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輾轉反側一夜無眠,溫琪不敢再單獨離開這屋子,也哪裏都去不了。不停的看時間,從來沒有這般期待鐘季磊到來,打了一晚上他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态,隐隐覺得出事了。
驀然響起的門鈴聲吓了她一驚,鞋都忘了穿跑下樓開門,“林助理……”
門口站的卻是個陌生男人,“請問是溫琪小姐嗎,這裏有個您的快遞請簽收。”
溫琪接過看了眼确實是寫她的名,擰眉,“這個是誰寄給我的?”
“您簽收了拆開就知道了。”男人遞給筆。
溫琪簽收關門拆開盒子是一件湘妃色晚禮服,還有一張黑羽面具,面具下壓着一張卡片,“今晚我的生日宴,會有車來接你,宴會見。”沒有署名,之前約好的溫琪也沒有起疑心,只是她現在這種狀況哪有心情去參加宴會,可又非去不可,只有他能幫她找回身份證和護照,這裏多待一刻都不安全。
事實上她早已無路可逃。
兄弟之夜敘完舊秦易帶褚寂遠去那間碰到溫琪的咖啡屋,褚寂遠并沒有進去,獨自一人去了離那兒不遠的玻璃房子。
老人欣喜擁抱他,“好久不見年青人。”
褚寂遠微笑,“好久不見。”看了眼貨架上錯落有致的沙漏,“少了一只。”一眼就看出。
老人有些抱歉,“是的,昨天送了一只給一個姑娘,東方美人,你不會介意吧?”
褚寂遠笑了,“不介意,謝謝。”這份送不出去的禮物竟然送出去了。
老人不解,卻也不多追問。
“年青人,你三年沒來過這裏,怎麽有時間過來。”
“找人。”褚寂遠翻轉一只沙漏,看沙子飛灑。
“這些沙漏的主人?”老人問得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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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寂遠笑而不語。
老人心裏明了,“祝你成功。”
“謝謝。”
“一定要帶她來這兒。”
褚寂遠擡眸,“或許……”她已經來過了。緣份這東西有時候就這麽妙不可言,七七,你能逃得掉嗎。
鐘世萬的電話來得不早不晚剛剛好,褚寂遠跟老人道別,出了玻璃房子才接起。
“鐘先生。”
“這個點打擾褚總休息真是抱歉。”鐘世萬寒喧開口,“犬子訂婚宴還望褚總賞光莅臨,本不該勞煩褚總大駕千裏迢迢而來,只是有位重要人物褚總一定有興趣見見所以冒昧打電話來請。”
褚寂遠唇角上翹,鐘世萬是有名的老狐貍,為了利益兒子都能利用的人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我一定到。”
回去咖啡屋找秦易,“走吧。”
秦易悠閑品了口咖啡,“哪兒去?”
“準備赴宴。”
“什麽宴?”
“鴻門宴。”
秦易笑,“有趣。”
晚上七點半,一輛黑色加長林肯停在別墅門口,司機下車請溫琪,她衣服都沒換,看了眼那車,怎麽也不相信那是林助理的車,先不談車的價錢,那種款也絕不是他的風格。雖心有疑慮千重,她還是不得不去換裝。
湘妃色很襯她,很東方韻味的款式,直身單開叉于古典之上構築了獨特的氣質,溫琪剛才沒有細看,這會兒上身才了解選衣服的人是花了大心思的,而且,男人絕對沒有這個心思。
越來越多的疑點驅使她要去一探究竟,她的身份證護照弄丢絕不是意外。
司機提醒她忘了那只黑羽面具,今晚的宴會是假面舞會。
溫琪禮貌謝謝他的提醒,坐上車,心緒倒是平靜下來,迷團馬上就會自動解開,她只需要以不變應萬變就好。
車在一處镂花院門前停下,門庭高大恢宏,入內燈光璀璨,美輪美奂。
音樂舒緩,衣香鬓影,所有人都躲在一張假面後進入一個超越現實束縛、絢彩神秘的世界,這就是假面舞會的魅力所在,和“陌生人”狂舞,沒有人知道平日或溫文爾雅或矜持溫柔的你會是現在這般的熱情洋溢。
這種氛圍讓溫琪感到安全,所有人都戴上面具免去了她一人不識的尴尬。她在人群中搜巡主人家身影,今晚是林助理的生日宴,那個應酬賓客的人一定就是他了。
燈光突然暗下來,小提琴率向響起,《porunacabeza》着名的探戈名曲,賓客雙雙步入舞池。
溫琪在人群中看到一襲紳士禮服的男子正跟人握手寒喧很像林助理,她穿梭人群要過去。被驀然出現的男人攔下,他整張臉都藏在銀制面具後面,燈光太過昏暗她看不清那雙眼睛。
“請讓讓。”心急找人。
男人倒是略微後退了一步,溫琪正要道謝他的退讓,他卻朝她伸出手請舞。
“不好意思,我不會。”她繞開他,男人伸手就将她攬入懷裏,溫琪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他帶入舞池。
