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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要沖澡,雍晉得上藥。醫生不敢沖少将甩臉子,只隐晦地提了提近日最好不要有太大動作。周君将自己衣服攏好了,整理妥帖才等醫生來上藥,他在一旁看着。聽到醫生的話,周君眉毛一顫,心裏多了許多悔意。待醫生把出了血的傷口上藥,周君悔得心裏發哭。

他瞅着雍晉的傷,片刻不離。還是雍晉不讓他看了,将一張帕子塞進周君的口袋裏,拍拍他的腰:“還記得路吧,去洗個澡。”那帕子是周君的,事後拿來擦拭那屁股上的黏膩。是雍少将幫着弄的,周君一開始不太肯,拿手擋在那裏,想要自己來。

卻還是沒敵過雍晉,被人脫了褲子,捉着腳踝往上推,露出下邊狼藉。好不容易被放開,周君趕緊坐起來穿褲穿衣,哪裏還知道這帕子的去向。如今被當着醫生的面,那帕子被塞進懷裏。雖知道醫生不曉得事,可還是坐不住。

他瞪了雍晉一眼,卻沒多少力度。雍晉跟瞧不見似的,有些倦地靠在沙發上。他知道他累了,本來就累,還要瞎胡鬧。周君覺着自己是不太懂事,就應該把雍晉晾着,不該看他有點惱了就去縱着。他自覺往樓上走,回到雍晉的房間。他從雍晉的衣櫃裏取出一件深藍袍子,上邊還很有些騷氣的繡着大片的花。

周君浴後把袍子帶一系,才發現這衣服很是合身,更量身定做一般,他懷疑這是雍晉給他做的衣服。就是等他下次來的時候,讓他穿。他一直懷疑雍晉有些女孩家的癖好,給娃娃穿衣服之類的。他現在許多東西就是雍晉送的,腳上還有條腳鏈呢。

他的頭發有些濕,毛巾搭在脖子上吸了不少水。他今夜是不打算回去了,他想留在這裏好好陪陪雍晉。明知道他受傷,又甜蜜了一陣子,怎麽着也不能走了。更何況現在回去,指不定大哥又得家法伺候,還是躲一躲比較好。

又披了件雍晉的外套,兜裏還有半盒香煙和火彩。他推開窗子,打算抽一根。剛含在嘴裏點燃,就聽見不知哪個房間傳來重物落地聲,還有人的呻吟聲。周君皺眉,探出身看是哪個房間。右手邊兩扇窗子禁閉,第三扇大開,窗簾往飛舞。又是一道聲音,這時變成哭聲了,時斷時續,哭得人心都軟了。

周君實在沒能忍住好奇心,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了一扇門,他極近地聽到了那道哭聲的主人,現在倒沒哭了,好像在說話。門半掩着,聲音比較清晰地傳了過來。周君剛摸上門把,就聽見另外一道聲音很低很柔地在哄道:“別哭了。”

周君愣住了,一時不敢去推這扇門。他聽見那哭的人小聲抽泣着:“我只是太疼了,還好是我疼。都說人賤天都不收,幸好我命賤。”周君臉色難看,他倒想聽聽屋裏另外一位要說什麽。是不是也要同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一樣,說一些情話。

嘴裏的香煙燃了大半,灰掉了下來,燒到了手,周君卻動也不動,跟不疼似的。他聽到雍晉說:“為雍家做的,我曉得。不要這麽輕賤自己,你是雍家的人,雍家自會一直護着你的。”

那人哀怨開口:“我是為了什麽,你不知道嗎……”周君咬牙眯眼,隔着門板,他倒想聽聽雍晉想怎麽哄。雍晉道:“你為我做的,我很感激。我還是那句話,雍家會站在你身後,護着你。”

周君聽到這裏,想走的心思就淡了。他等了等,見裏面除了那人的抽泣,還有雍晉不解風情的安靜以外,再也沒了別的聲音,于是他敲了敲門。他才覺出了食指關節的疼痛,他含住那小寸燙傷的地方,等雍晉開口問誰的時候,他就推門而入了,不是很有風度地。

他進門第一眼落入畫面的是雍晉坐在床頭椅子,膝蓋抵着床鋪邊緣。順着男人的膝蓋過去,靠的極近的是蒼白柔軟的手。手的形狀很漂亮,好似女人的手。周君順着那手往上看,看手的主人,目光是挑剔的。可主人長得很不錯,如今病弱中發絲淩亂,嘴唇蒼白,更添幾分脆弱動人美。

周君忍不住寬容了,畢竟長得好看,他總是要比較容易原諒一些。更何況雍晉剛剛應對得體,話語間沒給太多希望給病美人。這下周君心裏的嫉妒也淡了幾分,倒多了些同情。回想剛剛下人手上那捧血色青衣,周君開口問:“這是怎麽了?”

在周君打量木離青的同時,木離青也在打量這位見過一面的周先生。上次他和少将在梨園接吻,他便對這個人影響深刻。周先生推門而入時,木離青已經被傷透的心更冷了幾分。這周先生氣色極好,松垮垮的袍子,脖頸還有紅痕,肩上披着少将的外套。

就這麽坦然地走了進來,像稚子一般含着手指,看起來卻不失禮。容貌貴氣,眉宇精致,朝他望來的眼神,也毫無嫉妒,就同看朵花似的,他的存在沒有給這位周先生的心情帶來任何波瀾起伏。雍少将剛進來安慰他時,脖子上的新鮮吻痕他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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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時一個小時沒見的功夫,就多了那些痕跡。想來除了眼前的這位周先生,雍公館也是沒人敢這麽對少将放肆。木離青深深地縮進被子裏,心裏滿是嫉妒、心碎、不甘和無可奈何。他确實比不上這位周先生的,就同現在這人走進來,他看到這位周先生的睡袍,就知道了。

他常來雍公館,從來沒能留下過夜,更別提在這裏安置他的三兩件衣袍。周先生這身得體袍子,分明就是合身的,就是周先生的衣服。誰輕孰重,一眼分明。木離青眉宇染了些許灰敗,心裏支撐的那口氣一松,看起來病得更重了。

雍晉起身迎向周君,拉過周君的手,看那手指頭上的小紅痕皺眉:“怎麽回事。”不等周君回答,他又道:“出去說。”言罷他回頭讓木離青好好休息,便拉着周君的手腕出了房間。聽到木離青的名諱,周君立刻就想起來了,這不是那當紅戲子嗎,梨園裏見過的。

當時木離青上了妝,不曾想卸了妝的模樣倒是清秀可人模樣。周君心裏的酸澀又翻滾起來,他又嫉妒了,喝夠了足足一壺醋。而雍晉只是想,他多少知道木離青的心意。木離青剛為他擋了三槍,他怎麽着也沒必要在其的病房裏,和周君太過親密。

心裏關懷着周君手上的燙傷,卻見周君眼神還停在房門口,不知想着什麽。雍晉挑眉,手上重重的握了周君一把,不高興道:“回神,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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