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生地把那些話咽了下去,只是耷拉着頭不說話。
白年拍拍他的肩膀道:“我過幾天也要走了,你這樣跟着我不是辦法,這樣吧,如果以後你有事情找我,就拿着荷包去蘭州找銀生當鋪,我就知道是你了。只是只此一次,以後我就不會見你了。”
燕珍仿佛是被主人抛棄的小狗,安安靜靜地站着,樣子很是可憐,白年心一狠,道:“若再見你,你還是這樣沒出息,那你還是別來找我了!”
燕珍擡起頭,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裏居然全是淚水,讓白年不忍地別過頭。
“說好了,不能不算數。”他把荷包揣進懷裏,道。
白年微微一笑:“自然。”
晚上白年又讓人預備一席盛宴,款待了燕珍,這才塵埃落定。
第二天一大早,他還想去送燕珍離開時,才聽到下面有人禀報,說燕珍什麽也沒帶,已經走了。
白年若有所失,在他住過的屋子前面呆了一會兒,心道:“現在的小孩子都是讓人這樣不省心。”
沒過幾日,白年也悄悄回到了教中。起先他還想着要去查訪一下燕珍的下落,但是後來教務繁瑣,又接二連三出了一些亂子,這件事情就耽擱了下來,不了了之,再後來,白年也漸漸淡忘了那個小孩,一門心思投入到尋找師弟和整頓白衣教之中。
大戰後雙方元氣大傷,江湖中難得的平靜,自然也不會多起漣漪。
如此八年後,白年在牆壁上看到幾個大字。
“我本天都客,偶掃人間塵。”
那時白衣教休養生息,積蓄已足,而殷承煜也重傷被白年救回,他便趁此機會清理門戶,将大刀門全數滅口,只留下掌門人劇虎的幼子劇時飛。
說來可笑,劇虎發跡自白衣教,從前也不過是一條走狗,後來竟然也能成赫赫一代掌門人,跻身武林正道,着實該死。
白衣教衆長老堅持要将劇時飛帶回總壇以儆效尤,白年以為然也,便命人嚴加看管,不想卻是叫人劫了去,這絕對是甩了白衣教一個響亮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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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年大怒,把辦事不利的手下都料理了個清楚,他深知留下劇時飛是個大大的隐患,如今還多了個不知名的高手,實在不利,因此暗地裏多多加派人手查訪,務必把劇時飛殺死。
殷承煜毒傷未愈,每日仍需要白年推宮過血,運功逼毒,這可是個苦差事,可是白年甘之若饴,對殷承煜照顧得無微不至,除了他不能招人侍寝不能走人,其餘一切随意。
如此寵溺,自然會招來長老們的不滿,白年只當沒聽到閑言碎語,依舊我行我素。
只是他如此,殷承煜并不領情,只是礙着身體不便,不能跟他翻臉,白年只有對他才會脾氣極好,只有一點不好。
“滾!”
正被殷承煜抓住壓在床上的小厮吓得身上一抖,慌忙滾下來,抖得跟篩子一樣跪在地上。
殷承煜也不擡頭,慢條斯理地把散開的衣帶系起來。
其實他也不是多麽饑渴,他練的功夫,時不時總是需要吃點肉的,但苦就苦在白年絲毫不體諒他,就算他重傷在身,急需大葷,也要他茹素,當和尚,簡直慘絕人寰。
白年陰沉着臉,手中端着的一碗藥還冒着熱氣,只站在那裏,就仿佛寒冰一樣冷意襲來。
他掃了一眼跪着的小厮,那人幾乎吓得咬斷舌頭,殷承煜看不過去,用腳尖踢了踢他,道:“下去吧,沒事,明兒我再找你。”
“你敢!”
“有何不敢?”殷承煜冷哼:“我早就不在教中,白大教主管天管地,管不着我上床解氣,怎麽,您是打算轉性子,同我雙修不成?”