小提琴高調又內斂的引領旋律,猶如女人高貴的步伐傲視一切的态度,溫琪對這個男人的抗拒恰如其份的展示了舞曲中對戀人欲迎還拒糾纏其中的感覺。
“你放開……”溫琪怒目而視卻被他推着旋過身子背靠拉入懷,大手掌心緊貼她小腹一寸一寸滑下,逼得她快走兩步逃離,手被他拉住往回一帶她旋轉着又回到他懷裏。探戈是情人間的秘密舞蹈,是勾、引,是調、情,是試探,也是戰争。
兩人之間真實的‘戰争’給舞曲帶來了激情。觀衆紛紛散開将舞臺完全讓給兩人。
秦易斜依身子着喝了口酒,心裏唏噓不已,老褚這為了追媳婦真是放大招了,只是大庭廣衆這樣調情真的好嗎。沒辦法,霸道總裁就是任性啊。
溫琪被男人制锢得牢牢不得離身,這舞蹈本就要求男女雙方身體緊密貼合。她盯着男人唯一暴露出來的眼睛,燈光太過昏暗,她只覺深邃隐隐有熟悉感。
他似乎不願讓她發現,加快舞步,每一個動作都激情無比,這是一個表達愛意的曲子,需要激情纏綿。
她只能被動配合,錯一步就會大出洋相,那全場的人都認識她了。
鋼琴在音樂□到來前有力的擊鍵,将舞曲推向高、潮點,溫琪幾個旋轉男人穩穩收回,一個勾腿,男人已經托住她腿根,兩人身體交纏配合得淋漓盡致。
觀衆掌聲雷動激情高漲,燈光照亮兩人。
溫琪終于看清他的眼睛,心跳加快,她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伸手要去摘下他的面具,希望只是相似而已。
指尖剛觸到他面具,音樂突然減慢,男人大手順着她腿根往裏推,作舞步緩沖,情、色意味濃烈,溫琪心驚迅速脫離,音樂回到首調收尾。
一首曲盡,旋律揮之不去,猶如一場沒有盡興的舞蹈,永遠差最後一步。就像她和他,永遠差一步。
“溫琪。”鐘季磊終于現身,情急一把拉過她,“你有沒有事?我……”有很多事要跟她解釋。
“季磊。”艾米從人群中出來,一身火紅美豔不可方物,擡手就挽過鐘季磊,“新朋友?”明知故問。
溫琪臉色大變。
“是你?”
艾米笑,“你好,我叫艾米,非常歡迎你來參加我和季磊的訂婚宴。”
溫琪一下明白了所有的事,她被當成第三者插足了。只是,這個一直說拿她當朋友全心全意要幫助她的林助理居然是鐘季磊,他為什麽要騙她。
“褚總大駕光臨,蓬壁生輝。”鐘世萬挑準了時機出現。
褚寂遠拿下面具,沒看溫琪一眼,一派漠然,好似剛才與她纏綿激舞的并不是同一人。
“鐘董客氣。”
鐘世萬走到鐘季磊身邊,“鐘氏還要靠褚總多多支持,不知犬子今天送的禮物褚總還滿意嗎?”不動聲色,目的全都達到了。
褚寂遠算是領教到鐘狐貍的厲害,眼睛掃過鐘季磊,他臉色已灰白只拿眼睛盯着溫琪卻什麽也解釋不出來,倒是像足一對癡男怨女,很礙眼。
“我很滿意,鐘醫生,前途無量。”他這話是對着溫琪說的。
原來如此!溫琪突然明白,她的好運氣在遇到褚寂遠的時候早就花光了,她早該認命的。
“溫琪……”鐘季磊努力的想要解釋。
溫琪笑着對他搖頭,“我知道今天這一切也許不是你本意,但是,我生平最讨厭別人騙我,我們以後不再是朋友。”
“溫小姐,這是你遺落的身份證和護照,現在物歸原主。”鐘世萬這是在請她離場,利用完了可不是該退場了嗎。
溫琪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
寒夜的風冷徹心肺,她覺得自己像個小醜,費盡心思不過是演了一出鬧劇,最後還得要褚寂遠來收拾殘局,真可笑。
她走累了冷得蜷在路燈下,褚寂遠的車就在後面跟着她,看她在路燈下瑟瑟發抖,她的世界此刻因為他的出現而絕望崩塌,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堅定的下車走向她。
毫不猶豫打橫抱起,她半睜着眼睛神思迷離,喃喃說了聲,“好暖和。”拱向他胸懷深處。
他抱緊她,“我們回家。”
她的眼淚終于落下來,放棄了。想睡覺,好好睡一場,永遠不要醒。
她真的強迫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溫暖的水柔柔包裹住身子,全身每一個毛孔都舒服得放松下來,身子無力下滑被橫在腰間的臂膀拉回箍緊,催促她清醒。
燭光搖曳高低成排,夢境一般。遲鈍的感觀随着視覺蘇醒,後背緊密相貼的是他灼熱的胸膛,浴室的落地鏡中她雙頰被浴池的熱氣熏出桃紅,眼角含春欲滴。
“歡迎回家。”吻分分寸寸落下,她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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