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光神？久違的歸來！

第一紀元16729年，10月11日夜，這對所有天族來說都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夜晚。

據傳，那一夜，北天一星突顯異象，有流光四射，更有日月同臺，交相輝映，行簇擁之勢，衆星相捧，如萬民來朝，端的自是無上至尊之姿。若細細一看，才驚覺那北天一星乃帝之輔星，雖是輔星，勢頭卻穩壓帝星。此乃至尊，當流傳千古，是以光耀。

天帝皇宮。

“扣、扣。”

書房的門被推開，一名宮廷侍者端着銀質托盤步入，恭敬道：“陛下，教皇發來請帖。”

華熙放下手中的文件，将目光向銀紙托盤上被紅絲帶系好，封上魔法印的羊皮卷。

“哦？”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想是什麽也沒有想到，嘴角微微上揚，卻沒什麽溫度，“念吧。”

武神殿堂。

“教皇的請帖？”武神從手下手中接過羊皮卷，看着那精致的魔法封印微微皺眉，一邊拆開一邊思索。

一個已經被架空，閉門不出多時的教皇，發來請帖，會是什麽？

忽然想起前晚的異象，武神的手一抖，正好封印解除，羊皮卷緩緩展開……

星辰主殿。

月光之神斜躺在沙發裏，一手端着杯紅酒，一手随意地拿着張羊皮卷。

“嗤，”她突然輕笑，一張看似天真甜美的女孩臉頰上浮現出嘲諷的神色，“光神……”

她意味不明地喃喃着，将羊皮卷揉皺扔在地上，從沙發上慵懶地爬起，任一旁的星辰騎士為她披上大衣，赤腳踩上冰冷的地板，向着門口走去。左手輕輕捏着高腳杯，垂在身側，紅酒沿途灑了一地，浸濕了揉皺的羊皮卷。

當她推開通往星辰殿最高處的大門那一刻，耀眼得不可置信地陽光争先恐後地射入大殿，高臺上的風揚起她的長發。

月光之神享受般地眯了眯眼，前行幾步，浮空魔法飛起，坐上高臺的欄杆，一雙赤腳随意地搖動着。

她的目光從腳下的皇都一點點蔓延到遠方金色的雲朵，微微一笑，似乎是對着身邊沉默陪伴的星辰騎士舉起了酒杯：

“來，為我們重生歸來的光神殿下幹杯。”

光耀神殿。

至光神賽琳娜去後一直沉靜的光耀神殿這日門庭若市。

一輛輛豪華的馬車在神殿門口停下，達官貴人從中下來，遞出請帖，通過檢查，然後得以進入神殿。

這些達官貴人，拿到外面，不一不是聲名顯赫之人，但在這裏，沒有一個人攜帶侍從，每人都順從地接受檢查，然後沿着紅地毯，一步步踏入這座大陸最為尊貴主神的殿堂。

殿堂并不奢華，卻有一種令人敬畏的尊貴氣息。炫目的陽光從五彩的玻璃中漏下，旋轉在殿堂內，似乎還會随着唱詩班的歌聲游離舞動。

紅地毯的盡頭是華貴的神座，兩側則是一排排座椅，已經有不少人入座了。

而殿堂的主人卻還沒有來，各大貴族只能坐着等候，不少還小聲讨論着什麽。

比如光神明明據傳早已死亡，為何又會出現？

不過既然說了據傳，那便是做不了真的了。

只是說到這光神，前些日子在貴族中流傳的，希拉裏公爵養女洛依身上出現光神氣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等等，洛依不是與魔族有染，背叛了天族嗎？

關于光神身份的可以說是衆說紛紛，在光神本人沒有出現的情況下，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或許有人知道點內情，比如說第一排從一來就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麽，總之不跟人說話的天帝華熙。

但沒有人敢去問他，用腳趾丫想都知道，光神必然對天帝來說是一個話題禁區。

光神歸來，這位天帝想必也不會再那麽舒暢了，雖然之前不少貴族受到了天帝的好處，願意順從他，但華熙的雷霆手段同樣讓他們心驚，如今看到華熙可能要吃癟，幸災樂禍的可大有人在。

別說是最近被華熙打壓得夠嗆的武神，哪怕是天帝理論上目前最親密的盟友，月光之神，對于此事，都是一種戲谑的态度。

随着時間慢慢的流逝，殿堂內的人越來越多，而儀式的主角，光神大人，終于在儀式即将開始前，姍姍來遲。

當侍衛報出光神到了的那一剎那，大廳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門口。

光神有着介于成年女性和少女之間模樣，容貌姣好，細看其實有幾分清純，但如今覺醒神位，身上自帶一種神秘的氣息，主神之首的威儀令人心生畏懼，不敢直視。

完全沒有受到成為視線焦點的影響，光神不急不緩地在紅地毯上一步步走來，仿佛她天生就該如此，萬人敬仰。

日光之神在她左後方，陪着她一點點登上神座，然後伺于左側。

右側原本是月光之神的位置，此刻卻空着，原本應該站那的人則坐在下面，似乎被光神遺忘了。但月光之神卻顯得一點也不着急，還玩味地看着另一邊的天帝，似乎想從對方臉上看出朵花。

