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打你就打你

十一月,氣溫驟降,陌生號碼發來短信提醒用戶注意保暖,順帶推銷一下公司産品,最後再例行公事地加一句退訂回複“TD”。

“阿嚏——”

符我栀把手機揣回兜裏,擡手揉了揉微微發涼的鼻尖。

今天天氣不錯,藍天白雲,暖陽高懸,除了氣溫低了點兒,一切都很美好。

S大梧桐路樹蔭蔽日,符我栀往外側走了走,纖黑的睫毛墜着薄薄的眼皮緩緩壓下,時間線被刻意拉長,她慢慢開口。

“阿雪,我拿到騰盛的實習通知了。”

白露雪愣了愣。

符我栀眨眨眼。

白露雪“騰”一下蹦了起來:“騰盛?你真過了?”

“真過了,剛剛騰盛給我發的短信,通知我随時都可以過去實習。”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這下你可以和你男朋友一起去騰盛了。為了慶祝你們進了騰盛,我們去唱歌吧,唱完歌再去吃一頓海底撈!”

符我栀瞥她:“其實你就是想吃海底撈了吧?”

“哎呀你知道就好啦,快走啦,校友群裏說你男朋友今天剛好也去了KTV,咱們就去那邊吧,要是碰着了還能讓人覺得你們這是緣分呢。”

“我要這種緣分幹嘛?”

“緣分就是緣分啦,管它哪種,能碰見就是好緣分。”

半說半哄,符我栀還是跟着白露雪去了學校對面那條街的青林K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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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大的學生很喜歡去青林,青林旁邊開着一切學生喜歡的店。

火鍋店,燒烤店,自助餐,飾品服裝店,甚至往裏走走,還有專門招呼成年人的酒吧和其他什麽店。

符我栀和危玩戀愛足足一個月,一個月裏,危玩帶她逛遍了附近有的沒的店。

老實說,要不是危玩,符我栀還真不知道這條街上居然藏着那麽些奇怪的店鋪。

“嗐,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你也不讓我問問危大少爺在哪間包廂……”

白露雪拿着單號,嘟嘟囔囔地吐槽。

“不是你說有緣自然能碰上的嘛?”

符我栀随口說着,腦袋抵在白露雪後背上跟着她的步伐往前走,低頭給危玩發微信。

【ME: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危玩沒有回複。

應該正和朋友們鬧着呢吧。

符我栀想了想,決定不賣關子了。

【ME:我拿到騰盛的實習通知了,随時都可以去實習。】

白露雪說:“你看路……”

符我栀攥着手機剛站穩,一偏頭,忽然聽見身側那扇門沒關實的包廂裏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

“又是王炸?玩少你是不是出老千了,怎麽你總能拿到王炸?”

“就是,玩少出千,這誰能扛得住?”

符我栀微微一怔,腦子裏第一反應竟然是白露雪之前說的緣分。

白露雪顯然也聽見了某個敏感的稱呼,腳步唰一下停住。

“你男票?”白露雪擠眉弄眼,用氣音問。

符我栀抿唇笑笑,沒說話,只是站在包廂門口,稍稍側耳傾聽。

包廂裏面哄鬧如潮,氣氛濃烈,有人漫不經心地開了口,音色低懶,像是一柄冰制的折扇,擡擡劃劃間,玩忽随意地割開哄笑的潮水,一切都泾渭分明。

“是不是玩不起?玩不起就早說,出了這扇門,一切好說。”

又是一陣噓聲,他的聲音終于被掩蓋。

白露雪擡頭,想笑話笑話符我栀,卻一下子看見她眉眼不知何時染上了笑,于是喉頭一梗,頓覺十萬斤狗糧下肚。

“進去打個招呼?”白露雪壓低聲音。

符我栀看了看仍未收到微信回複的手機,思索了一下,扭頭看向白露雪,一本正經地問:“你看看我的妝有沒有花?”

白露雪:“……沒有。”

符我栀蹙眉,仍舊不太放心:“我去衛生間補個妝吧。”

說着,她人已經往衛生間的方向奔去了。

在白露雪再三肯定妝容沒有問題後,符我栀終于頂着和先前變化并不大的妝容回到了包廂3102前。

3102的門依舊沒有關實,裏面的人還在熱火朝天的“聚衆賭博”。

符我栀擡手,打算禮貌地敲敲門,裏面再次傳出的話語卻讓她的手停在半空。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玩少這次談了多久?半個月?”

