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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臺北.襲家
“你說什麽?小缦離家出走?!”襲崇道震愕的問着弟弟襲耿揚。他們剛參加完親戚的喜宴,由新竹回來,耿揚到樓上喊小缦,怎料一下樓竟丢給他小缦離家出走的驚人消息。
這是怎麽回事?
“她的房門開着,但人不在房裏,我在房門上發現她的留言。”襲耿揚将侄女留的字條拿給大哥。
襲崇道接過紙條,女兒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臭老爸,為反抗你的無理逼婚,我決定離家出走,不過為了不讓你擔心,我勉強告訴你我人不在臺灣,你不用浪人找我,只要你打消逼我結婚的念頭,我就會回去,否則這個婚,我逃定了。
小缦
“不在臺灣?這丫頭跑到國外去了?”沒時間對女兒那句大膽的臭老爸有意見,襲崇道的注意力全在女兒說她人不在臺灣這點上頭。
“應該是,要不然她不會挑今天離家出走。”襲耿揚唇邊有抹淺淺笑意,他和大哥一早就南下,管家伍嬸也早請好今天休假,确實是個離家出走的好時機。
“所以那丫頭早就預謀要離家?!”
“就算是,也是大哥逼的。”
“我哪裏逼她了?鄭鋼是我的得意門生,是個不錯的對象,我相信他能守護我的女兒,也能守住我經營多年的武館,因此希望小缦嫁給他,我的用心良苦那丫頭不懂,難道你也體會不出來?”襲崇道不滿的反駁。
他創立有成的“崇道武館”,女兒是唯一的繼承人,怎奈小缦表示她無意繼承武館,他當然要替女兒物色一位能永遠守護她,也能守護武館的另一半,鄭鋼便是他為女兒挑選的對象。
小缦雖然反對,但他以為給她一段時間想想,她就會了解他的苦心,同意這件婚事,到時他再告訴鄭鋼,讓他準備婚事,哪曉得小缦居然離家出走,現在就連耿揚也認為是他逼走小缦,更讓他氣憤不已。
“大哥的用心良苦我明白,我相信小缦也了解,但她會反對這件婚事,就表示她對鄭鋼并無男女感情,你硬要她嫁給他,她當然要逃婚。”
“感情可以培養,小缦和鄭鋼一向處得不錯,婚後要培養愛情不成問題,她只是一時的反抗心理作祟,才會不理智的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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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小缦平時或許溫和好說話,一旦遇上她有所堅持的事,她可不會輕易妥協。”他這個侄女平日或許沒啥脾氣,然而一旦執拗起來,可是很有個性的。
襲崇道眉頭暗蹙,記起女兒大學畢業,他希望她留在武館幫忙,她卻執意到財管顧問公司上班一事,這孩子固執起來,确實教人沒轍。不過……
“那丫頭會跑到國外去,該不會是你暗中給的意見吧?否則你怎麽笑得那麽幸災樂禍?”他懷疑的睨向自家手足,這個小他十多歲的弟弟因和小缦年齡較相近,兩人感情一向要好,不會是這小子慫恿小缦以逃婚這招來反抗他的吧?
“喂,別冤枉我,我也是看到小缦的留書才知道她離家出走,再說我的笑是會心的微笑,哪裏幸災樂禍了。”襲耿揚連忙自清,可不希望大哥誤會他教唆侄女逃婚,拿他當沙包練拳頭。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小缦的樣子。”
“她從小就是個不需要人擔心的孩子。”小缦很獨立,這次遠行相信她會照顧好自己。
“她是個女孩子,就算有學防身術,一個人到國外怎麽不令人擔心?”沈吟片刻,襲崇道想起一件事,“我記得小缦很崇拜一位叫席克斯的建築師,前陣子聽她說最近日本東京有場柄際建築設計展,她想去日本觀賞,她很可能到東京去了,我馬上請日本的朋友派人找她,幫我把她抓回來。”
“大哥,我認為等小缦打電話回來,你們好好談談,這樣比較妥當。”
襲耿揚也猜測侄女冒險跑到日本去了,也知道大哥有位當過黑道大哥的日本朋友平野讓次,但他主張柔性要求,迂回的暗示大哥重新考慮要小缦嫁給鄭鋼的事。
“那丫頭要是肯和我好好談,她還會離家出走?無論如何我都會請平野幫忙查她的下落,她若打電話給你,就跟她說這件婚事依然我說了算,叫她趕快回來,別到時被難看的押回來。”襲崇道板臉說着,迳自回房,準備打電話請朋友幫忙協尋女兒的下落。
襲耿揚不由得低聲嘆氣。看來大哥并無讓步的打算,不過向來古靈精怪的小缦肯定料到大哥會請朋友找她,想必做了必要的喬裝,大哥的朋友應該沒這麽容易找到她。
他是相信小缦會保護好自己,但她現在到底在哪裏?
