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勝利的分歧

清晨，天還未亮，蔡國忠便派玉罡正帶着精銳部隊先行進攻，将還在睡夢中的金羽軍打得措手不及。

黑壓壓的大軍越河而過，義軍赤紅的旗幟在晨光中異常耀眼。蔡國忠集結所有人馬，浩浩蕩蕩的奔赴戰場。面對這樣的陣仗，金世明別無他法，只能拼盡全力。

“殺、殺、殺！”

氣勢滔天的怒吼聲不絕于耳，眼前是一片厮殺的血紅，将腳下的土地，染出一片血腥。兩邊的将士都使出了全力，這種時刻，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經過一夜的休整，義軍無論是精神上還是體力上，都略勝一籌。再加上蔡國忠部署的十分精密，一旦發現那支部隊疲軟下來，立馬讓後續部隊補上。

不同于金羽軍真正一擁而上的打法，他就像是胸有成竹的棋手，每一步，都計算好了後果。

金世明到底經驗不足，眼看着金羽軍漸落下風，心中怒火四起，半點沒有退縮的想法。保留實力這種事，已經沖出了他的理智之外。

現在的他，只想殺人！

親自帶着剩下的人沖了上去，金世明畢竟是南都密宗的弟子，論實力，不會輸給任何人。只見他以一敵百，幾乎招招制敵，尋常人根本無法靠近。

觀察了一下他的打法，蔡國忠微微皺眉。然後冷靜的吩咐道：“帶兩路人過去包抄，不要同他對上，只拖制住他的行動便可。”

由于金世明的帶頭，金羽軍的氣勢漸漸回暖。但是很快他便發現到了不對，因為不知從什麽時候，圍在他周圍的人便沒有換過。

心知不妙，但是金世明此時卻已經無路可退。這些人每次被他打到之前，便跟泥鳅似的溜走了，根本就無法根除。雖然他們的功力不深，但勝在動作靈活速度又快，讓人煩不勝煩。

縱有一身本領，但誰也經不住這麽一直拖下去。金世明喘着粗氣，陷入了僵局。

而就在這時，金羽軍也被義軍逼得節節敗退。粗略估計，他們至少折損了一半的人。戰場上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而那些人，多半都穿着金羽軍的衣服。

狠狠的跪倒在地，金世明仰天怒吼，卻仍舊無法挽救失敗的局勢。而這個時候，滿身血跡的鐵貴生把他拉了起來，啞着嗓子道：“走！”

渙散的眸光終于在此刻聚焦，看着滿地的狼藉，金世明狠狠的咬着牙，大吼道：“走！”

金羽軍狼狽不堪的從戰場上逃離，用最為失敗的背影，見證了義軍的勝利。玉罡正笑着挑挑眉，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主動請纓道：“将軍，讓我去追他們！”

如今金羽軍戰力不足三分之一，若是此時追上他們，定能将其一網打盡，永絕後患。但是蔡國忠卻是搖了搖頭，“窮寇莫追，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可是，若是讓他們跑了，以後等他們休整好了，鐵定會再打過來的！”

這些金羽軍都是由武林上的門派組成的，今日落敗，不僅是戰場上的失利，更會成為門派的恥辱。所以一旦他們休整旗鼓，定會卷土重來。

到那時，吃虧的還是他們。

可是蔡國忠似乎對于金羽軍的撤離有所忌諱，本來他們的目的就是打贏這場仗。既然如今仗已經打完了，又何必糾纏不休？

若是金羽軍前面有埋伏，豈不得不償失？

“阿正，大家都累了。此次金羽軍遭重創，人心不齊，短時間內是不敢再犯的。”

見玉罡正還想再說，蔡國忠直接轉身，對着身後的将士道：“金羽軍已敗，今晚大家吃肉喝酒，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

響應着他的號召，在蔡國忠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衆人才終于有了勝利的實感。一時間，激動的直接丢掉手中的武器，趴在地上嚎哭不止。

不知道的，還以為落敗的是他們。

陳修元看了眼玉罡正，見他依舊鐵青着張臉，忍不住在心裏搖了搖頭。說實話，他自己也是贊同追上去的。金羽軍不除，始終是個後患。況且依着金世明這幾日的表現來看，也沒那個才智去設置什麽陷阱。

雖然蔡國忠的考慮也不無道理，但是就這樣放過了将金羽軍徹底擊毀的機會，的确可惜。

但不管他的決定是對是錯，作為下屬，玉罡正的情緒都太不知道收斂了。尤其是在剛剛打完勝仗的時候，蔡國忠更需要在衆人面前樹立威信。

他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擺臉色，也是足夠任性。

“阿正，辛苦了。”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陳修元站在他的面前，正好擋在他跟蔡國忠之間。回頭看了眼，見蔡國忠正忙着讓人清點傷亡時，才松了口氣。

“打勝仗了不是該開心麽，擺臭臉給誰看呢。”玩笑似的捶了他一拳，陳修元意有所指的往後看了看。玉罡正反應過來後，雖然面色仍舊僵硬，但至少沒有方才那般氣憤了。

“小元子，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修元就悄悄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這麽多雙耳朵，指不定就會被誰聽了去。于是他拉過玉罡正的手，不動聲色的握了握，笑着道：“晚上可別貪杯啊。”

說完，便走回了玄清身邊。師徒倆被蔡國忠拉着好一頓聊，讓玉罡正連插話的餘地都沒有。

不過想起方才陳修元的話，他便打消了想要上前的念頭。說起來也真是奇怪，每次他不理智的時候，似乎都被小元子看了出來。

方才若不是他，自己可能真的忍不住繼續請戰了……

當夜，義軍軍營裏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圍坐在一個巨大的火堆旁邊，喝酒吃肉好不熱鬧。

軍營裏沒有女人，但是礙不住大家開心，個個上去高歌助興，興奮起來時，就連蔡國忠都忍不住跟着歌聲跳起舞來。

雖然只是胡亂的揮舞幾下，但大家一起圍着火堆轉着圈，卻別有一番滋味。陳修元推辭不過，最後也被擠到了圓圈中間，硬着頭皮跟着跑了幾圈。

等到所有人都盡興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大家這幾日都繃着神經，難得如此放松，鬧過之後很快便陷入了睡眠。有些喝醉了的，甚至等不及回帳篷，蓋着毯子就在火堆旁湊合睡了。

小心翼翼的踏過腳下席地而睡的人，雖然知道弄不醒，但是陳修元還是盡量放輕了步子。

走過自己的帳篷時，他的腳下有所停頓，但到底還是繼續往前走去。果然，沒有走多遠，便看見前面的帳篷還點着燈。想必若是他不來，玉罡正恐怕得徹夜不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