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是怕嗎?

面前的人在說出這句話時,氣息如微風一般拂過臉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肌膚被激起一層層戰栗,卻全然與恐懼無關。

姬阏沒辦法接她的話,仿佛不過頃刻之間,他已将原本想要質問她的心思,皆數抛了個幹淨,根本無從找尋。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語調極寒,仿佛被雪水浸潤過一般,無聲無息便能刺入骨髓,“公主原本就是如此随——”

話語戛然而止,他的唇被堵住。

一雙熱得過于異常,同時柔軟得不像話的手,不知何時覆在了他的唇上,柔軟如風一般的氣息再次拂來,“要再感受一次嗎?”

他想,他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極點。

仍然是一片黑暗,姜誘剛說完這句挑逗性般的話,就覺得手腕一疼,被姬阏捏着直接甩在了被子上。

“自重。”僅有兩個字,像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姜誘抿了抿唇,“好。”

其實姬阏的味道意外不錯,她從母胎單身到現在,第一次嘗到吻的滋味,雖然對方是個她極度讨厭的人,可至少是個活生生的大帥哥,不虧,真的不虧。

就在剛才,那麽一下,還意外有點小鹿亂撞的感覺,她都擔心要把她心髒撞破了。

但美好的假象顯然維持不了多久,就跟偶像劇總有演到頭的一天,從姬阏捏她手腕的那一刻,姜誘宣布,小鹿的戲份殺青了。

姬阏在她這裏僅存的一絲心動,徹底破滅。

姬阏已經重新站到了光亮處,他的面罩沒來得及帶回去,所以那張漂亮的面孔就暴露在她眼前,他用這張本應是深情天使設定的臉,做出了有如魔鬼一般的舉動。

他伸出他的邪惡之爪,把床前小桌子上剩的半袋蜜餞拿起,看也不看往窗外邊随手一揚,接着用再正常不過的語調道:“會沖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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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誘:“……”

眼瞅着姬阏跟個沒事人一樣,準備哪兒來的回哪去了,姜誘反而都被氣冷靜了,她居然能夠看着他的背影,淡然道:“我的病還不是因為你。”

姬阏身形僵了一下,随即又恢複正常,跟沒聽到她的話一樣,朝着窗戶那邊走去。

姜誘冷笑一聲,這下又沉得住氣了。

趁他身形消失在窗戶前的最後一刻,她裝作喃喃自語一般嘆氣,“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我又怎麽會喜歡上一個這麽壞的人?我再也不要喜歡了,讨厭死了,讨厭讨厭讨厭……”

翻窗出去的身影沒有任何遲疑,仍然動作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姜誘又是嗤笑一聲,不都說武功高強的人耳聰目明,姬阏如果連她這句話都沒聽到,那看來也不怎麽厲害。

一陣冷風從窗戶邊飄了進來,剛好就刮到了姜誘臉上,讓她經不住打了個哆嗦。

姜誘轉頭,看到身影早已經消失,而窗戶仍保持着大開的姿勢,像是在歡迎寒風來做客。

姜誘:“……”姬阏這人真沒救了。

怪不得她說,他怎麽要從窗戶邊走,而不原路返回,直接跳回屋頂。

原來,他就是想故意打開窗戶,給重病中的她再加把“火”,最好直接病死,一了百了。

姜誘躺下來,一把用被子蒙住頭,心想姬阏最好剛才被她傳染,得個重感冒死在半路上才好。

就在屋頂上方,一襲黑影将瓦片細致蓋回原處,等恢複成與原來別無一二,又躍下屋檐來到大開的窗戶前,看了眼屋裏床上拱起的一個小山包,話語淡然又輕不可聞,“看來不需要通風了。”

說完手下用力,将窗戶“啪”一聲關上,接着轉身離去。

而屋內陷入一片死寂的黑夜中,聽到動靜的姜誘悄悄把頭冒出被子,看到兩處消失了的光源,嘆了口氣,“看來是想把我悶死。”

翌日。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通過窗戶照進屋內,躺在床上的人被刺得眼睛有些癢,掙紮不過片刻,他翻身下了床。