遠在日本東京的這一頭,襲缦缦正陷在她人明明在日本,可來到樓子齊的住處,她竟有種恍如回到臺灣,且是由忙碌的都會回到質樸鄉下的困惑感覺裏。
樓子齊住的地方隐約帶着唐風,有着寬廣的綠意庭園,像普通宅院又像民宿的兩層樓房子,屋外的景致讓她第一眼就想起小時候南部鄉下的外婆家,親切已油然而生,等走進屋內,看見格局簡單、擺設樸實中又不失現代美感的設計,她聯想到的也是臺灣鄉下給人特有的單純清新氛圍。
樓子齊替她将行李拿進房裏,“這是我朋友家的度假別院,你就住這間客房,廚房有吃的,想吃什麽自己動手,我有點累,要先回房休息,你小心自己的腳傷,有事再叫我。”說完,他迳自回房。
或許是樓子齊的體貼讓她覺得他應該真的是好人而感到安心,加上這間別院令她感覺溫馨,襲缦缦原本只是躺在床上稍作休息,結果竟睡着了,直到傍晚才醒來。
乍醒時,望見窗外夕陽斜斜映照屋內,她突然又陷入置身臺灣的錯覺。她不得不佩服設計這座別院的設計師,有辦法設計出這樣令人有感覺的房子。
咕嚕——咕嚕——
肚子傳來的腹鳴聲将襲缦缦由恍惚的思緒裏拉回,察覺到自己的饑餓,她略微猶豫,拄着拐杖往廚房走。已經快到晚餐時間,她就先借用這裏的廚房煮些東西,至于該付的房租與夥食費,她再問樓子齊好了。
“咳咳!咳咳咳……”
經過樓子齊的房間,裏頭傳來咳嗽聲,襲缦缦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樓子齊在咳嗽,他人不舒服嗎?
腦裏閃過之前他曾表示有點累,要先回房休息的事,她直覺聯想到的是他感冒了。
仿佛印證她的猜測似的,咳嗽聲再度傳入她耳裏,她有些不放心,輕敲房門低喊,“樓先生?”
房內沒有回音。
略微猶豫,襲缦缦打開房門,看見樓子齊躺卧床上的身影,她拄着拐杖走向他,當他俊逸迷人的睡顏映入眼簾,她心口莫名地跳快半拍,沒來得及細想這突然失速的心跳是怎麽回事,就教他的呻|吟截去所有注意力。
她伸手摸向他的額頭,“天,好燙!”他果然感冒了,而且正在發高燒。
心驚着,她望着和自己住的客房差不多格局設計的房間,迅速找到浴室,擰了條濕毛巾放在他額上為他降溫,等毛巾不涼了,她便又進浴室再弄濕毛巾,如此反複多回,直到他額上的溫度降下,她才稍微放下心。
見他睡得比較安穩些,她這才到廚房為他熬粥,之後再回房探看他的情況,怎知她剛拿下樓子齊額上的毛巾,小手輕觸向他的額頭,手腕即冷不防地被扣住——
“你想做什麽?”樓子齊睜開眼,嗓音沙啞的質問。
他醒來時恰好聽見有人走進他房裏,意識雖有些混沌,但他沒忘記別院多了個人,心裏狐疑着龍一為何潛入自己房裏,遂阖眼假寐,好看看這小子究竟想幹麽。
襲缦缦來不及回答,整個人因重心不穩的倒向他,小腦袋剛好埋入他的脖子旁。
一縷淡雅好聞的馨香竄入樓子齊的鼻息間,他微愣,下意識地轉首想嗅聞那縷好聞的清香,鼻尖擦過龍一耳朵的剎那,他雙眉微擰的扳開對方。
“起來!傍我解釋清楚你為何闖入我房裏?”他沈聲問道,雙眼帶怒的眯視他,無緣無故擅闖他的房間,身子更有着莫名其妙的清香,讓他險些就胡塗的湊近他嗅聞那縷香味,這小子在搞什麽名堂?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燒退了沒。”由有着他爽冽氣息的絲被上直起身子,襲缦缦沒心思在意因親密接觸而奇異失速的心跳,一迳無辜的說道,不想被當成小偷。
聞言,樓子齊微怔,“你怎麽知道我發燒了?”
