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7 5】
心肝寶貝。
春承反複默念這四字, 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她拉着至秀的手, 走在二樓樓梯拐角, 趁四下無人偷偷啄了啄她臉頰:“獎勵。”
這獎勵來得突然又缱.绻,少女紅着小臉,一顆芳心被她挑.撥地失了章法,拾階而上, 全憑着本能邁開腿腳。
怕她一不留神栽了,春承單手環過她腰:“大膽走,不怕的。”
至秀抿了抿水.潤的紅唇,知她有意調笑,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那一眼風情萬種,惑得春承不老實地往那纖弱的細腰碰了碰,察覺到少女嬌軀輕微的顫.動,頓時眼觀鼻鼻觀心, 不敢亂來。
人眨眼恢複了正人君子的作派, 至秀羞惱,卻也不好追着不放。平白被她欺負了去,卻不能欺負回來, 她咬了咬下唇, 有些不開心。
這不開心, 在親眼目睹顏豐對陳燈的糾纏後,直接竄到了頂峰。
樓道寬敞的走廊,陳燈氣惱地拍開他的手, 聲音聽起來比平時多了分尖銳:“別碰我!”
被無情推開,顏豐目光沉沉,臉面挂不住,也生出了火氣:“阿燈,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任性?咱們是在談戀愛,不是在過家家!”
“誰要和你這樣的人談戀愛?吃着碗裏看着鍋裏,不怕撐着了!阿秀是我朋友,吃頓飯而已你總盯着她做甚?春同學氣量好,你就敢不将他放在眼裏,花心的人我見過不少,愚蠢至此自尋死路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顏豐最恨有人說他蠢,上前兩步擋在她面前,因喝了酒的緣故,酒氣上湧,他扯開衣領,沒好氣道:“看看又怎樣?至秀同學都沒說什麽,你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好哇,你把我朋友當什麽?”陳燈火氣上來,揚手就要打他。
“阿燈!”
清寒的聲音不近人情地從唇齒迸發出來,至秀松開春承的手,踩着高跟鞋三步兩步走過去,伸手将陳燈護在身後,眼神冰冷,怒視來人:“她要打你,你還想還手?”
一巴掌毫不遲疑地從樓道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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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承看傻了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暗道:秀秀打人怪利索的。
被打的顏豐仿佛直接被那一巴掌打壞了腦子,右臉清晰地印着五指印,他怒不可谒:“我娘都沒動過我一根手指,你敢打我?”
“有什麽不敢?”春承邁着悠閑的步子走過來,似笑非笑:“顏公子好大的威風,當着本少爺的面恐吓我的未婚妻,是不把我春家放在眼裏嗎?”
一句春家,震醒了顏豐被酒麻痹的靈魂。
“分手好聚好散,顏公子再敢糾纏阿燈,就不止這一巴掌了。”至秀牽着陳燈的手往包廂走。
明亮的樓道,眼見未婚妻帶着友人離開,春承含.笑的眸子一瞬冷凝下來,恍如春日驟然降下冰雪,她輕佻地彎了唇角,字字鋒利:“顏豐,我未婚妻好看嗎?”
一滴汗從他額頭滴下,眼瞅着春少爺像是換了個人,顏豐悔之晚矣:“春少爺大人大量,我不是有意……”
“晚了!”
回到包廂,察覺到氣氛不對,周绾和王零紛紛站起身:“怎麽了?”
因為自己識人不清惹來糾纏,陳燈不好意思地取了高腳杯:“來,慶祝我恢複單身,咱們幹一杯吧。”
這句話信息量很大,顏豐此人品性如何在座的都看在眼裏。至秀貌美,容色極為出挑,可當着人家未婚夫的面,顏豐恨不能把眼珠子粘在她身上,此舉可謂招了衆怒。
聽見陳燈想開了一腳踢了那個不争氣的東西,周绾拍手稱快:“幹杯!”
氣氛再次熱烈起來。
解決了顏豐,推開包廂的門,白衣白褲的春同學風度翩翩地站在那,薄唇勾着,看得308寝室的女孩子不好意思地放下酒杯,至秀得以從一群酒鬼中逃出來。
她酒量不好,酒這東西,并不熱衷。
王零放下高腳杯,适時道:“今天,不如就先散了吧?”
陳燈點點頭:“散了散了,今天暫且放過阿秀。”
“散了?別散呀。不如和我飲兩杯?”春承氣惱她們趁自己不在勸女朋友喝酒,走開兩步,晃着高腳杯,笑容璀璨:“來,我敬三位。”
她仰頭一飲而盡,女孩子們面面相觑,自覺理虧,也跟着幹了。
“沒想到,春同學這麽護妻……”周绾嘀咕一聲,王零急忙拉了她的手:“绾绾醉了,咱們快點回去吧。”
周绾今天剛和她定情,自然凡事聽她的,閉了嘴,招呼着陳燈一同離開。
人走得差不多了,春承倒在她懷裏,醉.色.迷.離地解開領帶:“還敢欺負你……”
“其實……我沒有喝多少,你來得正是時候。”至秀拉着她坐在沙發,輕輕為她按壓太陽穴:“倒是你,喝這麽多,到時候又該頭疼了。”
“我有你呀。秀秀就是我的解酒藥。”春承歪過頭借着酒意一點點親.吻.她側頸,至秀微仰着頭,舍不得推開她,面色漸漸染了潮.紅。
她嗓音微啞,聲線不穩:“別……別留下印子。”
“我知道。”
清朗的笑聲散開,春承扶着她的腰緩緩倒在沙發。
細微的哼聲流入心坎,淺嘗辄止。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保持着親密的姿态,一動不動。至秀顧自平穩呼吸,雙臂環過她後頸:“酒醒了嗎?”
