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喜當媽
這半個月, 許真一直在省城治療。
她永遠都忘不了,自己被一雙雙臭鞋底砸在臉上的那一幕, 那絕對是她畢生之恥!
她經常做惡夢夢到那一慕,每次醒來,都恨不得手刃仇人!
那天她在衛生站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 就是讓爸爸媽媽去找林光正,要他給自己報仇。
誰知道,卻得到外公中風偏癱的消息。
外公不怎麽喜歡她,她也跟他不親, 倒是沒有多傷心, 就是覺得很憋屈,外公生病,舅舅就沒功夫幫她了!
而更讓她絕望的是, 臉上好幾處被石子砸破的地方, 醫生說可能會留疤, 這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她雖然不算大美人,但一向也很愛惜自己的臉蛋,何況她還沒談過戀愛,怎麽能就這麽破相了?
得知這一消息, 她腦子裏頓時想起蘇桃那張漂亮得出奇的臉蛋, 恨不能在上面親手劃幾刀。
小縣城的醫療條件确實不好,第二天林光正就着手安排父親去省城治療,許真想要治臉, 也跟着去了。
林光正臨走前,特地交代了自己的人,務必争取給這次事件定性為惡性.暴.亂事件,讓第二大隊和林戰家吃些苦頭,但也別太過分了,畢竟老宅還沒到手。
誰知,他去了省城一周,帶着許真再回到縣城,發現事情完全偏離了他的意願。
輿論完全偏向第二大隊,公社裏甚至有幹部針對許真這次的行為,寫了一封批判書,要求許真重新接受大家的教育。
許真的臉還是留疤了,她原本氣勢洶洶地從省城回來,打算找那些傷害她的人算賬,誰知一回來就接到了這封批判書,上面有超過半數的公社幹部集體簽名。
她吓得門也不敢出了,請假在家養病。
林光正氣壞了,問手下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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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卻也是一頭霧水,因為等他們知道對許真不利的輿論甚嚣塵上的時候,已經晚了。
“老大,其實表小姐這個事情還真的怪不了別人,誰叫她挑着第二大隊全部社員都在的時候惹了衆怒?将近五百人啊!誰家在別的大隊沒有幾個親戚朋友?一人往外說兩句,就是咱們想按也按不住啊!”
林光正氣得直摔東西:“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家裏怎麽盡是養出這種敗家的小輩?!”
手下在一旁戰戰兢兢不敢說話,确實,林家的小輩也太能惹禍了,一代不如一代啊。
周承澤從前在同村人眼裏,是個靠他爹吃飯的懶貨,在他爹眼裏,就是個沒出息的混子。
反正就是不務正業。
但周承澤卻覺得,不務正業挺好的,就比方說現在對付許真的這種狀況。
他靠着自己以往在混子們裏的‘人脈’,傳開許真這件事,引導輿論,那真是太簡單了,不過是幾包煙的事情。
無論林光正在上面的權利和人脈有多大,也壓不住五千多社員的集體呼聲。
特別是大家看着第二大隊衆社員幹得熱火朝天,未來充滿希望的那副精神面貌,一個個都慕了。
半個月之後,第二大隊的各個養殖場地基本建好,其他大隊再也坐不住了,紛紛派了社員代表過來參觀學習。
周和平喜滋滋地忙着接待,只是等到人家問問題的時候,他的知識儲備就有些抓襟見肘了。
他只好去求助蘇桃。
蘇桃也沒拒絕,卻點了周承澤出來,讓他負責帶人參觀和講解。
周承澤應下來,一批又一批的社員代表他從容自如地招待下來,把他爹周和平給震到了。
周和平生了三個兒子,老大老二都是勤勞又孝順,可惜都不是讀書的料,腦子也沒小兒子靈泛,可小兒子他不務正業啊!
周和平常常感嘆後繼無人,而且每次看到小兒子,就按不住自己想要暴揍他的雙手。
但現在……
他忽然覺得,他說不定得對這個兒子改觀了——
之前他只知道,他一直幫着蘇知青忙裏忙外,還以為就是個跑腿的,沒想到短短半個月,他竟然什麽都學會了?!
