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送他一個

深夜一點半, 符笙被渴醒,下樓去廚房倒水。

廚房的燈是亮着的,裏面有人, 大半夜的突然亮起這麽一點燈光, 挺滲人的。

“姐?你怎麽沒睡啊?”符笙小心探進個腦袋, 看清裏面的人後松了口氣。

符我栀頂着一雙沒精打采的杏眼回頭瞥他,言簡意赅:“餓。”

晚上沒吃晚飯, 大半夜被餓醒, 令人窒息。

她一邊等着水開, 一邊和符笙閑聊:“你怎麽還沒睡?認床?”

聶西旬得知今晚發生的事之後, 第一時間就讓符笙留在S市給符我栀當臨時保镖, 小公館其他房間都沒收拾,符笙暫時只能和危玩睡一間。

“沒, 我口渴,下來倒水。”符笙頓頓頓灌了一大杯冷水,男生火氣旺,沒覺得冷, “姐我跟你講,姐夫睡覺有點出乎預料的老實哈哈哈,他竟然不打呼!”

“不要說得每個男人都和你一樣睡覺不老實還打呼好麽?”符我栀沒好氣說,而後一頓, 炸了,“姐夫你個白癡啊!誰讓你喊他姐夫了?”

“啊?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我這麽喊有問題?”符笙思索着,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姐你害羞。”

“害羞你個王八,我跟他早就分手了,下次你再喊他姐夫,我把你炖了煮泡面。”

“……”符笙低頭看了看她剛放進鍋裏的兩包泡面,吞了吞口水,“姐,還有泡面嗎?我也餓了,順便加兩個王八,不是,加兩個雞蛋吧。”

十分鐘後,姐弟倆一人一碗泡面坐在客廳裏呼嚕起來。

符笙吃的很快,吃完捧着泡面碗眼巴巴地看着符我栀慢吞吞地吸溜泡面。

廚房總共就剩兩袋泡面,符我栀煮面地同時加了三個雞蛋,符笙三兩口吃完都沒覺得飽。

“去,閑着沒事把你泡面碗給刷了。”符我栀嫌棄地擺擺筷子,“哦,順便把鍋也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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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笙唉聲嘆氣進了廚房,刷了碗洗了鍋,出來一看,他姐手裏正整着一副撲克牌玩兒。

符我栀陽光明媚地看着他,柔聲細語:“吃飽喝足了吧?姐睡不着,來,陪姐打會兒牌再睡。”

符笙摸了摸頭發濃密的腦袋,憂傷地坐在了符我栀對面:“姐,光打牌沒什麽意思,我能不能好奇一下,你和姐夫為什麽分手啊?”

符我栀凜冽的眼風一刮,符笙立即改口:“呸呸呸什麽姐夫,帥哥,就帥哥,姐你們為什麽分手?誰甩的誰?我就好奇一下,真的就好奇一下下。”

“小孩子問那麽多幹什麽?我甩的他。”符我栀洗完牌,往前一推,“起牌,跑得快。”

一連打了十幾局,符笙平時打游戲當慣了夜貓子,越到夜裏越精神,這會兒一把扔出去對Q,遲遲沒見對面人出牌,一擡眼,發現她姐已經攥着牌坐那兒睡着了。

符笙:“……”

姐,你真厲害,這樣都能睡得着。

他扔了牌,剛要開口喊她回房睡,身側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吓了他一大跳,轉頭定睛一看是熟悉的人影,他這才放松下來。

“姐夫……呃,帥哥,你怎麽也醒了?”

“沒聽見你打呼聲,就下來看看怎麽回事。”

符笙:“???”

有點紮心了帥哥。

危玩手裏拿着兩條灰色保暖毛毯,随手遞給他:“不早了,客廳比較冷,你先上去睡吧。”

符笙呼嚕着毛毯,觸感着實舒服,估計挺貴的,他蹭了兩下,突然想起來:“等等,你剛才是不是下來過一趟?”

