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同居風波 （上）

清晨，精致的中式早餐被一一擺上餐桌。人偶們也應景的換上中式服裝，伺候左右。這都是億鑫鑫喜歡的排場。

鐘離宇難得在早餐時見到億鑫鑫，同樣難得在早餐時沒見到淩霄。

餐桌是長條的，鐘離宇坐首位。男左女右，按理葉零應該坐他右手的第一個位置，結果被億鑫鑫硬擠着順延到第二位，等于億鑫鑫坐在他倆中間。

鐘離宇對此沒作聲，葉零不知億鑫鑫在執拗什麽，見對面淩霄的位置空照，詢問人偶。人偶數據能局域性互聯，就算不是跟随淩霄的那兩條人魚，其他人偶也能知道他是應為勞累過度，起晚了。

“勞累過度？”葉零費解，什麽事讓他累到起不來床？

不等人偶開口，億鑫鑫接話：“我知道，昨晚他做耐力練習，做過站，體力透支。”

“哦……”葉零明了，有點擔心。肌肉勞損可大可小，她知道淩霄很不滿蛹化結果，但他的狀況不是玩命鍛煉就能改善的。

“我去看看他。”葉零站起身，剛向外邁步，餐廳裏響起系統提示音，有訪客到。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佐伊，随行的還有兩名技術人員。

鐘離宇淡淡的說了一句:“忘記通知他人偶故障排除了。”

已經離席的葉零，聞言改道先去門口迎佐伊。她一出餐廳門，億鑫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鐘離宇靠近肩頭的胳膊上狠狠地擰了一把。

佐伊是布朗格同黨的嫌疑很小，就算沒有，非常時期來人他都要做檢查，所以在葉零動身去迎佐伊的同時，他也張開了領域，把精神觸角先葉零一步伸了出去，穿牆而過直奔佐伊，不想被億鑫鑫冷不防驚擾。

很痛，但他沒吭聲，而是停住拿筷子的手，沉着臉，擡眼看她。任他包容度再高，也無法對她這麽嚣張的行為置之不理。

不給他問責的時間，億鑫鑫先聲奪人：“野蠻！敢情肉不是長在你身上。”

她聲音不大，似怕沒走遠的葉零聽到，但字字透露着怨責和鄙視。聽意思事出有因，鐘離宇沒有急于問責，而是琢磨能讓她打抱不平的人這裏只有一個。他立刻改變觸角的目标，從佐伊換成葉零，答案立竿見影。

昨晚，葉零向他彙報完億鑫鑫的狀況後，陪他看了許久的星星。到了入睡時分，兩人才分開。

葉零一回房又被億鑫鑫纏上，說是一個人害怕，要求跟她同床。想來也沒什麽大不了，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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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洗漱更衣時被億鑫鑫眼尖的發現，她左上臂外側和腰右後側有條狀淤青，碰一下痛感清晰。外傷葉零見得多了，看狀态像是被手指用力抓握擠壓出來的，俗稱抓痕。

億鑫鑫心痛的直為她吹拂淤青，涼涼的小風輕撫着發紫的皮膚，很舒服。她體貼、乖巧的像個惹人憐愛的小妹妹，看得葉零好生感動。何須這麽麻煩，以她的能力這種小傷幾秒鐘就能痊愈。淤青易消，疑問難解。

“誰這麽缺德？”億鑫鑫義憤填膺的抱怨加追問兇手。

葉零也是一頭霧水。看傷情出不了三個小時，這個時間段她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就是在家裏。她印象中沒發生什麽能造成這種損傷的事情。難道自己年紀大了記憶力下降？這種症狀只會出現在命源體枯竭的人身上。但她是特殊品種，不好拿大衆數據做參考。

葉零想不通，見氣呼呼等待答案的億鑫鑫，仿佛只要她說出一個名字她就要滅了對方似地。好笑之餘，靈機一動指指自己的腦袋。

“我沒印象，你幫我找找答案。”

此話一出，億鑫鑫立刻退避三舍，嘿嘿地幹笑：“你還是讓鐘離宇給你診斷吧。我不擅長這個，萬一适得其反更糟糕。”

引誘失敗。問題也沒找到答案，葉零以為自己要失眠，誰知頭一沾枕頭就困意襲來。迷迷糊糊間，仿佛聽見億鑫鑫在她耳畔喃呢什麽，小手還在她頭上摸呀摸，好似在哄她睡覺。很舒服，很安心，也更困了，無心理會她訴說的內容，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到天亮，再次睜眼時，瞧見億鑫鑫甜甜的笑臉。多年來都是獨自醒來的她，眼前的一幕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切。

