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貧嘴
裴天霸帶人趕過來的時候,只見四周一片狼藉,十數頭狼的屍體躺在地上,或有沒死透的,間或還哀嚎了幾聲。
裴青木然的坐在地上,腿上枕着的蕭遠一動不動,不知生死。兩人的身上俱都滿是血污,蕭遠的身下更是暈了一大片。
“青兒,怎麽樣?有沒有受傷啊?你弟弟人呢?”裴天霸吓的不輕,也不敢上手,只遠遠的問她。
裴青擡頭看了看裴天霸,眼睛裏的淚水忽然就不受控的往下落,怎麽止也止不住,“爹,你說蕭遠會死嗎?”
自打薛寒清跟他解釋明白後,裴天霸對蕭遠倒是沒之前那般上心了,聽得裴青這麽一問,才下意識的看了看躺在裴青懷裏的蕭遠,只見他雙目緊閉,唇上血色皆無,一張臉蒼白的跟紙似的。
加之蕭遠舊傷未愈,如今又添了這麽重的新傷。況生死之事,誰又能說得準呢?一時便沒有答話。
裴青見他面色凝重,心下不由就慌了,将蕭遠摟進了些哭道:“爹,你救救他吧!我不想他死!爹......”
裴天霸的心都被裴青給哭軟了,只恨不得替蕭遠受傷呢。裴青打小長到大,何曾哭的這樣傷心,忙摟着她的肩安慰道:“青兒,別哭!爹一定能救活他的。你忘了前些日子不也是爹救他回來的嗎?爹可是這小子的福星呢。”
裴青隔着淚眼又問,“真的嗎?”
裴天霸重重的點了點頭,忙吩咐盛天賜等人道:“你們速速找些枝條藤蔓做個擔架,咱們立刻送他去衢州。”
寨子裏的郎中治些尋常的症候倒還可以,眼下蕭遠這麽重的傷定是要去衢州治的。
盛天賜是瞧見裴青剛才的樣子的,心下自然不舒服,為個不相幹的男人哭成這樣做什麽?仇小五還不識趣的往上湊,給他出馊主意,“天賜,要不要我在擔架上悄悄的做些手腳,或是擡擔架時佯裝一時手滑,那小子這樣的境況,定是經不起這一摔的,到時候......”
“滾一邊去!”盛天賜踢了他一腳,“咱們黑風寨的男兒不幹那等龌龊的事,要争那也要等他好了,我跟他公平競争。我就不信我跟青兒打小的情誼還比不過這外人了?”
仇小五是認得幾個字的,又素日裏愛看戲,只聽過戲文裏的一句話,似是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又想起盛天賜素日裏是個一根筋,難得的正直人,索性也就不再多言,只搖着頭安心的紮着擔架。
裴青得了安慰,擦了擦眼淚才想起找弟弟裴烨。
好在蕭遠暈過去前指了個方向,裴青猜也猜到那定是裴烨藏身的地方,一路找了過去。
裴烨一個人躲在樹上,自然也沒了睡意,只将蕭遠留下的那一窩兔子緊緊的抱在懷裏,待聽到裴青似有若無的喊聲,才站了起來,喊道:“長姐,長姐,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呢......”
裴青将裴烨帶到地上的時候,發現他懷裏似是藏着什麽,寶貝似的生怕碰壞了,“懷裏藏的什麽?”
裴烨愣了一下,才不情不願的掀開了衣擺的一角,“這是姐夫送給我的兔子,你可不許吃了。”
說完又迅速的将兔子給掩了起來,生怕慢一步就給裴青奪了去似的。
裴青無語,敢情在裴烨的眼裏,她這個姐姐就是個吃貨,連這麽點大的兔子都不放過?
裴烨四下看了看,問:“我姐夫呢?”
裴青一時無言,倒也沒在意裴烨稱呼上的不同。
......
天才将将亮起來,只透着點點的光,程九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打着哈欠罵罵咧咧的去開門,誰知才剛開了門,就有一行人擡着擔架闖了進來。
當頭身穿短襖的俏麗女子,長的雖漂亮,卻兇悍的很,直接将一板斧架在他的脖子上。程九忙拱手求饒道:“各位大俠,我就是個打雜的,求大俠們開恩啊。”
“少啰嗦,将你們這最好的大夫給我找來,慢一步就燒了你們這德濟堂。”裴青只顧着救人,也顧不得好生相勸了。
郎中是個老者,約莫六十來歲,須發皆白,顫顫巍巍的趕來時,裴青忙拱手行禮道:“還請您發發慈悲,務必要救活他。”說完又補了句,“銀子不成問題!”
老者徑直繞過了她,只盯着擔架上的蕭遠看,先是翻了翻眼皮,又把了脈,才撚着額下長須道:“趕緊把人擡進來吧!”