要不然他怎麽會知道這兒冷,還拿了兩條毛毯過來?這兩條毛毯,就是專門拿來給自己和符我栀用的吧?

危玩繞過長桌,停到符我栀身前,聞言微微一點頭,而後在唇邊豎起食指,嗓音低低的:“回去睡吧。”

符笙摟着毛毯遮住半張臉,把聲音藏進毛毯裏,小小聲:“你想對我姐做什麽?”

危玩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他伸手輕輕抽掉符我栀睡着了還無意識攥在手裏的撲克牌,俯身挽起她瘦瘦的膝彎,動作輕和地将她打橫抱起。

符笙只來得及小聲喊:“哎等一下我姐睡着了會打——”

最後的“人”字被他自己給一點點地吞回了肚子裏。

危玩從他沒說完的話裏聽出了什麽,偏頭淡淡看了他一眼。

符笙滿臉見鬼的表情,抱着小毯子,呆滞地站在原地。

得,這下要是誰再給他洗腦說對面那倆人不是情侶,他非得給對方塞一嘴狗糧。

“……沒什麽。”符笙慢慢合上下巴,心情複雜地目送他姐夫把他姐抱回房。

符笙抱着小毯子站在門口往符我栀卧室裏面瞅。

他親眼看見裏面那位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矜貴氣息的大少爺,熟練地将睡得死沉死沉的符我栀輕柔地放到床上,然後伸手拉起被子,仔仔細細地蓋在她身上,最後又細致地掖了掖被角,擰上床頭昏黃的小夜燈。

卧室一片漆黑,窗外一輪月牙鐮虛虛懸挂在天邊,淺淡的幾乎可以忽略的月光正試圖穿透窗簾,以此努力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危玩帶上門,嗓音低啞:“你剛才想說什麽?”

符笙萬分敬佩地仰望着他:“我敬你是個勇士,真的。”說着,他擡手掩住半邊臉,神秘兮兮地問,“現在就咱們倆,你跟我講講,你到底被我姐揍過多少次才讓她習慣你的?”

危玩沉吟片刻,說:“你說的揍,是指扇巴掌,踩腳,襲腰,撞胸口,這種?”

符笙:“……我是認真的,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吃狗糧,謝謝。”

他幽幽嘆了口氣,以一種往事不堪回首的口吻緩緩敘述道:“我姐她吧,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其實她特別沒有安全感,睡着的時候除了大表哥,誰碰她她都會條件反射地打人,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被打過多少次了,現在想想我渾身都超疼的。”

要不然剛才他也不會第一反應就是先喊醒她。

危玩皺了皺眉:“她睡着會打人?”

“你別告訴我你沒被打過?”

危玩坦然地看着符笙。

“……卧槽。”符笙受不了了,抱着毯子往腦袋上一蓋,眼不見為淨。

他這個表弟果然是買手機充話費送的吧?

等符笙上了樓,危玩轉身擰開符我栀卧室門把,一言不發地望着裏面,眸底黢黑,所有的情緒都被徹底淹沒。

睡着的符我栀從未對他伸出過尖銳的爪子,從未。

……

隔天一早,符我栀安穩睡到自然醒,九點多兩分。

聶西旬給她打了三個電話她都沒聽見,想不到她睡得這麽熟。

開門準備去衛生間洗漱,符笙正坐在沙發上對着客廳的液晶電視打游戲,腳下踩着暖腳爐,腿上蓋着薄毛毯,悠閑到不行。

符我栀:“?”

那只插電暖爐哪兒來的?還有那套游戲,怎麽連上的電視?

“姐你醒了啊,大表哥打電話說你睡得跟豬一樣叫都叫不醒,讓我跟你說一聲他今天被拖住了暫時來不了,讓馮叔先過來,說是下午就能到。”

“哦。”符我栀朝衛生間走了兩步,沒忍住又後退半步傾着身子問,“你游戲哪來的?”