穿衣洗漱這些動作不過發生在片刻間,将自己打理妥帖後,他推開屋門而出,殿外院落的場景瞬間落于眼前。

開得極好的桃花樹下,一襲玄色身影正在揮劍,身形飄逸從容,只是從過于随意的步法中,隐約可窺見劍主人的一絲心煩意亂。

姜小白唇邊綻開了一抹笑,朝着那抹玄色身影而去,不過方走幾步,那人像是注意到了他,霎時間收了所有動作,冷淡吐出一字:“早。”

姜小白繼續笑道:“我原以為我算早,可見了公孫子都,才知道其實不然。”

眼前人大概沒什麽同他閑聊的興致,提着劍便要走,姜小白出聲道:“公孫子都劍法造詣極高,一招一式恍若行雲流水,步法身形可謂登峰造極,天下間恐無人能出其二。”

姬阏緩緩轉頭,“公子小白何意?”

這話雖聽着是恭維他,可實則刺耳之極。

“乃是肺腑之言。”姜小白笑着說完這句,又驀然話鋒一轉,“公孫子都可是有煩心事?”

“并無。”姬阏當即否認,“公子小白何出此言?”

“那想是看花眼了。”姜小白道,“我方才竟會覺得公孫子都的劍法中,透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煩悶。”

“确實看花眼了。”姬阏好心勸道,“現下天色尚早,公子小白不若再回去洗把臉。”

姜小白的笑意僵在臉上,公孫子都是不懂與人打交道呢?還是他打從娘胎出生,性子便嗜好惹人不快。

姬阏轉身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什麽,又轉過身來問道:“想來公子小白懂得人心權衡之術?”

姜小白微一沉吟,“算是。”

姬阏完全無視了他話中的模棱兩可,提着劍重新走到桃花樹下,問:“不瞞公子小白,我方才确實有些煩悶。”

姜小白的好奇心使他不自覺睜大了眼,“為何事所苦?”

“不是我。”姬阏坦然道,“是我的一位好友。”

“喔……”姜小白的好奇心冷靜了下來。

他其實不想關心公孫子都的好友。

姬阏已經開始娓娓道來:“好友同我道,有一女子傾心于他,用盡千方百計,只為得他青睐,可就在近日,女子突然同好友道,她不再傾心他了,甚至于是厭惡他,敢問公子小白,此為何意?”

姜小白:“……”

原來公孫子都會操心別人的情感糾葛,看上去與他淡然冷漠的外表截然不同。

他将姬阏的話理了一理,問:“你的好友樣貌如何?”

姬阏怔了一下,“算是出色,不過與這有何關聯?”

姜小白正色道:“當然有關系,而且關系匪淺,公孫子都想,若你的好友樣貌出色,那女子便極有可能是因皮囊而被吸引,這樣的傾心浮于表面,只要你的好友一旦失去容貌,那女子的心随之變動,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說得不無道理。”姬阏點頭附和,“不過他并未失去容貌,依舊同往常一般出色。”

姜小白道:“那你的好友是否同樣傾——”

“并未傾心。”姬阏直接道,“他為這份情感所苦,故而屢屢同我傾訴。”

姜小白詫異,“那女子不傾心他,不正是一了百了?他還有何好憂愁?”

姬阏又是一怔,随即道:“雖說是一了百了,可他總想了解個究竟,否則心中如同有個結。”

姜小白:“不解開這結,便寝食難安?”

姬阏:“……大概是。”

姜小白道:“那他是否做了什麽讓人傷心之事?”

姬阏:“他從最初便表明了心意,他與女子之間絕無可能,所以言行舉止皆為冷淡,而女子并未因此退卻,再之後,好友待她始終如一,因此,這絕不可能是誘因。”

姜小白一臉認真聽完他的話,惋惜般搖了搖頭,“看來你的好友和你,都不怎麽了解女子的心思,其實,問題正是出在這裏。”

姬阏:“何解?”

姜小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若是單方面愛慕一人,自然是想得到回應,否則人的熱情一旦耗盡,那再多的愛慕也将成空,你的好友一直用冷臉待她,她自然會覺得疲憊,從而放棄這份心意。”

姬阏:“那……”

姜小白:“公孫子都是想問,那放棄應是放棄,何故會轉成嫌惡?”

