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不回答

接到白露雪電話時,符我栀正在網上浏覽“民間驅鬼大全”,她要徹底将危玩從自己的生活中驅逐出去,包括夢境。

白露雪昨天去H省的豐衡面試,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但她昨晚到酒店時,偶然看見群裏爆料。

原來那棟“吾栀樓”出自豐衡老總聶西旬之手。

而符我栀,正是聶西旬親生妹子。

也就是說,符我栀這朵不顯山不露水的栀子花,竟然是豐衡那麽大一家公司的小公主!

白露雪當場炸成煙花,難怪她的簡歷這麽快就被豐衡挑出來了,原來是符我栀私下照料了她。

她給符我栀打了兩小時語音電話,感天動地了好一陣子,最後實在困得不行才勉強睡去。

結果今天面試的時候她就聽到了一則驚天消息。

“我跟你講,我剛剛上廁所聽見外面有兩個老員工在八卦你哥的私生活!”白露雪說,“栀栀,你知不知道你哥有個前女友?”

“知道啊。”符我栀拉着鼠标往下滑,不怎麽在意,“早幾年他們倆就分手了,我都沒見過前嫂子,說這個幹嘛?”

“你知道你前嫂子叫什麽嗎?”

“我只知道她姓秦,叫什麽我哥沒說過。”

符我栀思索了一下,聶西旬談戀愛的時候是二十多歲,那會兒她才幾歲?十歲?

“叫秦吾,吾栀樓的那個吾。”白露雪一語驚人。

符我栀拉鼠标的手立刻頓住:“秦吾?”

“對,秦吾,我可是發揮了我EX的親和力才跟人套近乎打聽到秦吾這兩個字的,秦始皇的秦,吾栀樓的那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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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我栀奇怪,“我怎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巧了,我也這麽覺得。”白露雪得意洋洋,“不過我剛剛想起來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了,咱們學校圖書館啊栀栀,圖書館四樓那個漂亮的管理員姐姐,她就叫秦吾。”

符我栀驚了。

她想起來了,她以前去四樓圖書館借書,常常能看見圖書管理員,以及她們胸前的名牌。

秦吾的臉幾乎是瞬間就浮現在她腦海裏了。

“會不會只是巧合重名啊?”符我栀不确定。

“可是你想想,這個時候你哥突然來S市,又是捐東西又是改樓名,最重要的是,你哥讓人給咱學校圖書館送了多少文獻資料?如果我沒記錯,秦吾負責的那層樓就是專門放專業的文獻和資料的吧?”

她沒記錯,确實是這樣。

符我栀上個月還為了篇論文而在那層樓裏泡了好幾天,對此印象着實深刻。

這麽多巧合湊到一塊兒,還能是單純的巧合嗎?

符我栀被刺激醒,再也不管什麽驅鬼不驅鬼的了,她放下鼠标,嚴肅道:“阿雪我先挂了,我給我哥打個電話,我太激動了,我得确認我哥他性取向是不是真的沒問題!”

聶西旬今年三十三,符我栀從沒見過他和哪個女性走得近或者傳什麽緋聞,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一點苗頭,她得添把柴讓火燒起來才行。

要不然等聶西旬那個摳門精開竅,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聶西旬手機忙音沒人接,馮叔也只說少爺出去了暫時沒回來,符我栀被好奇心撓得心癢癢,根本等不及。

左思右想,符我栀最後果斷敲定一個地方。

圖書館四樓。

……

符我栀是在電梯裏碰見的季滿。

對方看見她,臉色複雜,圖書館安靜,整個電梯幾乎沒有其他雜音,季滿突然開口了。

“符我栀,你真虛僞。”

冷不丁被cue的符我栀一臉懵逼:“哈?”

電梯裏還有兩個同學,一聽這話就豎起了耳朵準備聽八卦,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季滿盯着她:“故意隐瞞身份,故意到最後才說出來,讓所有人都羨慕你眼紅你背後有那麽大一個靠山,真是虛僞至極。”

符我栀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她不怒反笑:“哎不是,季同學,你這話的意思是,你也羨慕我眼紅我啊?”

季滿:“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符我栀一攤手:“說那麽大聲幹嘛,搞得好像很心虛的樣子。”

她說着,反而湊近了季滿,惡劣地戳人傷疤:“那不如你說說,你羨慕我什麽?羨慕我有個帥氣的哥哥,還是羨慕我得到了某個人的特殊對待?”

敏感的一個名字,讓季滿臉色大變:“你亂說什麽?什麽特殊對待?你白日做夢!”

符我栀點點頭,一本正經:“哦,你果然是羨慕那個的。”

季滿臉漲紅了,或許是氣的。

電梯到了,符我栀悠閑地走了出去,轉頭真誠地對季滿建議道:“季同學,你想刷存在感呢,就去那家夥眼皮子底下刷,在我這裏刷存在感,一點好處都沒有的,真的,我只會覺得你這裏有問題。”

她點了點太陽穴,意思不言而喻,随後不等季滿反應便轉身進了四樓圖書館。

符我栀大一的時候秦吾就在圖書館工作了。

秦吾長相年輕漂亮,大一新生入學時總免不了讨論幾句,很容易耳熟。

符我栀去借書櫃臺前轉了一圈,秦吾的工作位置空着,她便問隔壁那人,那人說秦吾去裏面歸書了。

圖書館每天借書還書的人太多,固定的時間點就會有工作人員把還回來的書放回原位,秦吾估計正在做這些。

符我栀順着書架一行一行找過去,走到左邊靠窗倒數第二個書架,她倏地停住腳步。

秦吾推着放了不少書的手推車,看樣子确實在歸書,但讓符我栀驚詫的是,秦吾身邊那個人。

男人身量颀長,側顏清隽,正低聲和秦吾說着什麽。

竟然是危玩?

