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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昀這才重新站到聶柏昶身邊, 只是一雙眼依然直勾勾盯着女子。

女子也是嬌.羞萬分,側過身,低眉垂眼,卻時不時偷瞥過去, 看得衆人恨不得直接上前推一把,你們這意思這明顯, 既然都英雄救美了, 不如以身相許。

女子攙扶起老漢,一起到了近前,俯身行禮:“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無以為報, 大恩大德, 奴家……奴家……願意為奴為婢侍奉公子!”

衆人恍然:就說嘛!

焦昀原本扇風的扇子激動一和,剛要答應下來, 身邊的人釋放出的寒氣讓他收斂一下, 故意瞥一眼, 不滿瞪了眼,再像是不耐煩般頭疼看看嬌俏的小娘子, 再看看身邊的黑面神, 糾結猶豫之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娘子不必介懷。”心痛又可惜的擺擺手,“為奴為婢什麽的,就不必了。”

“可……”女子擡眼,眼圈紅紅的, “是奴家不夠好嗎?”

焦昀:“好!當然好!”他激動一喊,兩人再互相一對視,紛紛轉開視線,只是剛好對上身邊人黑沉可怖的眼神,一激靈,“當、當然了……小爺救你是大俠風範,是、是不求回報的……還是先給你爹去醫館瞧瞧吧。”

衆人奇怪,還有救人不求回報的?明顯這小公子也是有意的啊?也不知是不是他們多想,總覺得這小公子身邊的公子瞧着有點兇,尤其是這時黑沉着一張臉,渾身釋放着我不爽的情緒,讓六月天莫名打個寒顫。

焦昀拱手看向四周:“勞煩哪位得閑,幫忙送這個惡霸去衙門?吾等要送小娘子的爹去醫館。”

有幾個漢子上前:“我們送過去吧,救人要緊,先去醫館瞧瞧。”

焦昀道謝後,上前與女子溫聲細語,陪同左右,而那老漢則是被聶柏昶扶着往醫館去,等人離開,衆人才終于看滿意了,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看到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戲碼,就看這小公子與小娘子情意糾纏這模樣,這媒怕是穩了。

聶柏昶扶着老漢,望着前頭雖然是演戲,可一颦一笑都帶着勾勾纏纏的兩人,而他身邊則是一個為了演戲,一路哎呦哎呦的老漢。

焦昀陪同女子在前,故意走得不快,畢竟他們是要引兇手出來,只有這段路才能繼續演,到了醫館可就不行了,他與女子這一場戲下來,也得到昨夜的答案,靜心方丈他們并未察覺到有人跟蹤他們。

當然,也可能對方身手高武功高。

焦昀失望,難道今晚上還得來一次?昨晚上就像是吓到聶小柏……

算了,為了早日把兇手給引出來,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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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悟就是高。

焦昀一行人演戲到了早就安排好的醫館,坐堂大夫說老漢需要療傷,他們把人放在醫館,開始今日第二場戲,去武淳縣最大的酒樓演,盡可能多地方引起兇手注意。

老漢待在醫館,焦昀和聶柏昶陪同女子去了酒樓,并未要包廂,直接去了二樓。

他們三人一出現,有認出三人的,立刻起身誇贊焦昀一聲,等解釋是來用膳随後帶些吃食回醫館給老漢,紛紛誇贊焦昀聶柏昶兩位公子仁義。

只是等一坐下來,迅速不說話,耳朵卻是支愣着,眼睛冒光:沒想到這救美的戲碼還有後續,難道他們将要親眼目睹以身相許嗎?

焦昀和女子一頓飯吃得是你侬我侬,而聶柏昶則是配合死死盯着他們,釋放着冷意。

有目睹這一幕的,想到之前就是這樣,奇怪:難道另外一位公子也看上小娘子了?

咦,那豈不是兩男争一女的戲碼!

