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夜遇貴人
正是大雪的夜,返回林王府的路程又遠,雖說這一路上有錢二跟李勇護着,也不怕南非會遇上什麽歹事,可是南浚似乎遺漏了一點,夜色寂靜,在林子間正是狼群出來活動尋找食物的時候,尤其是這樣寒冷的夜……
“李大勇你到是快一點啊!已經追上來了追上來了!!!”
車廂後的窗口上,錢二臉色煞白,直盯着那追着他們馬車狂奔的一群黑色,整個人都已經進入癫狂狀态,直大喊大叫的嚷嚷着。
南非跟小元抱成一團,給狂奔的馬車甩的颠簸不止搖搖晃晃,小元更是已經被吓得哭了,南非臉色也異常慘白卻只能死死咬緊下唇,屏住呼吸,仿佛這樣就能阻止心髒因為恐懼而從口中跳出來般。
車板上,李勇一臉陰霾,架着馬車沒命的直朝着前方奔去,卻因為林間山路坑窪本來就多,一個小石子,便能讓這狂奔中的馬車,轟然一聲失去平衡的側翻在地。裏面的人摔了一個七暈八素,李勇也被砸出老遠,一直在馬車後面窮追不舍的狼群嗷嗷叫着争先恐後的飛撲而上。
南非跟錢二似乎都已經怕到極致,全然顧不上疼痛,只一個勁翻身而起,拉了小元就朝着外爬,沒想到才剛轉出馬車,就看見那黑色的影子朝着馬車這邊飛撲而來,不過眨眼已距離馬車不遠。
“快跑!!!”
錢二大喊,伸手拉了南非跟小元轉身就跑。可是小元已經被吓壞了,只一個轉身就朝着地上重重栽去,追趕而來的狼群中一條黑影随即飛撲而上,三人扭頭一看,當即全都給吓傻了,錢二更是雙腿一軟朝着地上跪去,褲裆眨眼便濕了個徹底。
眼看着即将命喪狼口之下,千鈞一發,一道凜冽的氣流突然從後方飛射而來,而後已經被吓壞的三人就見得那已經飛撲到眼前的黑影慘叫一聲就砸在地上,似乎沒了意識。
随後的狼群追趕而來,狼嚎着也準備要飛撲而上,卻沒想到,一塊塊的手掌大石塊被人從後方砸了出來,直仍得狼群嗷嗷停了步子,但也更加激怒了這些狼群,叫聲愈發滲人。
南非跟錢二完全愣住,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只看見一條鬼魅的黑影,在狼群停步低頭躲避石塊之時,以眨眼般的速度穿插在這狼群之中,而後只聽得一聲嗚咽嗚咽的叫聲,原本還窮兇極惡得狼群便跟着紛紛倒地不起了。
李勇被砸了遠處,愣愣的看着這幕,還沒能回神,就看見有幾名人影朝着錢二他們走去。
狼群全都倒地,似無生還,三人傻愣愣的一眨眼,就看見那躺滿狼群屍體的中央,竟站着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是誰?
南非還在狐疑這詭異的男人時,三人身後随即便有腳步聲響上前:“幾位可有受傷?”
