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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昀一開始還擔心會不會再遇到之前那些人。
他被吸進空間前, 當時最後一眼就看到那個叫寧羽的在拉弓搭箭。
但他總覺得自己像是睡了很久,那些人怕也不會等這麽久,所以他才敢這麽出現。
他摸着那棵參天大樹,正是他之前想躲在這後面進入空間避開寧家那幾人。
結果, 失策了。
誰知他們還沒等來救援,反倒是寧家又來一批刺殺的。
焦昀擔心聶柏昶會以為他死了被寧家人借他的屍體引出聶柏昶, 他得盡快找到聶小柏才行。
他環顧一圈, 并未發現有血跡,奇怪,他當時被刺了這麽多箭, 死了也應該有血的, 就算是清理能這麽幹淨?甚至地下一點痕跡都沒?
焦昀站在這等了會兒, 一個人也沒經過。
他重新回到空間,拿出之前假扮身份的異域混血商人那個身份文書, 粘上胡子, 把頭發弄成暗紅色, 這才重新出來。
他沿着官道走了很久才終于碰到一輛牛車,是陲楊鎮下面村子的百姓回鎮子的。
焦昀借了車, 車夫是個老大爺, 頻頻好奇偷瞄他。
畢竟還沒見過會說大常話的異域人。
焦昀笑笑,“大爺放心,我雖然瞧着是異域人,其實我娘是異族的,我爹卻是大常人, 這是我的身份文書,我也是大常人。”
老大爺不認字,可身份文書卻是曉得,上面還蓋着紅印泥,他頓時放了心,也沒那麽警惕,“小兄弟你可別見怪,這都是三年前那件事後,我們陲楊鎮附近幾個村子可小心了,就怕不小心被害了。”
焦昀心裏咯噔一下:“三年前?哦對了大爺,這幾天你們鎮子驿站可出事了?”
“驿站?沒啊,小兄弟你難道聽說什麽了?”老大爺一甩鞭子,随口問道。
“哈哈我就随口問問,那大爺你口中的三年前是何事?”焦昀望着大爺的後背,心底湧上一股不安,他不知為何想到那棵樹四周幹幹淨淨的地面,他當時流了大量的血,可那地方,卻幹幹淨淨的,甚至沒有任何清理過的痕跡。
大爺嘆息一聲:“那可是大事,鬧了好幾個月,聽說京城都來人了,只是最後也不了了之。”
焦昀攥緊手:“不知……是何事?”他心裏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怕極了這種預感成真。
大爺道:“說起來着實可惜,三年前二月份吧,聽說青州府那邊有位舉人老爺一行三人進京趕考,就住在驿站裏,還是位解元,多厲害,一個州府也就出一個解元啊,那以後可是板上釘釘的官老爺啊!
可惜那解元命不好,聽說入住當晚遇到馬賊下山,這位舉人老爺連同與他一起來的人以及驿站的所有人,一個都沒能活!一把火全燒沒了!
第二天知道的時候,都……哎,本來這事過了,可不到月餘,聽說死的這一行人裏還有一位縣令公子。
那位昌陽縣的縣令來得時候說自己兒子絕不是被響馬害的,說是當時那位縣令公子的屍體上,有六處箭傷,另外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上也有很多刀傷。
更奇怪的是那些驿館的人都是一刀斃命,甚至掙紮的痕跡都沒。那位陶縣令還說那位解元身手極好,若只是普通的響馬絕不會毫無招架之力。
不過最後找到陲楊鎮縣令以及藺州府的知府老爺,甚至後來連京城都來了人,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因為死無對證,找不到可能殺他們的仇家或者別的。
最後連那些所謂的山賊也沒找到,最後待了小半年,因為後來那位縣令公子的娘身體不太好,才不得不帶着兩人骨灰回去了。
慘啊,公子你是不知道,聽說當時那位縣令公子的娘來的時候都哭暈了,甚至不知自己還懷了孕,差點孩子也沒了,最後在咱們這養了許久,最後沒辦法那位縣令才不得不認了回去。
真是可惜了,這些該死的馬賊!”
