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成個麻花,屁股朝着他,腦袋頂着床板,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從兩腿之間猝不及防地對上

白年那震怒的臉。

“你……!”

白年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厮……

燕珍一怔,連忙一個鹞子翻身躺平,乖巧地躺好,還不忘把甩到一邊的手巾重新搭在額頭上。

那老大夫一見此場景,也不由地納悶道:“這位老爺,您看這……哎,這城裏病人那麽多,您心急火燎地把我喚來就是為這……?”

白年臉色鐵青,閉嘴不言,死死地瞅着燕珍,恨不得弄死他。

燕珍還裝模作樣地哎呦:“好疼,好熱……”

白年掏出一錠銀子,打發那大夫走,轉身回來,重重地摔了門,五指瞬間變爪,扼住了燕珍的頸子。

“你到底想怎樣?”

白年一字一字地說,十指逐漸用力,竟是直接掐入了燕珍的肉中。

燕珍吃痛,又被掐得透不過氣,兩腿踢蹬幾下,抓着白年的手背。

他說不出話,便可憐巴巴地用眼神乞憐,小臉從紅變白,又變青紫。

“很好玩是不是?我弄死你,一了百了。”

白年按住他脖子上脈動的血脈,尾指慢慢撫摸,其餘的手指卻如鐵鉗,越來越緊。

燕珍已然被他勒得兩眼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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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燕珍相信,白年是果真想要殺了他的。

可他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拼了最後一點氣力膽大包天地摸白年的臉。

火熱的手掌碰到白年的一瞬間,白年僵硬了。

那手掌沿着他猙獰的傷口一點一點地摸上去,直到嘴邊。

“臨死前我想親你的嘴。”

燕珍張大嘴,無聲地做着口型。

白年眯着眼,冷笑一聲,又多加了一分力氣。

只聽骨節輕響,他幾乎要捏斷燕珍的頸骨,燕珍仍是不洩氣,翻着白眼重複兩個字。

“親你。”

少年的氣息越發微弱,嘴唇也泛了微紫,抓着白年的手也沒了力氣,耷拉在一邊。

只要再多一下,就能把這個禍害殺了。

白年卻在生死關頭收起了殺意,一甩袖,風一樣地從燕珍面前消失。

燕珍從鬼門關走一遭,縱然不怕死,也還是心有餘悸,咳嗽了半天,把昨晚沒吐完的血都吐了出來,才脫力地趴在床邊。

連遺願都不給完成,這個白教主未免也太小氣。

他抱怨了一會兒,立刻忘了方才的痛楚,沾沾自喜地想他果然是對自己心軟,下不了手的。

那麽,也許,他還能一箭雙雕呢。

過了一個時辰,有個白衣人送來一碗苦得不正常的藥,不顧燕珍的反對,抓住他的下巴灌進去了,嗆得他又吐了一遍,把苦膽水也吐了個幹淨。那人冷眼瞧着燕珍吐完,便跟拎小雞一樣拎起燕珍,丢到一匹馬上,拿繩子緊緊捆在馬鞍上。

不一會兒,白年頭戴兜帽,飛身上了馬,堪堪坐在燕珍身後。

燕珍努力回頭,卻被白年一把按下,響亮的鞭聲過後,駿馬奔馳,滿天飛塵便讓燕珍成功地閉了嘴,可身下就是汗味十足的馬毛,一颠一簸間不得不吃進去許多毛,他難受極了,大聲抗議:“你放開我!”

白年冷冷的聲音從兜帽下傳來:“你中氣足得很,再喊,我把你拖在馬後面。”

燕珍一抖,安分了一會兒,無奈他實在忍不了被沙土灌進口鼻中的感覺,見白年的絲綢披風随風而舞,計上心來,努力吹一口氣,趁勢把披風咬在嘴裏扯了大半蓋住鼻孔,才算好受一點。

白年瞅見他的小把戲,略一換手,把鞭子換到左手中,揚鞭時,胳膊正好把鬥篷掀開,差點兒把燕珍的牙也給帶了下來。

燕珍氣得兩眼含淚,悲憤地想,為何見到白年,總要被捆在馬背上。

因為燕珍,白年已然耽誤了半天時間,因此這一路竟是沒停,直到暮色深沉,才在官道邊歇腳。

他翻身下馬,解下鬥篷丢給手下人,早有先行一步的教衆生了火,架起鍋竈燒開水,見他來了,恭敬地遞上幹糧。

白年餓狠了,狼吞虎咽地吃掉一個饅頭,又灌進去一袋水,才想起馬背上還有個小騙子,便命先前那個力氣極大的白衣人把他放下來。

燕珍一落地,就整個軟在地上,爛泥一樣扶不起來。

白年點點頭,白衣人才給他解開繩結,丢到火堆前。

白年拍拍手,把一袋溫水潑到燕珍頭上,燕珍才逐漸蘇醒,艱難地動了動脖子,露出一張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來。

