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孫真兒最先反應過來, 一把扯住當真要跟焦昀他們離開的孫家業:“小弟,你這是作甚?”求到她頭上的也是他,如今倒是好,她把老爺帶來了, 結果,他自己反倒跟着走了?

孫家業腦子裏都是邱員外暗地裏那些事, 生怕那些手段會使在他身上。

他好歹在他這姐夫身邊混這麽多年, 他很清楚這姐夫為人,他覺得你值得逗上一逗時會給你幾分薄面,甚至會樂意寵上一寵, 可一旦真的犯了他的忌諱, 到那時候……

孫家業雖然也不想去衙門, 可如今衙門裏的人沒證據,他就算去了, 沒證據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他得在路上試探一番這個焦昀到底知不知道具體的事。

如果不知道還好, 如果當真知道……他左右都完了。

焦昀既然試探出就猜到孫家業會這麽選,他帶着人走出門檻, 回頭瞥了眼:“孫少爺?”

孫家業沒敢去看主位上的邱員外, 匆匆跟上前。

焦昀等人一走,孫家大堂烏雲密布。

邱員外依然笑着,甚至還端起杯盞喝了一口茶水,可這一時間的沉寂讓孫老爺等人心驚膽戰,渾身不自在。

孫真兒也想不通小弟到底作甚, 她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從一側纏住邱員外的脖子:“老爺……小弟這麽做怕是有他的道理,您別氣,氣壞身子妾身會心疼的。”

她聲音又輕又帶着哄勸,只是如果是頭兩年她這麽一撒嬌邱員外倒是樂意配合,可如今,從他決定娶第十三房小妾的那一刻,他對孫真兒已經沒那麽歡喜。

寵的時候,是真寵;可不稀罕的時候,也是真絕情。

邱員外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放下杯盞,倒是還願意給她這個面子,捏捏她的臉:“家業大了,我這個姐夫的話……不當回事了,行吧,這事,以後別來找老夫。”

說罷,站起身,不再去看孫家變了的臉色,他拂了拂衣袖,絲毫不帶任何留戀,直到到了門口,回頭看向孫真兒,整個人逆着光,瞧不清模樣:“還不走?或者,你想留下來?嗯?”

聲音亦如以前的溫和,可孫真兒卻打了個哆嗦。

孫真兒懂了他話裏的深意:想留下,那就別回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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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真兒這些年被養得嬌生慣養,哪裏還過得慣孫家的日子,她垂着眼,到底跟上去。

焦昀帶着孫家業往衙門走,途中孫家業意圖想從焦昀口中得到他到底知不知道葛石威脅他的那個秘密。

焦昀四兩撥千斤擋回去,孫家業直到到了縣衙,一無所獲。

孫家業再氣還是被帶去大堂,侯大人聽說焦昀真把人帶回來詫異不已,趕緊讓人喊焦昀去書房:“你還真把他帶來了?邱員外那老家夥肯放人?”

焦昀笑笑:“大人,你跟邱員外打了至少十多年的交道了吧?他為人如何?”

侯大人摸了摸胡子:“笑面虎,背後小人。”

焦昀:“這不就對了,你說一個名義上的‘小舅子’重不重要?”

侯大人:“重要啊,畢竟是最近這幾年最寵着的妾室的胞弟。”

焦昀:“可如果這個小舅子不聽話了,甚至打了他的臉呢?”

侯大人一怔:“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焦昀湊過去,在侯大人耳邊低聲說了一番,侯大人難以置信:“你怎麽知道的?!”