“之前經過你房間,聽見你在咳嗽,我敲門想問你是不是人不舒服,可是你沒響應,進房關心才發現你發燒了,好不容易幫你降溫後,我跑去廚房煮東西,不曉得你的狀況如何,退燒了沒,才再進來看看的。”誰知他突然醒來,還反應這麽激烈。
發現掉落枕邊的毛巾,想起昏睡間,他恍惚感覺額上似乎斷斷續續偎貼着舒服的沁涼,樓子齊求證的問:“你用濕毛巾替我降溫?”
她點頭,連忙補上一句,“我只有進浴室而已,你房裏的東西我都沒動喔。”
樓子齊并未質疑她的補充說明,先前盤旋胸中的愠意消失,換來一股難言的感動,他沒想到龍一腳受傷,竟還傻氣的來來回回更換濕毛巾為他降溫。
不過,他不會又要說他身子太弱才會感冒吧?
“太好了,你沒再發燒,體溫恢複正常了。”心裏挂意他不知退燒了沒,襲缦缦想也沒想的繼續之前被阻止的舉動摸上他額頭,當手上未摸到異常的高溫時,她釋然而笑。
樓子齊有些愣住,他沒有因龍一的碰觸感到反感生氣,反因這同樣帶着傻氣的舉動怦然輕悸着,視線亦定在他粲然的笑餍裏。
龍一的笑容很清新,還有種嬌俏的甜美……思緒忽頓,他猛地皺下眉頭。他的性向沒問題,對這小子是在心弦輕悸個什麽勁?且竟覺得他一個大男生的笑容嬌俏甜美?!
他燒壞腦子了嗎?
見他蹙眉,襲缦缦遲鈍的連忙收手,慌忙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碰你的。”她雖解釋過自己并無惡意,可見他蹙眉的樣子,顯然很不喜歡別人随便碰他,他不會生氣罵人吧?
“那是怎麽回事?”樓子齊無暇在意自己的錯覺,只瞥見龍一左手腕有處奇異的紅痕,他眉頭不自覺地攏得更緊,“除了腳傷,你身上還有其他傷?”
“沒有,這是剛才我熬粥時不小心被燙到的。”襲缦缦抽回手,腼觍低道,有些訝異他會注意到她手上的傷。
“不擅廚藝就別下廚,擦藥了沒?”
她搖頭,未辯解她的廚藝其實不錯。
“受傷要立刻處理,你真以為自己很強很Man?”
襲缦缦被叨念得傻住。她只是急着來探看他的情形而沒來得及擦藥,怎會和什麽強什麽Man扯上關系?
就見他微板着臉下床,在抽屜翻找什麽東西,接着再走回來坐至她身邊,然後她的心猛然一顫,因他出乎她意料的輕拉過她的手,為她抹藥。
“你——”她無法遏止莫名加速的心跳,疑惑的瞅着他,這男人剛還在叨念她,怎會為她上藥?
“這藥膏我用過,對燙傷很有效。”樓子齊粗聲粗氣的說,因為他發現自己竟想也未想的就替龍一上藥。
他實在沒道理替這小子擔心,可看見他白皙肌膚上的燙傷,他胸口就沒來由的一緊,無法坐視不管,非得親自為他上藥才安心。
他現在是把自己當成保母嗎?心裏雖直嘀咕着,手上抹藥的動作卻始終輕柔。
襲缦缦的心湖蕩起微波,唇畔淺淺含笑,她還是很意外他會為她上藥,也不清楚為何對他親昵的碰觸會感到心悸,唯一肯定的是,他果然是好人。
“謝謝你。”等他擦好藥,她連忙道謝。“營養粥放涼不好吃,你要到廚房吃,還是我幫你端來這裏?”
樓子齊忽然頓悟似的望向她,“你特地為我熬粥?”
