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單都梵音（一）

次日，武林各教聚合起來有百來名人，其中莫虛道長，玄靜和尚等是這次的主力，而醫門杜雨歇和阿方也加入其中，有他們相助，加之一盟四教的四位教主和浮雲神劍，營救風玄子之計劃應該不會太難。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西域而去。

了空大師因要回天恩承寺，故而無法一同此行，臨走前，他特意支開了衆人，單獨和小和尚說了會兒話。

“徒兒，早日了解此恩怨，為師會在天恩承等你。”

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發，說道：“其實我還是希望師父能與我們一起去。如今我體內所繼承的內力還不是完全平穩，生怕到時候會有什麽意外之變。”

“你戴着的佛珠，猶如為師親臨。”

“是是是，彌梵一定謹記佛門師命，每日不忘佛經也。”

大師又回頭看了一眼，接着眉間帶笑的望着他：“現下你已入俗世，自由俗世之人陪你，為師相信不論任何難關，必然難不倒咱們天恩承寺最聰明的小和尚。”

游梵聽出了師父口中的話像是有那麽一點點不好的預感，不禁苦笑的嘀咕道：“我覺得師父你又在驢我，而且這次我有充分的證據！”

在一旁等待着的衆人，只見那擁有絕世武功的假和尚，又被自家師父追着打了半天。

邊關停火數月，來往的商旅漸漸多了起來，武林衆人人數不少，讓駐守的官兵好一陣子翻查，大半天才出了邊境，又恰逢一支兵馬自荒漠而歸，帶有的将領分外熟悉，只是他眼光頗高，根本沒打算往這裏瞅上兩眼。

顧岩搖着扇子，自言自語了句：“若是當朝為将，專心沙場，未免不是好将軍。”

只有知情人方知知情事，其他人也只當是恕山教主有感而發罷了。

西行百裏，荒漠的風沙遮了眼，又逢大雨時候，地上一陣的暑氣灌鼻，讓人極為不舒服，無奈荒漠連塊避雨的大樹都沒有，衆人只得冒雨趕路，希望能盡快穿越這片風沙之地。

玄靜和尚是此行當中年紀最小的，上次見他時還一臉的傲氣難擋，這次卻是順眼了不少，在別人捉魚捕獵烤着吃的時候，他坐遠着地方，一口一口的啃着生硬的幹糧，游梵見了便拿了些水過來，供他就着下咽。

“多謝盟主。”稚嫩年紀，語氣中卻藏着難以掩埋的滄桑。

“你可叫我彌梵師兄。”

拿着水囊的水忽然一滞，不解的看着這位新人盟主：“你我并非師出同門。”

“非也，天下佛門是一家。”游梵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佛珠，說道：“我可以念《菩提心經》給你聽。”

“盟主……似乎也不禿。”

“用生姜擦頭皮的前，我也是擁有小腦袋瓢的。”

玄靜焉的就被他這句話逗笑了，又生出了些少年人的好奇，問道：“何事要還俗呢？”

“嗯，這個等你長大了再來問我。”

游梵口中隐瞞，玄靜也不再問下去，随後兩人又讨論了下各自寺廟中的規矩和早課，竟是愈發熟絡。

顧岩按捺不住搞事的心态，去撞了撞于歸的肩膀，朝這個方向呶呶嘴并示意：“不生氣啊？”

“和尚交友，随着他走。”

于歸趁機往張開嘴巴的顧岩嘴裏，塞了一條巴掌肥的烤魚，惹得周圍人發出大笑。使這漆黑無比的野外，多了幾分暖意的清明。

忽而雷聲乍起，天邊電閃雷鳴，好似龍騰翻滾，遠處走來個身影，虛虛浮浮走不穩，又是天地昏暗，一時間竟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周遭荒涼可怕不見人跡，令這身影看起來有些鬼魅般的可怕！

“嗖嗖。”

“什麽鬼東西！”

“大家小心。”

也不知是誰咋咋呼呼的，弄得所有人都緊張起來，趕緊拿好武器準備開打。

光影下刺眼的閃電和大滴的雨水迷蒙了衆人的雙眼，他們停住腳步，只等那身影自己靠近，游梵頗有大俠盟主風範，擋在了最前面，哪知兩刻鐘之後，緩慢前來的身影，是一張正常的臉，只是一靠近，就跪拜在地。

“？？？”

衆人仔細看那面容，蓮霧急忙上前扶起他，急忙回頭朝着邴江說道：“顯榮，這是不是書匠一筆？”

聞言，邴江上前查看，果真見這是故人的面貌，尤其以他身上的鐵筐籃引人注目，身份卻是無疑的。

幸好過了半個時辰，大雨驟歇，衆人艱難的走出了荒漠，找到适宜的山腳下暫時休憩。

“他風寒入骨，體內熱症并發，再被這場大雨一淋，沒死算是命大了。”