看照發呆的葉零，億鑫鑫委屈道:“你把我忘了？”

“呃……沒……怎麽會。”葉零遲鈍的想起是自己昨晚同意她留宿，尴尬的回以微笑。

說也奇怪，這一夜她睡得出奇的舒服，清晨還有人笑臉相迎，讓她感到溫馨、安逸。這就是有人陪伴的感覺？回味之餘，不免想起那個同樣孤單了幾百年的人，多強大的內心才不需要溫情的陪伴？

波——早安吻毫無預兆地落在額頭。葉零被億鑫鑫突來的舉動弄懵。這種哄孩子似的親吻，從年齡上說，應該是她對她作的，現在倒轉過來，好生變扭，也好意外。

“分享一下我的童年，小時候媽媽經常這麽對我。”億鑫鑫笑的俏皮。

蠻意外的說辭，葉零沒有童年記憶，自然不記得是否有過這種親情時刻。想起昨晚睡前的模糊記憶，結合現在，果然是在哄她睡覺。這份善意還真是讓她五味雜談。

億鑫鑫趴在被窩裏，雙手撐着下巴，見她想的出神，又言：“你要是覺得變扭，就換你對我做。自從長大了，我就沒這待遇了，我媽對我越來越兇。”

又是這種可憐巴巴小狗崽似地表情，讓她心生憐愛難以拒絕，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耶!”億鑫鑫興奮地從被窩裏跳起歡呼：“以後都可以和葉零睡了！”

什麽？！葉零大驚，慌忙坐起。不是哄睡和叫醒嗎？怎麽變成長期同床？可回憶昨晚，的确是這麽個流程。睡一晚可以，以後天天如此……好生奇怪。

“你答應了不準反悔，好幾百歲的人，不可以忽悠小孩子！”億鑫鑫站在床上居高臨下指着她鼻子，說的理直氣壯，讓她無從反駁。

——

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從鐘離宇口中發出。昨晚他情緒太過激動，一時用力過頭，抓傷了她。而葉零被他切斷思考能力，感覺不到痛，他也就不知道她受傷。之後他還給她做了虛假記憶糊弄過去。

葉零單純，又信任他，自然不會懷疑他。億鑫鑫不一樣，從葉零想不出傷的出處就能猜出所以然。确實是自己太過分了，億鑫鑫掐的這一下還真沒冤枉他，甚至便宜他了。鐘離宇自嘲的苦笑。

這事是他有錯在先，怨不得億鑫鑫行為過激，但另一件事，他得和她說道說道。

——

淩霄昨晚被億鑫鑫折磨慘了，一大早不但起晚，還要忍着全身的酸痛，尤其是腰，快要斷掉似地痛。他讓肖淩給他屏蔽痛感，肖淩不幹。他認為這時候就是要裝可憐、服軟，滿足對方的虛榮心，這才是生存之道。兩人談崩，肖淩嫌他矯情，只斷了自己的痛感，讓他一個人活受罪去。

淩霄通訊器中的保健功能顯示，按他的恢複力，還需要18個小時才能消除不适。無奈他只好坐代步機（懸浮座椅）下樓，哪那麽巧億鑫鑫今起這麽早。還提到他，虧她好意思說的事不關己。

為了不讓億鑫鑫看笑話，他在餐廳外忍痛下了代步機，一手扶牆一手撐腰，準備自己走進去。這時餐廳的系統提示響起，葉零去門口迎接佐伊。餐廳的門不只一個，淩霄站的地方和葉零出去的剛好不是同一個門，所以兩人沒有遇到。

淩霄運足氣咬牙忍痛往裏邁步，不想卻看到詭異的一目。

億鑫鑫在掐鐘離宇！

億鑫鑫居然在掐鐘離宇！

億鑫鑫連鐘離宇都敢掐了！

由于她是背對他，淩霄看不見她的表情，也沒聽清她說什麽。但這嚣張的行為已經夠讓他震驚，而鐘離宇的反應更是讓他大出意外。

視角上他能看清鐘離宇側面的表情，被掐的瞬間明明露出不悅，不知億鑫鑫嘀咕了什麽，片刻後洩了氣。最詭異的是，他還在笑？雖然笑得不怎麽好看。

淩霄被震撼的一時不知作何反應，肖淩如同發現新大陸般驚呼：“哇塞！這兩人一定有奸情！你看我說對了吧！你還指望鐘離宇秉公處理，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