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41-44

41

“不要這麽說啊，聽了可真傷心。”天神大人自然也聽到了展昭對白玉堂說的話，他的手指繞上發尾，輕輕地旋轉着：“人類，我可是在給你機會救你身後這個精靈啊……”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事情牽扯到展昭，就讓白玉堂不得不謹慎對待。

“我是創造了所有精靈的神。”天神大人幾步走到白玉堂的面前，俯身：“我曾經有過命令，無論遭遇怎樣的困境，在還有未盡之事，還有希望存在之時，絕對不可以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他露出淡漠的表情：“我不需要這種不負責任的精靈。”

“貓兒，你！”聰明如白玉堂者，自然想到了展昭剛才施展的那個會讓身體忽隐忽現的魔法。他立刻就變了臉色，反手握住展昭的手：“是不是這樣？”

“我……”展昭開口，卻無法辯駁天神大人說過的話：“我只是想要救月華……”

這下連白玉堂也一起沉默下來。

“即使是那樣，貓兒你也不必……”說到這裏，白玉堂紅了眼眶。他真的很想讓月華再活過來，再叫他一聲“小五哥”，然而卻再也不能夠了。

月華的時間，已經完全停止了。

世界上再也沒有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子了。

這一刻，白玉堂竟然萌生了和展昭一樣的想法——如果能夠用自己的性命，來交換月華的性命的話……自己毫無疑問一定會這樣做的吧。

他閉上眼睛，握着展昭的手更加用力。

可即使是這樣，他也不要展昭死啊。如果不是展昭的話，他的病永遠也不可能會好，他還想活下去，還想和展昭在一起度過接下來無數個漫長的日日夜夜，連同月華的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他睜開的雙眼中再也沒有迷茫。

42

天神大人自然将白玉堂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随即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Advertisement

這樣才有讓我出手的價值啊……天神大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老實說我還是很不想殺了你的，展昭。”天神大人從袖子裏抽出他常用的扇子，指向白玉堂：“怎麽樣，人類的小子，要來賭一把嗎？”

“怎麽賭？”很顯然白玉堂已經默許了天神大人将要進行的游戲。

“白玉堂！”身後的展昭又驚又怒。

“貓兒，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白玉堂的口氣不容置疑。

“很簡單。”天神大人手裏的扇子倏然展開，露出其上火紅色羽毛的圖案。他随意地扇了幾下，然後微笑着開口。

“我讓展昭轉世為人，而你來做我的許願精靈，同時我要封印你們兩人的記憶，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你們能夠相遇并且沖破對于你們記憶的封印，想起此刻我說過的這句話，那麽我就放過你們。”

“如果一直都沒有相遇或者一直都沒有想起來呢？”白玉堂忍不住問道

“那也很簡單。”天神大人繼續微笑：“白玉堂你會變成精靈所以沒有關系，而展昭麽……不過就是一世一世不斷地輪回罷了。每一世他都會和那個女孩子成為表兄妹，而每一世她也會為了救展昭而在車禍中死去……嘛，也算是給游戲增加一點趣味性罷了。”

“不許你這樣玩弄月華的性命！”

“玩弄？”聽到這話的天神大人露出好像聽到了笑話一樣的表情：“怎麽會是玩弄呢，如果不這樣的話，又怎麽能給你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呢。”他眨眨眼睛，一臉的無辜，好像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樣。

“好啦，那麽游戲開始吧……”

“等等！”一直沒有說話的展昭忽然開口。

“哦，還有什麽事嗎？”天神大人合起了手裏的扇子，笑眯眯地問道。

“我會怎麽樣都沒有關系，如果我們贏了的話，我也不奢求能夠完全逃避處罰……”他深吸了口氣，好像在醞釀着情緒：“我只是希望……能不能讓月華重新活過來？她畢竟救了我……”他知道複活這種事對天神大人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

展昭直視着天神大人，然後看見這個一貫優雅如斯卻不正經至極的男人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xx。”

43

記憶到此中斷。往後是一片空白。

一剎那間天旋地轉，頭痛欲裂。

“貓兒！！”

最後聽到的是一聲大吼，然而他已經無力去分辨其中到底蘊藏了怎樣的感情。

“白玉堂……”他無聲地吐出三個字，重重地摔倒在地。

整個世界歸于沉寂。

44

“為什麽，為什麽！”

“你冷靜一點。”

“老頭，快放開我！”

“都說了讓你冷靜下來。”