裴青原想在屋子裏陪着的,誰知卻被老者給趕了出來,正準備發火,盛天賜在一旁勸道:“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是有脾氣的,再者治病救人的本事,本就不讓人旁觀的。”
程九在一旁幫腔道:“既然來了咱們德濟堂,你且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咱們這坐堂的大夫,可是前朝的太醫,一身醫術本事可是無人能及,饒是半只腳踏入鬼門關了,也能給拉回來的。”
“也勞累一天一夜了,不如咱們去吃些早飯吧。”盛天賜看着天色漸漸亮了起來,街對面的包子鋪正冒着騰騰的熱氣,才想起好幾頓都沒怎麽吃了,越想就越覺得餓得慌。
裴青任他怎麽勸也不去,盛天賜也無法,只得拉着其他人出去吃早飯,等吃完再給她帶些回來。
裴青倚着門邊靠着,先前神經緊繃,倒也不覺得淚,眼下一放松,只覺得困意來襲,眼皮子直打架。
程九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自說自話着:“裏頭躺着的是姑娘您的男人吧?我一準沒猜錯的。這樣的人我見多了,無論是兒孫帶着年邁父母來的,亦或是其他,皆是這樣兇神惡煞的。一副救不活人就跟我們德濟堂同歸于盡的架勢。殊不知生死乃是天定,又豈是人可以斷得了的?不過是為的在乎的人,急了眼罷了。”
前面那些話裴青倒是沒聽到,只這最後一句話落在了她耳裏,又進了心裏。細細咂摸起來,倒讓她生出幾分羞澀來。
他是她在乎的人嗎?如若不是她何以急眼成那樣?
盛天賜帶了幾個肉包子,又端了一碗豆腐腦回來,聞着香味,裴青才覺腹中空空,且她素來也不拘小節,只坐在門檻上,便将東西吃了。
直看的程九的眼睛都快凸出眼眶了,暗道這娘們行事還真夠虎的!複又替德濟堂擔憂起來,若是人沒救回來,指不定這虎娘們會不會做出放火殺人的勾當來呢?
裴青拿衣袖擦了擦嘴,“天賜,你帶着大家夥回去吧。這裏我一個人守着就行。”
盛天賜雖性子直,但人也不傻,自然不願意留二人獨處,只是磨磨蹭蹭的愣是找不出個像樣的理由來,在一旁扭捏的跟個小媳婦似的。
裴青看了他一眼,只覺奇怪的很,又道:“你且先回去送個信,免得我爹娘擔心。順帶也取些銀子回來。”
盛天賜又磨蹭了好大一會兒,才不情不願的回了寨子裏。
一夜疲累,裴青也不知自己何時倚着門框就睡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太陽西斜,身上也不知從哪來的薄毯子。
程九這會子不忙,瞧着她醒了,又湊了過來道:“因怕着姑娘着涼,所以拿了個薄毯子。”
裴青道了謝,“蕭遠現下如何了?”問完又解釋道:“就是我帶來的那個人。”
程九笑吟吟的道:“我先前說的姑娘還不信,甭說這位公子的傷勢了,饒是再重些,到了我們德濟堂來,那定也能痊愈的。”
裴青可不信生意人的信口胡謅,“你帶我去瞧瞧吧!”
程九躬身應是,又從懷裏掏出個單子遞了過去,“姑娘,這是抓藥的單子,你過過目,先把錢付了,我們也好安排熬藥呢。”
裴青抓過藥方掃了一眼,“讓人按着最好的藥材抓,銀子不會短你們半分的。”
程九很是無語,說是不短,你倒是掏銀子出來啊,正準備再說的明白些,裴青卻先開口了,“出來的急,身上沒帶銀子。你且讓人先熬夜,銀子晚些時候就有人送來的。”
說完又下意識的摸了摸身後的板斧。
程九只覺脖子處一涼,縮着腦袋把裴青送進去之後,就一溜煙的跑了。
蕭遠的手臂上,腿上皆纏着厚厚的白布,許是失血太多的緣故,臉上竟一點血色都沒,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裴青在他身旁坐下,喃喃道:“當時那種情況,你又何必巴巴的趕來救我。”說着說着就開始掉淚,“你也知道我可是黑風寨的大小姐,什麽樣的陣仗沒見過?就這野狼三兩只的豈能傷得了我的。”
裴青哽咽了一下,繼續道:“倒是你,自打見你開始就一副病恹恹的樣子,饒是這樣還不知道善自保養,能活這麽大,當真是佛祖庇佑了。”
蕭遠昏沉沉的只覺耳旁嗡嗡的似是有人絮絮的說個不停,又覺得手背上似有濕濕的涼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看到眼睛紅紅的裴青,忍不住揶揄道:“怎麽眼睛紅的跟我抓的那窩兔子似的。”
說完又問:“我那窩兔子可還好?你沒把它們吃了吧?”
裴青揚起手作勢要打他,落下時見他渾身的傷,就順勢垂回了身側,道:“自己都成了裹粽子似的,還關心那些畜生作甚?”
蕭遠輕扯下嘴角,“原本想捉了送你的!”
裴青羞紅了臉,暗道自己真不該跟有傷病的人計較,逞嘴舌之快,吶吶的道:“好端端的送我兔子做什麽?”
“可憐囊中羞澀也送不出個像樣的禮物來,只好借花獻佛了。”說着便咳嗽了起來,許是話說多了,牽扯到傷口了。
裴青忙起身去叫郎中,手卻被蕭遠給拉住了,“我沒事,你別大驚小怪的。只是有些口渴了。”
裴青忙倒了茶來,又仔細喂他喝下,“你當時為何要救我?”
“不是欠你們老裴家一條命嘛,我這人不喜欠人家人情,想着能還便還了。”蕭遠淡淡的說着。
裴青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只覺得心裏有着說不清的失落。
蕭遠又道:“且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若是傷着了,落了疤,将來可要怎麽嫁人呢。我們男子皮糙肉厚的,況我身上又有那麽些舊疤,也就不在乎這點新傷了。”
這話說的裴青差點沒忍住,連忙別過頭去,強忍着沒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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