而且,上次他說有辦法讓許真沒辦法來找自家和大隊麻煩,結果還真的給他做到了。
之前他還嫌棄他偏幫着蘇桃,盡給他惹禍上身。
但現在看來,應該是他跟着蘇桃之後,完全往好的方面發展啊!
周和平欣慰地看着自家兒子,眼眶都濕了。
他找到蘇桃,激動而又鄭重地握着她的手用力晃動:“蘇知青,你可真是承澤那臭小子的再生父母啊!”
莫名‘喜當媽’的蘇桃:???
蘇桃愣了好一會兒,笑了:“大隊長,如果你說的是老虎那件事,你們家不是早就感謝過我了嗎?而且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家也受你頗多照顧,你不必如此。”
周和平:“不,不是那件事,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你看他現在終于有點做人的樣子了,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有點做人的樣子?
蘇桃哭笑不得,心裏感嘆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又笑道:“這我可不敢居功,其實周承澤同志本來就聰明,但原來不是沒有什麽給他施展的機會麽,現在你只需大膽放手讓他去幹就好了。”
蘇桃不敢居功,還一個勁兒誇周承澤,但周和平卻一副不管她說什麽,就是認定了一切都是因為她帶來的改變,愣是謝了又謝。
蘇桃拗不過他,也只好生受了。
蘇桃忙碌着的時候,林戰也沒閑着,每天早出晚歸。
但他都盡量回家吃晚飯,如果實在趕不及,也一定趕在她睡覺時間之前回來,給她一個晚安吻。
二月二這天,是龍擡頭。
晚上八點多了,林戰還沒回來,蘇桃一個人在燈下看書。
白天蘇桃帶着四小只去理了發,現下心裏便想着,林戰天沒亮就走了,也不知道記不記得今天的日子?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了,男人身披夜色,從門口向她走來,從黑暗中走到燈光下。
線條淩厲俊美的五官,被油燈打上了一層柔光,顯得禁欲又勾人。
蘇桃眉眼微彎,站起來:“你回來啦?”
男人冷淡的黑眸微擡,視線一觸到她的樣子,腳步微頓。
最近的天氣乍暖還寒,房間裏燒火牆太熱,不燒又濕冷。這會兒便是燒着的,女孩兒可能是覺得太熱了,穿着一條短袖的睡裙,長度剛剛在臀下幾公分。
女孩兒白生生的一雙長腿和胳膊便都露在外面,骨肉勻亭,十分漂亮吸睛。
然而,她一點都沒有誘人的自覺,仍然像平時一樣,笑彎的眼尾仿佛帶着鈎子,蔥白的玉指指着衣櫃對他說:“衣服我給你準備好了,你先去洗澡吧。”
她聲音軟糯糯的。林戰嗯了一聲,擡手脫去沾了些微塵土的外套,扔到一邊,腳步一轉,卻朝她走了過來。
蘇桃微怔,還在想他脫外套扔外套的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帥氣,下一秒就被他擁入懷裏,勾着下巴吻下來。
蘇桃猝不及防,微微後仰,有點站不住。
林戰一手勾着她的下巴,一手往她腰身一攬,只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女孩兒極其纖細柔軟的腰肢。
忽然想起自己生日那天,她跳舞的那一幕,她的腰肢柔軟得不像話,竟能彎折到不可思議的弧度。
這麽一想,又被她擡腿不小心踢了一下,林戰呼吸都亂了。
他沒敢再繼續,将女孩兒身形扶好,聲音低啞地說了句,“我先去洗澡。”
便拿着衣服快速離開了。
蘇桃懵懂地眨了眨眼,為什麽她覺得,剛剛他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桃坐在書桌前,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總感覺林戰今天洗的這個澡時間格外長。
她實在困得受不了了,沒等到他的晚安吻,自己先爬進被子裏睡了。
林戰洗了個冷水澡回來,發現蘇桃睡顏恬靜,呼吸平緩,已然是沉睡狀态了。
桌上給他留了個紙條,提醒他今天二月二,要記得剪一剪頭發,有個好意頭。
末了加了一句:晚安,我先睡了,麽麽噠!
