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得不轉變

程老太太發覺這兩天她的寶貝女兒很不一樣，一向不睡到日曬三竿就絕對不會醒的程怡心這兩天竟然早早的六點就起床了，給上班的父親做好早餐，然後送老頭子出門還一臉笑意的叮囑着路上開車小心什麽的，比她這個程老太太還做得好，然後又榨新鮮的鮮榨豆漿給她喝，還打掃家裏的衛生，又買菜又煮飯的，把家裏裏裏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條，幹幹淨淨的。

程老太太開心的同時又十分擔心她的寶貝女兒程怡心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了，怎麽突然間就變得如此不一樣了。

“唉，怡心，能不能過來一起聊兩句啊？”程怡心正在廚房裏宰肉末的時候，程老太便走過來，極其小心翼翼的詢問着。

“好啊。”放下菜刀，程怡心簡單的清洗了一下手，在圍裙上磨蹭了兩下，便走到客廳，挨着程老太坐下來，順手抄起一個蘋果拿在手上就削皮，“怎麽，一個人耍的無聊，想讓我陪您聊天吶。”

“今天是不是有什麽喜事要跟我們說啊，這又是雞鴨魚肉的，又是蝦蟹之類的海鮮，還有兩瓶紅酒，弄得這麽豐盛，是不是有什麽大事要跟我們說吶，不如先跟老媽我透露一下嘛，你知道你老媽最近心髒不太好，要是刺激太大，被送進醫院……”

“呸呸呸，老太太，你能不能說兩句好話出來聽聽啊。”聽到醫院兩個字，程怡心連忙連呸三聲，然後無語的說着，“這父母就是，孩子對他們太差吧，就到處去埋怨這個孩子不孝順，這孩子對他們太好吧，心髒好像又不太接受得了，唉，真是矛盾啊。”

“哎呀，我的意思呢，就是你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的喜事，讓老媽幫你分擔一下，是不是跟立歐他和好了，要媽去給你拿戶口本，是嗎？”

“媽，你以前不是不喜歡立歐他嗎？你嫌他無父無母，沒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不是嗎？為什麽現在你這麽希望我跟他可以修成正果呢？”程怡心真沒有想到，這七年，程老太從一個十分反對許立歐的人轉變到現在十分期待許立歐可以做她的女婿了，将一個頑固的老太太感化成現在這樣，可見許立歐這七年所付出的努力是多麽的巨大啊，然而現在，她作為女兒的終究還是要讓老太太失望了。

“是啊，以前老媽頑固不化，總覺得你們家庭背景懸殊的這麽大，你是在一個完整的家庭裏面長大的，但是他卻不是，成長的經歷這麽的懸殊，媽是真的擔心，所以才會極力的反對你們，不過，你們在一起的這七年下來，立歐他真的是很用心的在對你，有的時候，連媽都覺得你的脾氣很壞，可是，他居然都能包容下來，還包容了這麽多年，真的很不容易，這一點兒，讓媽覺得他的性子真的很好，也讓媽免去了之前的擔憂，怕他會承受不了你的任性、蠻橫。”程老太這個時候坦誠心扉的跟程怡心說一說心裏面的話。

“媽，對不起啊，以前是我不理解你，還為了許立歐跟您吵架，鬧別扭呢，想一想，那時的我是多麽的幼稚啊。”聽聞程老太的話，程怡心心裏一陣發酸。

“傻丫頭，人都是這樣的，經歷了幼稚才會變得成熟起來的啊，你看，你現在不是已經什麽都明白過來了嗎？”程老太開心的擦掉眼角的眼淚，以前她們娘倆為了許立歐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子了，不過，現在已經冰釋前嫌了，許立歐這小子，她真的覺得很不錯，她的怡心跟着他，應該是可以幸福的。

“媽，我有件事要跟你說清楚。”程怡心決定不再把她跟許立歐之間的事情隐瞞下去了。

之前她隐瞞着不說，是因為她覺得他們之間好像還沒有結束似的，但是，從何勇的婚禮上回來之後，經歷了林餘佳被灑冷水的風波後，雖然林餘佳平安出院了，許立歐也不打算向她追究了，事情好像看上去已經平息了，但是她已經知道，她跟許立歐之間，是徹底回不去了，也不用再回去了。