一路塵土飛揚,一點也不剩地把燕珍撲了個塵頭垢面,再加上那點水,登時化成泥漿,好端端一個猴精變成泥猴,髒污不堪。

偏偏被水沖開的一點皮膚又露出來,白皙潔淨,整張臉白白黃黃,十分好看。

白年愛潔,微微皺眉,命白衣人把燕珍洗一下,白衣人就打開馬背馱着的皮水袋子,打濕了一塊破布,胡亂給燕珍擦洗了一番,好歹露出本來面目,才送回白年旁邊。

經此一番折騰,燕珍終于還了魂,一瞅見白年,便不要命地撲了過去,再也不肯走了。

“你倒是命硬,耐折騰。”白年氣極反笑,誇贊道。

燕珍張了張嘴,發出一個嘶啞的音調,又努力說話,卻還是發不出原來的音調,不由地露出驚恐的神色。

白年伸出兩指,按了按他的脖子:“給他點水喝。”

燕珍大口喝了些水,才粗噶地說:“我錯了。”

“嗯?哪裏錯了?”

燕珍咽了口唾沫,艱難道:“我不該摸你,不該想親你。”

他的話聲音不大不小,可巧被邊上站着的幾個人都聽到了。

白年頓時僵硬,冷聲道:“本想給你口吃的,還是餓着吧。”

教衆們聽到了了不得的東西,生怕教主怒火殃及池魚,趕忙把燕珍堵住了嘴捆在樹上。

燕珍雙腳離地,雙手縛在樹上,遠遠地瞧着白年倚在樹上歇了,篝火漸熄,夜深之時,他的手指忽然靈巧翻動,變戲法一樣地夾着一片薄刃,幾下便劃開了繩索,松開了手腳。

燕珍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半沉睡中的白年,頗有不舍,但還是幾下起落,消失了蹤影。

那邊白年幽幽睜開雙眼,看向空無一人的樹幹,冷冷一笑。

此地距離京城也不過半日腳程,進城前,白年與手下分散進入,直奔京城分舵。

“教主,武林盟有動作,屬下……尋到了這個。”

白年拿起一柄刀,撫摸着刀刃上的一個劇字,不禁笑:“哪裏找到的?”

“在……京城銀生當鋪中。”

“蠢貨!”白年怒而拍桌。

那下屬吓得一哆嗦,忙跪倒在地:“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何時,何人當的?”

“是個少年人,三日前蒙着面,獨自而來,當了十兩銀子,當時我們仔細看過刀,雖然做工精良,但并沒有這個‘劇’字,晚上收櫃時擦拭,才發覺刀刃上有一層銀镴,火炙化去後才能看到這個字。”

“然後?”白年捏着刀刃,在陽光下仔細查看。

“然後,屬下命人四處尋訪那少年,一無所獲。”

“噔”的一聲,那屬下擡頭一看,白年竟空手掰斷了刀刃,揮手一甩,刀尖貼着屬下的耳畔飛過,深深地沒入了牆上。

屬下吓呆了,以為頭顱不保,豈知白年只是削去了他一片頭發,整個人萎頓在地,瑟瑟發抖。

“不用再找了,他既然敢來當,就有本事不叫你們這群蠢貨找到。即日起,不用再管劇時飛的事情,那種叛徒遲早會落在本座手裏。”

屬下忙磕頭稱是。

白年讓他出去,握着刀柄反複思量。

如今京中局勢不比從前,天子與朝中角力,白衣教與武林盟都只是他們角力的棋子,從前的好些布置已經作廢,都要從頭思量。

劇家出了這種事,其餘受白衣教庇護的門派難保不會人人自危,再加上那些又想着做些動作的老東西們,遠比白年從前預料得要複雜。

武林盟。

白年以指運力,在刀鋒上慢慢刻下這三個字。

劇家那小子投了武林盟,一者拂了白衣教的面子,再者,劇家與白衣教畢竟屬同根,有一些不能明面上說的龃龉萬萬不能洩露。

燭火搖曳,直至巷子外打更人也睡去,白年才草草合衣休息了一會,天才蒙蒙亮,便有舵主前來拜會。

細細盤問過京城的現況,白年心中大約有了底,劇家事倒是可以緩一緩。

從各色滅門案,到瘟疫,雖然所有線索都被有意無意地引向白衣教,但是身為教主,白年對教中事洞若觀火。

縱使總壇的那些老頑固有這樣那樣的不滿,可到底不會背叛白衣教,問題只能是出現在外人身上,至于外人,範圍就太大了。

劇家是,其餘受庇護的門派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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