兩人離得不遠不近,秦吾蹲着把書塞進低層書架,危玩則幫她把書塞進高一點的架子裏。

場面看起來異常和諧。

符我栀看得腦袋混亂。

危玩怎麽在這兒?

打算追新女友了?

秦吾是他新目标?

想到這兒,符我栀臉色驟變,心中大罵危玩無恥,下流,竟然連年紀比他大了快十歲的女性都不放過,臭不要臉。

她咬牙切齒看着他們倆默契地一高一低地塞書,感覺胸口的一團火越來越旺盛。

于是她瞪着危玩的目光也愈發不爽,內心開始瘋狂紮小人。

危玩隐隐察覺到什麽,目光冷不防地向她瞥去,稍稍一怔。

符我栀氣得腦袋都要冒煙,說不上來是因為氣他試圖追那位很可能是她哥的前女友,還是單純氣他竟然真的這麽快就有了新目标。

“不要臉!”

符我栀一字一頓沖他做口型。

危玩挑了挑眉。

秦吾沒察覺到空氣中的暗流湧動,依然在認真對比着歸書,她說了句什麽,沒聽見危玩回答,便擡起了頭。

危玩不動聲色朝前走了半步,遮住她的視線。

“等會兒再說吧。”他壓低聲音,“我有點事要處理。”

秦吾一走,符我栀立刻沖上去把危玩拽了回來。

“你們倆什麽關系?”她用氣音恨恨地問。

危玩被她按在書架上,半點反抗也沒有,聞言只是垂着眼皮瞧她:“什麽什麽關系?”

符我栀比他矮了半個頭,把他壓制在書架上的動作做的有點別扭,于是危玩動了動上半身,想讓這個被脅迫的姿勢更自然點。

符我栀以為他是想走,二話不說撒開手給他來了個徹徹底底的書架咚。

危玩:“……”

他低眸看了看符我栀撐在書架上的兩只手,又看了看她氣呼呼的小臉,沉默片刻,一揚眉,笑了。

“符我栀,你最近又學了什麽新玩意?”

符我栀:“?”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這個姿勢很容易讓人誤會,趕緊撤了手,轉念一想,萬一危玩趁機跑了怎麽辦?

于是半路生硬地換了個動作,要去拉危玩胳膊。

危玩也剛好準備站直身體,兩個巧合碰到一塊兒,最後造成的後果就是——

符我栀的手放到了危玩腰上。

“……”

“……”

兩人面面相觑。

腰上的觸感略微有些模糊,隔着兩層衣服,并不至于感受到符我栀的碰觸有什麽特別。

但不知道為什麽,危玩總覺得被符我栀手碰到的地方,隐隐發癢。

符我栀率先回過神,兔子似的彈開了手,惡人先告狀:“臭不要臉!”

危玩:“?”

他氣笑:“符我栀你講點道理,你攔着我,摸我腰,對我動手又動腳,我一句話沒問你,你反而先罵起了我?”

呃,好像無法反駁。

符我栀眼神閃了閃,讪讪摸了摸鼻子。

她勾勾手指,理虧詞窮,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字來。

為了降低這種羞愧感,她清了清嗓子,試圖找回場子:“對不起,我道歉,真誠向您道歉,不該對您動手動腳,摸您尊貴的腰也是意外——那麽,您願意告訴我您和秦吾是什麽關系嗎?”

危玩饒有興趣看了她一會兒,眸光輕輕落到她秀氣的鼻尖上,笑了:“哦,我不願意。”

“那就跟你無話可說了。”

她後退一步,拉開和危玩的距離。

有熟悉的香味後知後覺地飄過來,危玩偏開了頭。

“你問這個幹什麽?”

“不幹什麽,我就好奇不行嗎?”符我栀沒好氣地說。

危玩她看了會兒,不知道為什麽嗓子有點幹。

停頓兩秒,他彎下腰,靠近她,語氣飄忽,帶着冷嗖嗖的笑意。

“符我栀,你不回答,我可以當你是吃醋?”

符我栀猛地擡頭,一臉難以置信,脫口而出:“fun needle gold pee。”

——放你的狗屁

危玩:“……”

幾天不見,她都從哪兒學來的這些玩意兒?

兩人正各自僵持着,危玩忽然偏過了頭,眯了下眼。

書架盡頭那個過道裏站着一個女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此時正滿臉愕然地看着他們倆。

危玩只覺得她有點眼熟,不甚在意地轉回了頭打算繼續和符我栀鬥争。

他不記得那女生,但符我栀記得啊。

十幾分鐘前,她才在電梯裏見過呢。

那是季滿。

季滿只是氣不過符我栀之前對她的嘲諷,出門沒走幾步,恨恨咬牙回來了,哪成想一進來就撞見那倆本該分手的人竟然黏糊糊地靠着書架調情。

不是分手了嗎?

分手了還這麽親密?

你們的手都放哪去了?

離那麽近說話幹什麽?

季滿簡直要瘋了,感覺自己的臉正在被不停地扇巴掌,好疼。

符我栀沉默地盯着她。

與她的若有所思不同,危玩的目光卻只是從季滿身上一掃而過,随後便自然而然地落在符我栀身上,一點也沒有見到前前前不知道多少任女友的觸動。

符我栀沒動靜,于是危玩稀奇地又将目光調了回去,嗓音低低的,話卻是在對符我栀說。

“你仇人?”

“……”符我栀用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他。

危玩默了默,眉梢一揚:“哦,我仇人?”

“你情人。”符我栀沒好氣地說,轉身從書架另一頭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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