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二
八瓣蓮花燈盞的燭火将東苑的書房照得通亮,房中的三足獸角香爐裏正燃着安神的熏香,輕煙袅袅。容澄手上捏着京城送來的消息,笑容停在了臉上,魏長東已于三日前入了京,而她的堂妹容澈卻在七日前就離京南下,算時日也該到永州城了才是。
“公子。”夏風自門外走進,“白姑娘只留下一人。”
“嗯。”容澄點頭,将手中信箋放下,“王叔那邊可有突破?”
“尚無。”夏風禀道,“自三年前安插南駐軍中的暗樁被拔掉後,靖遠王府行事更加謹慎,至今我們的人都沒能再次潛入。”
容澄的目光沉靜無波,“在陛下尚無旨意前先不要打草驚蛇。”
驚雨道,“清平郡主離京似乎與魏公子提早入京有關。”
“魏國公與王叔之間的有陛下欽賜婚盟,不過王叔那邊配得上國公府上大公子的并非清平,如若不是魏長東情定清平,王叔或許會更滿意這樁婚事。”
“看清平郡主離京的日子應該是無意于魏大公子了。”
容澄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驚雨,可有清平的消息?”
驚雨垂首謝罪道,“人在邵城跟丢了請公子責罰。”
容澄笑道,“既然這樣,就去把她安插進來的眼線除掉。”
“于三日前除盡。”這次回話的是夏風,“公子,今日白落英是否是認出了公子?”
“應是如此。”
夏風道,“那她與當年之事便脫不了幹系,一直以來陛下對十三年前行刺一事耿耿于懷,白落英這條線索屬下定會查明。”
驚雨接着道,“公子,閻羅殿一路所滅門派均與公子所查之事有關,這一次更是将修羅令送到了百花宮,這個閻羅殿不像肆意尋釁倒像是有意尋仇,這背後又會是何人主使?”
“百花宮。”容澄阖目,口中咀嚼,“白落英。”當年她不過是個幼童白落英都能将她認出,更何況當年的白落英風華正茂,她又豈會忘掉。
十三年前的那次刺殺女皇不僅攜同了幼年的長公主,還有雙王的兩位郡主安樂與清平,遇事的地點便在永州城附近,依照卷宗記載當時刺殺的高手她都會一一查清。
徹查當年行刺一事找出幕後元兇,才是女皇讓容澄下江南的真正目的,這些年的女皇每念及早夭的長公主便悲憤難平,不将犯人扒皮挫骨豈能慰藉長公主在天之靈。父親的那句“萬事小心”又在容澄的耳邊響起,父親早料到此行危險卻還是讓她來了,可父親也知道這麽多年她也始終沒有放下。
容澄睜開雙眼,開口道,“夏風,盯緊程浩。”
“是,公子。”
“公子。”侍女在門外喚道,“冬歌姑娘來了。”
容澄清澈的瞳仁裏盛滿了笑意,“讓她進來。”
冬歌将罩在外面的黑色的大鬥篷取下放在侍女手中,這才從門外緩緩走了進來,她行禮的動作溫婉輕柔,“公子。”
“陳大人那邊又有何事?”
“陳大人在明晚借年關将近為由特地為郡主準備了永州城的特色花燈節,讓屬下轉告郡主想陪同郡主一道去街上走一走賞花燈。”
還不待容澄說話,就被進來找冬歌的春綿給打斷了,“公子公子,我們一同去。”容澄不睬她。只對着冬歌吩咐道,“你回去告訴陳玉,市井複雜萬不可大張旗,為确保郡主安危他不便随行,小心鼓洩露了郡主的身份。”
“冬歌明白。”
驚雨道,“郡主到這裏不過幾日便能變出一個花燈節,看樣子這個陳玉是早作了安排,郡主臨行前曾谕示途經各城不可鋪張接駕,陳玉倒是比其他地方官要更為鑽營些。”
“冬歌姐姐這就要走了嗎?”春綿急忙拉住冬歌滿臉不舍,“今晚我跟你回去吧,我有好多話要同你說呢。”
冬歌一手安撫春綿,為難的看向容澄,“公子?”
“不許被人識破身份,可做得到?”
“當然做得到。”
春綿歡喜的同冬歌回了郡主下榻的宅子,出了紫氣東來後愁雲密布了整張小臉,冬歌好笑的問道,“怎麽了,誰惹到我們的小春綿了。”
“還不是那個白青桐,打又打不過我也不像個會侍候人的,真不知道公子為何費勁心思把她帶在身邊。”
“你莫要忘了公子一向喜歡好看的事物。”
“她哪裏好看了,整天用個面紗遮住臉誰知道到底長成什麽樣子。”春綿自小跟着容澄長大,又最受寵愛難免有些吃味要耍些性子。
“你呀,都被公子慣壞了。”冬歌戳着春綿氣鼓鼓的小臉,問道,“西苑裏住着的就是那位花神?”