“不想醒。”
“還想耍無賴?”
直直望過來的那雙眼睛純粹而閃亮,至秀指尖點在她額頭,嗓音溫柔,滿了遷就:“春承,我們不好一直這樣的。酒醒了,你就從我身上起來,好不好?”
春承湊近她,呼吸瞬時交纏:“不想離我近些嗎?”
“還、還要如何近?”少女緋紅的臉頰輕而易舉地洩露了最隐秘的心思。
四目相對,至秀如春蔥的指節戳了戳她側腰,眼睛卻不敢亂看:“你……扶我起來。”
酒意揮發,掙出五六分清醒的某人嘆息着撐着左臂同她分開,半途還想逗弄一番,餘光瞥見秀秀嬌羞的模樣,又不忍心再欺負了。
她清了清喉嚨,擡手将人好生扶起,坐在沙發,至秀輕聲道:“口渴,給我倒杯水喝。”
春承轉身乖乖為她沏茶倒水。
瞧她為此忙碌,至秀唇邊笑意更濃:“若鳳陽城未破,若你我前世未曾處在亂世,我們會怎樣?”
“你還會是我的妻。只是,我可能要費些功夫方能看明白自己的心。”
“你喜歡我,這一點不會變嗎?”至秀歡喜地接過她手裏的杯子,茶水入喉,不緊不慢地問出這句話。
春承忙着重新打領帶,聞言笑了笑:“喜歡一個人,當然要一直喜歡。”
她随手取了放在座椅的白色西裝,舉止優雅,哪怕穿着一身男裝,至秀依舊能從她身上看出女兒家的特質。
“來,秀秀,我們回去。”
至秀矜持地将手遞給她,想到她們先前溫存的場景,側頸的肌膚便不由自主地升起淡淡熱.度。
自從曉得春承克制不住情.欲後,她有意控制着同她親近,饒是如此,那吻雖未落在唇上,仍順着脖頸落在了她心裏。
越靠近,越癡迷,越能懂得她的好,明白她的壞。
邁出恪爾斯西餐廳的門,至秀問道:“你把顏豐怎樣了?”
“顏豐?”春承拉着她坐在洋車,兩人肩挨着肩。
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天忽然下起了雨,雨勢不算猛,卻急。
雨天路滑,車夫小心謹慎地保持勻速往前跑,坐在洋車,春承握着未婚妻的手,不急着去說顏豐如何,反而問她冷不冷。
至秀自是不冷。
哪怕是名門閨秀嬌養的身子,從未生過幾場病,比起春承拿藥吊着的身子,實在好了太多。況且心上人在身邊,她心是熱的,雨再大,她都不覺冷。
相反,她反握住那人的手:“別指望脫下外衣為我披上,更別擔心我。我沒你想象的那樣嬌弱。”
見識過她掌掴顏豐的畫面,此刻再見她眼神裏蔓延的堅毅,春承品出幾分甜絲絲的滋味。
在這樣的溫馨氛圍中,她不想提顏豐,唇角上揚,同她耳語:“其實秀秀霸道的樣子,別有一番趣味……”
至秀想逃不能逃,想躲躲不開,任她在耳旁胡言亂語。
突來的雨勢沖散行人步伐,空氣濕.潤,雨水的涼随風撲在面上,抵消了因羞赧漫上的熱:“你乖一點,別再逗弄我了。”
這話說得委實無奈,春承揚眉:“好了,不逗你了。”
“你問顏豐,呵,顏豐那個狗東西敢對你不敬,他不是喜歡看別人未婚妻嗎,那就讓大街小巷的男男女女看看他……”
“所以?你把他……”
“我才懶得動他一根手指,多髒呀。”春承嗤笑:“他自己搶着答應的,生怕我像對付燕家那樣對付顏家,慫得要命。”
知道了大致後續,至秀便對此事沒興趣了,她彎了彎眉眼:“你容我靠一會。”
“嗯。”春承攬過她肩膀:“靠着吧。我以後都會是你的依靠。”
張嘴就來的情話惹得少女心如鹿撞,阖眸不發一言。
洋車停在京藤,回到宿舍樓還有段路程。
桂娘撐傘守在不遠處,見了她們主動迎上前來:“少爺,少奶奶。”
兩把傘,一把給了至秀,一把桂娘替她撐着,站在傘下,春承眸光猶有眷戀:“進去吧,我看着你進去。”
女生宿舍樓門口,至秀撐傘走進宿舍樓,收了傘,笑容清甜地沖她擺手:“快回去吧,記得喝碗姜湯,不準再生病了。”
春承回之一笑:“我很乖的。”
她這個乖字說得一點都不乖,至秀紅了臉,邁着步子眨眼不見蹤跡。
收回視線,春承容色稍定:“桂娘,謝謝你來接我們,不然,少不得要淋場雨了。”
桂娘撐着手裏七十二骨節的大傘,音色清淡:“少爺好,我才能好。”
“回吧。”
308女生寝室,推開門有極淡的酒氣萦繞不散。床上的人睡得正熟,料想她們飲了酒,是該好好休息。
輕手輕腳地坐在桌前,趁着無人攪擾,至秀忍着羞意從包裏摸出那封遲遲沒勇氣讀完的信,她想看看,除了那些雲.雨之事,春承還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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