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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望之直到傍晚才回了王府,第一時間并未如衆人所想一般去往珞穎閣瞧王庶妃,反倒如往常一樣去往了墜玉閣,這番舉動,被王府的下人看在眼中便解讀出了另一種含義,王爺這是要去安慰傷心失落的魏側妃。
戚望之來時,嬌娘正慢悠悠的吃着瓜子仁,神色間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又有些恍惚,便連戚望之進了門都未曾察覺,直到同喜提醒了三次,才反應過來,忙不疊的起身福了禮。
戚望之先是拖住嬌娘的身子,之後伸手探向她的額間,皺眉道:“也沒有發熱,可是哪不舒服?怎麽臉色這般蒼白?”
嬌娘今兒穿了一身淡藍色繡菊紋的細絲褶緞裙,腰身掐的極細,腰間系了一明豔的雀黃色的香包,與一身淺淡的藍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越發襯得那本就一手可圈住的腰肢纖若細柳,又因未曾佩戴以往那些華貴珠翠,只用一支珍珠步搖簪住發髻,倒顯得那張未施粉黛的小臉越顯嬌弱。
“許是今兒沒休息好吧!爺不用擔心。”嬌娘擡手摸了摸臉頰,笑着問道:“爺可去了珞穎閣?妾一早得了信兒,王庶妃懷了您的骨肉,當真是天大的喜事一樁。”嬌娘聲音又嬌又脆,語氣卻帶着幾許勉強的笑意。
戚望之端着蓋碗的手一頓,笑了起來,問道:“怎麽,生氣了?”目光在嬌娘素白的臉上頓了頓,拍着她的手,安撫道:“不過是懷了身子罷了,越不過你去。”
嬌娘朱唇一撇,細聲細氣的開了口:“妾生哪門子的氣?只要爺心裏有妾,她便是再生十個八個又能如何。”
戚望之一聽這話不免失笑:“越發的不像個樣子,什麽話都敢說出口,感情那小王氏是母豬托生不成,還生十個八個。”
“那可是說不準的事,王庶妃才進府多少日子,就懷了身子,這便是福氣,說不定她的福氣還會接連不斷呢!到時候給爺生一堆小郎君,這府裏可不愁不熱鬧了。”嬌娘笑吟吟的打趣道。
“怎麽?你嫌這院裏清冷了?若如此,待小王氏生下子嗣後就抱到你身邊養着可好?”戚望之臉上帶着幾分笑意,口吻似真似假。
嬌娘一愣,眨了眨眼睛,水潤鮮紅的薄唇輕輕一掀:“不好,妾自己又不是不能生,給別人養孩子做什麽。”
戚望之輕笑一聲,呷了口茶,眼神晦暗不明,半響,才漫不經心的說道:“聽說太子妃又下帖邀你過府了?今日怎麽沒過去?”
嬌娘斂住心神,擡手抱住戚望之,把臉埋在他的懷裏,暗暗呼出一口氣,嬌聲道:“妾七姐不是要出嫁了嘛!妾這幾日忙着給她準備添妝的事,就沒過太子府去。”
戚望之眼神微凜,臉上依舊挂着淡淡的笑意,尾音輕揚道:“等你七姐的婚事完了,沒事多過去陪陪太子妃,她喜歡你。”
嬌娘輕輕點了下頭,心裏冷笑,想起前幾次去太子府的情景,究竟是太子妃喜歡她,還是太子喜歡她,她不信戚望之心裏不清楚,可他偏偏還讓自己過去,難不成是想做那烏龜王八蛋?
“爺,妾還不曾珞穎閣探望王庶妃呢!您若是也沒去,可要與妾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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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懷了身子,哪裏有那麽嬌貴,折騰的滿府都不安生,她那有王妃照看着,你就別去湊這個熱鬧。”戚望之聲音漠然,又透着幾分不以為然。
“這話可是爺說的,妾本也不願意湊那個熱鬧,不過是擔心王妃不喜罷了,日後若是王妃追究起來,那妾只管推到爺的身上了。”嬌娘笑吟吟的說道,一雙黑亮的水眸流轉間褶褶光輝,玩笑間就此揭過,不在提及小王氏,只撿了今早同喜為了逗她開心時說的笑話說與戚望之聽,邊說邊笑,既大又長的鳳目彎成月牙狀,粉頰處二個梨渦輕陷,當真是嬌滴滴的一團子孩子氣模樣。
戚望之含笑聽着,順着嬌娘的手一路把玩到小臂,觸及嬌娘細嫩柔滑的肌膚心裏不禁生出幾分異動,那雙望之不見底的黑眸簇起一道火光,就這般打橫抱起了嬌娘去往了內室,散了帷帳,卻掩不去一室春光。
當夜,戚望之又歇在了墜玉閣,似乎昭示着她在豫親王府無可動搖的地位。
豫王妃歪躺在軟塌上,吃着一碗甜湯,得了信兒後便沒了胃口,帶着幾分諷刺意味的開口道:“爺當真是不拿然娘當回事,連懷了身子都沒能讓他過去瞧上一眼,這心也太狠了,可不讓人心寒。”
李嬷嬷眉頭輕動,說道:“不上心也有不上心的好,等王庶妃生下了庶長子,您抱到身邊,王爺想來也不會反對。”
豫王妃輕哼一聲,臉上帶着幾分怪異的笑:“珞穎閣那可有什麽動靜?”
