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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少女一雙美目光芒流轉,叫人一看竟仿佛連心都丢去了。

太子低頭看着她,面上露出了笑容,摸着她的長發嘆息道,“我如何不想叫你入宮呢?只是母後你也知道,本就對你有些芥蒂,是斷不肯的。”

況宮中有華昭儀姐妹,薛珠兒是這兩個的妹妹,自己父子竟然消受了這三姐妹,叫人聽着到底不像,他雖然不懼這些,然而卻恐這些叫懷裏心愛的少女受了委屈,此時軟玉溫香滿懷,嗅着鼻間的清香,低聲說道,“總有咱們長相厮守的那一日。”

他懷中的,正是宋國公府二房出身的薛珠兒,如今封了縣君,在京中很是風光。

薛珠兒的一雙妙目之中閃過了一絲毒辣,卻只婉轉地嘆道,“前兒我與太子妃請安,太子妃竟對我閉門不見,可見是生了芥蒂了。”一邊說一邊大滴的眼淚掉下來,梨花帶雨可憐極了,叫太子見了十分心疼,摟着她哄着道,“太子妃是個嫉妒的婦人!你放心,我回去就給你出氣去!”

說完了,便嘆息道,“在我的心裏,只有你才有資格做這太子妃啊。”

太子妃一點兒女人的柔媚都沒有,天天勸谏自己,實在比不上薛珠兒柔媚可人。

薛珠兒眼中帶着些得意,卻只柔弱地說道,“她是太子妃,太子不必與她計較,為了您,我吃什麽委屈都願意。”說罷,将身子歪在太子的懷裏,眯着眼睛嬌聲道,“聽說宮裏出了一位長安縣主,論起來還是我的表妹,不知是什麽樣兒的人,竟能得姑祖母的喜歡。”她掩住了眼中的嫉妒,低聲說道,“該也是一位美人兒了,殿下可不要見了她,就把我給忘了。”

她委身太子,籠絡了這麽多年,就是等着以後太子登基,自己做皇後的,沒想到熬了這麽多年,眼瞅着太子的心在自己手心兒上了,宮裏竟然多出一個“表妹”。

看薛皇後愛重的模樣,想必就不是尋常的人物,叫她想着,只怕就是為了給太子的,這如何不叫她生出危機來?!

況她當日暗地裏往大公主面前捅出了大驸馬外室之事,本打算着或叫薛皇後與大公主離心,或叫前朝對薛皇後不滿,誰知道憑空殺出來個宋夷安來,叫她滿心的好計都成了空不說,如今大驸馬上趕子往平陽侯府去,竟仿佛是成全了這一家子。

想着自己竟然給人做嫁,就叫薛珠兒恨得咬牙。

“憑她是誰,也不如你。”太子見她嬌怯怯的,心中一動,滿心的火熱,攬住她倒在了床裏頭。

這廂情投意合,叫太子連東宮都不回了,只與薛珠兒厮混,後頭數日夷安在宮中,不知與多少宮妃“偶遇”,言語中大多是推銷自家的皇子,實在有些不耐煩,聽說外頭果然大驸馬淮陽侯是個聰明人,當日就上了平陽侯府的門,誠心結交,十分客氣,又與宋國公府再三地親近之後,不用夷安開口,早就冷眼旁觀的薛皇後一道旨,驸馬的那位弟弟就從蜀地換到了廣西去。

雖也不是什麽善地,然而到底是逃出生天,大驸馬就感恩戴德,心中對平陽侯府更高看一眼。

能影響薛皇後的決斷,這已經很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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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安聽了外頭的信兒,自己的父親領了九門後,有宋國公府,又有淮陽侯府幾家鼎力相助,竟短短時間理清了手下,就心中安定了下來。

這一日,應了太子妃的邀請,四公主帶着夷安就往東宮去,說笑了一路,到了東宮,夷安就見太子妃已經親自等在門口,見着了自己與四公主,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來,拉了兩人進了宮裏,命人端了極香的茶,這才笑道,“你們兩個天魔星,在外頭我都聽着了,宮裏叫你們兩個攪合得一團亂,叫我說,這真真兒是留不得了。”

“您說這話,可見是嫌棄咱們了。”這段日子太子妃雖然未見,然而卻屢屢有東西送進來,大多是精致可愛之物,夷安感念太子妃上心,見她氣色不錯,這才笑問道,“既如此,咱們可不敢待了。”

“我才說了一句,你恨不能有十句百句等着我。”太子妃嗔了夷安一句,見她天真地笑起來,只覺得心裏也敞亮,叫她喝茶,頓了頓,這才與四公主溫聲道,“你上一次與我說的那什麽玉竹骨兒的折扇,我得了,一會兒給你帶回去玩兒。”

見四公主紅了臉,仿佛很不好意思,她便笑嘆道,“還與我做鬼的,我是你嫂子,難道不該對你好?如今這模樣,竟外道了。”然而旁的卻不肯多說,命人取了一個匣子放在四公主的面前。