“姐夫給的啊。”

“你再叫一聲姐夫?”

符笙看她此時否認否得格外用力的模樣,再想到昨晚她的區別對待,十分憋屈,遂回擊了一句:“姐,我發現你就是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十分誠實的典範。”

符我栀一毛巾扔他臉上。

秦吾去上班了,秦聽鴻也去乖乖上課了,危玩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符笙瞅她一眼:“你找哥啊?”

“你喊他哥,我哥同意了沒?”

“大表哥說要物盡其用,哥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我喊兩聲好聽的也沒什麽,反正空口無憑的,以後不認賬不就行了?”

“……”

聶西旬果然不愧是最為重利的摳門商人,這種利用手段都願意用。

符笙遺憾地說:“雖然我覺得哥人挺好的,不過大表哥說這件事過後要離他遠點,應該也是有他的理由的,我還是聽大表哥的好了。”

符我栀從廚房找了點早飯,出來的時候又聽符笙唠叨:“姐你記得留點早餐,對門那聰明小孩說哥一天兩夜沒睡了,留點早餐等他醒了再吃。”

符我栀咬包子的動作微微一頓。

一天兩夜?

那不就是從她喝醉那天晚上開始到今天嗎。

“八個包子,兩袋水餃,我是豬嗎我全吃光?”

她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杯加熱牛奶,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暖腳,順便拿着游戲手柄給符笙添亂。

幾局下來,符笙被氣得差點撲過去咬她,門外的門鈴驟然響起。

兩人動作齊齊停住,符笙無聲朝符我栀眨眨眼——姐,戰争要開始了嗎?

符我栀——快準備好你的□□,來一場中門對狙!

符笙深呼吸,起身去開門之前重重叮囑道:“姐,等會要是有什麽不對,你立刻上樓把哥喊起來,昨天哥抱你的時候特輕松,他肯定比我們倆能打。”

符我栀:“???”

再說一遍,昨天誰抱她了???

……

危玩十點醒的,他昨晚将近五點才睡着,斷斷續續做了一些撲朔迷離的夢,以至于剛睜開眼時他甚至沒能立刻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已經置身于現實了。

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他就下了樓,剛走到樓梯就聽見客廳傳來一陣陣笑聲,有男有女,熟悉的陌生的交錯着融合。

他站在樓梯上,客廳窗戶那裏挂着一個空鳥籠,他微垂着眼皮,透過那只空鳥籠靜靜地盯着客廳。

裏面四個人,符我栀和符笙坐在一條沙發上,旁邊沙發上坐着兩個不算陌生的男人。

一個是姚放,危玩和他打過幾次照面,還有一個……是他扮作服務員去姚家那天,正巧碰見和符我栀聊得很愉快的那個男人。

姚放是接到親爸的電話才過來的,他爸又是接到姚落的電話才通知的他。

原本他爸并不打算摻和聶家那邊的事,畢竟是聶家,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但姚落和他分析了一通,最後總結,和聶西旬打好關系,遠遠比得罪聶家更劃算。

于是姚放就被流放到這兒看房子了。

至于程隽,他當時正好和姚放在一塊兒,順路就跟過來了。

不知道誰先注意到危玩下來的,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節。

四個人八只眼,齊刷刷朝外面看去,只看見一個上樓的清瘦背影。

客廳裏,符笙放下游戲手柄,默默看了符我栀一眼。

符我栀兇狠臉:“再看,再看就喝了你。”

符笙誠實說:“姐,你這麽一說,我突然有點想喝旺仔了。”

符我栀剛想說什麽,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看了眼,微微一怔。

手機日歷特別備注今日到期提醒。

文案:今天男朋友生日,女朋友的禮物準備好了沒呀?

符我栀:送他一個遲來的綠帽子不知道能不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少爺:你忘了我生日就算了,你還想給我戴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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