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步蕨面無表情轉身拉門就走。

葉汲被他的開門聲從巨大的懵逼中驚醒, 手忙腳亂抓住步蕨胳膊:“老婆!你冷靜!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步蕨一腳已經跨在門外,被硬生生拽住, 涼飕飕地斜眼看他。

冬無衣陰陽怪氣地在旁放冷箭:“你要解釋什麽, 解釋你一邊口口聲聲對二爺忠貞不渝, 一邊生出了這麽大的兒子?呵,男人。”

陸和将許澤和葉汲來回對比了下, 醍醐灌頂地一拍掌:“我就說這孩子看着眼熟嘛!确實和……呃。”他的聲音在葉汲陰森恐怖的眼神下越來越小,人縮到冬無衣寬厚的肩膀後, 可能仗着面前有遮擋物,他不怕死地快速伸頭下了定論,“這孩子的确和你蠻像的。”

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嚣張架勢,人前人後兩張臉。

“爸……”許澤漂亮的大眼睛裏适時水霧蒙蒙, 泫然若泣道, “你不認我了嗎,你不要媽媽,連我也不要了嗎?”

陸和倒抽一口冷氣, 再看向葉汲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唾棄和不可置信;冬無衣毫不掩飾一臉幸災樂禍看好戲。

“松手。”步蕨用力将葉汲的手一寸寸掰下來,冷漠地說,“你們父子團圓,我們外人還是不要打擾了。”

“對對對!”冬無衣興高采烈地将陸和提溜起來, “不打擾不打擾,瞧這小可憐, 一定和你親愛的粑粑好久沒見了吧。”

“老婆!你別走!”葉汲和只癞皮狗似的扒在步蕨身上不放,一邊暴跳如雷地向陸和他們撒火, “你們幾個傻逼他媽別火上澆油,我對老二的赤誠之心天地可鑒!”他回頭委屈巴巴地朝步蕨說,“老婆~我為你守身如玉這麽多年,連偶爾打個小飛機都要對着你的畫像。你不能聽信奸佞的妖言,誤了人家的一片丹心。”

冬無衣龇牙咧嘴作了個嘔吐的表情。

步蕨朝外的嘴角微微提了提,馬上又放下:“哦?你既然和他沒瓜葛,為什麽第一眼看他眼熟?”

“啊?”葉汲臉上迷茫剎那,“這傻逼孩子看着是眼熟……等等!”步蕨冷下臉,作勢掙紮,他趕緊将人連拖帶抱給先拽回辦公室,将門踢上,回頭仔細看了許澤兩眼,恍然大悟,“老二老二!這是那個和遇害學生同宿舍的那小子啊!你說不是人的那個!”

步蕨挑挑眉,輕描淡寫地掃了許澤兩眼,似笑非笑地審視葉汲:“不是人,能和蛟龍搭上線……”

他越說,葉汲越膽戰心驚:“老婆,你別胡思亂想。”

步蕨翻臉無情,提掌握拳将葉汲揮到一邊,又踹上一腳:“不是你兒子,還能有誰!”

他一拳一腳結結實實地打在葉汲肉上,葉汲神經末梢剛察覺到一個痛字,領子驀地一緊被人一把狠掼到牆上。

一切行雲流水不超過五秒,步蕨輕輕拍拍他的帥臉:“葉三,你夠有能耐的啊。”

步蕨落到葉汲身上的拳腳不至于将他打殘,但刁鑽地找最致痛的地方招呼,揍得他眼冒金星,偏偏還不敢還手。

冬無衣眉開眼笑,感慨萬分:“葉老三,你也有今天啊。”

“我……艹你祖宗……”葉汲悲慘地邊躲邊罵。

“艹誰?”步蕨捏起他的下巴。

“你!”葉汲突然爆發出一聲氣蕩山河的大喝,“老子從頭到尾只想上你,也只上過你!”他悲憤地指着洋洋得意作壁上觀的許澤,“誰知道這小子特麽從哪地方冒出來的!”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步蕨盯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裏映着葉汲的面容,耳根爬上絲不易察覺的微紅。在冬無衣他們面前強作鎮定地又甩了葉汲一巴掌:“胡說八道什麽。”

那一巴掌讓冬無衣遺憾地知道這場好戲到了盡頭,陸和從這一頓突如其來的單方面毆打中回過神,連忙去拉架:“有話好好說,動手多傷感情啊!快,步蕨你快松手。”

步蕨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松開手。

葉汲不用看鏡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此刻一定精彩非常,就着整理衣領的姿勢,咬牙切齒低聲說:“下手夠黑的啊你,等了多久的機會揍我了?”他忽然分外暧昧地朝步蕨眼睛吹了口氣,“不就是老公今晚把你艹哭了,至于這麽大火氣嗎。”

步蕨臉色驟變,在抓到葉汲前,他人已滑魚似的溜開。

轉臉葉汲兇相畢露,一腳蹬到來不及收起笑容的冬無衣腿上,愣是把個一米九的壯漢蹬倒在辦公桌上:“傻逼。”

冬無衣被他蹬得敢怒不敢言,真動起來手來十個他加陸和都不是葉汲的對手。

葉汲走到不動聲色的男生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許澤是吧,老子不知道你是誰的種,但是既然你一心想做我兒子,怎麽着也得先給爸爸磕兩個頭吧。”他一把揪住許澤的頭發,“咚”的聲摁在桌子上,“說,你是誰,是雲骁還是文華派你來的!”