林戰看着最後那三個字,狹眸微眯,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這三個字,可能代表的是晚安吻?
他捏着紙條,眸色晦暗。
再一擡眼,便看到女孩跨在被子上的長腿,線條漂亮又……性感。
偏偏那張睡顏,清純又無辜。
他走過去,給她蓋好被子之後,低頭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
誰知就在這時,窗外不遠處響起一陣巨大的鞭炮聲,女孩睡夢中被吓得渾身一抖,小鹿般驚怯的眼睛陡然睜開,樣子好不可憐。
林戰眉心一擰,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蘇桃順勢就爬到了他懷裏,渾身放松了下來。
等那陣鞭炮聲過去,才拉下他的手腕問:“怎麽回事?”
林戰:“可能黃歷上這個時間是吉時。”
蘇桃一想也是,今天白天都沒人放鞭炮,這會兒遠處也陸續有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了。
蘇桃拍了拍胸口,感覺心有餘悸。
清冽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問:“還怕?”
剛剛那一陣鞭炮聲應該是隔壁英婆子家放的,有點太近了,而且現在村子裏的鞭炮聲也響個不停。
蘇桃扁了扁嘴,“有一點被吓到了。”
話落,就感覺男人的手掌輕輕落在她背上,安撫地拍着,“沒事,我在。”
蘇桃心裏一暖。
長大後已經好久沒人這麽拍着她的背哄了,記憶裏只有小時候才有這樣被哄着睡的待遇。
感覺就像回到了小時候,媽媽才會給的溫柔。
蘇桃不由扯了扯林戰的衣服,“今晚你哄我睡覺,就這麽拍着哄。”
明明是命令的語氣,還帶着點仿佛施舍的小傲嬌,偏偏她的聲音軟糯糯的,讓人感覺是在撒嬌。
林戰垂下眼,勾唇嗯了一聲。
蘇桃開心地躺回被子裏,背上熱騰騰的大手有節奏地拍撫着,格外令人安心。
她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心想,有個對象真的挺不錯的。
只是眼睛才閉上沒一會兒,她感覺到林戰的氣息迫近,似乎也躺了下來。
蘇桃怔怔地睜開眼,“你、你幹嘛?”
意識到他可能誤會了什麽,她立刻又說:“我、我剛剛的意思,不是邀請你一起睡。”
“嗯。”
男人神色平靜,眼底倒是沒有平時那種熱度,只有一點清淺的笑意,倒是讓蘇桃覺得自己可能誤會了他的意圖。
他說:“我明天要出遠門一趟,所以,讓我多看一會兒,嗯?”
他勾唇笑着,最後一個字尾音上揚,格外好聽。
蘇桃卻愣了一下,睡意頓消,“去哪裏?”
“好幾個地方,跟任務有關,可能要十幾天才能回來。”
“……哦。”
女孩兒小臉上的失望太明顯,林戰反倒看得心情愉悅:“不舍得?”
蘇桃看着他哼了一聲,又閉上眼睛,聲音悶悶的:“才沒有!只是消息太突然,有點不開心而已。”
林戰勾唇笑了。
女孩兒不平穩的呼吸,顯然沒有睡意了。
林戰還是輕輕拍着她,低聲道:“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麽事就讓周承澤去找霍骁,或者尤家兄弟。”
蘇桃随便唔了一聲。
林戰又道:“記得想我。”
蘇桃又唔了一聲,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睜開眼睛瞪他:“我都不知道有多忙,哪裏有空想你?”
男人眯了眯眸,“是嗎?”
蘇桃梗着脖子:“那當然。”
誰知,下一秒他拍背的動作一頓,手掌往下,将她按向自己,“那就留點讓你不得不想起的東西。”
蘇桃錯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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