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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恒銘和趙洪濤約好談合作事宜,談到一半兒,恒銘發現手機不見了,想是落在了車上,便叫銳良下去拿。拿出鑰匙的時候趙洪濤注意到了上面的一只細銅絲編的小鞋,心裏一驚,拿起來問道:

“這個挺精致的,手工編的吧。”

恒銘應了一聲,這是上學的時候懷寧送給他的,兩人一人一只,他這只是左腳,懷寧那只是右腳,當時她對他說:

“我們兩個人用一雙鞋,少了誰就都走不了了。”

如今真的分開了,現在剩下他這一只鞋,真的不知道将來要如何走下去,不知道她現在又是怎麽樣。思慮片刻他才想到他曾經要見懷寧的事情,事情接二連三發生的太多,自己竟把這件事忘了,不禁有些不自在。

趙洪濤問道:“您和許小姐關系有些不一般吧?”

“這和你好像沒有什麽關系吧。”恒銘有些生氣的道。

趙洪濤道:“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和她的母親曾經是很好的朋友。這次回來聽說她很久以前就已經不在了,還有一個女兒,很想見見她。她的母親當年也做過一個差不多的給我,所以我猜這只應該是她送你的。我和她見過一次,問過她要不要去我的公司發展,她說她要走,換一個新環境生活。她和我說她不習慣和除了一個人以外的任何人喝酒,我猜那人就是你吧。”趙洪濤看了看恒銘又道:

“她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我看得出來她很不快樂,你如果真的愛她,就不要叫她為你痛苦。我也是因為和她母親過往的情分上希望她能過得幸福。”

恒銘道:“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幹涉。”

趙洪濤道:“我是無權幹涉,但是像你這樣的不負責任,就算我只是她的一個普通朋友,我想我也應該替她讨回個公道。”

“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清楚,還輪不到你來多管閑事,而且我想她也不會把你當做她的什麽朋友。”說着起身離開道:

“我想我們的生意也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

當恒銘走到門口時,趙洪濤叫住他道:“她現在在哪?”

恒銘停住腳步道:“我也想知道,但是她是不會叫我知道的。”

對于趙洪濤對懷寧過于的關心恒銘産生了很多疑問,但是因為人已經不再,也就瞬間又消散了。恒銘在公司無心工作,生活的一切對他似乎都失去了意義,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排斥這種商務工作。這時候他常常想起當年,他告訴懷寧他要放棄學醫和他父親從商,當時他想了很久,心裏很怕她會對自己失望。因為曾經他對她說,他父親和良駒父子都因為他選擇的專業對他冷嘲熱諷的時候,懷寧總是對他說,有沒有錢根本不重要的,只要自己喜歡,何必要管別人怎麽說,重要的是自己想要的什麽。他記得懷寧聽完只是略帶憂傷的對他道:“如果你不會後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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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銘幾乎是下班後就到懷寧的家,感覺空氣裏到處都充滿了她的氣息。看到衣櫃,仿佛看到她正打開櫃門,從密密麻麻的一排中拿出一件,取下衣挂,把換下來的睡衣再在上面從新挂好;看到梳妝臺,仿佛看到她正坐在前面剪指甲,仔細的盤頭發,有時候不滿意,又要拆開重新盤;他浮現出她穿着白色的睡衣,抱着粉紅色的抱枕,盤腿在床上看一本服飾雜志,看着看着就像不倒翁似的突然向他身上一倒,随便倒在哪裏,枕着他繼續看;他還會想到她在洗衣機旁帶着黃色的膠皮手套洗一件雪白的襯衫;過去的一幕一幕像幻燈片一樣在他的眼前交替的浮現。每次打開衣櫥,他總會留意有沒有多出幾件,每次回家他換了衣服越然也重來不會注意,所以他有一大半的衣服留在了這裏,櫃子裏倒并不覺得空,看不出已經少了一個人。懷寧走到時候,裏面除了他的衣服,還留下了幾件自己的沒有帶走,他覺得也許她會悄悄的回來。他經常是穿着衣服一趟就是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朦胧睡過去,天蒙蒙亮就醒過來,再也睡不着。夜深人靜的時候,半睡半醒中他經常覺得有人開門進來,驚醒後仍舊是寂靜的長夜。

就這樣下去還不到一個月的光景,整個人就已經虛脫憔悴得可怕,連越然都不能不在意他的精神狀況。一次他半夜回家,那天越然還沒有睡,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等他,聽到他上樓的腳步聲,打開房門對他道:

“恒銘,我們能談談嗎?”

阿姨從來到了六點鐘離開,沒有旁人,他們坐到客廳裏,越然道:

“恒銘,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态越來越不好了,你到底有什麽事情,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恒銘強打精神道:“沒什麽,就是最近事情太忙,有點累。”

越然道:“你不用騙我,我看得出來,你分明是心裏有事情。我們畢竟是夫妻,你應該告訴我,有什麽事情可以一起分擔的。”

恒銘道:“越然,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我們兩個在一起這麽多年,我知道我虧欠你太多了,你還能這樣說,我很感激你。不過有一些事情我真的不能和你講,你放心,我沒有事,慢慢就會好的。”恒銘心裏道:“等到習慣了就會好了。”

越然坐到恒銘跟前,一只手拖住他的臉,一只手撫摸着他的頭發道:

“你別想的太多,我們可以好好的繼續生活下去,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麽,我知道你有很多煩惱,我只希望你能告訴我,讓我能幫你分擔。我們在一起十多年了,不管這樣,到底最好的時候是一起走過來的。”

“你更希望一起走的人是良駒吧。”

“你不要這樣說。”越然的聲音壓得好像從遠古傳來。

“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良駒,因為他你不敢面對我。你不必自責的,這多是命運,命運要他離開我們,你和我在一起沒有對不起他。我們是可以好好過日子的,也可以很很美滿的。”

恒銘冷笑道:“你不是他也不是命運施舍給我的。你把我當什麽,一無所有的可憐蟲?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覺得我很可憐,所以安慰我想要我相信,我們可以在一起很幸福,一次來鼓勵我。要我問你,你真的相信我們可以美滿嗎?你真的願意從現在開始和我好好過日子嗎?你心裏真的可以有我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心裏很清楚。真可笑,你和陳良駒總是自诩是這世界上完美的化身,可以拯救一切。”

“你到底在說什麽?我是真的想幫助你,真的想為你好,你卻要這樣說,你是不是真的糊塗過頭了。良駒不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嗎?你為什麽回這麽想他。我知道,因為我們過去是事情你總是不甘心。可是我們沒有對不起過你,我們在一起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麽有資格指責我們。”

“你們的過去與我無關,我并不比你們少什麽,只是你們感覺自己比別人太富有而已。”

恒銘說完從屋子裏出去,只留下越然一個人直愣愣立着。

今夜的月亮很圓,恒銘擡起頭,望着暗黃的路燈忍不住哭起來,好多年的夜裏,天上的月亮同樣這樣的亮,他和她站在路燈下,他的唇輕輕的觸碰到她的唇,他記得她羞澀的閉着眼睛,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仿佛在等待一場審判,那是他第一次吻她。連路燈也不再是昏黃,變成柔和可愛的亮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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