而同樣理論上應該處于着急狀态的天帝也很淡定，除了在光神剛進來的時候眼神亮了一下，後面都是一臉什麽也看不出來的平靜。

光神靠在高高在上的神座上，很輕松就将衆人的神情盡收眼底。

她微微一笑：“歡迎來到光耀神殿。”

第一紀元16729年，10月11日，末代光神洛依覺醒，銷聲匿跡已久的光神重歸光耀神殿。

第一紀元16729年，10月13日，末代光神洛依于光耀神殿召見武神、雷神、月光之神等一衆天族貴族，告知天下光神歸來。

沉寂多年的光耀神殿迎來了它的主人，一夜的燈火通明，是權利的變更，在天都的繁華掩飾之下，暗波湧動。

“教皇陛下，這樣不好吧……”一名紅衣主教為難地站在一扇門前，用猶豫地用身形阻擋着伽瑟的前進。

“我倒不知道，這光明教廷什麽時候有教皇都不能去的禁地。”伽瑟冷哼。

紅衣主教：“可是您這樣……我們在月光之神那裏會很難辦啊。”

“月光之神？”一個淡漠的女聲響起，紅衣主教神情一緊，直直往伽瑟後方看去。

來者是一名長發藍眸的女子，可不就是這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光神洛依嗎！

洛依的目光輕飄飄地從他身上掃過，沒有多少溫度，然後便徑直越過他，就仿佛他只是一團空氣。

紅衣主教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發澀，想要阻攔，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光神從他身邊經過的那一剎那，他鼓起勇氣伸出手臂，卻被鋪天蓋地的神威壓得癱倒在地。四周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又似乎有只大手緊緊掐在他喉間，令他幾乎窒息。那一剎那，他真正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那完全生不起反抗之心神力。

這便是……主神之首的威壓嗎？

伽瑟知道神位覺醒會令神位擁有者産生很大的變化，他之所以幫助洛依覺醒神位也是抱着希望對方成長的願望，但他從來沒有想到，變化居然會這麽大……大到令他心驚的程度。

洛依在他心中，就是一個雖然聰慧明白事理，但心善手軟的人，這種人哪怕實力強大，也有因那性格中的天真令人生不起忌憚之心。而如今的洛依，卻如同脫胎換骨一般，雖然長相還是那樣，但氣勢不一樣了，給人感覺就是變了一個人。

他不甘也不願，但他得承認他有過一瞬間的恐懼心虛——當光神那雙大海般深沉的眸子看向他的，他竟然有一種靈魂被看穿的惶恐感。

伽瑟微微垂下頭，隐去了臉上的神情。他率先走到門前，推開門，然後站于一側，擺出一個請的手勢。乍一看，好似真心的恭敬。

在洛依進入了門內的密道之後，他也跟着進入了。

這是一條狹長的走廊，哪怕頭頂裝有照明晶石，走廊裏依舊昏暗。幽深陰暗的密道彎彎曲曲折向遠方，像是通往一個深藏在帝國最黑暗角落的秘密。

“吱嘎——”身後的大門緩慢地合攏了，屏蔽了外界聲音，這裏變得更為寂靜。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聲音的，适應了幾分鐘這古怪死寂的環境，洛依竟覺得有撕心裂肺的怪叫聲從黑暗的遠方傳來。

隔得太遠，那聲音很不真切，讓洛依有些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聽。但那聲音中的泣血的怨恨和壓抑的痛苦，真的只是幻聽嗎？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洛依問。

“殿下很快就會知道了。”伽瑟沒有正面回答，給出了一個暧昧不清的回複。

洛依也沒有繼續追問，兩人便安靜地繼續前進。

幽深的長廊一點點盤旋着駛向地下，洛依一言不發地走着，竟有種被時光遺忘的感覺。

這樣不停地走下去，她會走到哪裏？

會是地下的另外的一個世界嗎？

這另外一個世界又會是什麽樣子的？

洛依心中雖然很早就有了不詳的預感，但她絕對沒有想到那長廊的盡頭會是這樣的。

長廊的出口在半空中，山壁上。

說是山壁，那是因為光明教廷的下面被挖空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規模幾乎可以與侏儒族的地下城市相比！

