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天津,薊州盤山,數輛豪車在盤山路上急彎飙過。
華北多平原,鮮有險峻高山,帝都車圈一般也都是在金港玩模拟路面,賽道也不長,走慣了也不覺刺激。這盤山以上盤松、中盤石、下盤水三盤出名,算是天然的拉力賽車道,幾天前藺懷安找了這個地方,林城攢了局,拉幾個朋友一起過來試玩。
藺懷安借用了林城的路虎攬勝,綴在車尾,他沒有勝負心,盤山道讓他開的又穩又平。
白慈坐在副駕,心情頗好的朝窗外看,“前邊的那個大牛挺酷啊。”那人是昨夜新來的,姓聶,據說現就任某中央級外事口,“Urus,沒個300下不來吧?”
“怎麽?喜歡?”
“那倒沒有,只是……”白慈好奇問道,“這什麽工作職業都敢給自己配豪車超跑,你怎麽不給自己配啊?”
“林城混車圈的,他叫來的人幾輛超跑難免的,可我是搞金融的啊,怎麽跟他比?”
白慈鄙視,“你少來,誰不知道金融圈都是壕?”
“我們正經金融人士,大奔奧迪才是常駐車型,豪車太招搖了,停證監會門口都有心裏負擔。”藺懷安生出讨好的心思,要攥白慈的手,“你要是喜歡,我買給你挂你的名,要嗎?”
白慈還沒來及罵他散德行,就聽對講機響起,傳來林城的聲音,“老藺,旁邊坐着美人兒,你是不是跑都跑不起來了,你讓他過來我這。”
這林城這兩天一直對白慈陰陽怪氣的,藺懷安本來就有點蹿火了,沒想到這時候居然還拿對講機挑釁,他不喜歡林城口頭的稱呼,那語調好像白慈是個可以任人搓弄的玩意兒。藺懷安語氣不善,“你幹嘛啊?”
“不幹嘛,借一下,舍不得啊?”
白慈不等藺懷安回複,幹脆的按住對講機說過去。都是男人,他不想藺懷安因為這點小事兒争執起來,讓人看笑話。
林城把車停在路邊,嚼着口香糖等白慈上車。
白慈今天一身純黑的運動款,後視鏡裏看走來,酷得很。
林城忽然想起來今晨去喊藺懷安。他們是露營,加上都是男的,林城想也沒想的掀了帳篷。他雖然知道藺懷安和白慈在一起,但是大清早這一下子還是很有沖擊力的。他們倆都還沒睡醒,兩床被子睡得七扭八歪,白慈就背對着藺懷安,露着一條腿,迷迷糊糊的,正夾着被子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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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勁兒,林城形容不出來,他忘了反應,竟然就那麽看着。
睡褲被蹭了上去,露出一截小腿,那小腿真是好看,又長又直,腳踝分明,想讓人伸手摸一下。
藺懷安動了,忘了身在何處般,閉着眼翻個身把白慈摟進懷裏,白慈早上有感覺,下面撐出隐隐錯錯的輪廓,藺懷安就跟例行公事一樣,把手伸下去,揉他下面,白慈睡衣被掀開一小條,露着形狀漂亮的人魚線和腹肌,看着性感又撩人。
這兩個男人自然而然的親密,太紮眼,林城驚慌的退出去,狠狠的踢了帳篷一下。
林城看着白慈拉開車門坐進來,不露痕跡的看了他的腿一眼。
藺懷安坐在路虎裏朝他鳴笛,他在警告。
林城忽然覺得有意思,又不是妞兒,這麽着緊。他嚼着口香糖問,“玩過跑車嗎?”
白慈淡淡的,“林少爺說笑呢,我駕照還沒下來呢。”
“系安全帶,我不是老藺的風格,別閃到你。”
引擎和車輪拉出沖天的尖嘯,林城腳上用力,毫不客氣,整個車身如箭離弦一般的飛出,猛的超趕過前面的路虎攬勝,再狠狠甩在身後。
白慈皺眉,“你慢一點,又不是比賽。”
“好啊。”林城口頭上應着,很不要臉的繼續踩下油門。
白慈有點煩躁,“林城你故意的是吧?”
“怎麽樣,爽嗎?”