“就是她,東西苑相通走過去那麽方便,萬一白青桐意圖刺殺公子可怎麽辦?”春綿愈想愈覺心驚。
“有夏風跟驚雨在沒人能傷及公子”冬歌安撫着春綿的情緒,轉而問道,“我們幾人中只有你與白青桐交過手,她當真武功一般?”
“對此公子也十分詫異。”春綿小臉皺成一團,“今日在比武場上,白落英雖只出了三招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按理說她的嫡傳弟子武功不該差到哪去。”她想了想忽然冷哼道,“上蒼是果然是公平的既然給了她一張好看的臉自然要讓她的資質平平。”
“你呀。”冬歌笑道,“孩子氣。”
西苑裏白青桐留下的使女将一件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細聲道,“姑娘,更深露重早些進屋吧。”即又貼心囑咐道,“姑娘仔細些身體。”
“你叫靜好?”
靜好恭敬道,“是。”她在一旁靜默的注視良久,冷月下的女子澄如秋水冷若玄冰,尤其那雙剪眸雖泛着盈盈水光,卻也凝結了一層不會龜裂的薄冰。
當靜好聽到白青桐入住西苑時內心便已期待,武林第一美女的名聲早已如雷貫耳,令多少人想要一睹芳容。她随着一衆使女等待着白青桐的挑選,當白青桐的目光掃向她時她既是緊張又是期待,随後那瓷白的手指便指向了她,那一刻竟有些無措的歡喜。
白青桐涼涼的聲音吟道,“琴瑟在禦,莫不靜好。”本是一首婉約的情詩,在她口中卻有是冷冷清清的淡然。
“靜好之名乃公子所賜正是出自這裏。”靜好又道,“姑娘剛來這裏還不習慣,久了便知我家公子為人溫和很好相處。”
枝頭乖巧的寒梅在夜色裏方顯妩媚,可看得久了也就意興闌珊,白青桐攏了攏身上的大氅低聲道,“回房吧。”
百花宮最深處有一崖頂是歷代花神的居所,深幽僻靜,白青桐自小便住在那裏,比這裏奢華不足但勝在幽靜。她一向少言寡語聽從師父教導,就像師父讓她跟随十二公子,她也不曾多問一句便順從的住進這裏,她好像已經習慣了聽從安排。
這一晚白青桐睡得還算安穩,翌日清晨,她坐在床上調息時靜好在門外低聲問道,“姑娘,醒了沒?”
她收功後又呼吸吐納幾次,音色涼涼的答道,“醒了,你進來吧。”
靜好将熱水倒進盆裏打濕了手巾送到她面前,她接下後道,“我自己來。”她雖貴為百花宮花神,但一切生活起居依舊是自己料理。
靜好笑道,“過些時日姑娘習慣了就好。”她回身又将漱口瓷盞拿了過來,“姑娘,請先漱口。”白青桐的面紗恰巧遮住了她的尴尬。
“姑娘帶來衣服都有些老舊了,我這就去吩咐他們給姑娘備些新衣。”靜好伺候她穿好衣服,贊嘆道,“姑娘穿白衣可真好看。姑娘想梳什麽樣的發型,靜好可是樣樣都會。”
“同先前一樣。”白青桐不大習慣侍女忙前忙後的伺候,更不習慣外人的觸碰,可就算她心中多有不願但面上也不會洩露一絲一毫。
“靜好。”門外有侍女的聲音傳了進來,“公子命我過來請白姑娘去東苑一同用早膳。”
“你先去回話,說姑娘正在梳頭一會兒就過去。”
“莫要公子久等了。”
“知道了。”靜好應完聲,又對着白青桐說道,“我跟随公子的日子雖說不算久,但公子可是從來不跟別人一起用早膳的,公子待姑娘果然不同,”
白青桐看到銅鏡裏的靜好在抿嘴偷笑,眉間微微一蹙眸光清冷,這個十二公子真是愈加的捉摸不透了。
“姑娘就是塊璞玉簡單的修飾才最美,華麗反倒不相稱了。”靜好細細打量着白青桐,就算是面紗遮也是越看越覺得美,更是滿心歡喜,“姑娘快随我來,莫要公子久等了。”
西苑到東苑只需穿過一條四季常青的竹道,走過月亮門便是東苑了,白青桐意外之餘發現這竹林茂密太易藏匿行跡,一陣風拂過,枝葉簌簌輕響。
容澄蔥白的指尖正捏着粒黑子思索,驚雨坐在對面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落子,見她遲遲不動驚雨面有得色,道,“公子可想好這粒黑棋要放在哪裏?”
