太空飛船。

此刻城內的觀光客已經被清空，接待他們的人都是虛拟呈像的數字人，也就是操縱者海馬自己的立體投影。他可以通過電腦給自己虛拟出無數樣子，男女老少都有，而且可以同時出現N多個角色，說明他大腦可獨立工作的區域很多。他也會把自己混在純數字虛拟人中，讓人來猜哪個是他，哪個是電腦。

億鑫鑫起初還挺感興趣，覺得海馬很幽默，等見到本尊，想吐的心都有。她在大數據資料上見過海馬，知道他是一顆直徑10.3米的腦子，本以為心理建設足夠強大，見本尊後，視覺沖擊力太惡心了。

海馬的大腦如同一坨一坨的菜花組合而成。它懸浮在透明的圓柱形生态箱中。生态箱從地面直達房頂，兩端都是黑色全包的精密儀器，很多數據線與中間的肉腦相連。就像一顆巨大的菜花，挂滿了蛛絲。

生态箱裏面無重力，不然他會被自己的重量壓扁，腦漿四溢。當然，他現在也好不了多少，否則億鑫鑫也不會想吐。

他正在流膿——更正一下，那不是濃，是被淘汰的腦細胞，受大腦皮層的擠壓，排空中。留下來的腦漿，順着導流槽流到黑色底座中，在往下被黑色儀器遮擋，看不到去處。

“聽說出了個女鐘離，我想用最好的狀态招待，就先清理了一下垃圾，時間沒算計好。抱歉。”

生态箱一圈都有發音起器，哪有人就從哪個方向出聲，形成對話的感覺。自從沒了身體，他的語音系統性別不定，老少不分，根據遇到的人随時更改。如今對照億鑫鑫，他用的是青年男聲。

“真覺得抱歉，在大門口就應該告訴我們。分明就是故意整人。”億鑫鑫生氣，拒絕看他。

“呵呵……她比你直爽。”

鐘離宇一笑了之。

莉娅沒有跟進來，她不想成為教學犧牲品，在外駐紮。

——

新課程，億鑫鑫要練習用精神觸角進入目标意識層獲取信息，所謂：‘聽、讀、看’。

鐘離宇先來示範操作，他的精神觸角平滑纖細可以伸出很遠，且不止一條。在看億鑫鑫，也可以分成若幹個，但每一個都是粗細不等，疙瘩啰唆，揮舞起來像個畸形的章魚怪。

控腦者的大腦，無法處理瞬間的海量信息，這是造成頭痛，意識混亂的主要原因。精神觸角的粗細可以控制傳輸速度和信息量。

順便說一下，海馬是個例外，他天生就能将大腦分區工作，等于你一個人處理一百條信息，而他是一百個人處理一百條信息。他沒有精神觸角，他獲取信息的方式，是依靠數據線鏈接的電腦。

海馬的腦子不僅看着像菜花，還能像菜花一樣掰開，當然根部是鏈接在一起的，不能從腦幹上分離，但可延伸出來。

他從主腦一側高高伸出一顆人腦大小的分腦，與主腦拉開一米左右的距離。

鐘離宇做了個橢圓形的雙層腦盾，裏面的一層保護自己，外面的一層囊括了海馬的小腦和億鑫鑫，海馬的主腦被隔絕在外，成了一個夾層空間。這樣億鑫鑫在釋放精神觸角時，會被鐘離宇的腦盾強行局限在夾層中。海馬的信息存儲量，就算是鐘離宇也要花幾十年才能‘看’完。像億鑫鑫這種菜鳥，讓她接觸海馬的主腦，瞬間就會被龐大的信息炸昏。

練習用的分腦，現在是空白的，鐘離宇會逐漸讓海馬往裏面存入信息。循序漸進的讓億鑫鑫适應。這是控腦者信息‘獲取’能力的基礎課，他早就輕車熟路，但這次，有些吃力。

億鑫鑫腦力強大，收放兩個極端，導致雙方都在高度消耗精力，鐘離宇累在防禦，億鑫鑫累在緊繃精神壓縮觸角，力求均勻纖細。

一晃五天過去，學習進度比以往的菜鳥慢。雙方都很疲憊。

單純的信息讀取，還是比較好掌握，難得是心理承受能力。人類的記憶可不都是美好的東西，在‘看’到之前誰也無法預知。就算事先知道，接觸具體內容時，很多人都受不了那個‘視覺’沖擊。心理承受力是必修課，也是億鑫鑫最讨厭的訓練。

刺激源不能太強，億鑫鑫已經出現對訓練的抵觸情緒。鬧了好幾次罷課，但一提到她會被隔離獨居，還是硬着頭皮上。

這次海馬為她準備的內容，是在一個環境優美，滿是綠植的熱帶叢林，她站在一顆長滿苔藓的大樹下。

讀取別人記憶最大的弊端就是無法自己左右行為，你的所聽、所看、所動，都只能被對方的記憶控制，沒得選。所以，當有東西掉到她脖子上時，她無法驚叫，而是撫摸了一下，覺得粘滑，擡頭上望。只見一堆白花花的東西鋪天蓋地落下來，任其掉在頭頂、肩膀、腳面，也不躲避。

低頭，這次她看清了，全是青白色黏糊糊的鼻涕蟲，有的還在她身上蠕動。

體感和視覺的雙重重擊，令她頭皮發麻，一陣惡寒。現實世界瞬間爆發出一連串走了調的尖叫聲。感謝良好的隔音效果，沒有讓瘆人的慘叫傳出去，只在主控室回蕩。

——控腦能力詳解（不喜可跳過）——

控腦能力分七類：

1、思維信息讀取：現在進行時的腦思考內容。

2、記憶信息讀取：存儲在海馬區的內容。

3、情緒控制：喜怒哀樂悲苦思，放大、縮小這些情緒。

4、記憶控制：用假信息，掩蓋在原有記憶之上，阻止被控制者接觸真實記憶。也可直接屏蔽掉，造成失憶症效果。

5、行為控制：切斷大腦對身體的控制權，在對方意識清醒狀态下控制對方的身體行為；或向大腦發出指令，令接收者做出與自己本意不符的事情，而不自知。

6、五感控制：制造幻覺，讓人難分虛實。

7、腦盾：防禦型，抵禦上述所有技能。攻擊型，演化成意識沖擊波，致人暫時性昏迷。

運用上述功能的方式是:精神領域。

同類之間能相互看到彼此的領域。熟練的人不管領域大小，形狀如何，外壁都是平滑穩定。菜鳥往往如同一個凹凸不平的水球，形态飄忽，虛實不定，時有時無。

細分下來精神領域又分:盾和觸角。

盾主防禦和沖擊。

觸角負責讀取記憶、操控行為、渲染情緒。

用盾包裹觸角，可以形成攻擊型觸角，多用于強行突破同類的盾，讀取對方的腦信息。

因人而異，盾和觸角的威力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