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節
為了你好。”
他轉過身,道:“至于你說謊的那些,我念在從前的三日之緣,就不再與你計較,至于以後,你就在我身邊,縱使你是孫猴子,也得有個緊箍咒圈着才不會出大錯。”
燕珍呆滞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你想把我關起來?”
白年彎起嘴角:“有我養着你,把你做弟弟對待,好吃好喝伺候着,有什麽不好?”
燕珍不滿道:“我又不是你媳婦,幹嘛要你養!”
白年一愣。
他昨晚心軟,沒有殺了燕珍,只是在他經脈中下了一道禁制,已是完全違背了他的本意。
養虎為患這一點,他從小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此時他居然親手飼養起了一頭幼虎。
也許……是因為他尤其像自己從小疼愛的師弟吧,所以會忍不住心軟,會忍不住對他好一點,會舍不得讓這樣一個人消失。
既然留不住本人,那留下個影子做念想也好啊……
白年神色複雜地盯着燕珍秀美的眉眼,道:“我把你做弟弟養,也一樣的。以後你要娶媳婦,我也一起養着,如何?”
燕珍大叫:“你瘋了!”
白年扭過臉,樹蔭之間傾瀉而下的星星點點光斑在他面頰上來回跳躍:“燕珍,也只是你,我才沒有殺了你。”
他轉頭,對上燕珍充滿怨憤的目光:“如果是別人,恐怕早就看不到今日的太陽了。”
燕珍愣愣地仰着頭,似乎是不明白白年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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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年也不願再與他多講,匆匆離開。
燕珍坐在樹下良久,托着腮,直到夕陽西沉,才神色恍惚地飄回屋裏。
白年沒有等他一起用飯,一桌豐盛的飯菜擺在面前。
燕珍食不知味地吃了幾口,就命人撤了。
這一晚,白年也沒有來他房中看他,只叫人來傳話說,任他自便。
燕珍從未把白年當成白衣教的教主來看。從他第一次見白年,那個人就一身藥氣,形容憔悴,即便後來得知他其人如何,燕珍仍是無法将他與喜怒無常的白教主聯系起來。
起碼,白年沒有與他當面發火,生氣的樣子在燕珍看來,也多是無奈。因此,當燕珍偷偷跟着白年出來,看到他盛怒之下揮手便結果了一人的性命,還是略覺詫異。
殺人倒是不算什麽,可他在人前全然沒有人氣,陰郁鬼森,加上臉上猙獰的傷疤,活生生可以去做吓唬小孩的魔鬼。
若是他這樣對着自己……
燕珍默默想,似乎也挺有趣。
白年一行輕車簡從,只帶了四五個手下,連夜策馬趕往河間,燕珍一路跟随,也不故意隐藏行跡,第二天就被白年從房梁上捉了下來,嬉皮笑臉地撲到白年懷裏道:“我沒有殺你的人,只是打暈了,我想跟着你。”
白年頓感頭痛,忍着怒氣道:“你這是找死!”
燕珍無賴道:“死在你手下我也甘願了!”
白年惱怒,果真不留情面地揮掌将燕珍打到牆壁上。
燕珍小小的身板重重地砸在牆上,然後滑到地上,抽搐了幾下,腦袋歪在了一邊。
白年看也不看,冷笑道:“別耍這些小把戲,你死不了。”
燕珍覺得無趣,爬起來抹掉剛才咬傷舌頭才吐出來的血,失望道:“萬一我真的被你打死了你……”
“死了再說。”白年撣了撣衣袖,端起茶盞道:“我廢了你的功夫把你送回甘肅,或者你乖乖地滾遠點,自己選吧。”
燕珍立刻回答:“求你廢了我的功夫,把我養在身邊吧!”
白年的一口茶差點兒都噴出來。
“求你了。”燕珍蹭到他面前:“你不回答就是答應了?”