焦昀:“試出來的啊,你看,他不是跟過來了,做賊心虛,所以,這事……十之八九。”

侯大人:“可若是孫家業不肯承認,他身邊當時跟着的人經過這幾日怕是早就被送走或者處理,根本沒證據。”

“誰說沒有?沒有證據我們就創造證據啊。”對付這種草菅人命的人,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孫家業一直待在公堂上,甚至沒人搭理他。

越是這樣,他心裏越不安。

本來以為能從焦昀口中得到一二他想知道的,可誰知那家夥嘴嚴得狠,反而差點他被套了話。

孫家業低着頭咬着牙,暫時只能咬死了他跟葛石的死無關,他當時帶過去的兩個人都是家生子,他們孫家掌握着他們的賣身契,若是敢說出來,保證讓他們沒活路走。

諒他們也不敢多嘴。

可目前的情況是,萬一焦昀真的知道他的秘密,到時候說給姐夫聽,到時候……

都怪他一時鬼迷心竅。

那時候本來是聽說姐夫又看上一個妾室,還下了聘,姐姐很是不高興,他就想去瞧瞧到底是哪個狐貍精勾引姐夫,結果,等到了地方偷摸看一眼就收不回視線。

後來更是……

一來二去,那小娘子被他花言巧語給蒙混,還真以為自己會娶她。

本來這事就是瞞着他姐,誰知就在他想方設法想補救時,卻不小心被葛石撞見他從那小娘子家裏出來,還跟蹤幾日,竟是被那小子拿捏住把柄不說,還仗着這個威脅他讓他給他點銀錢花花。

那天晚上在思雨樓跟對方對上,對方竟敢當衆說了,幸虧無人聽到。

可饒是如此,瞧着當時葛石的醉态,他怕極了對方有朝一日會口無遮攔。

第二天他心裏有氣去賭了錢,結果竟然輸了不說,更是剛出來晦氣得有碰到葛石。

不過他像是被人打了,窩在一處昏迷着跟死狗一樣,他讓人去打聽,得知他被思雨樓的打手給揍了,又專門詢問一整日沒見過葛石,他就動了殺心,打算嫁禍給思雨樓。

可誰知還是沖動了,回來才意識到萬一追查到他頭上,他一慌,事情……就成了如今這局面。

侯大人在孫家業待得心态快崩時才升堂,只是詢問幾句,以他沒辦法證明當時案發時沒在始發地為由,理應收押,但是念在又沒別的證據,讓他暫時留在縣衙後院的客房。

孫家業想走,可他被侯大人一聲驚堂木一拍,一哆嗦,就同意了。

孫家沒來人,他心裏沒底,這一整天戰戰兢兢的,也沒睡好,所以等半夜突然驚醒時,他立刻坐起身,打了個寒顫。

窗棂忽閃忽閃的,竟是忘記關了。

他本不想關,可夜裏太涼了,這縣衙太不靠譜,竟然給他的是個不擋事的被子,他冷得去關窗。

結果,等剛要關,外頭突然有一道影子閃過,孫家業一哆嗦,徹底醒了:那、那什麽玩意兒?

他定睛仔細瞧瞧,發現遠處似乎有道白影一晃,等再一看,又沒了。

孫家業打着擺子,咣當一下把窗棂給合上。

房間靜下來,他哆嗦着手去用火折子點燈,結果根本沒找到油燈,房間裏黑通通的,他趕緊躺到床榻上,躲在床角,可這時房梁上突然開始滴答滴答滴着什麽。

在黑夜裏特別靜。

孫家業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他睜着驚恐的眼,慢慢望着去看,就看到房梁上不知何時挂着一個東西,擺過來再擺過去,而水珠就是從對方身上滴落下來。

孫家業尖叫一聲就開始往外跑,結果到了外面,到處就像是有霧一樣根本看不清楚,他從客房的一頭開始拍着,可都空着,整個縣衙竟是一個人都沒有。

孫家業吓傻了,他踉跄着跑出一個空房間,回頭往來時的回廊一看,就看到那道身影朝他拖着濕.漉漉的腳步往他這邊走着,每走一步,都是一個濕腳印。

“孫……少……爺……我……死的……好慘啊……水裏……好冷……”陰森森的嗓音像是隔着一層什麽傳來,吓得孫家業差點兩眼一翻沒厥過去。

是、是葛石……

孫家業吓死了:“你滾開!滾開!別來找我……啊啊啊!”