“什麽半個月,都一個月了。”

“卧槽一個月?破紀錄了啊!”

裏面的人似乎都被“一個月”這個數字震住了,一時之間竟然靜默下來,大概是啞口無言。

符我栀臉上的笑容慢慢地褪色,白露雪拉拉她的手:“那什麽,我們要不去唱歌吧?”

符我栀面色冷淡:“沒事,我倒也挺好奇。”

好奇這個破紀錄的一個月,對她那位男朋友來說究竟算什麽。

風暴中心的那位大少爺終于有所反應,他像是才聽見他們的對話,咬着字緩慢地重複了一遍:“一個月?”

“原來已經一個月了?”他聲音飄忽,好像他自己也才剛知道已經一個月了。

有人說:“差不多得了,我看也到飯點了,要不就散了吧。”

“別呀,這才六點多,可以叫前臺送餐過來啊,玩少,我們真挺好奇這一個月,你以前最長不就半個月嗎?這次都這麽久了還沒分,嫂子厲害。”

包廂門輕輕動了動,門縫稍稍拉大。

符我栀看見對面那人坐姿不正地歪在沙發上,微微低着頭,垂落的短發遮住令人熟悉的眉眼,手裏拿着手機,不知道在撥劃什麽。

符我栀的目光輕落到他随意把玩的手機上。

他看見了她發的微信,卻沒有回複?

危玩偏頭掃了一眼說話那人,随手推開面前的撲克牌,後傾着靠到沙發上,嗓音倦倦:“有什麽可好奇的。”

紅發男生拎着罐啤酒湊到他旁邊,包廂五彩斑斓的光線中,紅發男生臉上露出一個不太讨喜的笑。

“玩少這次來真的?”

門外的符我栀忽然緊了緊手指。

紅發男生毫無知覺地添油加火:“玩少,你不會真喜歡上了符我栀吧?”

說罷,沒等人回答,他自個兒倒先好笑地否定了:“看我問的什麽白癡問題,這怎麽可能……”

“喜歡。”危玩語氣憊懶。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隔着一條細細的門縫,符我栀愣愣地望着他,胸中的情愫因他那“喜歡”二字而劇烈波動。

她動了動嘴角,眉眼不可抑制地緩緩彎起,濃濃的笑意沿着上翹的眼尾一點一點向下滑。

“那是個什麽東西?”

他擡起那雙桃花眼,狹長的眼尾沾染着室內奢靡的光線,瞬息之間,冰晶在他眼角綻開,滿屋寂靜。

符我栀臉上還沒有展露出來的笑意,徹底僵硬在唇角。

裏面終于有人回過味來,噗嗤一聲大笑。

“靠,玩少你怎麽還大喘氣?吓死我了都,還以為你真對人妹子上心了。”

屋內氣氛漸漸回歸火熱,門外卻是寒冰一片。

白露雪心慌意亂地拉了拉符我栀的手:“栀栀,我們……我們走吧?”

符我栀轉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她胸口重重一震。

符我栀生了雙杏眼,眼尾自然上翹,天生帶笑,眼瞳顏色很淺,看人的時候會讓人很舒服。

可是現在,她那雙淺色瞳,顏色變得有些濃稠。

“我們幹嘛要走呀?又沒做什麽虧心事,就這麽走了多掉價?”

符我栀輕輕拍了下白露雪的手背,她指腹冷得像塊冰,白露雪一哆嗦,撒開了手。

然後符我栀嘴角含笑地推開了那扇萬惡之源的包廂門。

于是世界寂靜了。

萬籁俱寂中,符我栀輕描淡寫地掃視一圈,唇邊笑意更深,神色自然地朝他們打了聲招呼:“晚上好,我叫符我栀。”

“呃……晚、晚上好?”稍微眼熟的幾個人結結巴巴地回了她一聲。

紅發的男生則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你,你就是……你剛才……”

沒等他說完,符我栀大大方方一點頭:“我就是那個符我栀,剛才我就在外面,都聽見了。”

紅發男生:“……”

符我栀看向他,笑得更加溫柔:“剛才說話的是你吧?”