“我就是……”四公主扭了扭身上的衣帶,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太子妃只當沒聽見,又叫人将幾個小小的玉匣子放在夷安的面前,含笑說道,“你喜香,可巧兒我的私庫裏香料極多,平日裏我慣是不用這些的,正好兒與你了,竟也沒有白糟蹋了。”

她事事都上心,就見四公主與夷安都感激地看着她。

“好了,不過是一點兒東西,瞧瞧你們沒出息的樣兒。只你們常來與我說說話解悶兒,我就滿足了。”太子妃笑了,一個一個地指過去,正欲說話,卻見外頭,正傳來了喧嘩聲,之後,許多宮人攔着,卻叫一個美貌精致的少女走了進來。

夷安擡眼看去,就見這少女膚若凝脂,裏衣是淡淡的石榴色,外頭攏着素色軟煙羅軟紗,長長的百水裙擺逶迤在地,腰上是同色的輕紗,整個人仿佛攏在了雲霧之中般飄逸清媚,這少女蓮花移步來到太子妃面前,柔柔俯身,嬌弱地說道,“給太子妃請安。”

“原來是薛家小姐。”太子妃臉上的笑意就收了起來,臉色淡淡地說道。

四公主面露鄙夷,冷笑道,“薛珠兒,你還敢來皇嫂面前?!”

“殿下這是什麽話?”薛珠兒擡眼,含淚說道,“東宮到底是太子的,我有什麽不敢的?”

她眼角的得意已經掩飾不住,雖努力做出一副柔弱的樣子,然而此時卻起身立在太子妃的面前,仰着頭輕柔地說道,“太子說了,這東宮,我雖然現在進不來,可是想要做什麽都行,旁人,”她臉上露出冷笑,死死地看住了太子妃,嬌媚的臉上就現出了跋扈來,探身道,“都不在太子的心裏。”

太子妃的目光落在她軟紗後的脖子上,見到淡淡的紅色的痕跡,眯起了眼睛。

薛珠兒顯然是故意叫太子妃見到,撫了撫自己的脖子,笑吟吟地說道,“也不知孤枕難眠,是個什麽凄涼的滋味。”

“賤人!”四公主雖是姑娘家,也聽明白了,頓時跳起來就要給這不要臉的一下子。

“這滋味兒,日後有你嘗嘗的,何必現在就想知道呢?”太子妃見薛珠兒擡着臉叫四公主打,目光一緊,拉住了怨憤的四公主,見她的眼圈兒都紅了,急忙将她推到夷安的身邊去,這才鄭重地與薛珠兒說道,“薛家小姐還沒有出閣,說這些話,可見不尊重,日後叫人聽見,豈不是叫人笑話?”見薛珠兒不以為意,顯然是有太子撐腰,太子妃的臉上卻露出了笑意來,溫聲道,“既然姑娘願意做個外室就滿足,那就請你好好兒照顧太子吧。”

言語中的輕賤,叫薛珠兒的臉僵硬了起來。

今日前來,她不過是為了挑起太子妃的痛苦,若是能叫太子妃給自己一耳光,太子對太子妃只怕更為厭惡,自然是極好的,沒想到今日太子妃竟然還知道還嘴兒。

“我與太子之間,就不必太子妃擔心了。”氣不過,薛珠兒便傲然地說道。

“來人,賞薛家姑娘盡心。”太子妃不在意地一笑,轉頭與人說道。

果然就有宮人快步将一匣子滿滿的嶄新的銀元寶兒奉在了薛珠兒的面前,銀子的光芒之下,映照得薛珠兒的臉都在發青。

這簡直就是打發要飯的,四公主轉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回頭看着薛珠兒的那張精彩的臉,感覺特別美妙。

夷安斂目,嘴角也挑起了笑意。

這樣兒巴巴兒地過來找罵的,還真不多見。

太子妃這一手兒,擺明了把個薛珠兒當外室,當奴婢看待,竟還知道只用銀子,銀子在閨中,都說是銅臭之物,比起金玉古玩,是最低等的賞賜之物,只沒有地位不必上心的奴仆才會給銀子。

果然在宮中,再憋屈的女子也盡有手段的。

“你!”薛珠兒竟是按捺不住,擡手就掀了面前的銀子,渾身氣得發抖,哆哆嗦嗦地指着面不改色的太子妃,咬着牙說道,“你竟然敢羞辱我?!”

“這話,很該打出去!”太子妃冷冷擡頭,呵斥道,“我雖無德,如今卻是太子妃!是陛下欽賜!你如此張狂,是連陛下都不放在眼裏麽?!”

見眼前這絕色的少女滿臉怨毒,仿佛連美貌都扭曲了,她的目光落在一旁安靜沉靜的夷安的臉上,深深地覺得這血脈相似,然而竟為人不同,心中充滿了對薛珠兒的厭惡,此時便冷冷地說道,“東宮确實是太子的,可是也是陛下的!你信不信,只我往宮裏告你一個私德有虧,連太子都護不住你?!”