腳步走得很慢,四周的霧氣也越來越彌漫,仿佛要把孫家業整個給籠罩其中,他吓得一臉的淚,“嗚嗚嗚,都怪你……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怎麽會殺了你……都怪你看到我跟敏姐兒的事……如果不是你威脅我要告訴姐夫,我太害怕了……都是你……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死的好慘啊,你還我命來……”滴答滴答的聲音繼續着,“閻王爺說我橫死……不肯收我……只要你把你做過的事說出來……閻王爺信了我,我就饒了你……否則……”聲音陰森恐怖起來,“那你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孫家業瞧着陡然在他身後亮起的瑩綠色鬼光,吓得啊的尖叫一聲捂住眼,生怕下一刻“葛石”就會出現在他面前,把他拖進地獄。

四周的氣氛熏陶的太過真實,他絲毫沒懷疑,大概也有做賊心虛的因素在裏面,孫家業接下來當真把自己怎麽夥同兩個下人弄死葛石再沉屍打算嫁禍思雨樓的事都說了出來。

等他說完,捂着臉吓得縮成一團,等了好久,發現絲毫沒事。

他顫.抖着從指縫見看去,發現“葛石”還站在那裏。

只是除了他,他身後還出現很多人。

為首的就是侯大人、焦昀以及一衆衙役,甚至還有他爹、他姐,以及府裏的一幹人等。

孫老爺等人被點了啞穴壓根說不出話來,這會兒終于被點開,卻……也說不出一個字。

孫真兒臉色更是難看之極,她難以置信看着孫家業:“你、你竟然……”他瘋了不成竟然敢、敢……

孫家業沒忍住傻了眼。

焦昀則是笑眯眯的:“你瞧瞧,孫少爺你也是的,殺人就殺人了,綠你姐夫就綠了,你還大張旗鼓讓所有人都知道,這……這我們想不知道也不成了。”他說罷,笑眯眯瞅着孫老爺,“如今人證有了吧?還是你兒子親口承認的,孫老爺覺得……要不我們跟邱員外說道說道?”

孫家業哄騙了人小姑娘,這事如果當真讓邱員外知曉,怕是……那個待嫁小娘子……

所以,讓孫家業自己吐露出來,由孫老爺出錢送小娘子一家離開昌陽縣。

孫老爺恨得咬牙,可……陡然垮下肩膀,這個孽障!

焦昀看剩下的事也用不着他操心,讓扮“葛石”的衙役趕緊去沐浴,他則是去四周,把剩餘的幹冰營造出的霧氣彌漫給銷毀掉。

幹冰是他有次看到自己制作的,放在專門的儲存箱裏,剛好那時候穿來就一直保持原有的形态能取之不盡,之前他偶然翻找随身空間在角落看到,之後用這個讓犯人“招供”後,他又用過幾次。

剩下的事就是侯大人的,他打了個招呼,就跑去找之前裝扮飄來飄去白影的聶柏昶。

聶柏昶站在後院外,他過去時,對方正看着他這個方向。

“冷不冷?”因為需要輕功,而衙門裏可沒這等高手,除了得梁叔真傳的聶小柏。

聶柏昶搖搖頭:“不冷。”

焦昀不信,伸手摸了摸他的手,發現真的是熱的,甚至比他還暖和,羨慕不已,“早知道那時候我也老實練了。”不過想想梁叔的手段,他低咳一聲,“還是聶小柏你厲害。”竟然真的忍下來了。