儀表盤的時速飛快飙升,兩邊的風景風馳電掣的倒退。
林城的游刃有餘,看起來那麽欠打,“白慈,我發現你你這人平時拿腔拿調,背地裏還挺賤啊?我今早去叫你倆可看到了,我說白慈,你是聞着男人的味兒就能硬嗎?你是不是憋不住啊?幾個男人能滿足你啊?”
白慈皺眉,“你胡說八道什麽?”
林城轉過急彎,聲音撥高兩節,“胡說八道?老藺在你門口捉奸,我他媽當時就在旁邊!你說我胡說八道?白慈你知道什麽叫傍金主嗎?你能有點職業自覺嗎?藺懷安每個月大筆大筆的供着你,你還背着他在外面搞破鞋,你是欠操嗎?呵,約炮,這麽喜歡老爺們,哥哪天給你多叫幾個,一起上,爽死你。”
白慈聽他的污言穢語,一臉冷漠。
林城見他屁都不敢出,更是得意,前方雙向道口,他不動聲色的繼續,準備直走沖坡,他聽到白慈的呼吸變粗重了,心想,傻逼,這念頭還未落,手中的方向盤忽然被控制,那力度之大來勢之猛讓他猝不及防,心髒都險些跳了出來!
蘭博基尼猛的甩頭急轉,直沖右側土檻!
林城沒想到白慈居然這麽有膽?這小玩意兒怎麽敢?!對賽車沒概念的人,在這麽高的時速下早就該吓軟了,他居然還他媽的敢跟他搶方向盤,跟他玩生死一線?!
林城之前的時速實在太高,他此時根本剎車不及,車從路障的土檻直接飛了出去,騰空而起,就像是電影裏的特寫鏡頭,随後砰的落至地面!
整個車都晃了三晃,強烈的失重感沖上腦門。
林城被白慈震懵了,油門都忘了脫開,白慈居然還又冷又穩的打着方向盤,避開兩側的路障,野路石子嶙峋,這一路颠簸,把車震得起起伏伏。
林城可算反應過來,急踩剎車,他震得頭腦發麻,拉了手剎,甩門繞道白慈那邊,薅着他的衣領子把他揪出來。
破口大罵,“你他媽瘋了嗎?”
白慈毫無懼色,冷靜的根本看不出他幹了多麽瘋狂的事,利索道,“林少爺大驚小怪什麽?普通賽道走慣了,特殊賽道玩不起了?起步4000,高速躍起,石坡路急停,怎麽樣?爽不爽?”
“你他媽——”
林城一手握拳就招呼過來,白慈比他還快,幾乎是下意識的,擡腿把人一腳蹬開,踹完尤不解氣,撲上去壓在地上揍,沒有平日一丁點平日的斯文。
“林城我還就跟你說,我敬你是藺懷安的朋友,但是我倆的事你最好少插手,嘴巴也給我放幹淨點!”
林城何曾這樣狼狽過,仰面摔在石坡路上也不閃躲,紅着眼回擊,一拳一拳去勢洶洶。林城打人專打臉,白慈打人淨往看不見的地方招呼,兩個人互毆,也算是一手比得一手黑。
車飛出去的時候,藺懷安緊跟在後面已經吓瘋了,把車停在道口立馬跳了下來。其他人這時候也追了上來,都開始拉架。
林城這人混不吝的次數太多,衆人也不驚奇,只是白慈那股子又冷又酷的氣勢太不尋常,那麽溫和的人,竟然有這樣硬的性子,這樣硬的拳頭。
藺懷安拉住白慈,看他顴骨腫了一片,他想碰卻不敢,只疊聲的心疼着,“你們怎麽回事,怎麽還動上手了?你身上有哪裏疼嗎?”
藺懷安太溫柔,白慈瞧着他,眼底那股子兇猛勁兒忽然退散,他看着藺懷安心急的臉,忽然後悔。他想,他跟藺懷安朋友打架,這算什麽事啊,該讓他多難做啊。
白慈避開他的觸碰,有些懼怕這種人前的親密,“我沒事,鬧着玩的。”
說着撥開藺懷安舉步朝着林城走過去。
林城此時也是眼露兇光,看他過來,大有再打一架的氣勢,身邊幾個人拉着他,也怕白慈滋事。
白慈停在林城面前,他黑衣服上沾上了塵土,可是不耽誤他站的直,像一把尺,筆直淬利。
“林城,我知道你替懷安叫屈,但是這事兒我和懷安都已經說開了,跟你實在沒有關系,”他冷冷靜靜地說,又坦坦蕩蕩的攬責,“我剛先動手,是我對不住在先,我現在就站這任你打回來,但說好,打完這事兒翻篇,誰他媽以後也別再提。”
林城瞅着他,懷疑這二十啷當的男孩子在虛晃一槍,逼他在人前退讓。他笑,“挨打要清場嗎?”