“唔,我肚子餓,本來就想煮晚餐,發現你不舒服,猜想你胃口可能會不好,就幹脆熬了粥。”承認特地為他熬粥好像有些暧昧,襲缦缦婉轉的說道。
樓子齊胸中再次湧現感動,連帶的,心間又泛起吊詭的輕悸……
“你放心,我的廚藝還不錯,你若吃得下,多少吃點東西比較好,我去端粥來給你。”被他盯得不自在,也以為他在懷疑她的廚藝,她急急說着就站起身要撿地上的拐杖。
樓子齊迅速幫忙撿起拐杖,落下一句,“我到廚房吃。”随即率先往廚房邁步。
或許是和龍一同坐在床上太暧昧,他的心裏才會接連泛起詭異的波動,還是先離開房間的好。
只是當他嘗到可口的營養粥時,終究還是感到窩心,為免讓感動過于泛濫,又起不必要的古怪悸動,他找話問坐在對面的龍一,“你是來日本旅游的?”
“我——”她猛地停住進食的動作看向他。
她想對他坦白自己是逃婚離家出走的,可又覺得告訴他有點丢臉,說不定還會被取笑她行情差,她爸才會急着逼她結婚,所以——
“嗯。”她只好順着他的猜測點頭低應。
樓子齊望着他的眼裏添入狐疑,敏感的察覺到他有些欲言又止。
“你會在日本待多久?”他試探再問。
“要看臺灣那邊的警報什麽時候解除。”她吃口粥,下意識回答。
來日本前她雖獲公司以留職停薪的方式慰留遞出辭呈的她,可她想依臭老爸的頑固,絕不會那麽快就讓步,她必須在日本避難多久,她也無法确定,所以只能婉謝公司的好意了。
“警報解除?什麽警報?”
襲缦缦被問得一怔,驚覺自己說了什麽,趕忙打哈哈地找話搪塞,“就是我腳傷痊愈的警報,醫生說我的腳至少要半個月才會好,所以這段時間我都得待在日本了。”
樓子齊黑眸微眯的瞅着他,之前他清楚聽龍一說是臺灣那邊的警報,怎麽這會兒卻變成是他腳傷痊愈的警報?他那雙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圓亮烏黑大眼裏隐隐閃爍,有點可疑。
“……你有跟你朋友說我借住這裏嗎?你朋友沒怪你擅自帶我回來吧?”被他仿佛能看穿她的深邃雙眸凝視得渾身不自在,襲缦缦忙不疊地轉移話題。
“我朋友很歡迎你,還說這間本來就是設計成有臺灣氛圍的度假別院,應該很适合同是來自臺灣的你安心養傷。”他暫時擱下心中的質疑回道。
他已向好友加藤競之說明自己帶龍一回別院暫住的經過,唯獨沒說自己感冒,免得好友放下工作趕來看他。
“這間別院是你朋友設計的?你朋友好厲害,看到別院的第一眼我就有種恍如來到臺灣鄉下的錯覺。”襲缦缦佩服的說道。
“你有這種感覺?”未糾正他弄錯別院的設計者,他好奇的是龍一當真第一眼就對別院有這麽準的感覺?
“嗯,本來我以為是自己想家的心理作用,想不到是原本就如此設計,你朋友是位很不簡單的設計師喔。”
外觀的設計或許不難,然而要讓整間別院透出令人猶如身處某個特定地方的氛圍,在每一筆設計的線條與細節只怕都要特別注意與細膩呈現,她想那位設計師功力一定很高竿,雖然她最崇拜的建築師是席克斯,可對這間別院的設計者亦極為佩服。
捕捉到她清亮眼底未加矯飾的贊賞,樓子齊胸中微微一熱。
他這個建築師在建築界确實打拚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設計的作品在國內外均頗受好評,當初奶奶是臺灣人的加藤競之就是經由人介紹,找他來為他們家設計一間住起來能感受到像在臺灣的度假別院,也是因為這個機緣,他與競之結為好友。
這回他來日本則是全程監督另一項由他一手設計的建築工程,另外盛情難卻的受邀參加一個建築設計展。
他并不在意別人對他有何評價,自始至終秉持着最初的工作熱忱投入工作中,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龍一眼裏流洩着極為清澄的真誠眸光,他奇異的感覺到被認同與了解的窩心感受。
即使如此,他也沒打算說出自己才是這間別院的設計者,無意炫耀,倒是龍一此刻眼裏的清澄眸光,令他想起他稍早的閃爍可疑。
“你真的是來日本旅游的?”他出其不意的抛話,再次試探。
“不……呃,是啊,我之前就說了,你怎麽還問?”差點說溜嘴,幸好她及時把話轉回來。
“只是想再确定一下,等你腳傷好一點,我可以幫你介紹旅游景點。”他敷衍回答,望着他的眼裏掠過一抹懷疑。
龍一脫口的第一個字是“不”,表示他并非來日本旅游,那麽他來日本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謝謝,到時有需要再麻煩你。”襲缦缦不疑有他的說着,率先移開與他對望的視線,專心用起晚餐,胸中有個小小的困惑——
好奇怪,他們家武館有很多師兄弟,她和他們對看,心跳從來不會加速,為何和樓子齊四目相對,她的心會愈跳愈快?