聶柏昶一直看着他,聞言沒說話。

也許他忘了,可他一直記得,他要好好練,日後保護他和婉姨。

孫家業沒撐到第二天就認罪了,孫老爺生怕侯大人把孫家業把邱員外給綠了的事說出去,壓根不敢做什麽。

如果讓邱員外知道,如今只是失去一個兒子,日後怕是整個孫家……都要有滅頂之災。

再稀罕這個兒子,孫老爺還是舍車保帥。

孫真兒為了保住孫家,不惜開始回邱家整日纏着邱員外,而另一邊,孫老爺拿了一大筆錢給那家人,那家人知道自家小娘子與要嫁的員外的小舅子搭上,也怕惹怒邱員外,連夜跑了。

因為孫老爺買通人隐瞞,等邱員外知道的時候已經找不回來了。

不過這是之後的事了。

對焦昀來說,孫家業認罪後的第二天,也就是侯大人的離別宴,這一晚上才是重中之重,因為老陶……要回來了。

當天傍晚從縣衙離開後,焦昀與聶柏昶一起回了酒館。

因為侯大人提前請了婉娘,她當晚早早就打烊。

焦昀和聶柏昶回去時,婉娘已經把酒館收拾妥當,換了一身常服,提着準備的禮物就要跟焦昀兩個去侯府。

焦昀與聶柏昶對視一眼,焦昀攬住婉娘的胳膊:“娘,好歹這是跟侯大人最後一面,以後指不定何時才能見到,你就穿着舊衣服去啊?前天不是剛買的那套呢?穿那個穿那個!”

婉娘輕拍他一下:“臭小子,去參加宴會又不是怎麽着,穿這麽花裏胡哨幹嘛?”

“娘,你看我們都穿得精神抖索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孩兒對娘不好,我們穿得人模人樣,娘你卻……”

“怎麽?你還嫌棄娘不成?”婉娘瞥他一眼。

焦昀無辜臉:“不敢,只是好娘親……換上給你新買的好不好?要不然就白買了?”

婉娘最後還是禁不住他們哄勸,想着今晚上聽說那位新縣令也會到任,新縣令是昀哥兒的上峰,也該是穿得精神點,不能給昀哥兒丢人。

婉娘還是去換了,大概為了趁這件華服,不得已重新绾了發髻,插了一根珠釵,加上這些年養成的氣質,走出來時,連焦昀也忍不住搗了身邊的聶柏昶一下。

焦昀繞着婉娘轉了一圈:“娘……你這一下絕對……”能迷死老陶了!

大概心态好了,婉娘瞧着跟十年前沒什麽區別,甚至因為保.養得宜,反而肌膚的狀态更好,也瞧着更是惹眼。

站在那裏,像是哪家出來的貴夫人,被焦昀這一眼一看忍不住紅了臉,瞪焦昀一眼:“你這臭小子,看什麽看?還不走?等下要遲了!”

焦昀笑着攬着她,抽空朝聶柏昶擠了擠眼。

聶柏昶接過禮物,也朝他笑笑。

婉娘三人到侯府時,果然侯大人侯夫人都驚.豔了一把,尤其是侯夫人拉着婉娘非要問是哪裏買的,當真是合适好看。

婉娘被侯夫人給帶走,焦昀和聶柏昶先去見了侯大人,發現老陶還沒到,不僅是老陶,連梁叔也沒到。

“不會今晚上趕不回來吧?”焦昀擔心。

侯大人:“放心,已經去接了,開席前,肯定能到,不過……與其擔心陶許棠那小子,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我?”焦昀奇怪,“我怎麽了?”

侯大人神神秘秘:“昨個兒李家那位夫人來拜訪我夫人,這次……她等下也會來,聽說還帶着她家倩姐兒。”

焦昀遲疑一番:“大人你說……李姨要帶着倩姐兒來參加宴會?”

侯大人摸着胡子笑:“我怎麽瞧着你這表情不像是不高興,難道你也有那意思?”

焦昀迅速搖頭,試探問道:“李姨不知道梁叔也要來?”

侯大人奇怪:“你梁叔來不來有關系?”

焦昀擺手:“沒沒沒,絕對沒!”他哈哈哈笑了聲,趕緊找借口拉着聶柏昶出去。

等離書房遠了,焦昀望着不遠處院子的熱鬧,有種預感:今晚上怕是熱鬧了。

焦昀長嘆一聲:“李姨怕是這次大意失荊州了。”她原本看他娘那邊一直沒信兒,幹脆借着這次機會說通侯夫人,這次帶着倩姐兒也來參加家宴。

李夫人的意思是想撮合他與倩姐兒,誰知……原本以為不在昌陽縣的梁叔……也要來。

焦昀幾乎沒眼看李夫人等下的神情。

聶柏昶看他一眼:“你就一點都不擔心?萬一李夫人直接破罐子破摔讓侯夫人為你和李姑娘保媒?”