衆人像是打了雞血,有人激動的茶杯沒拿穩咣當一聲摔在桌上,其餘人迅速瞪他。

那人趕緊擺擺手,把頭垂得低低的,衣服濕了也不在意:錯過這等戲碼要等多少年!再說,就這等姿容,就算是看也以後找不到這般模樣的了。

焦昀這一頓飯吃下來,他們演得過瘾,旁人也看得過瘾,除了等最後要離開時,衆人有點看不懂了。

一位公子要送女子回醫館,不僅如此,還非要贈送銀兩。

另外一位全程黑着臉的公子開了口:“人也救了,銀子也給了,你還想如何?把人也帶回去嗎?你別忘了你來這裏是作甚的?”

焦昀直到重頭來了,橫他一眼:“我自然記得,可你也要知道一句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接收要幫小娘子,哪裏有救人救一半的?如果我們一走,他們父女再遇到惡霸怎麽辦?”

聶柏昶咬牙:“你還能幫一輩子不成?”他看這一路,明明知道是假的,可這時腦子裏嗡嗡的,他甚至有種分不清到底是真的演戲還是想把心裏的話吐露出來。

焦昀把吓到的女子護在身後,大概被他的咄咄逼人給氣到,惱羞成怒喊出聲:“就算真的幫一輩子怎麽了?管你什麽事?”

“你!”聶柏昶咬牙,上前直接扯住他的手腕,扔下一袋銀子在女子懷裏,“以後別纏着我們!”

說罷,扯着焦昀就要走。

焦昀反手就要睜開,“你放開我!”

衆人看這一幕都傻了眼:咦?咦!不是說好的兩男争一女嗎?他們怎麽瞧着像是哪裏不太對?

等半晌,稍微回過味兒,看來另外一位公子應該是對小娘子不感興趣,只是管着小公子而已。

不過……他們怎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焦昀越演越覺得熱血沸騰,以前沒發現聶小柏演技真好。

兩人絲毫不想讓,引來越來越多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的,來得晚的有不知前情的,還有人免費激動着嗓子給科普,等焦昀覺得差不多的時候,終于爆發出一聲怒吼:“走!你走!我不想見到你!我跟什麽人有牽扯跟你無關!”

聶柏昶身形晃了晃,望着他眼睛猩紅一片,他腦子亂糟糟的,甚至有種這一兩年來一直壓抑克制的感情被發現了,之後被對方毫不留情給趕走,這種噩夢他做過無數次,每次驚醒,都覺得渾身所有的神經都在泛着疼。

聶柏昶攥着他的手更緊,可真的看到他皺眉喊疼的時候,又迅速放開,猛地往後退一步:“這是你說的。”說罷,頭也不回走了。

焦昀被聶柏昶眼神看得吓一跳:聶小柏這演得也太入戲了……

這一場決裂戲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焦昀繼續演,一副想追又拉不下臉追的模樣,最後直接轉身看向女子:“我送你回去。”說罷,又重新笑着與女子溫聲細語。

這一幕讓衆人一臉懵:這小公子是沖冠一怒為紅顏,連兄弟也不要了?這說吵就吵?怎麽也不追啊?

直到焦昀與女子離開,衆人也忍不住津津樂道,不過半個時辰,這一場鬧劇直接傳遍整個武淳縣。

焦昀先送女子回醫館,待到快天黑才陪着女子父女出來,直接把他們帶回了客棧。

到了客棧,三人一進.去,原本還熱鬧的客棧大堂突然就靜了下來,趕緊埋頭扒飯,只是那偏着的頭側着的臉恨不得支棱起來的耳朵,怎麽瞧都讓焦昀嘴角抽了抽:諸位,你們是嫌我看不到是不是?

不過演戲演全套,看來他們的計劃成功了,整個武淳縣怕是都已經知道之前的英雄救美以及兄弟決裂。

如果真的如焦昀所料兇手是斷袖,旁人聽不出來他與聶小柏之間演出的微妙感情,可他不同,他是斷袖,自然能想到深一層。

如此一來,怕是兇手已經知曉,等下送女子回房後的戲,估計十之八九是要當着兇手的面來演了。

焦昀有些心不在焉,這一幕落入衆人眼底成了,雖然兄弟決裂了可到底多年的感情,後悔了吧?

