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劣根?本源的奴性!
“……好久不見。”
“怎麽,看到我很驚訝?”伽瑟微微一笑,合起琴蓋。
“你……”自從上次的不歡而散之後,這還是兩人的第一次再次相見,洛依張了張口,忽然不知道說什麽,眼角的餘光瞟到那架鋼琴,“你還會彈鋼琴?以前從來沒有見你彈過呢。”
伽瑟微微颔首。
洛依由衷的誇贊:“彈得真好聽。”
伽瑟點點頭:“就會這一首。”
洛依:“……”
伽瑟:“上次的事……”
洛依心裏一咯噔,略有些不安。
伽瑟:“是我的不對,我當時有些情緒化。”
洛依忙道:“不,我也有問題……我當時不應該用命令的語氣對你說話。”
伽瑟搖搖頭:“不,你是光神,這樣完全沒有問題。”
看到洛依又要張口,伽瑟淡淡地說:“洛依,你是有錯,但不是錯在你命令我,而是錯在你的态度。你從來沒有把自己真正放在光神的位置,無法底氣十足地使用你應有的權利,那怎麽履行你的義務呢?”
洛依愣住了。
伽瑟慢慢地說:“你或許從來沒有想要當過光神,但你無法決定你的出生,更無法改變已定的命運,就像我無法改變從生下來起,就得向一人效忠的命運一樣。”
伽瑟說:“你或許覺得命運不公,但連出生成為整個大陸上神力最強大的主神都不能令你滿意的話,又有什麽能令你滿意?”
“不要說你不稀罕,你其實更向往平凡的生活,做一個凡人,和愛人每日粗茶淡飯,執手終老。凡人的生活并沒有這麽美好,你之所以覺得它美好,因為你只是站在窗外窺視它。就像一個富豪永遠無法從鄉村度假中體會出真正農家生活,身為光神的你有能力躲在應許之地幻想安詳平和的平民生活,怎麽能懂得那些真正的平民,在外面戰火紛飛的世界,沒來得及也沒能力做出任何抵抗,就在根本不是針對他、僅僅只是誤傷的魔法中,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
“親愛的,不要試圖用沉默來逃避現實,我說得有錯嗎?”
他的話語就像是帶毒的銀針,一針一針刺入洛依的心髒。
偏偏她還被駁地無法反抗,自己束縛了雙手,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我說得有錯嗎?”伽瑟又重複了一遍問話。
洛依微不可聞地搖了搖頭。
“我說得有錯嗎?”伽瑟提高了一點聲音。
“不,沒錯。”洛依強迫自己對上了伽瑟的視線。
她從未把自己定位為一個主神,因而哪怕面對她的附屬主神,她都感到無法掩蓋地膽怯與心虛。
“不,我錯了。”伽瑟忽然笑起來,剛剛逼人的氣勢随着他的笑煙消雲散,“作為一個附屬主神,我怎麽能夠用訓斥和教訓的口吻和殿下說話呢?”
“不,伽瑟,這沒有什麽……”洛依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出來。
伽瑟搖搖頭:“不,殿下,對于我而言,您的話當為真理,你的舉動我應當去歌頌贊美,而不應該是質疑,更不該妄加評論。”
“伽瑟……”洛依忽然想到了什麽,“你這是不滿?”
伽瑟卻否認了:“沒有不滿。我只是想通了。”
他的語氣很淡,明明沒有任何情緒,但洛依卻自認為中間隐藏着深深地無奈和怨怼。
“再次見到我,沒有發現我有什麽不同嗎?”伽瑟忽然話鋒一轉。
“你有什麽……等等!”洛依忽然瞪大了眼睛,“這個氣息……你神位覺醒了?”
伽瑟:“是。”
伽瑟之所以之前一直被月光之神壓制,資歷不足是一個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卻是前者連神位都沒有覺醒。洛依曾在伽瑟身邊待過很長一段時間,深知神位是伽瑟的一個心病,現在聽到伽瑟的神位覺醒了,很為對方感到高興:“恭喜啊,以後你就死貨真價實的日光之神了!”