山壁上，從長廊的出口起，是一圈圈盤旋着下降的小路，一直下降的底面。底部中心有一道光柱，光柱頂端是一團光球，竟然是凝結成實質的神力。小路一側的山壁，則是一個又一個的牢房，牢房不是幹燥的，地面是一個水池，中間是散發着腥臭的古怪液體。每個牢房中都關押着生物——是的，是生物，這些東西已經不能稱作是人了，面目全非，器官錯位，皮膚腐爛鼓着一個個泛着綠色膿水的水泡。大部分生物外鼓的眼珠瞳仁居然是黃綠色，看來內部已經腐爛化膿了。還有很多眼珠已經脫離了眼眶，由一根細細伸長的繩子似的紅肉牽着，挂在頭部，晃晃蕩蕩。

他們的四肢十分瘦弱，卻鼓鼓囊囊的，像是被泡化了，只剩下薄薄一層皮肉，一捏就會破開，流出內部血肉化成的膿水。

“這些，都是什麽東西！”洛依的聲音有一些發抖。

伽瑟卻輕笑道：“這些……可不就是月光之神和雷神搞出來的好東西。”

被光神寒冷的目光注視着，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伽瑟依舊保持這溫和的語調：“還記得之前跟您提到的那個主神制造計劃嗎？”

“神位天生注定，自然有人心生不滿……比方說，月光之神。前任光神去後，雷神登基，月光之神的權利被大幅度擠壓。這位明面上倒是沒有什麽反應，很順從地交權，閉門謝客，一人靜居在中，卻開始研究起了獲得更高的神位的辦法。”

“神位一方面雖然是天生注定，但神力确實可以更改的，可以從一人身上轉移到另一人身上。比方初始主神可以将自己的神力轉移到他人身上，制造出附屬主神，現在雖然沒有哪一個人擁有那麽高的神力，但如果将無數人的神力集中于一處，可不就是又可以制造出新的主神嗎？”

“并且，這新造出來的主神，因為神力來源不一，将不會受到附屬和本源的限制，并且，只要被抽取神力的人足夠多，制造出來擁有初始主神神力标準的主神，并非不可能。”

伽瑟的聲音低了一下：“甚至……還可以誕生新的，衆神之首。”

“經過多年的研究，月光之神發明了一種藥劑，可以抽去人體內的神力。這種藥劑您應該已

經猜到了，就是那水牢中的液體。”

“這些牢房中關押的都是神力較高的人，各個種族的都有，有軍隊中的将領，有學院中的學者教授，有名聲狼藉的惡盜，也有獨行的賞金獵人……而這些人神力高，無法很快被藥劑腐蝕，所以被扔進水牢。”

“月光之神在研究成功的時候，以神力誘惑了一批天族貴族，包括武神和我的父親。他們合作，一起将前任雷神推下了臺。他們還曾想過抽去雷神的神力，但雷神的神力卻在雷神死亡的一刻，受天地法則的調控，轉移到了他的繼承人，也就是現任雷神身上，所以未能如他們所願。”

“這個地下基地，也是月光之神當政的時候建造的。要彙聚神力，最好是在神力最充沛的地方，天族領地中神力最充沛的地方是光耀神殿，但月光之神卻因為一些別的原因，沒有将地下基地建在光耀神殿，而是神力第二充沛的，聖浮利亞光明教廷總部。”

“雖然成功上位，但月光之神畢竟只是一個附屬主神，一個人沒法很好的控制局面。我對此很抱歉，但事實就是這樣，我的父親，對神位也起了貪心。甚至因為地下基地在光明教廷中，父親在掌握清楚計劃的細節之後，開始産生抛開月光之神等人單幹的念頭。最後的結果是，他被月光之神等人鎖在了水牢之中，潑上藥劑，抽去神力。不過父親在被潑上藥劑後，很果斷地選擇了自盡，這樣神力還可以由我來繼承。如果他沒有那麽果斷地放棄，而是繼續掙紮，尋求解脫，他有可能逃出來，但也有可能日光之神的神位從此在大陸上消失。”

“你父親做這些事，你為何不一早告訴我？”洛依忽然插話。

伽瑟苦笑：“我不知道，我的父親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事，我也是近日才得知。”

迎上洛依探尋的目光，伽瑟繼續道：“得知親近的人的另外一面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一開始完全不相信這是我父親做的事。但後來我發現，我也只是情感上不能接受，理智上我已經接受了，不是嗎？”

“你不用試探我對華熙的态度，他雖然是我曾經的愛人，但我并非為了愛人沒有原則之人。”洛依一句點破。

“啊，你發現了，那我就直說了。”伽瑟笑笑，“雖然月光之神等很早就進行了主神制造計劃，但真正将它推向高峰的卻是現任天帝，華熙。”

“華熙借着接着您的名義，挑起天魔的民族仇恨，一手促成了如今全種族參與的天魔大戰。接着神官掃靈，大肆從戰場上犧牲的人身上抽去神力，企圖集天下萬物之神力，成就新的，衆神之首。”

作者有話要說： Ｑ：為什麽這麽關鍵的地方會沒有人員守着，會任由兩個閑雜人員在重要基地聊天？

A：因為作者通知今天有特殊活動，看守人員不需帶智商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