焦昀替父女兩要了兩間上房,剛想走,掌櫃的遲疑一番,還是開口:“那、那個雲公子啊,常公子他……重新開了一間房。”

焦昀一愣,臉色變得不好看,最後咬牙:“随、他。”

随後更為熱情帶父女兩去了他們的房間。

衆人的八卦之魂被點燃,鬧掰了鬧掰了!

于是,掌櫃的發現今個兒打尖的客人遲遲不走,不僅如此,經過他們客棧的行人似乎也多起來。

焦昀到了房間,坐了好一會兒,捉摸着差不多了,他故意把頭發弄亂一些,才深吸一口氣,打開門的瞬間,臉色變得心浮氣躁,煩躁地把門使勁兒關上。

重新下了樓,氣哼哼問了掌櫃的常公子的房間,直接過去,把門踹了踹,雙手環胸:“開門!我們談談!”既然要演戲還要讓兇手看到,自然不能在客棧裏談,所以等下還要争執一番,最後不得已去外頭。

聶柏昶等了一會兒才臉色不郁打開門,把他讓進.去後,兩人開始關門争吵,聲音傳出來,樓梯口慢慢探出無數顆腦袋,側着臉,把耳朵朝房間的方向使勁兒挪,恨不得能貼在房門上。

只是房間隔音不錯,只能聽到争吵聽不到吵得什麽,好在突然猛地一位拉開房門:“我不跟你吵,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去住別家。”

說着,直接背着一個包袱就走出來,絲毫沒理會身後少年的拉扯。

聶柏昶冷着臉大步往外走,衆人吓一跳,趕緊紛紛往下跑,一瞬間坐好,裝模作樣開始拿着空碗空杯子裝喝水,沒搶到空杯子的,把頭往一邊挪,看看天看看地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樣。

掌櫃的動作最快,站在櫃臺前撥着算盤珠子,等聶柏昶靠近,轉頭:“常公子啊,你這是……”聶柏昶:“退房。”

掌櫃的視線越過他落在身後緊跟而來的焦昀身上:“雲公子?”

焦昀黑着臉,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不退,他開玩笑的。你跟我來!”說罷,愣是拖着聶柏昶往外走,聶柏昶配合的跟上去。

衆人遺憾扒着門:可惜了……不能跟過去看戲了,否則目标太大肯定會被發現。

焦昀就這麽拉着聶柏昶專門往人少的地方去,等到了很空的巷子口,按照昨晚上那麽做一樣,選了一個很空很黑的巷子,昨晚上兇手沒看到,等下還要重演一遍。

他就這麽氣呼呼拉着聶柏昶進了巷子深處,等差不多沒人能聽到後,猛地一扯聶柏昶手裏的包袱往地上一扔,再重重推了他一把:“你什麽意思?跟我分開?還是直接走人不管我了?當初可是你自己樂意陪我走這一趟的?怎麽,現在就不管我了?”

聶柏昶的後背抵着巷子最深處的牆,垂着眼,他的心髒劇烈跳動幾下,按照昨日重演,他等下會靠過來假裝親他,即使是假裝,可想到等下可能是唯二昀哥兒靠他這麽近的時刻,聶柏昶需要極大的制止力才能讓自己的腦子不這麽亂,他腦子嗡嗡的,喘着粗氣,反而更像是憤怒隐忍不發的狀态。

等聶柏昶的狀态穩定下來,他才擡起頭,痛苦看焦昀一眼,聲音沙啞:“是我說的又怎麽樣?你如今不是已經不需要我了?你看她的模樣你敢說你沒動心?可明明我們才……才是……”偏過頭,像是說不下去。

焦昀在包袱前走了幾步,陡然看到他這模樣,忍不住笑了:“你看你,我不是說過,我對她們雖然歡喜,可你才是獨一無二的啊。她們跟你不一樣,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你還不了解我?大不了,我帶回去,只收為通房,不納妾,也不娶不就行了?”