“說吧，什麽事啊？”程老太非常期待的等着程怡心跟她宣布她心裏所想的那件喜事，最近不管是親戚還是以前的同事，問得最多的就是他們家怡心的婚事，什麽時候辦婚禮，大夥兒可是都要來湊湊熱鬧的，因為程怡心這個小丫頭，他們是看着她長大的，加上又同住在一個院子裏，程怡心就像是他們大夥的小孩似的，每一次，程老太都笑着回答快了，快了。

“我跟立歐是真的結束了，立歐他現在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對他很好的，看起來他也很喜歡那個女生，他們兩個人相處的還不錯，所以，媽，對不起，我堅持了七年的感情，最終還是失敗了。”

“你跟他不是鬧鬧別扭的嗎？就算分手吧，也才兩個月，他就有新歡了啊，他未免變心也變得太快了吧，我以前就說他是花心的人，果然沒看走眼吶，怡心，乖啊，我們不難過，沒有他，這個世界還是要轉的，你看人家好多也都不是跟第一個男朋友結的婚吶，你對他的這七年，是他對不起你，我們沒有對不起他，啊。”聽了程怡心的話，程老太足足悶了三分鐘才緩過來，然後自圓其說的安撫着程怡心，現在最難過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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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已經不難過了，我難過的其實是我才跟立歐分手兩個月而已，我竟然就不難過了，原來七年的感情也不過如此。”程怡心笑着說，她的這番話就跟順口溜似地，不過她是真的不難過了，因為難過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而她，也挺過來了。

“怡心，讓媽媽抱抱你吧。”張開雙臂，程媽媽将程怡心給摟在懷裏。

程怡心感動的依偎在程媽媽的懷裏，心裏卻想着，許立歐會不會因為他們之間分手而傷心難過呢？如果會，那麽他傷心難過的時候，誰又在他身邊安撫他呢？後來又覺得這個擔心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在他的身邊，已經有林餘佳了，林餘佳肯定不會讓他有難過的時候的。

丁娜娜來程家的時候，買的東西整整裝滿了她開來的那輛小轎車，那陣仗，比過年回家的陣仗都還要大，引來院子裏不少人的圍觀，然後議論紛紛，這程家什麽時候有這麽有錢的親戚啊？

看着滿桌子滿沙發都堆放着丁娜娜買來的禮品，什麽補鈣的、美容養顏的補品一大堆，紅酒、白酒各一件，中華煙好幾條，還說如果程爸不抽就拿去送禮，又是奶粉又是鮮奶的，唉，程怡心搖搖頭，依她看，這個丁娜娜沒準快把人家的超市都給搬空了吧。

“娜娜，你想幹嘛？買這麽多東西來賄賂我爸跟我媽啊。”程爸爸一回到家，就把在廚房裏忙碌的寶貝女兒給趕了出來，然後自己拴上圍裙，挽起袖口，接着程怡心的活兒再繼續幹，程怡心走到丁娜娜的身邊，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我這不是有七八年都沒有回來看過程爸爸跟程媽媽了嗎，所以，這次回來，一定把過去的這幾年給全都補上呀，不過，以後，說不定，我就可以一年回來一次了呀。”丁娜娜的語氣，簡直就把程家當成她自己的娘家了，把程怡心的爸爸跟媽媽當成她自己的爸爸跟媽媽了。

“娜娜呀，你回來看我們就是了，在我跟你程爸爸的心中，你跟怡心一樣，是我們的另一個女兒。”當時丁娜娜跟程怡心是同學的時候，每逢周末，程怡心就把丁娜娜帶回家裏吃飯，洗澡，來得久了，丁娜娜當時決定去打工的時候，程媽媽還難過了好一陣了，說女孩子那麽年輕就出去，日子一定不會好過的。

“就是啊，所以做女兒的現在生活好了，日子好了，自然是不能忘掉作父母的啊。”丁娜娜的嘴很甜，然後看着程怡心，想知道她跟程爸爸還有程媽媽說了要跟她去G市的事情了沒有。

程怡心盯着丁娜娜，用眼神跟撇嘴告訴她，待會兒在飯桌上再說，兩個人的默契是在讀中學的時候培養出來的，只是用眼神簡單的交流一下就知道對方想要說的話。

“你們兩個丫頭又在我面前打什麽啞語呢？”程媽媽看着她們，笑着問。

“哦，程媽媽，沒什麽。”丁娜娜搖搖頭，這個程怡心也真是的，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她回來的這三天，居然一個字都沒有提，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再說，然後睡一覺就走人，這程媽媽跟程爸爸兩個人能不能接受啊。

