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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

展昭手裏提着一個大大的購物袋，裏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基本上都是白玉堂這個甜食控喜歡的，對此展昭不想發表任何看法。

他可不想從此被一個小心眼的精靈惦記上。

白玉堂已經拆開一塊巧克力的外包裝開始吃了——鑒于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夠看到精靈，所以基本不會被人看到的白玉堂一個人坐在離展昭不遠處的那個石墩上吃得很開心。

虧得是下雨天路上的視線不是很好，否則讓其他人看見白玉堂豈不是很糟糕？展昭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問題。

對此白玉堂顯得很不以為然。

“現代社會能夠看到精靈的人已經很少了……”他這樣說着。

展昭轉頭看了看已經由紅變綠的信號燈，嘆了口氣。

嘛，反正白玉堂自己會跟上來的。

有着這樣的想法，他擡腳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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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喇叭聲響起的時候，展昭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聽到有人在高聲尖叫，車輛的轟鳴聲近在咫尺。

于是他停步，轉頭去看。

刺眼的燈光無比炫目，他下意識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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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永遠後悔的一件事是，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多吃那一塊巧克力就好了。

他擡頭的時候，正看到那驚魂的一幕——一輛大卡車沒有絲毫減速，向着人行道疾馳而來，濺起的水花足有一人多高。展昭撐着傘，立在人行道中央，用手捂住了眼睛。

手裏的巧克力再也握不住了，白玉堂遍體生寒，恍惚之間好像回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在那一個晚上，他永遠地失去了月華和貓兒。

那一天，展昭實現了他的願望，治好了他的病。那一天，展昭又一次從精靈幻化成人類的樣子。那一天，為了慶祝他的康複，他和展昭出門逛夜市，正遇上同樣出來逛街的丁月華。那一天，一輛卡車從黑暗中疾馳而出，仿佛黑暗的怪獸一樣，似乎要吞吃掉所有的一切——

關鍵時刻丁月華一把推開了還未反應過來的展昭，自己卻被撞飛出去四五米，血流了一地，現場慘烈不堪。

他幾乎是懵掉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想，怎麽會這樣？月華……

展昭被推了個趔趄，但是他卻沒有生氣，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同樣已經被驚愕取代——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他被一個人類救了……他明明被一個人類救了，可是現在他卻什麽也做不了！憑借精靈的感應術，他當然知道現在丁月華的狀況很不好。但是即使知道是這樣，他卻沒有辦法挽救她的性命……

許願精靈的魔法不為精靈本身的願望而存在，他們只能夠回應人們的願望，并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予以實現。

沒有人類來許下願望，他們就沒有辦法使用魔法。

展昭飛快地跑到了丁月華的身邊，蹲下身子，顫抖着伸出手去。

手掌下是溫熱的血液，以及微弱的脈搏與心跳聲。

月華還活着。這個認知讓展昭欣慰，但是随即他又變得十分難過。月華還活着，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白玉堂的願望已經實現了，而丁月華……就算現在馬上簽訂契約也來不及了。他一拳砸在地面上，為自己的無能而萬分痛苦。

“貓兒！”白玉堂也在之後反應了過來，他快速地跑到展昭的身旁，将他的手捧了起來。

“不是你的錯！”他當然明白現在展昭到底在想什麽，不過現在可不是個應該自責甚至是傷害自己的時候：“快把月華送到醫院去！”

對啊，醫院……醫院！展昭臉上恍惚的神情終于慢慢消失，他用力地點點頭。

“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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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從手術室推門而出的醫生這樣對展昭說着。

他幾乎不能夠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麽會……

“怎麽會呢，怎麽會呢……月華明明下個月就要和柳青哥結婚了……”白玉堂也是一臉“無法接受”的表情。

“你這個混蛋！”他忽然沖到走廊邊，一把揪住了那個同樣局促不安的黑衣男子的衣領：“為什麽！為什麽月華會死呢！我表妹這麽好一個女孩子……你這個畜生！”

白玉堂已經紅了眼睛，周圍的人見勢不妙連忙上前勸阻，幫忙将兩個人分開。

這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正是車禍的肇事者，出了事故以後他也傻了，趕忙幫着把傷者送到醫院，誰曾想那姑娘還是……他蹲了下來，頹然地伸出手抱住頭。

警察将黑衣男子帶回訊問，而白玉堂則是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靠着椅背，頭往後仰，雙眼緊閉。

他的心好亂。

然而他卻不知道，展昭的心比他的更亂。

“可不可以把我的性命給她呢……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可以的啊……”展昭想起在精靈界時他看過的那本被天神大人單獨封存起來的□□（別問他是怎麽看到的，說起來也很湊巧，有一次天神大人把書拿出來卻忘了放回去，他也是巧合之下才知道有這麽一本書的），上面确實寫着有這樣一個法術。

即使會死也……他轉頭去看白玉堂，後者身上悲傷的氣息強烈到就連他這個沒有修習感知術的精靈都能夠感覺得到。

白玉堂的病已經好了……接下來就算沒有他也沒有關系了吧……展昭這樣想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流出，沒入衣領，很快消失不見。

忘了我吧，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