聶柏昶攥着手:“你說過你不會收、通、房、的。”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焦昀:“是不會,可絮娘不一樣,她那麽可憐,也無家可歸,她說了願意給我為奴為婢,小姑娘都這麽說了,我給她一個能活下去的地方,她模樣我也歡喜,再說……我也沒動心,我只是歡喜她的臉。阿常,我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可你卻打算三妻四妾?”聶柏昶咬着牙,聲音又輕又恨,到最後深深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你若是選擇她,那我們以後也別見了。”

“你!你這是在逼我?”焦昀暴躁走來走去,氣得咬牙切齒,“我不選!我兩個都要!”

聶柏昶:“只能選一個!要她還是要我!”

焦昀:“……”他的沉默讓聶柏昶知道戲差不多了,直接擡步就要走人,接下來,就是他今晚上最為期待的……

果然,焦昀立馬伸手去攔,“我、我……”

說着,就要上前去拽他的衣襟把人給攔住,順便抵着牆角假親,只是焦昀太入戲,加上一想到此刻兇手正在某個位置盯着他演渣男捉摸着怎麽殺他的時候,焦昀一分心,忘了他直接為了演戲扔在地上的包袱,一腳踩上去,只感覺腳下不平,身體失去平衡就直接那麽撲了過去。

聶柏昶被他撞得後背半抵着牆壁,悶哼一聲,之前說好的好像沒這個,只是直覺攬住焦昀的腰,他還在以為這是焦昀臨時加的戲碼時,因為當時走了兩步被撞到牆壁時後背往後抵着,頭低了不少,所以焦昀這麽直接撲過來時,剛好就撲了下來。

焦昀等雙手半撐着強意識到什麽時,他瞪圓了眼瞧着近在咫尺的臉,顯然聶小柏被吓到了,整個人都傻傻盯着他,都傻了。

焦昀暗叫一聲:這、這特麽都什麽事兒?

可他這時候怎麽爬起來?兇手還在後盯着,他這風流的人設不能崩。

焦昀一狠心:對不住了兄弟!

親都親了,最後一次成了,回頭你昀哥給你賠罪!

焦昀幹脆擡起一只撐着牆的手臂捂住聶柏昶的眼,稍微用另一只手撐了起來,借位蒙混過關。

不遠處為了防止被發現偷偷躲着的靜心方丈以及周大人等人:不、不是……焦兄弟聶秀才你們這犧牲……是不是有點大?

等焦昀覺得差不多了,直起身,手還沒從聶柏昶眼睛上移開,把人拉起來,為了逼真,又啄了一下,才笑了聲:“好了?不氣了?你對我才是最重要的,她們以後也不到你跟前鬧,放心了?”

聶柏昶擡起手,自己遮住眼。

焦昀松口氣,看來是恢複了,他松開手,才走過去把包袱拿起來,抖了抖灰:“行了,等回去把房退了,我們還一間,過幾日我們走的時候把絮娘父女也帶上,你要不放心,那先不收通房,回頭當個大丫鬟,得先給她個安身之處對不對?”

聶柏昶此刻腦海裏嗡嗡的,焦昀說得每個字他都懂,可偏偏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卻是不明白,只能怔怔跟着焦昀往前走。

等回到客棧前時,焦昀依然與聶柏昶錯開兩步,上前笑嘻嘻跟掌櫃的說話讓退房,随後就帶着低着頭看不清模樣的聶柏昶回了房,其間女子擔憂站在樓梯口看到他們詢問是不是她們的錯,焦昀把人打發回了房間,這才帶着聶柏昶回了房間。

等門一關,焦昀把手裏本來拿着的包袱一扔,面朝着聶柏昶,退後幾步,突然猛地一鞠躬:“對、不、起!”兄弟把你頭一次那啥給奪了!

這以後聶小柏……陰影得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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