白慈不打磕絆,“當然清,我不诓你。”
林城這才挑眉,感覺自己是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他之前總覺得白慈是個軟趴趴的娘炮,沒有想到這麽有血性,然後他揚着嗓對藺懷安道,“老藺,對不住了,今兒個兄弟先撤了,改天請你倆喝酒。”
林城上了車開走了,藺懷安朝着旁邊的人喊,“老許,你車上是不是有醫療箱,你給林城送一下吧,我們在這等你,辛苦了啊。”說着帶着白慈往車裏走,要給他上藥。
白慈的傷都在臉上,一眼看去可憐兮兮的,藺懷安先用水幫他沖幹淨傷口,再消炎抹藥,看着他花貓一樣的臉,樂了,“你剛才把我吓壞了,你怎麽這麽暴力啊?”
白慈沒心情回應他的逗弄,只問,“我會不會給你添麻煩了?”
“沒,林城沒事兒,這小子估計憋了好幾天了,就等着挑你刺兒呢。”小傷口他就貼創可貼,“我只是沒想到,你敢跟他打起來。”
白慈表情嚴肅起來,“有什麽不敢?你當我怕他家中權貴?——我不怕他,我只怕給你添麻煩。”
“不麻煩,他之前對你印象就挺不好的,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咱不管他。”
白慈對藺懷安這股昏庸勁兒十分無奈,“那幾個人是林城叫來給你認識的吧?我這一架會不會把你的正事攪黃了?”
“哪有什麽正事?”藺懷安滿口情話,“事業,社交,人脈,不過是生活,誰也不比你重要。”
白慈不滿,“你打量我小孩子呢?他們好幾個是工商局的,你是不是要在北京開個公司?”
藺懷安嚴嚴實實的抱住他,“嗯,想創個業。我想留在北京,陪着你留在北京——你會不會嫌棄我太黏糊你啊?——你嫌棄也沒辦法了,跟你這麽在一起幾個月,我怎麽可能再忍受異地戀。”
這話太窩心了,白慈有點委屈,又有點傷心,湊上去用鼻子蹭他,“我現在嘴破了。”
藺懷安被他逗笑了。
“但你以前背靠大樹好乘涼,你現在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了。”
“我早就有出來單幹的意思,不然當時在法國也不會折騰那麽一下,再說家裏公司體積龐大,做什麽都束手束腳,我看互聯網這幾年發展這麽快,草根應該更能能跟上步伐。”
白慈不受話題的轉移,又固執的轉回來。“那他們那些人呢,會不會因為我打架對你印象不好,麻煩到你?”
白慈不傻,帝都金融圈更像是個權力機構的游戲場,藺懷安又技術有眼光,可是沒有林城的臂助,有些批文項目,他就是拿不到,因為自己讓他受牽連,那白慈會恨死自己。
藺懷安真是混不在意,他笑着順他的頭發,“沒關系,這幾天也是相互認識了,沒人跟錢過不去,況且,只要我拿得出漂亮的交割單,你打個架又怎樣?”
白慈有點不知道怎麽反應,“可,你不怕嗎?”
“怕什麽?”
白慈咬了咬嘴上的傷口,“怕別人知道你我并不是朋友。”
藺懷安滿腔酸澀,他摟緊他,“不怕,喜歡你、跟你在一起,這件事,我從不覺得可恥。”
“阿慈,你也不要怕,我們的性別不是原罪,我們在一起,我們不犯法,我們只是不能去國內的民政局領證而已……我們也可以在朋友圈裏秀恩愛,我們也可以去挑婚禮名片,可以量指圍定戒指,戒指的內側刻字我都想好了,你的就刻‘允執厥中’,我的就刻‘唯精唯一’,然後我就天天帶着,告訴所有人我已經有主了,我是你白慈的人……”
白慈被他的話砸得不知東西,只知他在吻他的額頭,像是進行一次神聖的頂禮,“阿慈,讓我帶你回家好不好?我們請一些親戚朋友,我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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