姬阏一愣,“确是,公子小白果真擅長人心。”

姜小白嘆了口氣道:“你說你的好友待她始終如一,不論在何種情形下都是嗎?”

姬阏毫不猶豫:“是。”

姜小白試探着問:“你的好友……是否與她有過親密接——”

姬阏:“與這也有關?”

姜小白點頭:“關聯頗深。”

姬阏用淡然的神色想了一會,道:“有過幾次。”

姜小白睜大了眼:“幾次?”

姬阏:“是,不過每次都是女子主動。”

姜小白覺得喉嚨發幹,“我從未見過此等開……開朗的女子。”

姬阏:“我也……我與好友亦是。”

“你的好友屬實不該。”姜小白語重心長道,“若是有了親密關系,那應當好生對人,可他始終冷言冷語,難怪女子會心灰意冷,還有……你的好友聽聞女子放棄的話語後,是否依舊不為所動保持着原狀?”

姬阏:“是。”

“那麽這也就很正常了。”姜小白感嘆道,“有了親密關系後不曾表态,放棄心意也當作無事發生,那顆愛慕之心自然會覺得,她一廂情願付出了心意,從未得到回應,反而被輕視,被踩在足底反複踐踏,至此身心俱疲,由愛生恨。”

姬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是的。”姜小白道,“若是你的好友還算有點良心,即便不愛人家,也該備些禮品真誠道歉,只有得到本人的原諒,這樣才能消去心中的結,否則光憑明白這些道理,是毫無用處的,只會讓結越來越緊,最後纏成一團亂麻,讓骨血皆不得安寧。”

姬阏薄唇緊抿成一線,在原地滞了許久,最終道:“多謝公子小白。”說罷便要轉身。

姜小白見狀連忙問道:“公孫子都是要去往何處?”

“我去将此話轉述于他。”姬阏丢下這句話,提着劍漸漸遠去。

姜小白等人消失得不見了,才從嘴裏念念叨叨一句:“不過,他真的會有朋友嗎?”

太陽已出了有些日頭。

假山群中,一條用鵝卵石鋪就的石子路盡頭,遠遠走來一抹玄色身影。

于一旁亭臺中休憩的人,将這副景象收入眼中。

他本想置之不理,可見到他手中捧着的東西後,禁不住起身,朝那抹身影走去。

姬阏同時注意到了亭臺中的人,他特意拐了個方向往假山群中走,然而不過片刻之間,他的去路還是被來人堵住。

姬忽面上呈現出一抹刻意營造出來的笑意,“叔父這是去往南殿?”

姬阏面無表情:“不是。”

姬阏的視線投向他手中,“那這蜜漬蓮子……看來不是為公主所準備?”

姬阏坦然自若,“天氣乍暖還寒,便想食些甜食。”

“看來叔父是想暖胃。”姬忽的手已朝油紙袋伸了過去,“正好,我一見也覺口中生津,可否讓我食——”

“要吃。”姬阏不動聲色把紙袋移到身後,“自己找去。”

姬忽收回手,面上卻也不顯尴尬,“叔父何苦這般,就食一——”

“一顆都不行。”姬阏說完身形輕動,在他未反應過來期間,人已繞到他身後,加快步伐離去。

姬忽回身,望着漸漸遠去的背影,笑意一點點浮現眼中。

而姬阏走出老遠以後,才突然間停下腳步,望向自己手中的紙袋,用幾乎沒人能聽得到的聲音道:“贈禮怎麽能分?”

說完這句安慰一般的話語後,他才繼續行走,腳步更顯從容。

姜誘覺得自己是流年不利。

明明病還沒好,可真心看望她的人沒有幾個,來找茬的倒是不少。

除了昨晚的姬允,姬阏,今天又來了一個。

她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剛醒來沒多久,就來了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跟她假惺惺說了些關心的話後,直接就以姐妹稱呼她了。

還沒等姜誘反駁她口中的姐妹之詞,美人接過了給她喂藥這活,讓小翠小紅把她扶好,拿起勺子笑得溫柔親切。

一開始姜誘還沒什麽力氣,想着有美人服侍也挺好,可當第一勺藥進了嘴裏,她才察覺出些不對勁來。

太苦了,實在是太苦了!