是她沒說出來日本避難的實話,心虛的關系嗎?
寂靜的深夜,樓子齊還未入眠,他正盤腿坐在床上,阖眼專注的準備進入龍一的夢裏。
他有入夢的異能,或許是因為他已逝的外婆有女巫血統,加上隔代遺傳的變異緣故,他能以靈力進入別人的深層意識,自由入夢,這個秘密,目前只有他同樣有着另一項讀心異能的妹妹知道。
平時他不會使用這項異能任意窺探別人的夢境,但龍一有點可疑,他有必要入夢做個調查,畢竟是他帶龍一來這裏住的,他不希望他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使好友受到牽連。
再屏氣凝神的凝聚靈力,片刻,樓子齊成功進入龍一的夢裏。
他能駕馭靈力,使被入夢者看不清他的容貌,所以他并不擔心龍一認出自己,衍生不必要的麻煩,倒是他很納悶那小子是在作掉入森林迷宮的夢嗎?怎麽他的夢境裏有樹有草又有迷蒙煙霧,就是不見他的人影?
樓子齊狐疑地往前走着,聽見前頭隐隐傳來水聲,他循聲走去,以為會看見龍一,未料映入他眼簾的,竟是氤氲水氣中依稀可辨識出的luo身泡溫泉的女子。
她是誰?怎會出現在龍一的夢裏?龍一不會正躲在哪裏偷看人家泡溫泉吧?
他舉目四望,只可惜依然未瞧見龍一的身影。
這是個吊詭又引入遐思的夢境,樓子齊正想着幹脆就到旁邊等龍一出現,屆時就能解開他作這個夢的謎底,并探查他有何秘密,誰知剛移動腳步就踩到了枯樹枝——
“誰?是誰在那裏?!”
急促的驚呼聲傳來,樓子齊還來不及退避,一陣風吹來,将他眼前的薄霧吹散,他意外看見泡溫泉的女子靜立在那兒,幾缯長發半遮嬌顏,姣好胴體沐浴在銀白的月光下,直讓他看得出神……
“呀啊——”
女子發現他慌張的抱胸坐進溫泉裏,那驚叫聲讓他驀然回神。
“該死!”他暗惱的低咒自己一聲,迅速離開龍一的夢境。
回到現實,樓子齊仍懊惱不已,他明白非禮勿視,可他不是故意無禮地盯着那名女子的**瞧,而是她沐浴在月光下的姣好胴體美得教人屏息,教他一不小心就失了神。
而女子那依稀可見的絕色容顏和龍一好像有些神似……念頭剛這麽滑過,樓子齊随即搖頭甩去這層聯想。
他肯定是感冒昏頭了,居然把龍一當成女的?将腦中那迷人的嬌軀甩開,樓子齊要自己靜下心,鑽進被窩裏睡覺。
龍一作的夢有點奇怪,他亦有些好奇那名女子與龍一的關系,但此時不是再入夢的好時機,他還是等明天再探問龍一是否有偷窺女人的壞癖好好了。
由于樓子齊今晚對龍一接連出現沒道理的悸動反應,他壓根未思及龍一可能就是女的這個重要疑點,一迳當自己是在胡亂聯想,埋頭睡覺。
而別院另一間客房裏,襲缦缦由睡夢中驚醒,恍惚片刻,才意識到自己作了夢。
大概是她原打算來到日本要找時間去泡溫泉的潛意識影響,以致今晚作了在風景幽靜的森林盡情泡溫泉的夢,只是……夢裏怎會有人在偷看她?
憶起夢裏那道看不清對方臉龐的颀長身影,襲缦缦的胸口不禁怦然跳快,雖然是作夢,但她就是有種渾身被人看光的詭谲真實感,奇異的令她覺得羞窘。
剛這麽想着,她仿佛扞衛自己清白似的咕哝,“那只是夢,我才沒被看光。”
如此自我辯駁之後,那莫名失遠的心跳總算平靜下來,她拂開頰邊散落的長發,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
在她再度入睡之前,她在心裏提醒自己,若再作像剛才的夢,她要記得在夢裏将偷看她的人踹昏,而不是傻傻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