說完這話,她忽然又覺得不妥,畢竟自己的身份是光神,而這句她口中的“貨真價實的日光之神”,在對方耳裏,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洛依這邊還在糾結,那邊伽瑟卻很舒坦地接受了她的祝賀:“謝謝殿下。”
世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有人生來就是高貴的主神,有人奮鬥一生也拜托不了賤籍。
伽瑟曾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他何其有幸,擁有一個主神的父親,将在未來,一躍而成十二主神之一。
當洛依出現的時候,他正在和月光之神的博弈中處于下風,便果斷地選擇向其示好。或許沒有多少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心思,但總歸不是誠心效忠,而僅僅只是借勢的盟友而已。
既然擺出了光神的名義,那麽他這個附屬主神當然得意思意思服從的。伽瑟是個謹慎嚴肅的人,他既然打算擺出服從的樣子,就絕不會在行為上有所不敬,從沒有因為洛依當初實力地位皆不如他就有所輕視,一舉一動,一絲一毫,都是恭敬嚴謹到了極致。
他骨子裏又是極為驕傲之人,自然不願屈居任何人之下,特別是當那人還不如自己的時候。
他計劃是以屬下應有的恭敬待她,漫不經心為她謀劃,将自身安全地置身圈外,得以冷眼旁觀。不想卻在長久的相處中,不知不覺将自己陷了進去,若不是當初被洛依命令似的語氣震醒,只怕依舊沉浸在全心全意地輔助而不自覺。
他覺得自己仿佛在無形中中了一個魔咒——想來初始主神創造附屬主神的時候,怎麽會一點都不防備他的下屬呢?沒準他的神位中,最初便被賜予神位的光神摻了點別的東西——比如說與生俱來的順服、畏懼和忠誠。
他又想起自己的父親,前任日光之神提起光神時的表情——那扭曲的、矛盾的、痛苦的、虔誠的、麻木的。
他忽然理解了父親跟他講到附屬主神一詞複雜的語氣。
“附屬主神生來便是初始主神最忠心的下屬。”
他的父親說這句話的時候站在教廷五色玻璃窗旁,陽光從窗子中射入略顯昏暗的房間,照亮空間中漂浮的灰塵和他父親的一半身影,将父親另一半沉默在陰影中的身子從中劃卡。
他忽然覺得他父親的靈魂也似乎被這光撕裂成了兩半,一半渴望着自由,一半狂熱地信仰着他生來的主上。而随着白日漸沉,光束一點點從他身上移開,那本就脆弱的自由意志也一點點被陰影吞噬。
“随着時間的流逝,你會發現,初始主神就是附屬主神存在的全部意義。”他父親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充滿嘲諷,“你看看月光之神,那便是個很好的例子。”
她日夜伺奉于光神身前,毫無反抗力地,順理成章地讓光神占據了她的全部身心。
在光神面前,她是就是一個卑微的信徒,狂熱地愛慕着那不屬于她的神。
而光神自然不會為這份愛動容,更不需要做出什麽回複,因為本就是光神創造了他們,他們的天職便是将自己奉獻給她,而她只需要高傲地接受。
如此天命。
雖然他是神,也難違天命,這便是。
附屬主神。
這是伽瑟之前避開洛依的根本原因,想來月光之神雖然一直知道洛依的身份,卻從未與她相見,也是這個原因吧。
只不過,前者是為了自尊和自由,後者是為了把愛留個一個已經離開的人吧。
離開的這段時間中,伽瑟想了很多。
有過不甘,有過憤怒,但最終還是都平靜了下來,在天都發生劇變之後。
他閉關在屋中,冷眼看着洛依拒絕了自己好意後被天族當作叛徒追捕,天帝華熙到底還是念及舊情出手相助,只可惜洛依到底還是沒能逃過武神的追捕,最終竟跳下深淵。
不出意外的話,他以後就自由了。
伽瑟想,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光神了,他再也不用違心地屈服于任何人了。
他心滿意足,但不開心。
而光神去後天族發生的一系列劇變卻令他完全沒有思考自己為什麽不開心的原因。華熙似乎被洛依的死刺激到了,撕碎了之前一直溫和爾雅的僞裝,露出尖銳的爪牙。他與月光之神達成了協議,助月光之神重掌重權,加入并繼續之前月關之神未完的計劃……
一想到那個計劃,伽瑟就感到憤怒又膽寒。他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好,但他有三觀,對那種喪心病狂的計劃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厭惡!
為了計劃,華熙不惜公布洛依的光神身份及死訊,挑起天族的民族主義情緒,再以光神的名義號召其他種族一起參加讨伐魔族的隊伍!
一時間華熙手段盡出,用那個計劃會帶來的好處聯合了大部分天族貴族,以迅雷之勢鎮壓武神,架空自己,奪取光明教廷的控制權,成了天族名副其實的獨權帝王。
這場權利交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其間喪命。
貴族,平民,知情者,無辜者。
伽瑟覺得自己身為主神,他享受了權利,他有責任去做些什麽。他是教皇,還是光神的附屬主神,他不能就這樣看着,華熙他們以光神的名義,借助光明教廷,去肆無忌憚地迫害那些無辜的生命。
是的,他又承認自己是光神的附屬主神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忽然想通了,或者說他懶得想了,又或者說他只是以為自己想通了,但其實只是因為希望自己想通了才在自欺欺人。
他有點累了,對于命運。
他不想再與血緣深處的向心力反抗。
想通了的他放下了心靈上的束縛,一身輕松,心境的改變居然還令他成功覺醒神位了。
他之前被卡在九級巅峰那麽久,沒想到覺醒神位的條件就是要放棄對初始主神的抗拒,由衷地服從。這真是可笑,如果是之前的他一定會覺得很諷刺。
但如今心境變了的伽瑟自然不會在意這些雜亂的心緒。
他無法改變天命,他只能選擇讓洛依成為真正的光神,成為他所敬仰的人,然後被他敬仰的人馴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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