薛珠兒第一次見到太子妃這樣疾言厲色,竟呆住了,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上頭,可有她的“罪證”。

“能入東宮的,都是好人家兒的小姐。”太子妃臉色再次一變,竟變成了笑吟吟的模樣兒,抹着手上茶盞裏的茶沫子,悠然地說道,“有名有份,這才是正道,叫人尊重,這東宮裏頭,誰不稱她們一聲主子呢?可惜了的,”她含笑道,“姑娘不喜歡做主子,既然外室這樣好,就做去吧,不過還是要小心些,這如今吶,雖母憑子貴,可是外室子,可不是什麽好聽的。”

薛珠兒既然敢與太子茍合,自然是打着生子入宮的主意,可是她卻偏偏不叫她如願。

“你給我記着!”薛珠兒氣急敗壞,正轉身就走,卻目光落在了一旁有些陌生的夷安的身上,見她竟是驚人的美貌,頓時一怔。

“你就是那個長安縣主?”薛珠兒一腔的怨氣都落在了夷安的身上,見她安靜,就想撿軟柿子捏,冷笑道,“也不怎麽樣!”

“見了本縣主,你原該與我行禮才是。”夷安全不把她放在眼裏,掂起了手邊的點心看看,就将這點心甩在了薛珠兒的腳下,漫不經心地道,“雖你不規矩,不過到底是服侍太子的人,本縣主不如太子妃大方,賞你了。”她眼皮子都沒有擡,仿佛薛珠兒的怒意竟完全不當一回事兒,聽見薛珠兒氣得喘氣兒的聲音,這才往太子妃處笑道,“借花獻佛,您別嫌我小氣。”

“本宮也賞你了!”四公主瞧着十分有趣,竟也拿出點心擲在薛珠兒的腳下,撫掌笑道。

太子妃阻攔不及,見這兩個得罪了薛珠兒,臉上就露出了悔意。

她今日暢快了,卻沒有想到這兩個孩子有樣兒學樣兒,這日後叫太子記住了,可怎麽好?

“行了,我乏了,你可以去了。”太子妃冷冷地說道。

“太子妃今日對我,我都記住了!”薛珠兒仰着頭,一臉怨毒,看着太子妃那張沒有什麽姿色的臉,便冷笑道,“前兒太子還與我說,娘娘家中的子弟不肖,一個得用的都沒有。”見太子妃臉上變色,她便得意地說道,“可巧兒了,前兒娘娘仿佛求了太子給家中子弟謀官位?對不住,太子給了我家中的哥哥了,您還是等着以後再說吧。”說完,目光落在四公主的身上,繼續笑道,“也不知淑妃娘娘在宮裏見不着陛下,如何安置。”

太子妃臉上果然有些暗淡。

她一心侍奉太子,從來沒有怨言,就求了太子給弟弟一個前程,竟然太子都不肯。

這樣狠心的夫君,實在叫她心裏冷透了。

夷安眯着眼睛看着這姑娘,想了想,到底還是微笑起來。

“你笑什麽?”薛珠兒轉頭,看着她冷冷地問道。

她讨好了薛皇後那麽久,做小伏低的,薛皇後跟卻冰坨子似的怎麽也捂不熱。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不過幾日,就得了薛皇後的喜歡,如今京中誰不知道平陽侯家的小姐在宮中很能說得上話兒呢?

想着平陽侯府如今賓客盈門的模樣,薛珠兒心裏就生出了嫉妒來。

薛家二房出了兩個昭儀,可是卻叫人笑話是靠着女人爬起來的,竟還沒有一個丫頭有用!

“我只笑,許是微末小官,太子沒臉給正經的小舅子,因此拿來打發你,想着盡夠了。”夷安笑眯眯地嘆道,“如今你這樣得意,想來十分滿足。可見太子還是英明的,對不對?”

“我母妃在宮中掌管宮務,忙得厲害,下一次你立在後宮大聲地說那麽一句,瞧瞧滿宮的娘娘誰應了你,你再得意好了。”四公主方才氣得的渾身發抖,眼下卻只冷笑說道。

只要薛珠兒敢在這後宮說一句那樣的話,後宮的女人都能掐死她!

“罷了,眼瞅着下朝了,薛家姑娘還要回去侍奉太子呢,這才是她的本分,何必再在這裏歪纏呢?”夷安擡頭往外瞧瞧,這才與太子妃笑道,“下一回您再無聊了,再去叫她來給您解悶兒。”

這樣毫不遮掩的鄙夷,叫薛珠兒漲紅了臉,轉頭看着這一直與自己作對的女孩兒,厲聲道,“你這個賤人!”

這話音剛落,就見四公主勃然變色霍然而起的時候,她已經被一股子力氣狠狠一拽,轉頭,卻見太子妃臉色冰冷地看着她,揚手就是一個耳朵抽在了她的臉上!

“你敢打我?!”薛珠兒頭往一邊歪去,回頭捂住了火辣辣的臉,不敢置信地尖聲道,“你竟然敢打我?!”

“如此沒有分寸,在東宮放肆!”太子妃冷冷地看着面前這個奪走了太子心的少女,慢慢地說道,“今日給你一個教訓!再敢來東宮放肆,說不得,我只能按着規矩,治你的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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