“好了，好了，姐妹倆既然有秘密不想讓我知道，你們倆就去房間裏說，我去廚房看看你們程爸爸還有多久才能開飯。”說着，程媽媽就要站起來，往廚房裏走去。

“不是的，媽，不是秘密不想讓你知道，而是，我明天要跟娜娜她一起去G市，我本想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才告訴你跟爸的。”程怡心的話音才剛落，就聽到廚房的方向傳來盤子被打碎的聲音，三個人第一時間全都沖進了廚房，看着程爸爸。

“哦，沒事，是一盤蝦子，怡心，你最愛吃的蝦，爸爸再去超市給你買一點兒吧。”程爸爸說這話的時候，喉嚨都有點兒哽咽，聽着程爸爸的酸澀的語氣，程媽媽當即就紅了眼睛，偷偷的抹着已經沖到眼角的眼淚。

“爸，不用了。”程怡心上前拉着程爸爸的手，然後讓丁娜娜一起幫忙開飯，四個人坐在桌邊的時候，程爸爸作為程家當家作主之人開始了飯前談話，“怡心，你要走呢，爸爸跟媽媽也不攔你，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跟他所要追逐的天空，父母存在的價值呢，就是為他們的孩子守護着可以讓他們停留休息的避風港，所以，累的時候，倦了的時候，別忘了，在C市，還有你可以休息的家，愛你的爸爸跟媽媽會永遠打開大門迎接你，現在，還有娜娜在那邊照顧你，陪着你，我們也放心很多，我跟你媽難過是難過，但是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的，知道嗎？”

“爸，媽，對不起啊。”程怡心現在真的很難過，但是除了‘對不起’這三個字，她還真的不知道應該可以說點兒什麽，來纾解她父母心中的難過。

“程爸爸、程媽媽，你們放心吧，有我在，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怡心的，你們把她交給我，你們就放心吧。”丁娜娜見三個人的情緒都受到很大的波動，開口豪情壯志的發誓着。

“娜娜，我們相信你，那怡心她就交給你了。”程媽媽擦掉眼淚對着丁娜娜說着，丁娜娜長程怡心幾歲，加上又在外面打拼了那麽多年，她把他們程家都當成親人，他們程家也沒把她丁娜娜當成外人，所以，把程怡心交給她，他們都放心。

“好了，收拾一下難過，我們好好的聚聚，吃完這最後一頓飯。”程爸爸親自給他的兩個女兒斟上離別前的一杯酒。

“什麽最後一頓飯，你會不會說話啊，怡心跟娜娜一年至少都會回來一次的，而且，我現在有的是時間，想他們的時候就飛過去看她們咯。”程媽媽笑着說。

“人家年輕人為他們自己的未來去奮鬥，你老太婆去湊什麽熱鬧，怡心，娜娜，別理她，我們喝酒，跟爸爸幹一杯。”程爸爸舉起酒杯，程怡心跟丁娜娜也舉起酒杯，三個酒杯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極其的好聽。

看着這兩個老頑童拌嘴，程怡心開心的笑了。

“咦，怡心，你跟着娜娜去G市了，那立歐他怎麽辦？”程爸爸的記憶中，好像許立歐的工作現在才穩定不久哦，程怡心以前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等這一天的啊。

為什麽這一天來了，怡心卻要走了，而且，他好像有好一陣沒有跟許立歐這個小子喝過酒了吧，程爸爸的話才剛落，程媽媽就在飯桌上，狠狠的踢了他一腳，疼得程爸爸當場就叫出來了，“哎唷，老太婆，你這麽用力替我幹什麽？”

“媽，你不小了吧。”程怡心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然後才回答程爸爸的話，“爸，我跟立歐結束了，以後換個人陪你喝酒，好不好？”

“你們所謂的80後就是這樣，換工作随便，換男朋友也随便，幸好做父母的是沒辦法換的了，否則，我看你們連父母都想換，就個個都去做富二代、官二代了，也罷，我們程家跟立歐他沒有緣分，不過，這個孩子還是不錯滴，做不了夫妻還可以做朋友，如果可能，偶爾讓他來家裏坐坐，啊？”程爸爸感嘆着。

“你就少說兩句吧，怡心，娜娜，吃飯，你們爸他多喝幾口貓尿，話就多，甭理他。”程媽媽沒好氣的對着程爸爸說着。

程怡心低下頭，不再說話，只是扒飯，她相信，這一切，都是會慢慢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