“可是貓兒！！”

“哦。你想起來了？”

“廢話！我要去看看貓兒怎麽樣了，快放了我！”

“哦。那麽急幹什麽……”慢條斯理地說出這句話：“展昭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我親眼看到……”

“既然我已經出現了，他就沒事了。”打斷白玉堂的話，天神大人說得很是篤定。

“可是……”就是因為有你在，才顯得特別不靠譜啊！白玉堂想起之前的那個所謂的游戲，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展昭馬上就會醒……”天神大人慢吞吞地說着：“現在是不是該暫時說聲再見了？”

“啊？”白玉堂沒有反應過來。

“游戲已經結束了。”天神大人拍了拍手，一副很是不舍的樣子。

“你……”這話一說出來，白玉堂馬上反應了過來：“你，你是說，貓兒他……”

“對啦。”天神大人露出微笑：“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你還不算笨嘛。”

“太好了……可是怎麽會……”

“大概是因為大腦突然受到撞擊，巧合之下破除了封印也說不定，人類就是這樣讓人捉摸不透的生物啊……”天神大人感嘆着：“哎，真是失算，提早了那麽百八十年的，嘛，不過也算是成功了，目的已經達到了，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你當初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白玉堂終于忍不住将這個問題抛了出來。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這人執意玩這個所謂的游戲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而且他也不認為會這麽巧，展昭會在這個時候恢複記憶。

明明眼前這人的實力有多麽的深不可測，他施展的封印術一定不會那麽容易就被解開，除非是施術者親自出手。可是既然這樣快就解開了封印術，當初為什麽要大費周章設下這個局呢？這些都是白玉堂不能理解的。

“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天神大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解釋：“精靈不懂得人類的感情因而時常會痛恨自己非人的事實。”他看着白玉堂，繼續說下去：“然而同樣的，人類也不會明白精靈所抱有的感情，就像當初的你一樣。”

白玉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來反駁他。事實上他根本無法反駁。

“我創造出精靈一族，但是因為我本身也是精靈的關系，所以即使轉生為人類過了三生三世，我依舊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

他不懂人類的愛憎哀怨，不懂得那個人類男子，究竟為什麽會愛上艾露，他身上到底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會讓艾露甘願放棄了精靈的身份，跟着他遠走高飛。

他沒有辦法理解人類的感情，不過其實他也不必去體會，三生三世的劫難已經過去，他回到了精靈界，回到了這片精靈的樂土。他是那片土地的王，他再也不必涉足人類的世界。不過這也代表，他再也沒有機會以一個人類的身份更加深入的了解人類。

明明已經看了那麽久，明明也曾經作為人類體會了親情，友情和愛情，然而覺醒回歸之後，這些又成為渺遠飄忽的回憶，再也激不起心海的波瀾。

“我希望精靈和人類能夠真正地理解彼此，在未來的某一天，能夠真正地和諧共處，再沒有隔閡與矛盾，恐懼與不安。”

“從你和展昭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天神大人露出微笑：“不過現在想來……大概可能是因為你們的靈魂是一體的吧，誰也離不開誰。”

白玉堂張大了嘴巴，滿臉驚訝。

“看來距離精靈和人類彼此信任，還需要經歷很長的一段時間哪……”

天神大人嘆息着，面露遺憾之色：“好啦，我也不多說了，今天說了那麽多話我也累了，還有什麽問題的話我們在水鏡裏說吧。”

“等等！”白玉堂聽到“水鏡”兩個字愣了一下：“可是我是……”

“人類”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打斷：“別忘了，現在的你可是精靈啊，我只說了你們贏了的話就放過你們，可沒說過要把你變回人類啊。”天神大人連連擺手：“展昭可是精靈啊，你難道想做回人類然後總有一天會死去嗎？”

白玉堂想象展昭一個人孤零零的樣子，最終還是狠不下心來，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天神大人笑道：“來日方長啊。”他微笑着從白玉堂的眼前消失，與此同時，禁锢着後者的魔法也全部失去了效力，白玉堂終于得以自由。

他幾乎難以抑制內心激動的心情，幻出人形，朝醫院飛奔而去，根本就忘記了自己身為精靈可以使用的更加便捷迅速的瞬移與飛行。

恢複了作為人類的記憶以後，他幾乎都快忘了自己是個精靈——不過天神大人已經表示不會放人就是了，再怎麽不承認，白玉堂現在确實是個精靈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