步蕨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服,走到滿面愠色,拼命想掙脫葉汲的許澤面前坐下:“不管你出于什麽心理來這裏,但既然來了想必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風輕雲淡的口吻比葉汲肅殺的神色更讓人不寒而栗,“總有一種辦法讓你不得不開口。”

許澤面對他忽然停止掙紮,如黑玉般透亮的眼睛怔怔看着他,一顆顆眼淚從眼眶裏無聲落下,嘴唇上下顫抖說不出一個字。

步蕨透過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愣了一愣。

葉汲一看這架勢覺得納悶,步蕨并不是個會無緣無故心軟的人。他的慈悲心軟只針對特定的人,即便特定的人觸及到他的原則底線,他也不會多留情面。他不禁多看許澤兩眼,這一看壞了事,這黑白分明的眼睛,這白皙精致的五官,越看越像……

他咽了口唾沫,艱難地将年紀相差無幾的兩人對比了下,神情難看地說:“老二,這小子……是你的種吧?”

剛扶起冬無衣的陸副主任手一抖,在冬無衣掐得慘叫一聲。

“太複雜了。”陸和與冬無衣還有步蕨他兩,四人團團将許澤圍住,陸和将許澤和步蕨、葉汲慎重地再三對比,以他智商120的大腦細致分析了一分多鐘,緩緩地說,“這孩子,是你們兩生的吧。”

“……”葉汲被氣得說不話,揚手想敲爆陸和的狗頭。

陸和抱頭朝旁一躲:“我,我說真的。”他指着許澤,“你們看啊!他相貌和步蕨有七分相似,但行為處事很有你乖張跋扈的風格,說不是你兩兒子誰信啊。”

“我不信。”冬無衣抱臂不屑地說,“這小子在娘胎裏的時候二爺還沒回來呢,就算他出生在一千八百年前二爺沒出事前,可那時候葉老三還只能躲在暗處對着二爺流口水呢。”

“哦,你提醒我了。”葉汲分外親切地抽出把小刀,嗖地插在冬無衣面前,咧嘴一笑“準備好直播了嗎親?”

“……”冬無衣眉頭狠狠抽搐下,死死盯着那把小刀,嘴裏蹦出幾個字:“給我兩分鐘。”

兩分鐘後,女裝大佬冬無衣婀娜多姿地坐回原位,銜着煙杆沖驚呆了的許澤嫣然一笑:“小哥哥,姐姐美嗎?”

陸和面色不善地重重一咳:“說正事,別鬧了!”

被冬無衣投機取巧耍了一把的葉汲罵了一句,不爽地歪在步蕨身上哼唧:“老婆~你揍得我好疼~”

步蕨略微心虛地不吭聲,在他腹部緩緩揉着,葉汲像只懶洋洋的大貓被他揉得直哼哼。

陸和心想自己到底為什麽要特意打電話把這兩人叫過來喂自己吃狗糧。

許澤盯着靠在一起的葉汲和步蕨,眼裏燃燒着小小的火苗,憤怒而陰郁。他咬咬唇,硬邦邦地甩出一句:“師父。”

“……”葉汲哐當險些從椅子上翻下去,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沈羨?你特麽去整容了?”

許澤和看個白癡一樣冷漠地瞥他一眼,在步蕨驚訝的眼神下不自然地揉揉鼻梁:“我是笑笑啊。”

冬無衣沉默到現在,“啊”的一聲叫出來:“你就是二爺那個最小的徒弟,”她啧啧稱奇地用視線将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一遍,“我記得你是三個小孩裏長得最标志也是最機靈的,那時候山上揭不開鍋,許瀾庭還撺掇過二爺讓你賣給個好男風的郡王玩個仙人跳,幹一票吃三年,結果你師父猶豫了半天沒答應。”

前半句許澤還面有得色,到了後半句陡然臉一黑,尤其是聽到步蕨還猶豫了半天,頓時不能接受地問:“師父,這死變态說得是真的嗎?”

步蕨回憶了下:“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葉汲在步蕨身上笑得打跌:“哎喲!三兒,別黑臉啊,你師父不是良心猶存,沒把你賣給人家當男寵嗎?”

許澤牙龈快咬碎了,吼道:“葉三,你給我閉嘴!”

“別吵了。”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步蕨露出明顯的疲态,屈指頂頂太陽穴醒醒神,“笑笑,我記得在載川之變中你死了。”

他的三個徒弟,沈羨傳承他衣缽那時候是快是半仙之體了,活到現在實屬正常;遲樂幾乎魂飛魄散,現在只是一縷游絲殘魂;楚笑……

那時候楚笑天分不錯,但是玩心太重,修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直沒有精進多少。一千八百年後他不僅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面前,還明顯透露出不是凡人的氣息,步蕨無法不懷疑他當時的真實身份。

楚笑眼神閃爍兩下,讨好地朝步蕨露出個乖巧溫軟的笑容,看步蕨面色不變,知道他不吃這一套,肩膀一垮,支支吾吾地說:“師父,我,我其實是個神官的兒子。哦,就是那個財官趙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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