宛若帶了金屬氣質一般的話音似乎有些熟悉,南非愣愣扭頭朝後看去,只見得夜色裏,立與自己身後的人影雖然模糊,卻似乎有幾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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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無人搭話,那殺了狼群的詭異男人卻是錯步上前,打算将三人拉起,沒曾想剛一碰到小元,小元就徹底憋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兩手還死抱着那詭異男人的手不放,弄得對方明顯一僵。
一旁又另外有人打了燈籠上前,雖光線昏暗卻也讓南非看清楚了對方是誰。
“上官無玉?”南非明顯一愣,話音沙啞微微顫栗,明顯便是怕得厲害。
“嗯?你是鄭闵?”上官無玉也神色意外,忙伸手将将南非扶起,指腹間雖隔着衣衫,卻還是能明顯的感覺到南非渾身的顫抖:“這個時候你怎麽在這裏……”
“我……我回家,沒想到會……會遇上狼群……”回憶剛才的事,南非越想越怕,話沒說完就哽咽哭了:“吓死我了……好怕……”
上官無玉明顯一愣,而後也沒多想,只輕輕攬了南非,給他拍着後背:“沒事了,沒事的,狼群都給随影殺了”
南非顯然是真被吓着了,再加上出門之前被阮微用話羞辱,又被不明緣由的南浚打了,心裏的害怕委屈全都湧在一起,當下也不管跟前這人是誰,南非兩手狠狠揪了上官無玉的衣服,當下就哭罵起來:“全都是混蛋!阮微欺負我,二哥打我現在連狼都想吃我,哪有這麽壞的!我哪裏有這麽壞都來這麽對我……”
聽他口中的喝罵,在看他一副跟自己衣衫有仇的模樣死勁的擰,上官無玉有些好笑,幹脆将人抱入懷裏,只拍着他的後背任他發洩。
李勇跑來,看着這個情況,怔楞片刻,這才忙上前将錢二拉起,一行四人,小元跟南非吓哭了,錢二傻了,也下尿了,就李勇還算鎮定。
倒是那被小元抓着随影有些僵硬原地,只愣愣的看着小元,等他發洩夠了願意松手為止。
“公子,這大晚上的,雪地裏涼,您還是帶着鄭小公子先……”一旁有人說話,聲音略尖,便正是上官無玉的随從季長鑫。
眸光看了一眼跟着南非的幾人基本都已經吓壞了,不待季長鑫将話說完,上官無玉便道:“你們幾個幫忙把他們的馬車扶起來,給他們燒個炭盆取取暖,這滿地的血腥味,很快會引來其他的狼群,不宜久留,咱們也連夜趕路回去吧”吩咐完,只帶了南非返回自己停在不遠的馬車。
“小由,還不跟上去”看上官無玉帶人走了,拿着燈籠的小由還盯着滿地的狼群,當下立馬呵斥,而後扭頭看了随影一眼,才又跟着另外兩人上前去将側翻的馬車扶起來。
南非發洩過了,感覺似乎好了一些,可心裏就還是憋屈,越想越心裏就越怒,然後才剛擦幹的眼,就又惹了個濕透。
小由随後跟來,本想鑽進馬車跟着伺候,但上官無玉卻揮了手,示意小由退下,合上的空間裏面,一時間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來,喝點熱水,壓壓驚”倒了水,上官無玉直接給南非遞過去。
南非眼眶紅着,沙啞着道了一聲謝,便接過杯子一口喝了幹淨,而後才長長呼了口氣,睜眼看向上官無玉:“這時候你怎麽會在這裏?”
上官無玉看他眼角還濕着,取了帕子給他遞去:“今日是我養父死忌,我去弘福寺祭拜他,回來的時候時辰晚了,便在這裏了,你呢?上官浩淇為何沒有陪着你,反倒還弄得這般模樣?”
南非輕嘆:“浩淇在京中還有公務,今日一早就走了……”
“嗯?”上官無玉狐疑:“他不是請了一月時日的休沐嗎?如今不過半月便……”
“一個月?”南非神色一愣。
看他神色,上官無玉也反應過來,當下輕笑:“不過也不一定吧,我也只是聽說而已,可能最後被否了”
南非點頭,淡淡一笑:“我知道,我相信他也不會騙我”
上官無玉淡淡勾唇,故意逗他:“你便這麽篤定?”
