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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喜愛城西的那家法式糕點店,每每早上都愛差人買上一盒。拿小帕子裹着,不時從小包裏拿出來咬上一口。她父親就很看不上女兒這般小家子作派,叱責過她許多回。她不喜歡參加這種酒會,太熱鬧了。她一直在香港那邊讀書,家裏人覺得時局不似前幾年一樣亂了,就讓她回來。
她不認識幾個人,剛回來她爹又嫌她讀書讀野了,一點名媛風範也無。還想決定她的終身大事,讓她去見那位她甚至不認識的少将。雖然她不認識那人,可關于那人的風言風語可不少。
林小姐覺得自己的爹爹要權利不要女兒,竟然要賣女兒,太過分了。想到一會還要去見那位少将,林小姐就氣悶得很。她偷偷溜到了無人的陽臺,從手包裏掏出了點心,小口小口地往嘴裏填。宴會熙攘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林小姐趕緊拿手帕壓了壓嘴,回頭望去。
原來是有人推門而入,那是一位瘦高的男子,頭發全部梳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英俊眉眼。像是沒能料到這裏有人,男子錯愕一瞬,便勾唇淺笑,朝林小姐點了點頭。
來人樣貌不俗,舉止得體,即便林小姐不喜搭理陌生人,也不由朝這人點頭。那人走到陽臺的另一個角落,默默站着。林小姐想着自己該走了,本來只是徒這裏清靜,突然被人闖入,就沒了意義。不想那人先朝她搭話,語調低柔:“介意嗎?”
林小姐定晴一看,才發現這人是捏着煙盒問她介不介意。林小姐搖搖頭,那人便含着一根煙,眯眼點燃。林小姐不禁将視線在這人的嘴唇上停了一停,薄厚适中,顏色淺粉,是很有些性感的唇形。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那人朝她彎了彎眼睛,略帶笑意。
林小姐趕緊将視線抽了回來,覺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兩人沒再說話,陽臺裏又靜了下來。那人抽了根煙,忽地朝她走來。林小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有些驚慌。這人卻越走越近,卻在一步之外停了下來,戲谑道:“剛剛我就想說了。”
她有些無措,往後避:“你想幹什麽?!”那人手指停在她臉邊,懸在那處,很有壓迫感,卻沒真正落到她臉上。離得近了,她才發現這人的眼睛顏色竟然是灰藍色的,同他身後的夜色很像。那人笑道:“雖然吃點心時候的小姐很可愛,但是嘴巴沾到了。”林小姐立刻去摸自己的嘴,果不其然抹下許多糖粉。
這男人又退回安全距離,卻是直接離開這裏。林小姐視線一直跟着這人,見他将手落在門把手上,忽地回頭沖她笑道:“我叫周君,你呢?”林小姐眼神避開,沒有回話。周君也不勉強,拉開門走了出去。一道弱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人說我叫林綿。
林綿等人走了,這才後悔起來。她剛才好像表現得過于高傲,嘴唇上竟然還丢死人地沾了東西。越想越丢人,她臉頰滾燙,不知名的情愫卻從尴尬中鑽了出來。她的姨母終于找到她了,抓着她的手急促道:“你躲這幹什麽,趕緊跟我出去,雍先生到了。”
林綿萬分不情願,卻還是乖乖地跟着走了。那位她沒見過的雍先生端着酒站在她父親身邊,他真的很高,要比她父親足足高出一個頭。林綿今晚已經穿了高跟鞋了,卻還是在那男人面前顯得過份嬌小。
她垂着眼,一直沒去看雍先生。那人也對她好像沒有興趣的樣子,幾乎沒有同她搭話。還是長輩特意給他們空出空間,讓他們說說話。可長輩一走,雍先生又沉默下來,一句話也不說。林綿握着手包,四處看了看。卻見不遠處立着那位周君,他沖她遙遙舉杯一笑,林綿不禁也回了一笑。
這時卻聽剛剛還很沉默地雍先生開口道:“你在看什麽?”
林綿被雍晉的突然開口吓了一跳,她忙将視線抽了回來,落到雍晉身上。她一直沒去看這位雍先生的臉,這突然看清,卻讓林綿一下便紅了臉。這這這,這雍先生……也太英俊了。林綿很沒骨氣地走了神,直直盯着雍先生。
這雍先生聽說也才二十四,年紀輕輕,如果說剛剛那位周生是清俊,那這位雍先生的容貌就好看得很有攻擊性,初見就讓她不禁忘了呼吸。他看起來眼神冷冷,眉宇微蹙,很是不好接觸的模樣。
雍晉等不來她的回話,只抿唇看向朝她舉杯的周生。林綿只見雍先生看清那位周生模樣,臉色卻更加陰沉,轉而朝她挑眉問道:“你認識他?”林綿下意識搖頭,又慌張點頭,她小聲道:“剛剛認識。”許是她聲音太小了,雍先生聽不清,反而彎腰将臉朝她靠來,側臉垂眸,眼睫纖長,将他臉上的冷硬化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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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綿覺得自己快暈過去了,結結巴巴道:“剛剛……在外面認識的。”她話音剛落,就聽周先生那方傳來一聲巨響。林綿縮縮脖子,朝那裏望去,卻見是周生撞上一位侍者,托盤裏的酒杯和酒瓶盡數傾落。
周先生立在一地碎片和衆多視線裏,不緊不慢地抽出自己的手帕,擦拭手上沾到的酒水。侍者在一旁道歉,可周先生卻沒有任何表情,只開口說了什麽,便朝她這裏看來。還是那位周先生,感覺卻不一樣了。他看起來像一座完美的冰雕,卻裹毀滅自身的焰火,莫名其妙地,林綿腦海裏浮現了這麽一句話。
就似一瞬的釋放,就盡數收攏。再一看,周先生就已經背身離開。林綿回神看向雍先生,卻見這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視着周先生的背影,有些難過,又似堅定。可那眼神卻是舍不得離開的,一直一直追在那人的身上,錯也不錯。
林綿心裏有些奇怪,但到底她是被保護地極好,甚至有些天真的姑娘。即便發現雍先生看周君的眼神不太對勁,但她也只是覺得兩人大概是認識的,也許是不錯的朋友。想到這裏,她又有些懊惱。說實話在見面前,她确實不滿意長輩們的安排。
但見過以後,難免心裏起了些許心思,覺得這樣很是不錯。但剛剛她和雍先生的好朋友,好像有那麽點眉眼傳情的意思,雍先生會不會對她印象不好,覺得她輕浮啊。她捏了捏手包,擡高音調道:“你們認識嗎。”即便聲音擡高了,卻也不算響亮,語調軟乎。
雍晉終于舍得将視線抽了回來,卻同她道了歉。林綿有些懵,不知歉從何來。卻聽她的相親對象,用優雅的聲音,禮貌的語氣,說着毫不留情的內容。他說他不會同她結婚,但迫于長輩的壓力,也許他們能約會幾次,就可告知家裏人他們并不适合。
又或者甚至不用約會,如果林綿願意,他可以替她提供最好的娛樂場所,并派人保證她的安全,讓她在外面呆上一段時間,再回家。林綿啞然地張嘴,好半天才閉了唇,被氣成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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