“不過才一天,能有什麽動靜呢!您送的補湯說是喝了個幹淨,日後保準能生出個大胖小子來。”
豫王妃聽了這話,面上浮現一絲滿意的神色,口中卻道:“然娘那盯得緊些,別出了岔子,讓太醫開的藥膳每日都熬好了送過去,平日裏,讓她少出院子,免得讓那不長眼的沖撞了,她這一胎可容不得半點閃失。”
“主子放心,老奴吩咐了下去,保準不能落下一頓,那些丫鬟也知曉,珞穎閣上上下下都盡心伺候着,保不會出任何閃失。”李嬷嬷輕聲說道。
豫王妃輕點了下頭,微微阖眼,神色有些倦怠:“也不知她肚子裏懷的是個小郎君還是個小娘子。”
“在過兩個多月就能見分曉了,您也別心急,這是男是女還得看天意。”李嬷嬷知豫王妃的心事,王庶妃這一胎若不是個小郎君,所有的心思可就都白費了。
“盯着吧!墜玉閣那也上着心些,別我們這邊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時候得意了她去。”
李嬷嬷聽了這話,不由一笑,帶着幾分諷意:“老奴瞧着魏側妃可沒那福分,按說她進府時日也不短了,素來又謹慎,可偏偏這樣,也沒能懷了身子,這才是天意,合該她沒那福氣。”
豫王妃臉色一暗,冷笑起來:“就這般,爺還整日的往她院子裏鑽,若是得了那福氣還了得,也不知道她使了什麽狐媚的手段,這都幾個月了,爺那新鮮勁還沒過去。”
李嬷嬷想着,那魏側妃的模樣就是個千裏挑一的,偏生這府裏除了不得爺意的王庶妃就沒個新人,這新鮮勁哪裏能這麽快就過去,想是這般想,可話卻不能這麽明說,只道:“承恩侯府出來的最擅長此道了,也不能怪王爺願意去她的院子,老奴聽說,魏側妃在王爺面前慣來是軟聲嬌語,便是青天白日的,她都勾着王爺做那事。”
“當真是不知廉恥。”豫王妃喝罵一聲,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您何苦與她計較,老奴說句您不喜歡聽的話,這府裏的女人只會多不會少,您若是真要計較,怎能計較過來,倒不如放寬了心,由着她們鬥去,只要您膝下有子,誰能又能越過您去。”李嬷嬷這話早就想說與豫王妃聽了,說句不好聽的,年紀擺在這了,難不成還能跟那些小娘子争風吃醋?爺們,哪個不貪圖那新鮮年輕的,誰又能把目光放在舊人身上呢!若不然,世間也不會有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話了。
豫王妃沉默了下來,許久後,苦笑一聲:“當初,爺也是愛重我的,那時候,他便是不歇在這院子中,每日都要過來陪我用膳,我竟不知到底是哪裏做錯了什麽,如今惹得他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主子,如今王爺心裏也是看重您的,這夫妻之情哪裏是那些以色侍人的妾室可以比拟的,說句不敬的話,便是将來,能堂堂正正躺在王爺身邊的也是您,不是那些小蹄子。”李嬷嬷眼中閃過水光,也想起了豫王妃剛剛嫁進王府時的情景,那時候,王爺與王妃當真算得上是和和美美,王妃的笑容亦不像現在這般刻板。
“何苦說這些話來安我的心,他但凡有半分看重于我,昔年就不會有韓氏的張揚跋扈,現今也不會有魏氏的猖狂行徑。”豫王妃冷笑起來,那聲音尖銳刺耳,卻有着道不出的苦澀與怨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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