焦昀吓一跳:“聶小柏你可別吓我……”

聶柏昶定定瞧着他這模樣,沒忍住偏頭掩唇笑了下。

焦昀看他是故意吓唬他,沒忍住伸手搗鼓他,撓他癢癢,“好你個聶小柏,膽子肥了啊,看我絕殺技!”

聶柏昶察覺到他的手在他腰腹間亂摸,預感不好前,迅速攥住他的手腕。

焦昀看他被撓癢憋得一張俊臉泛紅,才哼一聲掙脫:“饒了你。趕緊走走,都這麽久沒見,真想現在就看到老陶,你說老陶在那麽苦的地方待了六年,不會成個糟老頭子了吧?”

他走了幾步沒聽到聲音,回頭,看到聶柏昶還站在原處。

焦昀歪頭:“聶小柏?”

聶柏昶平複好情緒才走過來:“別瞎說,陶先生也才比婉姨大兩歲。”就算再折騰,也不至于。

焦昀也只是誇張,等聶柏昶走過來,才上下看一圈:“聶小柏你這越長越不如小時候,以前你多耐癢,現在撓一撓你就降不住了?”

聶柏昶無奈:“再不去萬一陶先生提前來了,你就看不到第一眼了。”

焦昀想想也是,趕緊帶着聶柏昶去了前院。

果然,到了前頭,還沒走進待客的院子,就聽到李氏爽朗的笑聲:“侯夫人你這太客氣,瞧你說的,倩姐兒哪有這麽好?要真這麽好怎麽到現在都沒定下來?哈哈哈我啊,不求別的,就求她趕緊能嫁出去,我這心裏啊,也就放了心了。”

侯夫人倒是沒想到:“不是聽說是要招婿?”

李氏捂着嘴笑:“這不是分人嗎?這要是特別優秀的青年才俊,我這巴不得倩姐兒嫁出去。”說着,餘光瞥見焦昀,上下一掃,笑得更是一朵花,“昀哥兒來了?快這邊坐,都是自家人,別客氣。”

焦昀一哆嗦:李姨,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特別像一塊香噴噴被惦記的烤肉。

李西倩坐在一旁一直垂着眼不吭聲。

焦昀和聶柏昶上前見過侯夫人等人,才在另外一桌落座。

男女是分座,不多時侯大人帶着人也過來,也更熱鬧了。

等宴席就要開之前,下人前來禀告:“大人,貴客到了。”

侯大人眼睛一亮:“快請!”

李氏一愣,貴客?今個兒不是侯大人府上的離別宴嗎?怎麽這麽晚還有貴客?

等人的功夫,侯大人解釋:“這位貴客是新任縣令,就是他來接本官的班,文書已經下來,這是提前到昌陽縣。”

李氏眼睛放光:“那這的确是貴客。”以後可是昌陽縣的一把手,那可得好好讨好。

焦昀與聶柏昶對視一眼,偷摸.摸看向隔壁桌的婉娘。

婉娘也挺緊張,畢竟是焦昀日後的頂頭上峰,不過除此之外倒是不好奇。

等随着下人迎着兩人進來,侯大人率先起身,其餘人也紛紛起來。

李氏一向爽朗慣了,趁着大家站起身,偷偷看去。

可這一眼,卻愣了:咦,為首這個穿着白袍的書生模樣的男子有點眼熟啊?還沒等她細想,往後一看,等看清楚另外一個,瞪大了眼:不是!梁大怎麽也來了?!

她迅速去看身邊的位置,果然看到李西倩正擡頭視線直勾勾落在梁大身上。

李氏恨鐵不成鋼:怪不得她這麽輕易就松口!

而另一邊,侯大人已經笑着把人迎進來,邊走邊道:“這一路倒是辛苦了,趕了十幾日的路程,還撐得住?”

陶許棠從進來視線就忍不住尋找他想見的人,等終于見到,才覺得心裏某個飄蕩多年的心落到實處,他溫和笑笑:“還行,為了趕上大人的送別宴,下官自當竭盡全力。”

婉娘本來正靜靜站在一處當背景,只是不多時一道有點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她一怔,站在那裏好一會兒才有點難以置信偷偷擡頭看去,可等看清楚不遠處那人的面容時,徹底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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