紅發男生幹巴巴地笑。

這太讓人尴尬了。

背後說人壞話被人聽見之後,當事人不僅沒有退避三舍反而還迎難而上,這種事有點不按套路來啊。

紅發男生尴尬得啤酒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

符我栀真心誠意地繼續說:“謝謝你啊,年紀輕輕的就操起了當老媽子的心,真不容易。”

“……”

草?

這是拐着彎罵他多管閑事吧?

這女人有點表裏不一吧?

符我栀轉了轉淺色的眼瞳,目光從包廂最角落慢慢轉移到最中心,落到萬衆矚目的危玩身上。

他就坐在那兒,手裏捏着手機,神色不動地瞧着她。

符我栀朝其他人擺擺手,客客氣氣地說:“你們玩兒你們的,我來做件事就走,不會一直打擾你們。”

可是她打算做什麽?她臉上那假笑都快凍死人了啊!

符我栀從茶幾上拿起一罐開了封的啤酒,繞過兩個人,毫不意外地停在了危玩面前。

坐在危玩旁邊那倆人兔子似的挪開了屁股,一蹦三尺遠。

危玩一動不動,烏黑的眼珠子定定地凝視着她,語氣啞淡:“符我栀?”

瞧,他連叫她都是叫全名。

符我栀開心地點點頭:“嗯,是我,你才看見嗎?”

危玩瞥見她手裏拎着的啤酒罐,靜默片刻,突兀地笑了,擡着眼皮盯她:“都聽見了?”

符我栀點頭:“嗯,都聽見了。”

危玩勾了下薄利的唇角,笑得有些薄情:“不高興麽?打算澆我一頭啤酒?”

“當然不是,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符我栀詫異,“澆你一頭啤酒未免也太——便宜你了吧!”

說罷,手腕一擡,整罐啤酒悉數倒向他的裆部,一滴不剩。

“……”

全場啞然。

危玩僵着身體,低頭看着下面那片潮濕,一直以來的游刃有餘終于破裂,俊氣的臉上露出堪稱難以置信的表情。

符我栀扔了空啤酒罐,用一種俯視他的姿态高傲地擡起下巴,這種高難度姿勢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出來的,總之她就是做到了。

“我來呢,就想告訴你一聲,咱們分手吧,不過分手之前還有件事得做。”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玩少被澆了裆”的震驚中,驟聽一聲脆響,紛紛仰起頭。

符我栀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到危玩側臉上,口中振振有詞:“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識人不清打的,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我活該識人不清,那既然我活該識人不清了,打你也就打你,不需要什麽冠冕堂皇的借口。”

“……”危玩側着頭,臉上火辣辣的,半晌沒回過神來。

“危玩,”符我栀揉了揉發麻的手心,後退兩步拉開距離,平靜地宣布,“我們分手了。”

她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走出了3102包廂,甚至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走得幹幹淨淨潇潇灑灑。

包廂裏的人面面相觑,久久沒人敢說話。

剛出包廂門,符我栀原先的飒飒英氣就全線潰敗,趕緊拽着看呆了的白露雪拔腿狂奔。

“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我們趕快跑!我一個人可打不過那麽多人!”

白露雪:“???”

這慫得未免也太快了吧?她都沒來得及鼓掌呢!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晚九點。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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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有預收文《萬般歡喜》求個收藏麽麽噠

文案:

沉粥翻牆逃了個課,被一個穿着白襯衫的清俊哥哥當場逮住。

清俊哥哥斯斯文文地沖她笑,嗓音溫潤如玉:“你就是沉粥吧?我叫宋舒白,我找你很久了。”

從那以後,宋舒白縱她逃課,幫她打架,寵她花錢,任她嚣張。

她要風光無限,他便為她一擲千金。

她得一寸進三尺,他擡手便多贈她十仗。

可是後來沉粥才知道,宋舒白對她好,從頭至尾只有一個目的。

他想毀了她,從根基上毀了她,好讓她成為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劉阿鬥。

于是他得償所願了。

沉粥親自把自己埋進了爛泥堆裏,對着鏡頭,向身在千裏之外的他微笑:“宋舒白,等着我,今晚我去夢裏見你哦。”

1,1V1,HE,SC。

2,鬼畜斯文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男主VS專治各種不服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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