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籌碼
符我栀走前通知了醫生,VIP病房某危姓男子今天下午有可能試圖偷偷溜出醫院,她叮囑醫生們請務必重點關照那間病房的哥哥。
醫生們鄭重點頭, 她前腳剛走, 醫院後腳就派了好幾個護士醫生輪流守着某VIP病房。
危玩被逼得差點翻窗飚出去——五層樓, 太危險,遂放棄。
主治醫生一邊觀察他受傷的那條手臂, 一邊苦口婆心地勸他:“大少爺, 你可別想着出去了, 有個漂亮姑娘特地囑咐我們看緊你, 雪天路滑, 出門萬一不小心摔着,你又得躺着回來, 多得不償失啊。”
危玩和他面對面,藍白色病服脫了一半,半邊肩膀暴露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熱空氣中,手臂肌肉線條柔韌流暢, 臂背覆着一層薄薄的肌肉,看着顯瘦,繃起來揍人時倒是挺有力量。
主治醫生忍不住拍了拍他瘦長的小臂:“瞧着瘦巴巴的,看不出來翻窗跳牆時這麽有力。”
危玩被他拍的唇角抽了下, 感覺像被吃豆腐了:“我什麽時候能正常出院?”
他不動聲色收回手臂,穿上病服。
“再過幾天吧,等你晚上睡覺胸口不那麽頻繁地疼了, 可以考慮出院。”
危玩低頭扣扣子的動作驀地停頓,嗓音平淡:“我沒和別人說過晚上胸口會疼。”
主治醫生扶了扶眼鏡,嗤了聲:“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你這情況有什麽病症我不知道?年輕人不要仗着自己底子好就作死,你家那位小姑娘可心疼你了,你說你怎麽就不知道老實點呢?”
危玩:“……”
主治醫生:“人家小姑娘肯定為了你好幾天沒睡好覺,臉色那麽差,你也好意思老這麽作死?”
危玩一愣:“她臉色不好?”
符我栀來看他時特地化了妝,他其實看不大出來,後來被她親了一下,更是得意忘形,更無法分出精力仔細注意她的臉色了。
“做醫生的,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還看個什麽病哦?”主治醫生順便給他測了下心跳,随口說,“小姑娘眼底下的遮瑕膏估計都補了好幾次,你沒發現就算了,還老是想着傷害身體往外溜,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都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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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我栀從寒潭寺下來時,天色已暗,等在山腳,她叫了幾次車,司機都沒接。
山腳溫度低,小路上的雪積了一層又一層,樹梢上的積雪沉甸甸壓下一枝頭,驚了她。
忽然,一輛黑色suv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露出馮叔那張剛毅板正的臉:“小姐,外面冷,上車吧。”
上了車,符我栀抖抖一身的寒意,有些遲疑地看了眼馮叔:“馮叔,你怎麽會過來?”
“少爺收到無苦的梅花香包,就知道你怕是上了山,最近這幾天路上積雪多,願意載客的司機少,少爺讓我過來等你。”
“……”符我栀默然。
馮叔從後視鏡瞧她一眼:“少爺讓我問你回不回去吃晚飯,你馮姨用寒潭寺的梅花做了你愛吃的梅花餅和梅花粥。”
她昨晚才和聶西旬吵了一架。
符我栀低頭,兩手擺在膝蓋上,坐姿端正,她吸了口氣,而後擡起頭,猶豫着小聲問:“馮叔,我能外帶馮姨的梅花餅和粥嗎?”
馮叔識破她目的似的瞅她。
符我栀尴尬地咳了聲。
“你喜歡就行。”馮叔說。
不管她是喜歡的梅花餅,還是喜歡的人。
……
符我栀其實會認真地去想,自己有哪裏值得危玩為了她而豁出命,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絕妙的獨特理由,只能告訴自己,或許是她長得好看,脾氣好,內心善良,性格溫柔之類的吧。
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莫名其妙回歸到自誇自賣的程度上,着實令人莫可奈何。
就當是不愉快時給自己搞出來的一點黑色幽默好了。
符我栀肩上斜挎着一個銀紅色的鏈條包包,手裏拎着個小食盒,慢吞吞敲響了危玩病房門。
進來的一路上,幾位護士姐姐們偷偷和她告狀,她那男朋友幾次三番想趁人不備偷跑出去,好在她們眼尖硬是把人摁了回去。
符我栀哭笑不得,一人送了一枚從寒潭寺特地帶回來的小香包,寒潭寺的梅花香包有益于睡眠,在這一片挺有名的。
病房裏的大燈關了,只開了一盞床頭的小燈,危玩不在房裏,倒是浴室那邊隐約有點動靜。
vip病房各種設施齊全,浴室隔音效果都比樓下的大門強。
符我栀走過去拉開折疊餐桌,把食盒放上去,努力想忽視來自浴室的輕微動靜。
梅花餅是她回去後親手烤出來的,這個不難,她以前就和馮姨學過一些,粥放在保溫層裏,應該還沒涼。
她聽見浴室裏的動靜停了,正對浴室的脊背稍稍繃起。
浴室門拉開的聲音緩緩響起,她錯覺般嗅到一點水霧的熱氣,沒聽見他說話,只有細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随後腰上一緊,臉頰和耳根貼上濕潤的潮熱,後頸滴進幾滴水,還帶着殘留的熱度。
“潮。”她作出嫌棄的模樣,推了推他的臉,又順手抹了把自己的後頸,“吹你的頭發去,吹完頭發再吃晚飯,看你今天難得老實,順便給你帶了份晚飯過來。”
“栀栀,”他順勢退開半步,潮潮的手指卻抓着她單薄後背上的頭發不放,“我們現在不算是前任了吧?”