自從自閉回來後，阿方毒舌功力日益增加，怼起人來可不客氣，不過心腸卻依舊還是好的，知道這位書匠是蓮霧邴江好友，也願意拿出珍貴的丹藥給他服下。

杜雨歇一探他的脈象，連連點頭道：“不會礙事了，睡上一覺就能行。”

“那必須的。”阿方有些心疼的說道：“我這丹藥又不是地攤貨，這黑漢子可得了不少便宜。”

游梵瞧着那鐵筐籃，突然問道：“這個是什麽？怪重的。”

“是書匠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蓮霧解釋道。

“你說他名叫一筆？”于歸問道，“看來你們還曾相識？”

“确實，我和顯榮在少年時期和他上過同一個私塾，只是離開學堂後就很少見面了，他專心書匠之責，我們最近一次坐下喝酒還是在三年前。”

左護法林言喃喃說道：“書影終流行，一筆寫盡事。書匠一筆，可是這一脈近些年來最負盛名的人物之一。”

大家夥坐下來，等他講故事。

“書匠以記錄天下事為己任，是個被人敬仰的存在。但是因為這種行遍天下也苦遍天下的日子過于悶苦，導致能堅持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倒是這一筆，長年累月不停歇的記錄着世間大事，備受贊譽。”

“所以嘛，贊譽過後就是傷身了。”阿方拆臺成功。

林言捂臉說道：“不過我只聽說他在巴蜀一帶活動，怎的跑來了西域？”

蓮霧也點頭說道：“有書匠之地，必是奇事有生，還是等他醒過來再仔細一問吧！”

這一覺睡得有些久，直到晚上篝火将要燃盡時，書匠才悠悠轉醒，腦子卻因突然清新而劇痛無比，他冷不丁的砸了幾下腦袋，想是想要借此來緩解疼痛一般。

阿方剛好就在他旁邊，急忙阻止道：“自殘加腦殘，你是想白白浪費我的丹藥嗎？”

書匠似乎也反應過來周遭的氣息，一時間又是有些害怕，急忙擺脫阿方的手，又往背上一通亂摸，餘光中瞧見自己的寶貝之物放在地上，迅速搶奪回來，轉身就想要逃跑。

蓮霧見狀趕緊叫他道：“一筆，不需慌張。”

似有幾分熟悉的喊叫，讓正欲逃跑的書匠停下腳步，這才看見昔日的故人站到自己面前，黝黑的臉上難掩欣喜：“司空？你怎會在此？”

邴江搖搖頭，說道：“我們要是不在此，你可就命喪他鄉了。”

“顯榮。”

“好好好，我不插嘴了。”

于歸等人一同上前，他道：“我們并沒有傷害之意。”

書匠定睛一看，方想起來他們是誰，便收起了戒備之心，問道：“一盟四教？”

“正是。”

一筆又搓了搓臉，意識已經全部恢複，衆人重新坐下來，詢問他在此的緣由。

“西域再現滄水之石，我想前去一觀究竟。”

“你說什麽？”

大家聽見他說這句話，無不生疑，游梵率先問道：“滄水之石不是早就被鑄成浮雲征了嗎？如何還會在西域？”

這人面貌陌生，一筆從未見過，不過看他佩戴佛珠，背上又有黑蠶絲劍鞘，心中大概也明了他是什麽人，就回答他道：“實則這大千世界裏，有兩塊滄水之石，一塊在異族部落，曾被當做神明之石供奉數百年，另一塊則在濟水之北，只是千百年前就已經落入了江河之中難以尋覓。”

“我就不是很明白了。”顧岩凝眉扇着扇子，問：“這石頭有何特殊？需要他們向整個中原武林發起挑釁？”

一路上不曾開口一句的莫虛道長，忽然說了一句話：“滄水之石，神明之淚矣，與日月同輝，耀星辰谪光。”

于歸和游梵極為敏銳的抓住了關鍵點：“日月同輝？”

書匠一筆點了點頭：“滄水之石一塊為日，一塊為月，當年鑄造浮雲征是用了日石，另一塊月石沉眠濟水。”

莫虛道長站起身，對月光而望：“日月不能同在，若是同在，則是人間難得景象。滄水二石本為一體，分別千年，再次合集便是瑰寶。”

阿方嘴角抽了抽：“……能不能說人話？”

書匠連忙給他解釋道：“在西域有許多異世傳聞，這滄水二石寓意神明恩賜，又有瑰寶一說。如今浮雲征現世，這把鑄劍的材料中的日石是昆恩前輩用武力在西域奪取，如今他們又得到另外一塊月石，想必是要重新拿回日石，以此找到其中的寶藏。”

阿方突然逼近他，害的人家頻頻後退，結結巴巴的問：“我……怎麽……了？”

“我問你了嗎？”

“……”

書匠極其懵比的回頭看了好友一眼——這年頭熱心回答也是錯？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是真師父，徒弟是不是真徒弟，那就還有待考慮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