“不是篤定而是信任” 南非道:“我跟浩淇已經是夫妻了,夫妻間可以沒有感情,畢竟感情也是可以培養的,但最起碼的信任不能沒有,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這樣的婚姻只能是一個墳墓,那還不如不要,以前的時候我也怕,就想着反正他不喜歡我的話,就讓我回家,不過他既然願意跟我培養感情,那自然是好,感情有了,信任有了,這樣的婚姻才能牢不可破,才會幸福”
眸光,盯着南非微紅的眼,上官無玉忽而柔了眸色:“能得你相伴,是上官浩淇的幸”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珍惜。
突然被人誇獎,南非一時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
車窗被人掀開,季長鑫的聲音忽而傳了進來:“公子,我們啓程了”
“嗯”上官無玉應道:“那三個人好生照顧着,都看看他們有沒有受傷”
“是”車窗關上,空間裏,又只剩下兩人,只是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安靜,這會子馬車搖搖晃晃,兩人的一時無話,倒是顯得車輪轱辘的聲響倒是愈發清晰了。
“你很喜歡他嗎?”
上官無玉突然的問話,讓南非一愣:“什麽?”
“上官浩淇”上官無玉道:“聽你之前的話,似乎很喜歡他”
南非微微擰眉,片刻才道:“在嫁他之前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他,那時候更不會有喜歡,不過……”眯了眼,南非突然露了笑意:“我現在願意試試……”
明白過來,上官無玉不再過問,只這心裏突然就冒出了一聲自問,自己怎麽了?而後又轉移了話題:“之前聽你憤然的提到阮微,此人又是何人?”
這話,讓南非想起之前自己的失态,當即微微紅了面頰,卻是眉宇緊擰:“那是我小嫂子,是我二哥的男妾,整個人的性格都莫名其妙的,我二哥在的時候他什麽事都沒有,二哥不在他的臉就像竈神一樣黑得難看,我今晚上就是跟他們吵架了,才想回去的……”那知道會突然遇到狼群,差點被吃,越想南非越氣,皺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看着上官無玉:“我跟你說,我二哥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對感情有點芒,像個白癡,他也不管阮微到底好不好,只知道阮微現在是他男妾就這麽護着他,将來肯定會吃虧的!”
上官無玉笑問:“你二哥的事你怎麽能知道呢?更何論他将來吃虧與否?”
“那是肯定的!一定的!”南非握拳:“就他這樣連家都管不好,将來還想當官,先不說考場那地兒的黑暗,就他這性子,哪怕他學問再好也得被人拉下來!”連說話都不顧了分寸,可見南非心裏是有多怒。
上官無玉搖頭笑笑:“只要是個金子,必定埋沒不了他的”
“誰說的?”南非道:“以前的時候就聽過,有人考了二十年都考不上,可是有些纨绔子弟,明明就不學無術,居然還能中了探花三甲,可見考場不是有實力就算本事的,沒有後臺沒有豐厚的銀錢,這狀元哪能随便就中的”
上官無玉點頭:“我知道,前朝大周便是這麽敗的,不過,你當初都能相信新皇能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為何這時候就不相信今上,不會輕易埋沒人才呢?”
‘咦,我當初說過麽?“南非忘的幹脆。
上官無玉心裏一陣嘆息。
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話,南非揮了揮手:“說沒說過都好,只是我覺得,不論今上如何英明,也總有照看不到的時候,比如科舉,監考考官是否剛正不阿,是不是能保證沒有人暗低下插手,偷偷将出色考生的卷子換給賄賂官員的考生,批閱卷子的大人會不會從中做些手腳這都很難說的,誰能保證交到今上手裏的考卷就沒有一絲問題?”不過好端端的為什麽話題會變成這樣?
上官無玉點頭,似有所領會,片刻忽而問道:“你剛才說你二哥叫什麽?”
“南浚,鄭南浚”南非擰眉咬牙:“是一個千年烏龜萬年八的大混蛋!”所以南非還在生氣。
上官無玉悶聲失笑,只覺得這人的性子怎麽說……小爪子雖然不太鋒利,但似乎頗為記仇,一定不能輕易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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