白年臉色鐵青,半晌說不出話來。
白衣教一直流傳雙修之法的确沒錯,但從上一輩開始,就有奇才發覺雙修之術中的缺漏,彌補無益後,便嚴令後人不得修習,但是殷承煜年少無知之時居然偷學了此門技法,犯下大錯,再加上白年一時色迷心竅,終于逼得殷承煜出走,讓白年引為一恨。
雙修之法,的确非正道,無論如何,他也不會答應。
再者,就算自己答應了,以殷承煜的脾氣,也不會順了他的意。
這一點,白年還是相當有自知之明的。
這樣的争吵幾乎每天發生,白年疲倦地捏了捏鼻梁,道:“你別想了,好生養傷,晚上我助你逼毒。”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把殷承煜丢到床下的枕頭拾起來。道:“我知道你煩心,過幾天我們就去回總壇,你好些年不回家了,也給爹上上香。”
殷承煜背對他,不說話。
白年多說無益,囑咐他別忘記吃藥,自己便出去了。
因為有計劃重回中原,白年總是瑣事纏身,才一到書房,就有人送來厚厚一疊信箋。
他拆了蠟封,仔細看了,眉頭皺得更厲害。
原來,這是潛伏在武林盟的探子發回的密信,道是劇時飛已經被送到江寧府。
“呵,挺快的。”
白年低聲道,又仔細把信箋看了一遍,上面并未提及關于天都客的事情,他不免有點失望,随後就将信燒掉了。
燕珍口中銜了根狗尾草,百無聊賴地躺在樹枝上,正好被樹蔭遮住大半個身子。
他栖身的大樹下有一張躺椅,躺椅上睡着一個人,這就是他本次要刺殺的目标。
絡繹不絕有下人送上各類吃食與消遣的玩意,那人也就慢條斯理地享受着,不時還與丫鬟調笑幾句。
若是平常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燕珍咬着草梗,把嚼爛的一段咬下來,無聲地吐到一旁,繼續咀嚼下面那段。
草木青澀的氣息讓他略有些躁動的心又寧靜下來。
晌午過了,底下那人也漸漸安分下來,叫了個丫鬟打扇,自己慢慢進入夢鄉。
燕珍側耳聽着他的呼吸,默默細數。
機會來了。
他勾唇一笑,身影鬼魅一般從樹上掠過,寒光乍現,眨眼間就已經取了那人的項上人頭。
一股鮮血噴上一旁有點瞌睡的丫鬟,驚得她尖聲大叫起來。
可眼前哪裏還有第三人,有的也只是一具沒有了頭顱的身軀罷了。
燕珍并不濫殺,他雖然幹了殺手這個行當,可真正喪命他手中的人寥寥可數。雖然他早就不是出家人,但自小受的教誨還是影響了他,不濫殺無辜是底線。
他把人頭交給來接頭的人,然後領到了一大包銀子。
燕珍做事喜歡要現錢,不要銀票。因此他當着那人的面打開包裹,看到一堆黃黃白白的時候,滿意地點點頭。
這一次殺的人靠賣官得了大筆賄賂,也引來仇殺,死不足惜,這錢來得痛快,燕珍花得也痛快。
他從第一次下山伊始,就沒有虧待過自己,有點錢就胡天胡帝進去了。
也正因為來得快去得快,燕珍時常囊中羞澀,不得不再去接下一樁生意,如此循環往複,天都客的名頭漸漸也傳開來。
燕珍把身上衣裳都丢了,痛痛快快洗了澡,換上一身鮮亮的去逛勾欄喝花酒,他長得俊俏,年紀又小,嘴巴還甜,哄得窯子裏的姐兒神魂颠倒,都以為他是哪裏來的貴公子,拼了命要讨好他。
燕珍十分享受,喝夠了酒,就叫個姑娘陪他睡覺。
沒錯,只是陪着,不是在一個被窩,也不是睡一個枕頭,單純地充作個抱枕一起睡,純潔無比。
燕珍雖然在這溫柔鄉裏打滾許久,但始終還是個雛兒,着實叫人驚訝。
說來,還真是有些難以啓齒。
燕珍他對着姑娘,硬不起來。
為了治這個毛病,燕珍邀過許多花魁陪他,各色春藥偏方也用了不少,他還是不行。
花魁對他使盡全身解數仍不能挑的他情動,一個個都以為自己魅力不夠,悲憤到想要跳河。
可只有燕珍自個兒明白,他是真的有毛病。
燕珍不甘心就這樣軟一輩子,硬是死撐着堅持逛妓院,堅信總有一天他能遇到一個能令他重振雄風的人。
這一天,照例是叫了花樓裏最俊的姐兒陪酒,老鸨子還硬塞給他個清倌撫琴聽曲。
燕珍于風雅一道上狗屁不通,最愛聽的就是《紫竹調》《十八摸》,把那還未開苞的清倌臊得不行,幾乎要奪門而出。
燕珍哈哈大笑,又灌了幾杯黃湯,便左擁右抱着滾進了繡床。
不料流年不利,才剛合上眼,燕珍的直覺就告訴他此地危險,必須離開。
身為殺手,相信直覺是本能,他毫不猶豫地睜開眼,把溫軟的女體推開,跳出了繡床。
下一刻,床上被丢下一顆雷火彈,轟然巨響過後,煙塵漫天,那繡床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上頭還睡着的妓女也屍骨無存。
燕珍心知是惹來麻煩了,可來者不善,有雷火彈的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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