“……”符我栀扭頭瞅他,只一眼,突然轉回頭。
完蛋,怎麽感覺這個男人洗完澡就過分好看了?
心髒噗通噗通毫無章法地亂跳了幾下。
危玩重新靠近過去,往她發根吹着氣,不厭其煩地喊:“栀栀?栀栀?”
符我栀回身一巴掌糊住他嘴巴,惱羞成怒:“能不能不要這麽黏糊糊地喊了?叫個正常點的名字不行嗎?”
危玩擡手扣住她纖瘦的手腕往前一帶:“正常點的?我的現任?或者,我栀?”
“繼續喊你的符我栀去。”符我栀。
危玩親了下她手心,悶聲笑:“對,我的符我栀,你自己都承認了。”
不小心被套路了的符我栀:“……”
吹完頭發,看見桌上的梅花餅和梅花粥,危玩原本的好臉色瞬間down了下去。
“沒胃口,不想吃?”符我栀重複了一遍他剛說的借口,眯眼,“那你想吃什麽?”
“只要不是梅花,什麽都行。”危玩嫌棄地擺擺手。
符我栀二話不說動手收拾東西,冷漠臉:“不吃拉倒,我還不樂意給你做飯。”
危玩:“?”
他眼疾手快摁住她的手,側着頭,眼尾揚起:“你剛才說什麽?”
“我剛才說什麽?”符我栀瞥他。
“是你做的?”他點了點桌上的東西,下一秒就拉開她的手,乖乖坐了下來,拿起勺子,若無其事地說,“我覺得我胃口突然又好了。”
符我栀涼涼提醒他:“那可是梅花做的,從寒潭寺帶下來的梅花哦。”
危玩咯嘣咬住勺子,下颚繃起,墨色的雙眸緩緩盯了她一眼。
符我栀順手從包包裏又拿出一枚藍色梅花香包,和白天那枚顏色不太一樣,但看款式,大致上都差不多。
危玩咬着勺子的齒尖再次用上了力,眼底的墨色更深。
符我栀沖他甜甜一笑,傾身,慢慢把香包推到他手邊:“我帶了不少香包下來,路上送了幾個護士小姐姐,這個是送你的,也是梅花香包,味道比一般的要持久……”
危玩眸色猛然暗濃下來,唇角一繃,他丢了勺子,擡手扣住她後頸,把人用力摁了下來,唇對唇堵住了她試圖繼續糟蹋他好心情的惡劣想法。
“還說不說了?”半分鐘後,他稍稍松開她,沙着嗓子問,“還氣不氣我了?”
符我栀想說話,他下颌一擡,吻住她,随後松開,波瀾不驚:“你繼續說。”
“我……”
又被他堵住了。
如此連續幾次。
符我栀惱得險些沒掀了桌子,等他終于再次放開她時,她終于被迫軟了下來,後怕似的急忙開口:“我不說了!不說了!”
兩頰緋紅,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親的。
危玩更傾向于後者,末了頗有些遺憾地捏了捏她後頸,意猶未盡:“這法子好。”
符我栀抓起盤子裏的小梅花餅就塞他嘴裏,氣憤地罵:“吃你的飯去!”
鮮豔欲滴的唇,微微冒着汗的鼻尖,潮濕羞惱的雙眼。
危玩盯着她看了半晌,倏地側開眼,木然地咬了口嘴裏的梅花餅。
梅花的味道也沒那麽濃,反倒是栀子花的香味久久不散。
晚上是馮叔來接的她,危玩把她送到樓下,親眼看着她安全地上了車。
沒多久,她給他回了條微信。
【mine:我到了。】
【危玩:早點休息。】
直男。
符我栀撇了下嘴。
【危玩:想想關于我的事也算休息。】
【mine:麻溜的滾遠點。】
此後再發消息她也不回了,危玩仰面躺在床上,手機扔到一邊,他在回憶着符我栀的臉色,如他主治醫生所言,仔細觀察,符我栀臉上的妝不太自然,容色不大好。
不多久,微信震動,新消息進來了。
【聶西旬:八十萬,告訴你一個消息,買不買?】
【危玩:商人不帶這麽做生意吧?聶老板,連個底線都不透露?】
【聶西旬:買了你不會後悔,不買,你認為你會不會後悔?】
危玩沉思兩秒鐘,坐起身,直接給他賬號轉了八十萬。
【聶西旬:栀栀知道了。】
危玩捏着手機的手指咯吱作響,誰出賣了他已經無需多問。
【聶西旬:你很喜歡賭,不如和我賭一場?籌碼一百六十萬,栀栀花了八十萬從我這買的消息,這場賭局你若是贏了,我就把栀栀那份一并給你。】
【危玩:賭什麽?】
【聶西旬:就賭,栀栀對你的态度轉變,究竟是因為她喜歡你,還是因為你為她做的那些事而讓她感到了愧疚。】
危玩瞳孔一震,沒能立即回複。
聶西旬的消息接踵而至。
【聶西旬:我賭後者,因為愧疚。】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反派聶哥哥:我說我是助攻不知道你們信不信。感謝在2020-01-16 21:35:28~2020-01-17 21:21: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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