大爺憤憤罵了句,卻沒聽到身後牛車的聲音,他回頭一看,發現這位兄弟紅着眼竟是滿臉都是淚水。
“哎呦,小兄弟你這是咋了?”
焦昀連忙低頭,擡手一摸,竟是一手的淚,他回來時是心存僥幸的,他不敢往深裏想。
寧雄那幾人他們都躲不過,後來又來了幫手,聶小柏他們怕是……根本躲不過。
可他不敢想,他怕越想越怕,無法承受那種結果。
但等事實擺在面前時,他只覺得渾身都像是在被人戳着刀子,疼得難以言喻,聶小柏……死了?娘也差點……
那些人殺了他們,卻嫁禍給了馬賊!
可聶小柏怎麽就沒了?他還活着啊,他說了讓他等他的,就會回去的。
可如今他回來了,聶小柏……卻沒了。
焦昀不知自己是怎麽到的陲楊鎮,大爺擔心不已,卻也沒敢繼續多言,直到牛車停下來。
焦昀才紅着眼擡頭,“對不住讓大爺你擔心了,我沒事,只是家人也是被馬賊給害死的,所以……一時沒忍住。”
大爺松口氣,“原來如此,小兄弟你想開些……”
焦昀給了銀錢,就近住了一間客棧。
之後他并未多待,他要去驿館看看,即使已經過了三年。
等焦昀到驿館時,看到的是重新建起來的驿館,大概是因為之前的事,所以驿館裏三層外三層設置很多防護,人也多了不少,還有幾個官兵在四周。
焦昀不是官,他進不去驿站。
他站了外頭許久,直到那幾個官兵古怪看過來,他才匆匆回到客棧。
焦昀到客棧就病了,一直病了幾日,等清醒些,就租了一輛馬車,一路病怏怏往昌陽縣趕。
他的病一直到昌陽縣才好,只是半個月趕路人卻瘦了一大圈,他坐在馬車上,讓車夫帶他去了酒館。
他走得時候酒館還是熱熱鬧鬧的,可此刻大門關着,門外只有匆匆而過的行人,除了牌匾還是那個牌匾,酒館卻是已經關了。
焦昀臉色微變,他掩唇低咳一聲,從馬車上下來,到了一旁小商販前,詢問出聲:“大娘,這酒館怎麽關了?”
那大娘一愣,再看焦昀這模樣了然,“公子是關外來的吧?”
焦昀拿着帕子咳了聲,“對,是關外來這裏做生意,途徑此處想歇歇腳,好奇這酒館是個好位置,怎麽關了?”
大娘四處看了看,湊近一些,“公子你這算是問對人,要是問旁人,可能不會告訴你……這酒館啊,是我們這縣令夫人開的,只是吧,前兩年她兒子出了意外沒了,這夫人就一直心情不好也病着,哪裏還有心思管這酒館?你不知道當時縣令夫人回來的時候人都病脫了相,好在當時肚子裏有了孩子,否則這人……怕是熬不過去。好在這一兩年因為有孩子在跟前哭鬧,倒是瞧着好了些,否則……”
說不定還真熬不過去。
這話大娘不敢說出口,否則被人聽去大人可饒不了她這長舌婦!這不是咒人家麽?
焦昀臉色慘白,好在他一直咳着,旁人只當是他病了。
大娘看他病怏怏的,“公子你這身體……”
焦昀擺擺手,啞着嗓子道:“無礙,水土不服就染了風寒,過些時日就好了,只是這酒館既然開不下去,為何不賣了?”