“好些時日不與你對弈,你這棋藝倒是進步神速。”她随手将棋子落下。
“自然是士別三日不見既當刮目相看。”驚雨自信的追着黑子落棋。
容澄含笑問道,“你是得了哪位高人指點?”
驚雨搖搖腦袋滿臉高深莫測,“天機不可洩露。”
容澄不在理會她專心落子,五子後白棋又剿了黑棋數子,待到十子落定黑子力挽頹勢,再落數子白棋優勢不在。驚雨眼見着黑棋不斷蠶食進攻,大驚之下窮追猛打也沒能挽回敗局,他将目光由棋盤投向容澄,笑道,“公子果然高招,明明早有對策卻還裝作思索良久,驚雨心服口服。”
容澄眉梢帶笑,道,“是你學藝不精。”
“公子白姑娘到了,可以用膳了。”
容澄一早便瞥見白青桐進來,她收拾好棋盤起身落坐圓桌,候在一旁的侍女打開食盒将早膳擺上,四盤小點兩碗羹湯。白青桐在她對面坐定,夏風與驚雨便帶着侍女退了出去,房門合上截下了大片晨光。
“這裏沒有外人你可以将面紗取下來也方便些。”白青桐依言取下面紗,容澄又道,“昨夜可還習慣,靜好可還體貼?”
“她很好。”
象牙著偶爾碰響了銀盤發出好聽的聲音,“聽說永州城每到年關沿街會挂滿花燈,夜晚降臨滿城燭光如晝,熱鬧非凡。”
“青桐師門森嚴,不曾一睹。”
“那今晚你便随我去瞧一瞧。”
“今晚?”
容澄含笑說道,“郡守陳大人為了讨好南下巡視的安樂郡主特意準備了花燈節。”她這話說得十分自然,又置身事外。
“十二公子倒是耳目衆多。”
“白姑娘謬贊了。”
晌午,春綿獨自回了紫氣東來,見到白青桐再與她家公子對弈,小臉一轉氣哼哼的就要走。容澄捏了粒棋子在手上,笑道,“怎麽舍得回來了?”
春綿撇了撇嘴沒規沒矩的行了個禮,“春綿給公子請安。”她上前幾步聲音不大,“冬歌姐姐有事要忙,我一個人待着也無趣就回來了。”
“跟冬歌說了沒?”
“說了,還是冬歌姐姐派人送我回來的。”
容澄笑了笑,道,“我讓人給你做了件新裙子快去換上,待會我們要去賞燈了。”
春綿圓圓的小臉大放光彩,“謝謝公子。”說完一陣風似的跑回了房。
白青桐至始至終不發一言專心落子,容澄的目光自下而上停在她的頭頂,她似有所感但依舊低頭不語,良久後容澄才道,“我也給你準備了新衣,待會讓靜好幫你換上。”
“多謝公子。”
“你又輸了。”
“是青桐棋藝不精。”
容澄斂去笑容凝眸注視着她,這半天下來屢屢試探,這位百花宮的花神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難道真是老天賜了她容顏卻又有意讓她這般平平無奇。
“公子若沒其他吩咐,青桐便回房換衣了。”
容澄擺擺手讓她離開,白青桐走後她沉默不語的收拾好棋盤,忽又開口問道,“百花宮歷代花神皆是如此?”
夏風道,“屬下查過,百花宮對花神并不着重栽培,但歷代花神容顏倒是一等一的美。”
驚雨道,“尤其這代當屬之最。花神地位雖然尊貴但并不會接掌門派,而且他們姻緣早定,門派之間為着各自絕學秘不外傳,對花神的培養自然多有保留,像白姑娘這樣倒是可以解釋的通。”
容澄點點頭不在細追此事,“可有其他消息?”
“魏國公已拟定了啓程回京的時日,靖遠王那邊尚不能确定今年是否回朝面聖。”
“清平還沒有進城?”
“已命人日夜盯着各個城門,但清平郡主怕是喬裝進了城。”
“不礙事。”容澄看了眼日頭,笑道,“都下去吧。”風卷着殘葉簌簌撲騰,天色忽的暗了下來,她忽然想到那句“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今晚的花燈不知會是怎樣的光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