雖然昨晚的藥也很苦,可今天喝的藥比起昨天來,起碼還要苦上好幾倍。

才剛一勺下去,她的眼淚就被苦得流了出來,而美人神色溫柔,趁她被苦得沒反應過來時,趕緊抓起勺子往她嘴裏又灌了幾勺。

美人一邊吹着藥一邊笑吟吟,“良藥苦口……”

姜誘被苦得眼淚汪汪流,正瞅準時機想奪過藥碗,讓小翠小紅按住她,讓她體驗下什麽叫生命不能承受之苦,巧合來了——

姬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屋裏,在衆人都還未察覺之際,他人已經到了床邊,拿過美人手裏的碗,往地上随手一扔。

就跟昨晚扔那半袋蜜餞一樣。

美人惶惶站起,“公孫子都,我正為公主喂——”

姬阏:“出去。”

他的神色之冷,凍得人心裏都在發顫,美人二話不說,瑟瑟縮縮退下了。

姬阏眼神又掃向小翠小紅,“你們也出去。”

小翠小紅往床上的公主看了一眼,見到她正愣着神,雙頰通紅癟着嘴,只顧掉眼淚的模樣,于是也不敢多話,趕緊逃離了這片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還好心好意,關上了殿門。

等到整個房間中只剩他們兩人,姬阏冷聲質問床上只顧着哭的人,“為什麽不反抗?”

姜誘:“……”敲你媽!

她被苦得口不能言,人都苦當機了好嗎?

床上的人壓根不搭理他,只睫毛簌簌動落着淚,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姬阏看得無名火起,又是這副模樣,她只會這樣嗎?

他将紙袋折了個彎,直接朝着她被褥上丢去,不等她的反應,随即轉身便走。

只是他剛走出還沒兩步,一些被蜜漬過的圓滾滾的蓮子,迫不及待滾到了他的腳邊,像是要追上他的腳步。

姬阏轉身垂眸望去,見到了被摔落在地上的紙袋,本來折彎封好的口,因為這一摔被摔開,裏邊的蓮子大多都滾了出來。

“你……”姬阏的指尖在廣袖中悄然收緊。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也不曾說話,兀自掉着淚,仿佛從未有過動作。

他想走,但雙腳仿佛生了根般,他想開口罵她不知好歹,但嗓子又似被蜜糊住了一般。

只因想要做出舉動之前,有些話在耳畔隐隐回響。

最終,他認輸了。

他從地上撿起那油紙袋,看到裏面還剩為數不多的幾顆後,挪動着艱難的腳步,坐到床沿,在她眼淚汪汪的詫異神色中,拈出一顆,往她嘴裏喂去。

姜誘眼睛睜得更大,她嘴裏的蓮子都還沒嚼上一下,眼前的人保持着面無表情的死樣子,別扭又生硬地問她:“甜嗎?”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穿書文求收《利用完大佬後我決定和離》比心●w●

寧和音穿越十載一朝清醒,想起她穿成了一本書女主。

在不久後的将來,會有很多男人無法自拔愛上她,最後三個字要分開念……

只因為這是一本不可描述的書,看上一眼都能臉紅半天那種。

為了不讓自己的将來,被男主男配們這樣那樣,寧和音嫁給了一個反派。

反派大佬心狠手辣權勢滔天,男主男配們咬着手絹眼淚汪汪,信誓旦旦說一定會等她。

寧和音微笑點頭,轉眼幹起了媒婆。

等她把男配女配對對配,露出老母親的微笑時,感受到身邊灼熱視線,才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莊沢沒遇見寧和音前,最喜歡做的事是虐人,殺人,虐完再殺,殺完再虐……這樣才符合他九千歲的風格。

遇到寧和音之後,去他媽的九千歲!

堂堂九千歲居然被媳婦丢和離書,他面子往哪裏放?

一開始,寧和音丢一封和離書他撕一封。

後來和離書太多撕不過來,莊沢從媳婦夢話裏學到,她一丢和離書,就把人按着親,按牆上,按桌上,按地上,按床……

堂堂九千歲活成了按頭小分隊。

寧和音:“……”按自己頭,你很可以。

起初,寧和音苦惱的是,如何讓她那春心萌動的丈夫答應和離?

後來,寧和音繼幹媒婆後,又幹了起男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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