大娘長嘆一聲,“都是冤孽,夫人……一直不信她的孩子就這麽沒了,非要說留着這裏,也許等哪天孩子回來了還能找到家。這後頭的宅子也沒賣,一直留着呢,也是可憐人……”
焦昀不知自己怎麽上的馬車,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擡起手遮住眼。
直到許久,他才開口讓車夫找家客棧住下。
焦昀原本想直接去陶府,可如今娘在後院他怕是見不到。
他這一路想過見到娘之後坦白,可他根本無法解釋自己的身份,借屍還魂?這話別說娘可能不信,陶大人怕是也不會信,更甚至會懷疑他會不會與三年前焦昀的死有關。
若是他坦白空間或者當年就是借屍還魂,那等于直接告訴婉娘,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對如今剛剛緩過來的婉娘來說,無疑又是一次打擊。
焦昀不敢賭。
更何況,他要給聶小柏報仇,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根本不能讓婉娘和陶大人知曉。
他面對的仇人是寧家人,在朝中權傾朝野的寧家。
車夫是被焦昀買下來的老仆,尋了家最好的客棧,焦昀就住在三樓的上房。
大概郁結于心,他喝了藥後一覺睡到第二天正午時分。
下面熱熱鬧鬧的,他起身,揉了揉發痛的眉心,喉嚨也終于不再咳。
焦昀帶着老仆去下頭吃些東西,打算之後去陶府轉轉,見不到娘一面,他不舍得就這麽走了。
哪怕是遠遠瞧着,知道娘如今還好也行。
焦昀在樓下大堂的角落吃飯時,大堂一隅有說書人開始說書,四周很熱鬧,他坐着的那一角卻像是隔絕在塵世之外。
“……今個兒要說的可是一件稀罕事。”
“老于頭,稀罕事你說了可不算,得我們覺得稀罕那才是稀罕事對不對?哈哈哈!”
“我老于頭哪次诓過你們?這次還真是稀罕事,主要是一波三折!而這次要說的身份還不低,是當今……五皇子!”
“五皇子?不對啊,當今聖上只有四位皇子,哪裏來的五皇子?”
“這就是你們孤陋寡聞,這五皇子啊,是三個月前剛認祖歸宗的。”
“什麽?那這意思……這五皇子是從外頭找來的?私生子?”那人嚷嚷出來後突然覺得這麽說不太好,趕緊閉嘴。
老于頭看他一眼,這才繼續慢悠悠開口:“這五皇子自然不是私生子,是正兒八經的皇家血脈,只是……身世坎坷了些。咱們昌陽縣離京城遠,自然你們得到消息也遲,說起這位五皇子,就要先說道說道……四個月前的春闱。”
“這好好說着五皇子,怎麽突然又說起來春闱了?這都過去多久了?”
老于頭卻沒理他,繼續道:“話說今年的春闱跑出一匹黑馬,這位會元老爺在上上一屆的鄉試排名很低,幾乎沒怎麽聽說過,結果,等春闱名次一出來,好家夥,第一名!你們說厲不厲害?”
有人抓到重點:“不對啊,上上一屆?難道這位中舉後三年才來會試?”
老于頭:“你們別急啊,我這不是慢慢說,這位會元的确是上上一屆考的鄉試,名次很低,但是也中舉了,也是舉人老爺,只是三年前進京前,突然染了風寒,這一病就病了半年,這不就錯過了春闱?不過,誰知今年跟着去年的舉人老爺一起參加會試,直接得了第一名。”
“老于頭,這也沒什麽稀奇的啊,說不定人這幾年好好做學問,厲害了呗?”畢竟是舉人老爺,就算是名次低,那也是舉人啊,是他們考不上的。
老于頭卻是神神叨叨摸了摸胡子,笑了:“結果等一個月後在太和殿上殿試的時候,你們猜怎麽着?”
這次終于被吊起好奇心:“怎麽着?”
老于頭笑了:“這位得了第一名的會元老爺……是個啞巴。”
“什麽?!”整個大堂頓時飛騰起來,“不對啊,一般都會查的,啞巴怎麽參加的會試?”
老于頭:“這位會元老爺之前并不是啞巴,聽說就是三年前那次錯過春闱的風寒加重,後來估計是傷到了喉嚨,但是他卻把這消息給瞞了下來。因為他之前并非啞巴,所以并未懷疑,參加會試之前也只聽身邊小厮說這幾日惹了風寒,也沒人懷疑。可誰知等最後在太和殿上殿試時,竟然說不出話。”
衆人倒吸一口氣,“那這可惜了,啞巴肯定當不了狀元啊,這會元白考了。”
老于頭臉上的笑容卻更大了:“并沒白考……”
衆人稀奇,迫不及待問道:“為何?身體有問題,這都說不出話來,怎麽當官?”