白年生氣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摔,順手點了燕珍的穴位,手腳用牛筋繩捆縛嚴實了,堵好了嘴巴,丢在客棧的床上,竟是帶着人連夜趕路了。
“教主,要不要屬下把那人直接……”
白年冷哼:“就你?也還動不了他。”
那手下立刻噤聲。
白年想了想,道:“也罷,一路小心着些,再遇到那人,就殺了吧。”
手下跟随白年良久,自是懂得他的話中意,如此緊趕慢趕,居然只用了四天三夜便趕到了河間。
先前巫傷命傳來的消息有點蹊跷,一場瘟疫引起了武林人中的關注,而經過有心人查證,瘟疫的源頭竟是來自西域的胡蔓草。
胡蔓草一直掌握在白衣教手中,只要有點腦子的人,就會想到是白衣教做的好事。
白年聽聞後,心中冷笑。
如此拙劣的伎倆,也能叫許多人深信不疑,可見武林盟這一群蠢貨,最終一定是自己蠢死的。
再細想大刀門之後,接二連三遭受神秘屠戮的幾個武林門派,其殺人手法無不模仿白衣教的行事風格,斬草除根,狠辣血腥,引得群情激奮,誓要鏟除白衣教。
白年可以當做不在意,但白衣教卻不能白白擔了名頭。
趕赴曲陽城那日,巫傷命正要離去,他依舊是從前的邋遢模樣,只是神色間帶了十分的倦意,蹲在在義莊門口打盹,臉上包着厚厚的白布,很是滑稽。
白年心知不能大意了,也如他一般掩住口鼻才敢接近義莊,巫傷命又在他們身上灑了藥粉,才放他們進去。
“這裏都是能找到的,最早的屍首,天氣太熱,開膛了幾個,勉強能看出些許眉目。”
白年皺眉看了幾個,屍體早已壞得看不出面貌,便放下白布,一起出來。
即便是在義莊外,也彌漫着刺鼻的腐臭味道。
“方圓十裏都是死人,處處都在焚屍,呵。”巫傷命搖搖頭。
“是誰查出……是胡蔓草的?”白年問道。
“其餘人不知,我也是看那些人的死狀不似尋常瘟疫,才想要探查,但是……我才知曉不幾日,竟有風聲傳出,是胡蔓草導致的瘟疫,想來,是早有預謀的。”
白年沉吟不語。
“這件事,要不要跟他說明白?”巫傷命促狹一笑:“那人如今可是住在我那裏。”
白年仿佛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無動于衷道:“你随意,早晚也瞞不住他。”
他揉了揉鼻頭,道:“反正他知曉了,也不會有什麽動作。白衣教與他,已然沒有任何幹系了。你叫他走得遠遠的,莫管閑事。”說完這句話,他似是放下什麽重擔,微微皺起的眉頭也松了一些。
“如此就好。”巫傷命道:“我晌午後就啓程回去,你呢?”
白年道:“有人下了圈套,等君入甕,我若不出現,豈不浪費了他們的心意?”
巫傷命了然一笑。
“既然如此,就此別過,珍重。”巫傷命随意抱拳,把他那破敗的背簍背起來,便輕快地走了。
白年目送他離開,擡頭,今日天氣晴好,但卻隐隐有灰敗之意萦繞雲端。
“平靜太久了,那些老東西也蠢蠢欲動,想找死。”
在這種陰氣森森的地方站久了,活人仿佛也去了半條命,連走到郁郁蔥蔥的城外,也恍若夢境。
果然,在城門外有許多人架起火堆燒屍。天氣炎熱,瘟疫蔓延極快,即便是已有良方,但死去的人仍是不得留全屍。
才走出那死人地,一名白衣使徒便揮鞭馳來,見了白年忙跳下馬背,從懷中抽出一封信箋。
“教主,京城分舵有信傳來。”
白年看過了,吩咐道:“今夜便在曲陽城休息了。”
可說的容易,想要在這遍地死人的地方找間客棧難上加難,他們只得撿了一戶看起來幹淨的人家借宿。
入夜,白年挑燈夜讀教中密信,忽聽得屋頂瓦片輕響,手指不由地動了一下。那人似是不刻意隐藏行跡,故意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叫屋裏人聽到。
白年的手下早就聽到動靜,躍上房頂與那人纏鬥起來。
白年心思一轉,便猜到那根甩不掉的尾巴是誰,可他實在不想與他多糾纏,便放任他們打鬥,即便是踩得房梁上不斷地墜下灰塵,也不為所動,專心地查看信件。
一封信尚未看完,頭頂傳來呼喝:“救命!不要殺我!”撕心裂肺好似宰豬,可不就是燕珍的聲音。
白年頓感頭疼,信也看不下去,摔在桌上,幾步跨出門去,一躍上了房頂。
燕珍一邊上蹿下跳地躲開白衣教衆的攻擊,一面沖着腳下大喊救命。
教衆們招招淩厲帶風,但燕珍每次都避讓得恰到好處,風掠過他的衣襟與發梢,堪堪避開要害,看似狼狽不堪處于下風,實際上那群人根本連他的毫毛都沒有傷到,大半夜得被他當猴子耍着玩。
“燕珍!”白年又氣又好笑,這個小混蛋,到底要怎樣!
燕珍其實早就從眼角瞥到白年在,卻故意裝作沒有看到,行雲流水似的招式驀地一滞,露出許多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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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