老于頭:“所以,這就是我之前說的稀罕事。原本百官也覺得這肯定是要直接趕出去的,結果你們猜怎麽着?這位會元老爺直接在太和殿上當着皇上的面拿出一樣東西,聽說當時皇上就傻了眼。後來也不知怎麽的,當日的殿試延遲一日,改成皇帝直接在太和殿上滴血驗親,你們猜怎麽着?這位說不出話的會元老爺竟然是皇家血脈,是當年白妃所出……”
“什麽?那莫非這位就是那個五皇子?”大堂內靜得出奇,所有人都傻了眼,這也太稀奇了,竟然還有這種事?回過神,有人奇怪,“不對啊,白妃當年不是說是白家出事後直接病逝了嗎?”
老于頭:“這我就不知道了,皇上直接認下的,傳到我們這的時候已經讓這位五皇子認祖歸宗,聽說是白妃并沒死,當時懷着孩子出了宮,如今這皇子找來,被皇上認了回去。可既然皇上都承認了,那肯定身份是沒問題的。”
衆人稀奇的不行,四周重新亂糟糟的。
焦昀原本在用膳,不知何時也停了下來,他皺着眉頭,總覺得這白妃、五皇子、大殿認親……有點熟悉。
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
焦昀腦海裏突然閃過那本《白帝史記》,突然站起身,他想起來,這不是那位白帝剛被皇帝認回來時的劇情嗎?
焦昀已經記不太清楚那本書的內容,可因為當時白帝剛認回來的确是認祖歸宗,還是在大殿上時,他當時挺遺憾,好好的狀元不當,非要當什麽苦哈哈的皇子,這麽多年的學問不是白學了麽?
不過,那位五皇子是啞巴嗎?他怎麽記得不是啊?
焦昀卻是記得不太清楚,他匆匆回到房間,關好門,進了空間。
等匆匆拿到那本書立刻掀開開始看起來,焦昀這一看就看了好幾個時辰,直到翻完,他坐在那裏,久久都無法回過神。
他記得沒錯,這書一開始就是垂垂老矣的白帝回顧過往,只是他的回憶就是從太和殿上的殿試開始,過去的二十年只是一筆帶過。
他是直接參加殿試後被皇帝欽點狀元後才說出身世,這只是複仇開始的第一步。
焦昀卻是拿着書頭疼不已,他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從一開始穿的就是一本書,只是因為他只是炮灰,所以壓根沒被寫入書裏,他穿來的時候壓根沒意識到這是穿書。
他想到這位五皇子認祖歸宗後利用皇帝目前因為寧家權勢太大想要尋到一個突破點來對付寧家的心思,從而成功成為皇家人。
之後一步步算計除掉當時陷害白家滿門的寧家人,除掉那些與之為敵的人,最後解決常帝,登上帝位,為白家平反後,改國號為白。
只是……明明書中這位白帝認祖歸宗時并非啞巴,難道是哪裏不對?
還是說,這是裝的,為了打消常帝的疑心?
畢竟身體有問題是無法繼位的,而常帝這時之所以對寧家人起了疑心,正是因為他年紀大了,而寧貴妃所出的二皇子卻對皇位虎視耽耽。
沒了繼承帝位的可能,這樣才能獲得常帝的信任,更大程度地從常帝的手裏獲得權力從而對付寧家人?
焦昀垂着眼,死死盯着寧家人最後的結局,一雙桃花眼慢慢亮得驚人,突然低低笑了起來,卻笑得慘然滲人,他不管這位五皇子想做什麽,可他們的目标……卻是一致的。
毀了寧家!
白帝的目的是為白家平反複仇。
他則是為了聶小柏。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利用這書中提前知曉的劇情來幫一幫這位九五之尊,加速寧家人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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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